第65章 终于爱情

每年秋日狩猎都在七日左右,狩猎比拼过去,剩下的几日以皇帝考练军营众将士为主,其余无关人等,均可自行娱乐。

郭娆昨晚献舞,名声大噪,到了翌日,几乎全猎场都知道了魏国公府有位貌美善舞的表小姐。

譬如此刻,她在猎场上与人散步,不时都能迎接到向她投来的好奇目光。

这处,郭娆眼睛忽闪水润,两颊微红,但这却不是被人盯的,而是像怀着什么少女心事,因此步子也迈得缓慢。

远处隐约的士兵操练欢呼声阵阵传来,却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她咬着唇,脑子纷乱,一路打着心理战,终是比不得旁边人有耐力,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率先停了下来。

下一刻,旁边人也顿了步子,高大身影覆了她半身。

她微微一抬头,就撞入了一双幽深凤眸里。忽然就忆起,昨晚也是这双眼,紧盯着她,明亮不可忽视,让她一夜辗转难眠。

忽感心口发烫,一阵扑通乱跳,但她的眼睛却没像昨晚一样移开,眼底甚至带上了些罕见的小羞涩。她双手不由自主绞在一起,鼓起勇气忐忑开口:“……昨晚……我跳的舞好看吗?”

虽是询问,眼神却满含期待,还带着些紧张,就像个急待夸赞表扬的孩子。

季瑜看着女孩红如桃花的脸,脑子里晃出昨晚她侧头抬头勾出的妩媚浅笑,扭动的柔软腰肢,还有纤长的洁白双腕,心头那股子火热猛然又涌上来,竟控制不住地喉头一涩。

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有些蜷缩,迫使自己视线从女孩脸上移开,他点了点头。

郭娆见他点头,雀跃起来,忍不住翘起嘴角:“那我跳得好看,还是柳三姑娘跳得好看?”

话里不乏较量的意味,而且很自信。

季瑜瞬间明了她的意思,不由莞尔,这小狐狸惯会寸进尺的试探。只是她双眼亮闪闪,仰头期待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让他心中一荡,就忍不住想逗逗她:“昨晚我被人缠着拿吃拿喝,供祖宗一样,哪里腾得出空去看别人?”

没听出他话里的戏谑,倒觉出几分可惜,就像没看见柳如宛跳舞很遗憾似的,郭娆心中一堵,脸色立马变了。柔弱小女子不复存在,她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怪我没让你看了?”

美人嗔中带怒,脸上还蕴了几分委屈,季瑜心尖一软,顿时捉弄不下去了。

他满眼含笑宠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赶忙轻声慢哄了几句,最后又道:“娆娆,其实你不用与别人比,不管她们怎样,在我心中,你才是唯一的。”

又补了句:“怎样都好看。”笑好看,哭好看,怒好看,跳舞更好看。

郭娆不曾想性子这样清冷的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哄她。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心情却立马转晴。

唯一。

郭娆舌尖绕齿,慢慢回味这个词,半晌后,心间不禁涌上一股蜜意,甜丝丝的。

两人散步,亲密说话的模样,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永乐正看着陈大公子变戏法,本来心情愉悦,不经意瞥见这个画面,欢呼喝彩的笑脸顿时变得怏怏。

旁边人似乎察觉不到她的不开心,还在一个劲地拍手叫好,变声的公鸭嗓吵得她耳朵疼。

如此不识眼色,望着他兴奋得忘乎所以的脸,永乐眉头一动,忽然低了头,脚抬起,猛地使劲踩下。

“啊——”一声惨叫。

围着看戏法的小姐公子纷纷看过来,就见果石青捧着脚,倒坐在椅子上,疼得哎哟叫,哪还有一点看戏法的激动。

“你——”果石青怒指着她。

永乐眉一扬,双手抱胸,“我怎么?”

果石青清楚这小公主刁蛮起来不讲理的模样,敢怒不敢言。

见他小媳妇似地抿着嘴,永乐心情好了些。

她走过去,向郭娆那边抬了抬下巴,问他:“喂,果石青,你觉得郭娆漂亮吗?”

果石青吸气揉着脚,边瞥向她示意的方向,闻言不禁翻了翻白眼,也总算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阴阳怪气起来了。

他哼哼道:“当然漂亮了,如果不是看那世子不好惹,我昨晚就想坐小姐姐身边,跟她谈天说地了。”

长得天仙似的,跳舞又好看,除了身子骨纤细一点,简直比他们的草原女神娜安珠还无可挑剔。

不过看永乐瘪了嘴又郁闷起来,就像水里欢快的鱼儿误上了岸,半死不活蔫巴巴的,还是没跟她计较,大人大量安慰了句:“其实你也长得不错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除了脾气坏点,比他那黑心肝小眼塌鼻的妹妹不知可爱多少。

“呵!”永乐冷笑了声,跟他呆在一起这几天,早摸透了他的性子,挑剔好吃又懒惰,惯会卖乖耍滑。

见她不信,果石青有些受伤,不顾脚疼凑到她身边,这次语气端正了些,“公主,我是说真的。还有,你就放弃那魏世子罢。那种心思深沉阴险的人,你就算和他在一起了,也玩不过他!”

性格这样大相径庭的两个人在一起,除非魏世子对她肯像对郭姑娘一样无限包容纵着,不然肯定没有好结果。

永乐本来没甚精神,一听这话,顿时眯了眼,咬着牙瞪他,“你再说一遍,谁心思阴险?”

季瑜哥哥只不过性子冷了些,就算不喜欢她,她也容不得一个小奴才这样编排他。

好心劝告反倒碰了一鼻子灰,察觉她语气不善,果石青向后一缩,讪讪回:“……我,是我……我心思阴险,我不安好心,公主……咱不说这了,好好看变戏法行吧?”

他发誓,以后再多管闲事就是猪。

见他识趣,永乐哼了声,没再和他计较。

就在这时,一堆围着看陈骁兰变戏法的人发出一声呼喝,永乐好奇转头,就见陈骁兰笑着伸展双手,一甩袖,右手再次呈于前时,掌上多出了一只鸟儿。

他抬高手将鸟放走,又一动袖,这次数十只蝴蝶从他双袖中翩翩飞出,五颜六色,夺目好看。

永乐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自言道:“没想到这陈骁兰还真有两下子!”

另一边,郭娆被季瑜亲昵的话撩得双颊绯红,眼儿晶亮水润,正欲语还羞想说什么,一阵喝彩掌声却忽然传来,打断了情意正浓的氛围。

她稍稍侧了头望过去,就见一群年轻男女围着的中间,一蓝衣男子展袖变蝶,蝴蝶群散翩飞,如百花大绽。

脑子里忽然就闪过帧帧似曾相识的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郭娆眼眶渐红,死死盯着男子。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强烈注视,陈骁兰抬头向她看来。两厢对望,后者微一颔首,友好微笑,疏离却有礼。

郭娆嘴唇颤抖,下一刻就要抬步过去。

这时,却有一只手攥住了她,力量非常大,如铁禁锢。

郭娆茫然抬头,却是季瑜。

他一言不发,眼里却闪过抑郁,瞥过陈骁兰,再看她,不动声色问:“你怎么了?”

郭娆没发现他的异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神情恍惚,但更多是激动。她没答话,反问道:“他叫陈骁兰,是今年才入京的,对吗?”

季瑜眼中看不清情绪,抿着唇: “他父亲是陈肃,任山西布政使八年,今年四月升迁,陈家所有人都入了京。”

顿了一会儿,他目光如鹰,紧紧攫着郭娆,似要将她的所有表情看个透彻。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轻柔,但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与试探,“怎么,你认识他?”

郭娆垂着眼睫,山西?

山西在北方,离凤阳比京城还远。

郭娆倒退一步,眼里闪过失望,是她冲动了。

郭攸已经死了,落下山崖,死无全尸,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戏法,当初她也是找人教的,再自己教给郭攸玩,既然她可以学,别人又为什么不可以?

陈骁兰会这个蝴蝶戏法,不过是巧合罢。

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郭娆苦笑摇了摇头,垂着肩膀,周身无形显出几分落寞哀愁。

她眼里欢喜的星子逐渐失去光彩,到最后如枯木寂寥,季瑜一直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

直觉告诉他郭娆心中有个很重要的人,她见不到他,却一直惦念着他。而且这个人可能和陈骁兰,不,是和陈骁兰变的戏法有关。

有个惦念的人。

季瑜眯了眯眼,瞥过数人捧的蓝衣男子,面色很淡,心中冷意一闪而过。

走到一无人处的树林时,他停了下来。

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呼啦风声。季瑜抬手捏起她的下颌,临近逼问:“你现在在想着谁?”

郭娆眼里泛有水光,被迫与他对视,泪眼朦胧。

隐约看见他的眼中像有怒意翻腾,煞气外露,凛冽逼人。

在一起了这么多时日,郭娆慢慢了解到,其实季瑜是个很霸道的人,占有欲很强,特别是对她,他很不喜欢她将他以外的人紧紧放在心上。

若是以前,这个时候她可能会惧他怕他,但现在,她却没有怯意,甚至总忍不住和这个男人亲近。

不由自主就露出了些内心的脆弱,她贴近他,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闭着眼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想要汲取一些温暖。

“季瑜,我现在很难受。”声音有丝哽咽,含着孤弱无助。

季瑜最受不得她伤心难过,当即身子一僵,凛冽霎时散去。他垂眸凝着怀里的人。

郭娆缓缓地说:“我五岁生辰时,父母带我去看花灯,在街市上,我救了一个小奴隶。小奴隶不爱笑,不爱说话,还喜欢咬人,对谁都充满防备。”

“有一次我去找他,他却狠狠咬了我一口,那时我就发誓再也不找他玩了。可是后来,我失足落水,那么多兄弟姐妹都在,却只有他毫不犹豫入水救我。”

“我父亲很喜欢他,还收了他为义子,一直带在身边教养。”

“我不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但我一直知道他很孤独,为了让他敞开心怀,我找了凤阳最有名的师傅教我变戏法,然后想方设法哄他开心,后来他终于肯喊我一声姐姐。”

郭娆从他怀里抬头,眼眶湿润:“去年五月,他和父亲远去西域行商,在那里他还给我写了信,说要给我和娘带好多好东西。为了赶上我的生辰,他们快马加鞭往回赶,我一直期待着,期待着……”

“但最后迎接的却是衙门送来的一具父亲棺椁,还有……还有小攸掉落悬崖,死无全尸的消息……呜呜……”

听她伤心啜泣,季瑜心中那无端的嫉妒怒火早已消失不见,只余对她的心疼。

只是在听到小攸时,他眉梢微动,垂眼看着怀中颤抖的女孩,终是没说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抚擦她的脸,眼神里尽是怜惜疼爱,俯身凑近,亲昵温热的吻就落在了她脸上,他一点一点吻尽她的泪珠,低喃轻哄。

“别哭了,我心疼。”

当湿热的触感抵过唇瓣探进来,不轻不重勾缠研磨时,郭娆终于从忘情混沌中惊醒。

她身子发软,双手正攀在季瑜肩上,后者吻不断在她唇上摩擦,还不时咬着她的小舌厮磨吞咽。

两人喘息见她眼角泛红,潋滟勾人的模样,季瑜眸光一暗,明显忆起了昨晚女孩纤细柔软的身体。她总是这样,明明就什么都不做,就那样看着他,却还是能让他不可自拔地沉沦深陷。

虽然被他抚弄得舒服,让人忍不住就想沉沦,但这还是在外面呢,见他愈发放肆,郭娆有些急了,挣扎着想躲开他的掠夺。

“别……”

却不想季瑜态度强硬,好像忍了好久,一下子爆发出来,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他不顾阻挠,擒住郭娆的皓腕压在身后,火热的吻从唇上下移,在细嫩的脖子上蹭咬轻舐。

两人一番情意深浓,小半个时辰也过去了。郭娆初始的伤心落寞被男人的热情亲密抚慰得差不多散去,此刻脑子里全是他温柔体贴轻声哄她的模样。

季瑜喜欢看她娇娇害羞的样子,见她面上羞赧,忍不住情动,又在她面颊轻啄了下。

“乖,想学打马球吗?”抚上她的脸,他声音低哑磁性。

郭娆没有躲开他,面上泛红,心中悸动。

她想起那日猎场上看见的马球赛,轻轻“嗯”了声。

季瑜满眼宠溺笑意,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路过一处时,他的脚步却突然顿住,脸上笑意逐渐消失,眼神也转变为凌厉,一转头,目光如刀射向树后。

郭娆见他眼神警戒,握着他的手不由紧了紧,“怎么了?”

“有血腥气。”

季瑜说完,做了个让她不要出声的手势,将她护在身后,悄无声息往那棵大树靠近。

郭娆从他身后探出头,只见树后好像有片朱红衣角,衣料普通,好像是驻地士兵穿的服饰。

季瑜捡起一颗石子,用内力弹过去。

石子恰好击中那片红色,突然,“嗵”地一声,树后横出一个人来,身着兵服,木头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郭娆瞧见那人双眼大睁,满脸鲜血,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就被人捂住了眼睛。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过去看看。”季瑜将她转过身,背对大树,温和安抚道。

这荒僻角落除了驻地士兵,基本没人来,但现在居然有驻地士兵死了,死状惨烈,还明显是人为。若不是今日她与季瑜在这里,怕是没人会察觉。

郭娆暗觉事情不简单,于是也没多问,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对他点点头。

季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转身朝士兵而去。

士兵脸上血迹并未干涸,还是新鲜的红色,显然刚死不久。转向脖颈上的伤口,整齐划一,是尖利匕首,一招毙命。

此次猎场之事是由太子全权负责,若在这里出了什么乱子,皇上第一个责问的,必然是太子。而谁最想害太子,季瑜想,是霍贵妃与靖王无疑。

几乎是不加思考的,第一怀疑人就在心中定位,只是……季瑜皱起眉头,他想起那日影六说,靖王在西树林,无缘无故被老虎所伤,且伤得不轻。

西树林荒僻,接近拉依族,中间以大片沼泽为界,沼泽地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深陷泥淖,事关性命,一般没人会在那里晃荡。

可靖王为何会撇下侍卫独自出现在那里?而那里又恰好有老虎?

说那是陷阱,可靖王伤好后却毫无动作,若不是陷阱,却又有哪里说不通。季瑜垂着眸,试图将西树林之事与士兵被杀之事关联起来,只是不待他多想,耳边就传来极轻的“嚓嚓”脚步声。

步伐急迅,带着杀气。

季瑜眉目一敛,敏锐极速地转向声源,这一看,却让他差点心脏骤停。

不知郭娆何时转过了身,带着关切望向他这边,她的身后,蒙面人跃起,举刀欲劈。

“小心——”

季瑜一声大喊,凤眸血红,疯了般向她冲去。

郭娆后知后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一股冲力锢住,紧紧抱在了怀里,身体腾起轻旋一圈,落地。同时耳边还响起了一声“噗嘶”,是刀划过皮肤的声音。

森冷的白光晃眼,郭娆转眼看去,就见五尺之外,一黑衣人提刀而立,锋利刀尖鲜血横流。

而抱着她的的人,紧贴的身体使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心脏也在剧烈跳动。

鼻尖也盈满了血腥味。

一低眉,入目是白衣下血肉外翻,刺眼乌红。

一瞬间,她脸色骤然变白,只觉心痛欲裂。

“阿琅!”

季瑜没带佩剑,正浑身警戒看着黑衣人,大脑极速运转怎样安全无恙护怀里人离开,却不想突然闻她一声——阿琅。

她从来没这样叫过他,就算亲密情动时,也没有,这是第一次。

他一时有些愣住,同时胸腔好像被什么密密麻麻的热意侵占,竟让他连臂上疼痛也感觉不到。

郭娆却好像没有察觉自己喊了一声什么,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看着那乌黑的血焦急哭喊着:“阿琅,你中毒了,他刀上有毒!”

黑衣人却一声冷笑,眼中尽是嗜血杀意,他紧紧盯着季瑜:“魏世子,好久不见了,果真是天道好轮回,今日我就要你的狗命!”

黑衣人一出声,季瑜瞬间明了这是谁。当初他任巡按御史,去往信阳查贪污案,抓获了一大批人,这人是靖王得力一手,最后被人相救,逃了。

左樊一转头,对匿在树后的李阳吩咐:“上!”

两人提刀合力进攻。

季瑜受了伤,手无寸铁,还得护着怀里的人,尽管平时武功再高,此时也无法处处兼顾,对付两面夹击,只能采取守而不攻。

因看见主子与表小姐亲热而避开的孟安与影六,此时也听见了隐隐打斗声。两人表情一凝,对视后,提起剑迅速往回赶。

季瑜这边。

攻打几番后,季瑜反应依旧敏捷,闪躲迅速,左樊两人根本伤不了他分毫。但时间却不容他们继续耗下去,左樊双目一凛,加猛进攻。

一来一回间,他似乎发现了季瑜怀中女人是他的软肋,心中惊奇的同时暗道天助我也,便对李阳道:“攻击他怀里的女人!”

双刀齐齐朝郭娆砍去,季瑜心惊,揽紧怀里的人倾身后退。

匍一用内力,伤口的毒似乎蔓延得更快,他一声闷哼,唇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阿琅!”

郭娆扶着他,忍不住地眼眶通红。

她知道自己就是个累赘,若不是护着自己,他一定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阿琅,你放开我吧。”

抱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却是纹丝不动,季瑜道:“上次猎场上我就说过,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他声音温柔却固执,郭娆心中大恸,随之涌来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越来越强烈的悸动。

见他终于支撑不住,左樊笑得猖狂。

“魏世子,今日我就要为弟兄们报仇,让你血债血偿!”

说罢举刀迅速冲来。

季瑜抱着郭娆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因为后面是——

悬崖。

季瑜瞥了眼那白茫茫的无尽深渊,看向怀里人:“娆娆,你怕吗?”

郭娆抬头与他对视,她的眼里仍挂着泪珠,却摇头,“不怕!”紧紧抱着他的腰,声音颤抖中带着坚决。

季瑜笑了笑,俯身吻了吻她湿润的眼睛,而后揽着她转身,毫不犹豫纵身跃下。

孟安两人赶来看到的就是,一白一红倾身而下的衣摆。

“世子!”

左樊心中亦是一震,其实刚刚,他并没有把握将季瑜一击毙命,毕竟那人武功不俗,他若弃了怀中女人,说不得就可以逃过一击,然后寻找机会化守为攻。

他只是拿那五分胜算用命在赌,抱了同归于尽的决心,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季瑜竟那样在乎一个女人,在最后关头竟然与那个女人一起跳下去了。

他脑子里不由得就浮现出在信阳那个年轻的巡按御史,年纪不大,却是真的杀伐果决,狠辣无情。

而今日会在这里撞见,他本意也不是为了杀他,他只是想悄无声息杀两个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接近靖王。

因为比起季瑜,他更痛恨在自己背后插刀的宗政延!

只是没想到季瑜如此警觉,一点血腥味就能察觉到不对,非要过来插一脚。既让他发现了,又怎能让他活着出去,所以才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因知道打不过季瑜,所以他在那刀上提前抹了毒,他受了他一刀,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肯定是活不了了!

后患已除,见有人赶来,便立马收了刀匆匆离去。

“撤!”

影六没想到竟有人敢在猎场,明目张胆对主子动手,心中怒极,就要去取那两人狗命。

孟安却拉住他:“穷寇莫追。”

他明显更冷静理智,面色凝重道:“猎场安全是由太子殿下负责,皇上向来器重世子,若猎场闹出动静,皇上得知世子出事,再由人添油加醋一番,太子处境必定艰难,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此事没查清楚之前,不能轻易声张。”

他沉着脸:“世子武功不低……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出事!为以防万一,我先去六小姐那里对一番说辞,再去告知太子殿下,你马上召出其他影卫,一起下崖寻找世子与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