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谁动了他的小玩意儿

区嘉这个小哭包,一方面因为肚子疼,一方面因为想伍铭炀,又泪眼婆娑起来。

方仁和肖影看着小可怜模样的区嘉,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这时,伍铭炀给肖影回过来电话。

“刚刚我在飞机上,没接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区嘉生……”

回过神来的区嘉,连忙对肖影作出噤声的手势,肖影及时打住。

“区嘉怎么了?”

伍铭炀的语气已经着急了起来。

“哦,没怎么,她就是生了点小病,感冒了,感冒了。”

电话那头的伍铭炀,已然听出来肖影在说谎,也不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方仁也看得出来,区嘉是不希望伍铭炀担心自己。

这下,更明白了她对他的心意。

想趁着肖影和区嘉说话的缝隙,悄悄离开,却被区嘉叫住了。

“方仁,谢谢你。”

“哦,没事的,那什么,我晚点和董炎再一起过来。”

“好。”

等到方仁离开,肖影感慨了起来。

“哎,方仁这次大概是真的放弃了。”

区嘉一直以来所希望的,不过如此。

方仁联系上董炎,赶在区嘉进手术室之前,一起来了医院。

一路上,方仁表现得都算不上紧张,董炎都怀疑要进手术室的不是区嘉。

在手术室外等候时,方仁也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如果是以前的方仁,就算不会冲进手术室,大概也会眼巴巴地守住手术室的门,一刻也不敢坐下。

而现在,等的的确是正在手术的区嘉,他却仍能看似淡定地坐着玩手机。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的他,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有心思玩游戏呢?”

“那总不能就一直干等着吧,一个小手术,也没什么好紧张的。”

董炎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小地试探一下,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真的不那么紧张区嘉了。

“玩的什么?给我看看,我也不想干坐着。”

“就是这个,你手机给我,我给你传过去。”

他哪曾想得到,方仁只是强装淡定,不想让周围人因为自己的种种行为再伤心罢了。

其实,心里已经跟着区嘉疼了大半天了。

两个小时后,区嘉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转移到病房。

因为是局部麻醉,区嘉很快就清醒了。

尽管刚手术过,但是刀口附近的麻药劲儿还没过,区嘉暂时感觉不到痛,但是很虚弱。

“区嘉,疼不疼?”

肖影看着冒了一头虚汗的区嘉,替她难受,眼里尽是心疼。

“没事,不怎么疼。”

“肖影,要不你先回家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吧,估计区嘉这几天都要拜托你照顾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事,我和方仁在这儿守着就好了。”

董炎永远是考虑最周全的那个,肖影就先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区嘉被转移到病房后,方仁就只是在床边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虚弱的她,连句问候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董炎知道他忙上忙下了一天,应该早就饿了,就留他在病房照应,自己下楼给他买晚饭。

做完手术,区嘉没什么精神头,有点昏昏欲睡。

方仁在病床旁边坐下,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为她擦去额间的汗。

区嘉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就随他去吧。

如果,她从前就能像现在这样,柔软一些,多好。

可是固执又倔强的她,何尝不是自己的样子?

方仁望着这样的区嘉,又望进了自己的心坎儿里,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可是望着望着,那份刚刚放到内心深处的贪心,就又冒了出来。

他想用自己的手,舒展她紧皱的眉头。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买好晚饭回来的董炎,在病房外,通过窗户,看见了这一幕。

但是,并不想现在就进去打断他。

也让他贪心一次吧。

不料这时,伍铭炀忽然匆匆忙忙赶来了,远远看见董炎,就询问起来。

“董炎,区嘉现在怎么样了?”

董炎把手上的饭放到长椅上,去拦住伍铭炀继续往病房这边走,

“肖影不是说你在外地出差吗?你怎么回来了?”

“先不说这个,我先进去看一下区嘉。”

董炎没有让开的意思。

“已经手术过了,你不必担心。”

“我现在要进去看看。”

伍铭炀觉得董炎有些不对劲,也不多说,一把将他推开。

“等下。”

董炎再次挡在病房前,决心不让他现在进去。

否则,事情就又变得复杂了。

这时,方仁打开了房门,一脸麻木地从病房里出来。

伍铭炀这才明白董炎拦着自己的原因。

两个混蛋,狼狈为奸。

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推开方仁进了病房。

现在,区嘉是最紧要的,顾不了其他人。

伍铭炀进去之前,区嘉已经醒了。

“你怎么回来了?”

伍铭炀蹲坐在床边,握住区嘉的手。

现在的他,恨不得将整个可怜的小玩意儿含在嘴里,可是又怕化了。

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也瞬间失去了力气。

“嘘,我说,你听。”

区嘉点点头。

伍铭炀向前倾去,轻吻她的额头。

那个方仁还没来得及触及的地方。

“这个印章现在有了别的效用,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立刻、马上告诉我,不许瞒我,也不许让别人瞒我。”

区嘉乖乖地点点头。

“以后不管是哪里疼哪里痛,不要忍着,马上告诉我。”伍铭炀叹了口气,自责起来,“不过,也怪我笨,都看不出来你难受,就走了。”

区嘉笑了笑,伍铭炀才稍稍地放下心。

现在,该处理趁虚而入的家伙们了。

伍铭炀刚要起身,区嘉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想用力拉住他的手。

但是,力气太小,没拉住。

轻轻关上房门,伍铭炀瞬间变了脸,一把揪起在长椅上呆坐着的方仁。

方仁任他揪着自己的领口,没有反抗的意思。

“怎么?心虚了?都不会嚣张了吗?”

伍铭炀像是变了个人,平时的温文尔雅此刻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董炎抓住伍铭炀已经绷紧的小臂,

“可是他把区嘉送到医院的!而且,他已经选择退出你们之间了。”

“退出?如果刚刚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们打算干什么?”伍铭炀有些厌恶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一把甩开董炎,“以前,让你闹,那是为了区嘉,现在,你可以滚了。”

“伍铭炀,你别太过分了啊。”

董炎明知自己没有力量对付伍铭炀,还是来抓住伍铭炀的胳膊。

“好,我滚。”

一向趾高气扬的方仁,面对伍铭炀的怒气,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伍铭炀因为讶异,手上慢慢松了劲。

方仁推开他,平静地离开,董炎也松开手,立马追了上去。

正因为这样平静的方仁,伍铭炀才更窝火。

还不如,两个人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区嘉等了半天终于把肖影等来了。

早就急着上厕所了,但因为麻醉,平躺不到六个小时,不能随便下床。

又不能让伍铭炀帮自己方便。

“那个,伍铭炀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和肖影说。”

“又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没有什么事,反正你先出去就是了。”

区嘉现在不仅尿急,心里也着急。

“看来给你盖的章不起作用呀,你俩有什么事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我要在床上尿尿,也要当着你的面吗?!”

区嘉实在憋不住了,不愿意再跟他多说废话。

这么一大声说话,震得刀口都有些疼了,露出十分扭曲的表情。

“好好好,我马上出去,你方便吧。”

伍铭炀这个笨蛋,关键时刻,关心则乱。

肖影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区嘉,你还有这么一天呀。”

“哎呀,你就别笑了。医生交代的,不到六个小时不能下床,这才三个小时,也只能在床上解决了。快把尿盆给我拿上来。”

肖影看她猴急的样子,只差没尿床了,赶紧把床下的尿盆拿了出来。

就那么别扭地在床上嘘嘘过后,区嘉才觉得舒服了点。

肖影处理完尿盆,正准备把在外等着的伍铭炀叫进来,被区嘉制止了。

“先别叫他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好,你说吧。”

区嘉犹豫着,还是决定将方仁的事情告诉肖影。

“你走之后,董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去了,就剩我和方仁在,后来……”

“后来他就趁虚而入了?”

肖影脑洞大开了起来。

“小点声。也没有,当时我快睡着了,他的手快碰到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伍铭炀的声音就醒了,然后我对方仁说……”

区嘉讲着讲着,再这么回想起来,方仁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只是因为自己听到了伍铭炀的声音,就有点过敏了。

“说什么?你快说呀,吞吞吐吐的。”

“我让他走,不要再来医院了。”

肖影打心眼里觉得现在的方仁已经变了,不会在这种时候有什么过分的做法。

反倒是区嘉,这么说他,有点过分了。

“你这是不是过分了?人家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区嘉当然知道,所以,当时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但是,如果伍铭炀进来正好看见了那样的场景,就更说不好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也许,让他离开,他们才能眼不见,心不烦,才能两相无事。

“所以,你这两天抽空去公司一趟,离医院也不远,替我跟他道个歉吧。”

好不容易,他才变得平静下来,区嘉没想过因此再伤了朋友之间的感情。

“要道歉,你自己好了跟人道去,这事儿,我可管不了。”

“什么事需要你管呀?”

伍铭炀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也听到了大概,就自己进来了。

幸好,肖影反应很快。

“能有什么事,区嘉尿尿的事儿呗。”

“你管不了也得管,她又不愿意让我管。”

区嘉听他当着肖影的面,说这没羞没臊的话,慢慢将脸缩到了被子里去。

肖影见状,乐不可支。

“伍铭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你要是想管就直说,我正不想洗尿盆呢。”

他们显然已经忘记了尿盆主人的存在。

“那可不行,我明天还得走,不能不去。接下来,区嘉,还得拜托你了。”

两人这才想起来伍铭炀是出差的时候又折回来的,区嘉又从被窝里露出头来。

肖影不想在这病房里当电灯泡,耽误两人这宝贵的时间,就以饿了为借口,先出去了。

“那你干嘛回来呀,又不是什么大手术。”

伍铭炀觉得区嘉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踱步到床边,弯下腰,两条胳膊分别撑在区嘉的肩膀两侧。

整个上半身笼罩着区嘉,又保持出距离,避免碰到她的伤口。

“小玩意儿,你怎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区嘉这样近距离看他的脸庞,才发现,满是疲惫。

“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想告诉你的,这样来回奔波,不累吗?”

伍铭炀知道她心疼自己,可是现在他更心疼她。

“我不怕累,我怕你疼。”

区嘉听着他绵绵的话语,已经忘记疼痛了。

“我还怕,有人乘虚而入。”

这次,伍铭炀吻的不是额头,是她已经干涩的嘴巴。

这第二吻,来得挺快。

可是,区嘉现在嘴唇上没有涂抹任何唇膏,也没有刷牙。

幸好,伍铭炀浅尝辄止。

两天,他尝到的区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

第二种,是让他疼到心窝里的味道。

“你把那张陪护床撑开,睡会儿,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呢。”

“一会儿让肖影睡吧,晚上我守着你,还有好几瓶药要换呢。”

刚刚在外面等待时,他已经去问了个清楚。

他守着她,就不能随时方便了。

区嘉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面露尴尬。

“你想上厕所,就告诉我,我再叫醒肖影。”

还是伍铭炀善解嘉意,不过,他还说了,

“我也可以帮你的。”

他这么一说,区嘉又缩进被窝里了。

不过,区嘉再次想尿尿时,已经过了六个小时,可以下床去卫生间了。

感天谢地,感谢好肾。

伍铭炀一会儿看看输液袋,一会儿看区嘉,该换输液袋的时候就去叫护士。

一晚上,根本没有任何困意。

早上临别前,伍铭炀是拖了又拖,在病床前磨蹭来磨蹭去,不想离开。

“你俩别你侬我侬了,好吗?一会儿,躺在病床上的就该是我了。”

肖影翻了好大一个白眼给两人,一大早就已经被虐得不耐烦了。

“肖影同志,有任何情况请立即通知我,谢谢。”

伍铭炀对肖影再次表达感谢之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结果,在医院门口碰见了董炎和方仁,在旁边的石阶上坐着。

方仁的样子很狼狈。

伍铭炀并不想与两人起冲突,而且昨晚也听到了区嘉和肖影的话,方仁是区嘉的救命恩人。

但还是忍不住要把有的话说个两人听。

“区嘉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就应该懂,什么才是朋友。”

两人听了都不说话,方仁连头都没抬一下。

董炎看着伍铭炀离开的背影也只有冷笑。

在这场闹剧里,没有两败俱伤。

到头来,只有他和他,各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