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钱庄……阿赖,你对咱们深海市的地下钱庄,了解多不多的?”
“不多”,赖东林摇了摇头:“说真的,那时候,我挺傻的,人也很清高。
我打心眼儿里看不起那些搞地下钱庄的人,所以每次地下钱庄那个家伙过来时,我都对他爱搭不理的。”
赖东林说到这里低下了头,估计现在他已经慢慢醒过神儿来了,他之所以会栽这么大一个跟头,就跟这地下钱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行了,你不用自责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过阿赖,你说,你见过地下钱庄的人?”
“是的,见过。
我记得有一个胖子,他在胡海空的私人会所里出现过好几次,他每次一来,胡海空就有钱了,我觉得这个胖子就是地下钱庄的人。”
“嗯,确实是有这个可能…”,安小海点了点头,脑子里立刻回忆起阿火跟他讲的一个人:猪婆龙。
猪婆龙,就是个大胖子。
如果出现在胡海空私人会所里的这个胖子,就是猪婆龙,那就更有意思了!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安小海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了。坤记坐直了身子,一会儿看看赖东林,一会儿又看看安小海,跟个土拨鼠似的。
安小海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在屋里走了好几圈,这才回头问道:“阿赖,你回忆一下关于这个胖子情况,一切细节都很重要。
不要着急,仔细回忆一下,我觉得这个人很关键。”
“好的…”,赖东林皱着眉头回忆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老大,我真的想不起来太多。我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模糊,而且他每次来,最多也就是跟我打个招呼,然后就跟胡海空两个人躲在小房间里谈的,我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他长什么样子?你能给我形容一下吗?”
“这个倒是可以……”,赖东林点了点头:“这个胖子很胖,非常非常胖,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球,上面长了一个头!”
扑哧!~坤记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安小海瞪了坤记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赖东林这个形容确实很有画面感。
“不过他的面相很凶,尤其是一对眯缝眼,当他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浑身不舒服,哪怕他是笑着的……
还有,他每次出现时,都是穿着白衬衫,背带裤。”
赖东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在那儿仔细回忆着。
安小海眉头一挑,人都胖成一个球了,可不得穿背带裤么,如果没有背带,腰卡不住裤子,会掉的……
“他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大几岁,不到四十的样子…不过那是十年前了…
他两鬓的头发白得很厉害,右边脖子,有个印子,也不知道是疤痕,还是因为太胖了,皮肤的折皱…
没了,就这么多了。”
“够了,差不多了!”,安小海点了点头。
像一个球的胖子,眯缝眼,面相很凶,经常穿白衬衫背带裤,脖子右侧有一个印子,这些特征已经足够了。
安小海开始捂着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赖东林也陷入了沉思,唯独坤记坐得笔直,眼光一直追随着安小海走来走去。
“对了老大,我还想起一回事!”,一阵沉默后,赖东林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事儿?”
“但我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重要……”
“不管,先说说。”
“好的,我记得有一次,胡海空去见这个胖子前,让他秘书去买了好大一捧花放在了车后尾箱。
我当时在电梯里碰到了胡海空的秘书,还跟她聊了两句。”
“你的意思是说,胡海空那次去与这个胖子见面,有一个女人在场?”
“是的,我觉得非常有这个可能,我确定那天,胡海空是要去见这个胖子的,但他却带着花,还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尤其是他回来之后,显得很兴奋。
我很了解他,胡海空每次见到了让他心动的猎物,都会是那个样子。
所以我觉得,那次他跟胖子见面时,一定有一个女人在场,而且这个女人肯定非常漂亮,否则胡海空不可能那么兴奋。”
“很好,你有没有这个女人的线索?”
“没有,但我能肯定,这女人的名字里有一个‘婷’字,胡海空买的那捧花很名贵,上面附了一张卡片,我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婷’字。”
“好,我知道了,这个情况很重要,你接着说下去吧,除了资产拆分和房地产,胡海空还有什么其他的产业?”
“还有很多!比如说,海空集团那么高大上,但却是旱涝保收的,是海空集团非常重要的现金奶牛。
除此之外,胡海空还有三家规模不小的投资公司,近几年时间,他还打算插足远洋航运市场……”
赖东林将胡海空名下的产业仔仔细细的跟安小海说了一遍,说了将近两个钟头才终于全部说完。
通过赖东林的讲述,一个庞大且复杂的商业帝国展现在了安小海面前,面对一个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安小海感觉自己就像是只蝼蚁一般。
安小海一直在思考,好一阵子没说话,赖东林有些沉不住气了。
“老大,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查一查那些被胡海空拆分发卖的企业,这里面肯定有不小的猫腻!
还有啊,他在搞地产的时候,涉及到许多拆迁,据我所知,在这方面,他的手脚很不干净,肯定是干了很多违法的事的。
我觉得从这些方面入手,应该能抓到他的痛脚。”
“从这些方面入手,应该能抓到他的痛脚?”,安小海看向了赖东林,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了:“阿赖,你说心里话,你觉得通过这些事,能把胡海空掀翻吗?”
“这……”,赖东林慢慢的低下了头,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不可能的!
赖东林其实很清楚,通过这些途径是不可能干翻胡海空的,无论是资产拆分发卖还是强拆,这些事里都很容易找到不利于胡海空的证据。
但是,想通过这些扳倒他,是不可能的。
这些事涉及的利益太大,牵扯的人太多了,把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能不能凭借着这些事干翻胡海空不好说,他们几个肯定是死定了。
经过了这几年的牢狱之灾,赖东林不再是曾经那个赖东林了,很多事不用安小海提醒,他自己已经能想通了。
“阿赖,别灰心,你说的这些事,虽然干不死胡海空,但是,却有可能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事不是没有用,而是要看怎么用。”
“老大,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老是安慰我。我不是灰心,我只是难过,为自己难过!
跟着你一起梳理了这么久,我算是越来越明白了,胡海空就是一个坑了无数人的黑心商人,而我,曾经是他最得力的爪牙。
这是在为虎作伥啊!
报应!
我觉得,我这牢,坐得不冤!”
“阿赖,咱们不说这些了,振作起来吧,让我们一起,把胡海空从他的宝座上给掀下来!就算是将功补过了吧,振作起来!”
“好的老大,我会振作的!”,赖东林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老大,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该怎么做?……”,安小海摸了摸下巴:“当然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阿赖,忘了从前那个你吧,现在这屋里坐着的三个人,都是刑满释放人员,一群曾经的犯罪分子!
既然咱们都是犯罪分子,就不要去想那些替天行道的事儿了,不妨先做一点,犯罪分子该做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