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塾回来后,在夕食的饭桌上,奚柘将今日自己与方先生所聊内容,当做新鲜事给家里人都讲了一遍。
开始时奚庆山和何秀秀并没当一回事,但几天后,当听到来村里收粮的粮商们报过今年收豆子的价钱时,他们就陷入了思考。
转头,二槐的一句话更勾活了他们心思。
“爹,娘,咱们为何不将豆子拉去奉县,都直接卖给那些豆坊呢?大哥不是说了吗,每年他们自己种的豆子都不够用,还要再到粮商手里去收不少。若咱们不经过粮商就直接卖给豆坊,岂不双方都不被那粮商盘剥,能多得些利了?”
奚柘上一世便知二槐于行商一途相当有天资,但他没料到,如今这孩子才十岁就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就有些意外。
而何秀秀在听了二槐的话后,当即觉得有理,便有些跃跃欲试,可一旁奚庆山却没言语,她就推了推自己夫君:“你倒说个话啊?我怎么觉得二槐的主意可行呢。”
奚庆山摇了摇头:“哪那么容易?这奉县,我们谁都没去过,一路上将遇些什么样的险阻也难料。更何况,还要推着那么些豆子,真出点事,谁担得起?”
其实,奚庆山顾虑得对,但奚柘心里有底,便与他道:“爹,您不如先背一小袋豆子去探探路子。若能成,那再好不过,若不成,顶多是赔上些路资。到时,就当出去溜达了一圈,散散心而已。”
“爹!我觉得大哥的主意可行!”二槐突然有些激动,“爹,你若真去,那带上我呗?我能帮你背豆子。”
奚庆山这回也有些心动,但他怎会考虑二槐,就摆摆手:“一边去!小孩子跟着瞎凑些什么热闹。你能背多少豆子?我用你帮?”
二槐平时一向懂事,在家里从来没闹过,这次却有些不依不饶,连他爹撂下脸子都没怕:“爹,你就带上我吧!我想去,特别想去!你就带上我吧!”
奚庆山眼睛一立:“这一去一回的要好几日呢,你不上村塾里读书啦?”
“我……”
二槐一下愣住,他竟忘了这茬儿。
便在这时,一旁听了半天的奚柘突然帮腔道:“爹,我觉着你该带上二槐。”
奚庆山和二槐还有何秀秀都一起望向了他。
奚柘就轻笑一下:“爹,二槐虽是个孩子,但他心思细腻,平时许多我们想不到的事,他都能想在前头。若你真去奉县,有二槐跟在一旁帮忙,我倒觉得安心一些。不过,这只其一。其二,二槐虽模样憨纯,但嘴却甜。他极善与人搭话,且搭话时旁人往往都对他不设防。因此,你若带上他,想来此行将十分顺利。”
被奚柘这么一说,奚庆山竟也觉得有理,可……
“他读书怎么办?”
奚柘摆了摆手:“无事。我去帮他与方先生请假。你们回来,他落下的课业我再都帮补上,不会耽搁什么。”
这下,二槐更有底气了,他站到奚庆山身旁,一双眼睛亮晶晶,嘴里不迭叫着:“爹,爹……”
事情,便大抵这样定下了。
但奚庆山还有其他许多顾虑,奚柘就一一帮他打消。
比如到奉县那边如果没有买家怎么办?
奚柘就去村塾,跟方先生要了其在奉县结交的那几家豆坊的位置和坊名,还求方先生给写了几封荐书,甚至,连去奉县的路线,及路上走到哪里可以到哪家客栈去投宿的这些,都问了个详细。
奚庆山一下子记不全,就显出了带二槐去的必要。
二槐只听一遍就全记下,还一处不差地能给复述出来。
再比如,若此次奉县探路真成了,那到时他们推着那么多豆子出村,叫村里人看见后,若被问,这是去做什么,他们要不要说实话?
说了,旁人也想去做这生意怎么办?不说,乡里乡亲的,早晚都瞒不住,到时人家肯定会在背后议论,说这家人心眼真多。
奚柘就道,只大大方方出村即可,谁问都直说是去临县卖豆,若有人细问,便说这项买卖是他外祖家,即何秀秀的娘家人给牵的线,再细问,就不知了,都推说是那边给安排好的。
何秀秀的娘家在大瑶山西面的一个村子,离东遥村有些远,所以两村人至多只点头之交,并不相熟,如是说辞便不大可能会露馅。
至于方先生那边,奚柘也已过去打过招呼,老先生本就不是个爱嚼口舌之人,对自己爱徒家的这点小生意,更不可能拆台。
如此,所有顾虑全都打消,奚庆山又让桑阿婆在中秋后帮选了个良辰吉日,就带着二槐,背上一袋豆子,拎了个装着干粮和其他物件的包袱,心怀忐忑地出发了。
临走前,奚柘又往他们包袱里塞了一小坛桑阿婆送的杏子酒。
奚庆山看到,就笑:“还是柘儿想得周到。这夜里赶上露宿野外时,有这么一坛酒,便会暖上许多。”
奚柘却嘱咐道:“爹,去程时尽量少喝,饮酒容易误事。回程时你们一身轻了,多饮些倒无妨。”
“好!”奚庆山拍了拍自己大儿子的肩膀,“柘儿,在家里照顾好你娘和三弟,还有隔壁那祖孙俩。爹,和二槐就走了。”
“嗯,放心吧,爹!”
此后,奚柘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待看不到人影了,他才在心中微微叹出一口气。
希望……他们回来之时,收获并不止于这些豆子吧。
否则,就白费了他按上一世之所知,为他们算计出的这条路……
奚庆山父子走后,因为这一年的豆子收完,田地便要闲上一冬来休养,到下一年开春前,地里都没什么农活了,至多是堆堆肥什么的。
这样,村里的大人孩子们就都闲了下来。
大人们闲了,要么上山去采些山野货,要么就修修房子,挖挖地窖,干些家里的活,再不就聚在一起聊聊天。
孩子们,除了白日里要去村塾读书的那些,其他都撒丫子玩开了。
这日,接近晌午时,桑果正准备进菜园里去摘两根黄瓜,好拿回屋与阿婆一起吃。她刚走到黄瓜架子旁,就见小枫一溜烟从外边跑了进来。
小枫兴奋地朝她喊道:“果儿,走啊!咱们跟大牛、豆豆,还有狗子他们一起到南塘边去摸鱼吧!这时候鱼最肥了!”
桑果有些心动。
南塘在东遥村的西南边,是大瑶山的山溪流到山脚下汇成的一个水塘。
水塘周围水不深,有好些被山溪冲下来的各种鱼虾,还有河蚌、螃蟹等。大孩子小孩子们都喜欢去那边摸鱼,尤其在秋季鱼肥时。
桑果一听,连忙转头朝屋子里喊道:“阿婆,黄瓜我不吃了,我跟小枫他们一起去南塘玩了啊?”
桑阿婆坐在堂屋里,抬头往外面看了看,然后朝小丫头点点头:“去吧!但须记着午后要早一些回来,别误了吃夕食,听到没?”
“知道了阿婆,那我们走啦!”
说罢,桑果就随小枫,还有村里的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去了南塘。
如今,时节虽已至秋末,天气渐凉,但秋老虎的威风还在,晌午时天很热,玩水就再好不过了。
今日,跑来这南塘边的这些,都是村子里年纪比较小的娃娃,因此他们除玩水外,也摸不着啥大鱼,至多在塘底的泥地里踩来踩去,偶尔能踩出几只河蚌来就不错了。
但这已足够令桑果开心了。
她今儿上身穿了一件粉色小褂,下面是一条浅绿色的粗布裤子,这会儿将裤腿挽到了膝盖以上,一双白玉似的元宝嫩足,就在清澈见底的水塘里欢快乱踩了起来,连头上扎的两个小揪揪都跟着颤来颤去。
便从这一刻开始,她那张粉扑扑的小包子脸上,就没断过呵呵呵的笑。
这样,一群孩子一边摸鱼一边撩水,不一会儿就嬉戏打闹到了一处。
一玩起水来,大家哪还记得什么时辰?
玩着玩着都没人注意,天边日头已西斜,彩霞早铺开了大半边的天。
便在此时,桑果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阿嚏!”
“果儿,怎么了?别是凉着了吧?”小枫原本正跟大牛在互相撩水打闹,听见桑果打喷嚏,他立马跑过来紧张问道。
桑果揉了揉鼻子,又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可能什么人在叨咕我呢吧。”
小枫见桑果好像真没事,就又拉她玩起了水。
“果儿,你瞧,那边有两只大螃蟹,等我抓过来给你。你不是最喜欢吃螃蟹了吗。”
小枫一边说一边看准时机,弯腰快速出手,将塘底从石头缝里跑出来的两只螃蟹给捡了起来,扔进了旁边的一个藤篓里。
桑果有些惊喜地盯着篓子里的螃蟹,想碰又不敢碰地伸出一根手指,凑过去戳了戳它们的壳。
小枫见了,就嘿嘿地笑:“果儿,这白天里的螃蟹少,等哪天咱们晚上再来,扎一根火把,将火把往这塘边一照,就能爬出一堆堆的螃蟹。到时候,咱们只管低头往篓子里捡就成。捡到的螃蟹肯定能管够你吃。”
桑果只想象一下那个情景,就觉很开心,便眯起眼,笑着朝小枫点了点头:“嗯,好!”
但没一会儿,她刚翘起的唇角就塌了下去:“可是……晚上我阿婆肯定不许我出来玩啊。”
小枫挠了挠头,很快,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嗐,那有啥?到时候我和大牛他们过来,等捡完螃蟹,再都送你家去不就得了。”
桑果一听,唇角又弯了起:“嗯,好!但也不用都送我家去。阿婆和我吃不了那么多,只送几只便可。其他的,你就都还拿回家。我记得你娘也最爱吃螃蟹来着。”
“嗯!”小枫嘿嘿笑着应了。
又过些时候,一群孩童仍玩得开心不已,却没人发现,南塘东边的一条小路上,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正踏着晚霞匆匆而来。
少年虽身形挺拔,容貌俊逸,却脸色铁青,眉头紧皱,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下我自己的下一本预收哈。鞠躬,谢谢大家!
【古穿预收】《我的夫君有点二》
阴职人员不作为,阳寿未尽的梁芷不得不从一现代社畜,穿到了一具阳寿已尽的古代大家小姐身上。
原身是个悲秋伤月的性子,梁芷却是个凡事都差不多就行的乐天派,穿越后,林黛玉似的大小姐,就一下变成了个能吃能喝的咸鱼憨憨,直看傻了梁家上下一干人等。
哪想,梁芷太喜欢在家当米虫的日子了,便一不小心混成了古代版的大龄剩女,可愁坏了原身父母,就被乱点了鸳鸯谱。
相看之日,梁芷侧眼瞧了瞧对面那个二货纨绔,心中一阵无奈,去他家继续当米虫倒也行,就不知他家养不养得起两只……
董饶是家中最得宠的幺子,侯府门庭有老爹和大哥顶着,万贯家财有老娘在操持,他只需每日闲闲逛逛,吃茶听书,懒散度日就好,可不想娶房媳妇儿来管着自己。
但,他老娘不干了!因为外面都在传,根本没好人家的女儿肯嫁给他。这就叫他老娘脸上很没面子,便要拉着他去四处相看。
董饶本来打算跑到庄子上去躲一阵子,可惜没跑成。不过相看那天他却突然改了主意。
嘿嘿,竟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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