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恩·血蹄并没有立刻站起身。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彻底震撼了他。他无法想象,在这一切之后,自己怎么可能再用一系列问题淹没吉安娜,更不要说还要以此来回护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了。他甚至没有办法让自己去看那个兽人。他迅速地低声向大地母亲祈祷,寻求指引,然后才站起身,向曾经的塞拉摩女士走去。
“吉安娜女士,”他低声说道, “如果您有需要,我很愿意向法庭要求暂停休庭。”
吉安娜看着他,脸上闪过无从解读的复杂表情。她的声音则显得异常平淡。 “不,我希望现在就结束这一切。”
“我相信,这个法庭中没有人能够指责您什么。”他并没有向吉安娜表示同情。这不是吉安娜想得到的——至少不是从他这里想得到的。“尽管齐聚于此地的我们都在为了刚刚看到的景象而心神难安,但对于这场卑鄙的袭击给您带来了什么,我们依旧只能进行猜测。”对于那场攻击,他并不惮于给出这样的评价。贝恩是一个有话直说的牛头人。而且,无论是谁看到塞拉摩的毁灭,都只能给出一样的评价。“您能否用您自己的话告诉我们,你有怎样的感受?”
吉安娜盯着他,然后开始发出笑声。那是凶狠却又苦涩的笑声。贝恩抖动耳朵,后退了一步。吉安娜努力控制住自己,然后说道: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能有任何言辞可以形容我的感受。”
“请尽力一试,吉安娜女士。”
“愤怒,非常愤怒。我的心中有那么多……怒火。我无法呼吸,我无法进食,我几乎无法移动。我是那么愤怒。你们在这里看到了什么?是的,你们看到了恐怖。我看到你们之中的许多人都哭了,但你们并不在那里,你们没有看到你们的朋友……”
她咬紧嘴唇,陷入了沉默。贝恩给了她一点时间,然后温和地探问道: “您非常愤怒,那么您想要做什么?”
“我想杀了他。”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是的。加尔鲁什,还有我能找到的每一个兽人。我想杀死每一个地精、每一个巨魔、每一个被遗忘者、每一个血精灵,还有每一个牛头人,包括你,贝恩·血蹄。我想要彻底抹除部落,就像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抹除我的家,抹除了我的生命。”
贝恩并不愤怒,他的声音和神态依旧温和轻柔。“那么,您做了什么?”
“我去找瓦里安国王,告诉了他加尔鲁什所做的一切。他是对的,部落不值得信任,部落是应该憎恨的。一直都是我的错。我告诉他,我们需要向部落发动战争,第一步应该是摧毁奥格瑞玛。”
“瓦里安国王是如何回应的?”
“他同意我们需要进入战争状态,但他不想立刻发动攻击。他说,我们需要更合适的战略,应该重建北方城堡。我告诉他,我知道该如何使用聚焦之虹摧毁奥格瑞玛,就像加尔鲁什摧毁了我的家园。”
“他又如何回应?”
吉安娜再一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说……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让联盟继续遭受损失。安度因说,他认为就算是部落中也会有人对加尔鲁什的卑鄙行径感到愤怒。我告诉他们,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晚了。”
“你具体是怎样说的?”
“我记不起了。”
“吉安娜女士,如果你不能告诉我你当时说了些什么,我可以展示这一段时光之相。”贝恩的声音很和蔼,吉安娜却猛地抬起了头。贝恩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羞愧。
“这没有必要,”她平静地说道,“我对瓦里安说,他是个懦夫,我……又向安度因道歉,因为我曾经让他轻信部落中也有好人。然后……我离开了他们。”
“那时你又做了什么?”
“我去了达拉然。我告诉温蕾萨当时发生的一切。她的丈夫是多么勇敢,正是罗宁拯救了我,也拯救了她和其他许多人。”贝恩没有去看温蕾萨的反应。实际上,温蕾萨在休庭结束之后还没有回来。“我请求肯瑞托的帮助。我想让他们启动浮空城达拉然——他们以前这样做过——并用它彻底铲平奥格瑞玛。他们拒绝了。”
“所以,看样子没有人想要铲平整座城市,即使发生过塞拉摩那样的惨剧。”贝恩说。
“他们不想。”
“那么你那时又是怎样做的?”
“我抢在部落之前回收了聚焦之虹。尽管没有人帮助我,但我还是学会了该如何使用它。”
“没有军队,没有达拉然的帮助?”
“是的。”
“你又有怎样的计划?”
吉安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贝恩。她扬起下巴,说道: “调动足够的水元素,冲毁奥格瑞玛。”
“我想,我们可以断言,你并没有那样做。”贝恩说,“你被阻止了吗?还是你改变了主意?”
“我……可以说两种原因都有一点。”
“你能做一下解释吗?”
吉安娜紧蹙起双眉。 “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我知道自己到底打算做些什么。”她顿了一下,也许是在仔细选择用词,也许是在努力回忆自己在那个时候的心情。凯诺兹已经精确地找到了那个时刻,却因为牛头人选择不展示这段时光之相而只能空自气恼。贝恩不认为展示一位愤怒、狂乱的吉安娜精心布置复仇行动会对加尔鲁什的案子有什么好处。在他看来,除了为他面前的这位女士带来更多的痛苦,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而吉安娜在今天已经承受过太多痛苦了。
“我那时在勇士岛,制造出了足以摧毁奥格瑞玛的巨型波涛。只要再过片刻,我就会把它推向北方,推向奥格瑞玛。它在一路上将会聚集更多能量。”
“为什么你没有施放它,普罗德摩尔女士?”
“古伊尔干扰了我。”
“他怎么会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你?”
“是元素告诉他的。元素向他发出呼唤,要求他帮助它们。他说,他不会让我淹没奥格瑞玛。我们……为了控制那道波涛而发生了争斗。”
贝恩转过头,看了一眼古伊尔。他正和阿格娜在一起,向前倾过身子,专注地看着贝恩和吉安娜。兽人的蓝色眼睛里充满了哀伤。这一段在人类外交家和兽人领袖之间建立的友谊是独特而珍贵的。加尔鲁什也将它摧毁了。
“谁赢了?”
吉安娜顺着贝恩的视线迅速瞥了一眼。 “我。我打算杀死他。”
“又发生了什么事?”
“卡雷找到了我。他与古伊尔一起,竭力想要劝阻我。”
“他们说服你了?还是用武力逼迫你就范?”
吉安娜的表情显得很困扰。“他们……告诉我,那样的我不会比加尔鲁什更好,不会比……阿尔萨斯更好。我意识到……”她扬起面孔,“我意识到他们是对的。”
“如果你那样做,就会像加尔鲁什一样?”
“对此,我表示反对!”泰兰德说道。
“法设,我正试图确认,我们全都能够正确地理解证人的证词。”贝恩说道。
“我同意辩护人。”祝踏岚说道,“证人可以进行澄清了。”
“是的,”吉安娜说,“我们会成为一样的人。”
“你不想那样。”
“不,决不。”
“但在那一段时间里,你理解他怎么会想要做这种事——摧毁一座城市,甚至不惜杀光其中的平民。”
“我……是,是的,我明白。”
贝恩低下了头。“谢谢,吉安娜女士。我没有问题了。”
“你呢,控诉人?”祝踏岚问道。他的手伸向了锣锤,很显然,法设认为控诉人也不会再有问题了。
“法设,我有问题。”泰兰德站起身,向吉安娜走去,“吉安 娜女士……你后来又发现,如果你当时释放波涛,你同样会摧毁联盟舰队。我们是否可以说这是你事后对自己收手感到欣慰的理由?”
贝恩屏住了呼吸。吉安娜很可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是”。这正是泰兰德想要的答案。然后吉安娜就可以离开,去照料在今天被狠狠撕开的伤口。贝恩知道,达拉然已经成为吉安娜的新城市,她的新家园。而夺日者在达拉然的背叛更是深深地伤害了她。许多人都说,那些叛徒让吉安娜的情绪又回到了塞拉摩刚刚被毁灭时的状态。更有谣言说,吉安娜在推动瓦里安拆解部落。
吉安娜没有立刻回答。对于这个问题,她进行了应有的思考。 “当然,得知联盟舰队不曾被我无意中毁掉,我感到很欣慰。但这并不是我真正感到高兴的原因。”她不眨眼地看着加尔鲁什,“我很高兴我没有那样做,是因为我绝对,绝对不想变成他那样的人。”
贝恩相信,假以时日,泰兰德应该会接受这个回答。但这位暗夜精灵现在显然无法对此感到释然。吉安娜是泰兰德最终的,也是最好的证人。从此刻开始,控诉人将只能受限于跟随提问了。很显然,泰兰德希望能给自己的控诉画上一个强有力的句号。而现在,她又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或者像部落一样?”
吉安娜一动不动地坐着。泰兰德也只得等待下去。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 “吉安娜女士?我的问题是,你希望绝对不要像部落一样吗?”
吉安娜——饱受折磨、怒不可遏、满身伤口、历经苦难、诚实的吉安娜,简单地回答道: “部落不是加尔鲁什。”
泰兰德瞪大了眼睛。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太晚了。“没有问题了,法设。”泰兰德低声说着,久久地注视着吉安娜,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 *
当希尔瓦娜斯到达幽暗城附近提瑞斯法林地的澈水湖时,她发现她的妹妹已经在等她了。
“我收到你的纸条了。”希尔瓦娜斯说,“我为我们带来了马匹。”希尔瓦娜斯看到温蕾萨离开法庭之后,就相信她不会再回来了。温蕾萨亲眼见证了丈夫的死亡——或者,更准确一些,见证了她的丈夫变成一团紫色的奥术虚影,然后才死掉。但希尔瓦娜斯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却吃了一惊: 澈水湖,我想骑马。温蕾萨要求在被遗忘者的国土中心处见面,希尔瓦娜斯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她的妹妹竟然知道这个地方,而且能够绕过被遗忘者的一切边防哨所,悄无声息地深入到这里,这足以让希尔瓦娜斯感到骄傲。风行者的“双月”都是技艺非凡的游侠。不过,温蕾萨要骑马这一点并不让希尔瓦娜斯感到吃惊。她们从孩提时代开始,就非常喜欢一同骑马。温蕾萨更是酷爱这一活动。
温蕾萨正背靠在一棵枯树的树干上。她缓缓地转过头,看上去是那么憔悴、纤瘦,希尔瓦娜斯很高兴自己能为妹妹提供一点乐趣——至少她希望能这样。温蕾萨看到那两匹坐骑的时候,立刻瞪大了眼睛。两匹亡灵战马也在稳稳地看着她。其中一匹马垂下没有血肉的长脖子,咬了一口草。被牙齿咬碎的草屑又落回到地面上,这匹亡灵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低垂着颈椎,又咬了一口草。
“它们是……骷髅。”温蕾萨喃喃地说道,“马的骷髅。”
“很少有活物愿意背负我,妹妹,它们甚至不愿意靠近我。你需要学习如何骑乘这些马,如果你要来幽暗城居住的话。我向你保证,它们绝对会服从任何命令。”
“是的,我觉得它们不会有犟脾气。”温蕾萨说。
但小月亮并没有走过来上马的意思。希尔瓦娜斯放下两匹马的缰绳。她知道,它们会一直停留在原地。她坐到妹妹身边,笨拙地问道: “你怎么样?”她已经太久没有在乎过别人的感受了。
温蕾萨闭起眼睛,但泪水还是沿着她的睫毛滑落下来。“我非常非常想他,希尔瓦娜斯。我真的好想他。”
希尔瓦娜斯没有办法安慰自己的妹妹。她甚至找不到罗宁的尸体,为妹妹复活她的丈夫。所以,她只能静静地坐着。
“想到我们就要杀死加尔鲁什,我又是那么……那么高兴。”温蕾萨继续说道,“我希望你给我的毒药起效很慢,又充满了痛苦,我希望他受苦——就像他让我受了那么多苦。我很高兴能在今天看到这一幕。它增加了我复仇的动力。但我绝不想再看到它了,我也不要再去回忆他的离去。我和那个世界已经再没有关系了。”
“好吧,”希尔瓦娜斯从口袋中取出一只小瓶子,“我相信,我能让你的全部梦想成真。这只瓶子里的毒药足以杀死二十个兽人。是的……它拥有我们想要的一切特性——起效慢、充满痛苦,而且绝对没有解药。”
温蕾萨伸出手,仿佛希尔瓦娜斯要送给她一件生日礼物。她的脸上焕发出光彩。哀伤的表情退去了。她几乎是带着虔诚的表情接过了那只瓶子,喃喃地说道: “这么小,却又如此致命。”
“每一瓣太阳果中滴一滴就够了。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必死无疑。”
温蕾萨紧紧地攥着瓶子。她的另一只手则握着挂在自己修长脖颈下面的项链匣。希尔瓦娜斯已经把项链交还给她。现在这两姐妹相见的时候,都会戴上各自的项链。“谢谢你,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希尔瓦娜斯露出微笑。“你并不知道,你要做的事情让我多么高兴。如果你要离开那个世界——那么我的世界随时向你敞开大门。你是因为这个才会在这里和我见面吗?”
温蕾萨点点头。 “在那座塔旁见面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我想要看看我很快就要定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听到温蕾萨刻意选择的词句,希尔瓦娜斯隐藏起一丝微笑,但什么都没有说。那种怪异而且虚幻的疼痛感正变得越来越强烈,但希尔瓦娜斯以钢铁般的意志忽略了它们。她正是凭借这种意志才从阿尔萨斯手中夺回了自由。自从阿尔萨斯率领天灾军团进攻她的故国,如同蠕虫留下黏液痕迹一样在她昔日的家园中留下了死亡之痕,希尔瓦娜斯就再没有……快乐过。她失去了那么多,而命运却又给了她这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温蕾萨将成为她心灵的伴侣,又能帮助她在部落中牟取更大的权力。她和她的妹妹只要齐心协力,便无人能敌。是暴力和恐怖将希尔瓦娜斯带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上。同样的力量也会驱使温蕾萨找到自己的道路。
能够拥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一个真正可以信赖的伙伴,而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或者个人贪欲而服从命令的奴仆。她将有一个与她有着同样想法和心情的同伴。而看上去,温蕾萨也像她一样,在渴望着这种新生活。
当然,希尔瓦娜斯并没有将一切都告诉温蕾萨。任何人都不可能与女妖之王平起平坐,除非她本身也是一名女妖。被遗忘者们不会愿意服从生者的统治,但她会让妹妹死得温和而且轻松,绝不会像她自己的死亡那样。她会好好地对待妹妹。温蕾萨只需一觉睡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生美丽的变化,重生成为有生者望尘莫及的,拥有敏锐洞察力和强烈野心的女妖。
“也许你会觉得好笑,我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该如何烹制绿咖喱鱼了。”温蕾萨小心地将珍贵的毒药收进口袋里。
“看样子,厨房里的人很信任你。”
“是的,再过一两天,然后……”她皱起眉头,“希尔瓦娜斯……这一切真的会这么容易吗?我一直都觉得,一定会发生一些事情。”
“不会有事的,小月亮。”希尔瓦娜斯向她保证,“这不是谁赐给我们的机会——我们用汗水、泪水和痛苦换来了它。我们有权赢得这个胜利。”
“是的。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加尔鲁什·地狱咆哮呼出他最后一口气。”
“啊,”希尔瓦娜斯说道,“但我们肯定可以想象他在那个时候的样子。这就足够了。我们要见到的是尸体,还有他的死亡造成的混乱。总有一天,我们会向世人昭示我们的复仇。那些手脚太慢、胆子太小的家伙都将羡慕我们。”
温蕾萨用双臂抱住膝头,向湖面上望去。 “我一直都觉得,这片土地黑暗,而且……哀伤。但在黑暗中,有着一种奇异的美,对不对?”
“是的。”希尔瓦娜斯答道, “我不是暗夜精灵,但他们懂得这种美。当太阳藏起面孔,月亮照耀大地的时候,夜晚有着一种甜美和纯粹的感觉。正如同死亡也有自己的美丽一样。”
“你……认为他们会接受我的决定吗?接纳我,与你一同进行统治?”
“被遗忘者?还是部落?”
“两者都是。”
“也许一开始不会,”希尔瓦娜斯说道,“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件事。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你的价值,并因为你留在幽暗城而高兴。”
“我并不担心我自己,”温蕾萨继续说道,“我担心的是孩子们。这里的生活对他们而言一定……非常奇怪。”
这句话让希尔瓦娜斯吃了一惊。温蕾萨真的以为……不,这不可能。
希尔瓦娜斯谨慎地选择着用词。“应该是这样,”她表示同意,仿佛她也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不会有同龄的朋友,而且很难向他们解释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他们也许会非常不高兴。幽暗城……的确不是适合孩子们居住的地方,妹妹。”
温蕾萨将目光转向一旁。希尔瓦娜斯如同鹰隼一般看着自己的妹妹,暗自咒骂自己竟然不多想一想,温蕾萨并非只是一个寡妇,还是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这是这对姐妹开始秘密会晤以来,温蕾萨第一次提到他们。似乎在他们的父亲死后,温蕾萨能够想到的只有复仇。
“是的,”温蕾萨叹了口气,“是的,你说得对。”她的手落在草地上,无聊地捡起了一颗松果。
从温蕾萨的声音中流露出的某种东西让希尔瓦娜斯心生警觉。“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让他们住过来,我会竭尽全力为他们做好安排。毕竟,他们是我关系最近的亲人——除了你以外。”
温蕾萨摇了摇头。“不,你是对的。我无法想象这里对他们会是一个好地方。他们还是留在原先的家里会比较好。”温蕾萨苦涩地笑了笑,“看起来,我终究不是他们的好母亲。”随后,她突然将手中的松果捏碎,又用力一甩手,碎屑纷纷扬扬地飞了出去。
希尔瓦娜斯放心了。温蕾萨明白。 希尔瓦娜斯感到很高兴——她毕竟不用杀死自己的侄子们了。只让自己的妹妹接受安全的死亡——这也会让她感到更轻松一些。然后,她们就能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