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的事业心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端着酒,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温清君的面前。
本来只是走个场面的其他人立刻又往前凑了一些,静待好戏。
在不久之前他们公主和臣子,如今却是帝君后宫的众多夫人之一和被新主委以重任的降臣。
而且这两个人是一起出逃被抓回来的,说不得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故事在其中。
实际上都不是原装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开始自己的表演。
温念勾起没有温度的笑容:“恭喜。”
温清君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干涩:“殿下安好。”
旁边立刻有人起哄:“欸——不该叫殿下,这是陛下的新夫人,便该喊绮罗夫人了。”
“……夫人安。”
“嗯哼。”温念随意地应下,偏头看起哄的那人。
林玖今天的心情一直很糟糕,首先是他发现自己刚投靠的肃业将军并不像他想的那样风光,许多人看他和看肃业将军的眼神没什么不同,冷漠,嘲讽,像是在看蝼蚁。
然后是肃业将军似乎做了让帝君不高兴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中落荒而逃。
更糟糕的是肃业被杀了,家当将作为赔礼送给杀他的人。
这是林玖第一次来参加帝君的庆功宴,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罪魁祸首此刻正煎熬和难堪着,他怎么能不去加一把火呢?
这位亡国公主红衣雪肤,乌云叠鬓,卷翘的睫毛半遮掩着眼中的微醺,美到让他的迁怒消失无踪。
却又用一个回眸,吓得他后退了一步。
作为靠见风使舵,左右逢源活下来的人,他从这个修为还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感受到和帝君等同的压迫感,以及棘手感。
他闭上嘴,歉意地低头:“您安。”
温念点头:“你叫什么?”
“林玖。”
“哦。”
一个起哄的人退下,另外一个起哄的人出现了。
这个人还是温念暂时吓不住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入人群的碎焰帝君:“作为给我带来意外之喜的人,你可以向我要一份奖励,比如从这里带走一个人服侍你。”
温念:“无论身份?无论修为?”
他:“无论身份,无论修为。”
这里不乏合体期的大能,但没有一个人对他的话有异议,只是威严又紧张地看温念。
唯我独尊,肆意妄为,专横独断,却无人敢违背。
这个帝君当的好爽啊。
越发坚定了谋朝篡位的目标,温念端着没喝的酒,在众人面前踱步,一双美目仔细地端详每个人,似乎是在审度他们伺候人的本事。
大半的人脸色都发红起来,甚至有人开始觉得这或许是个美差。
帝君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却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大家很少敢直视他,也习惯于他摄人的气势。
令人意外的是,获得帝君恩典的人既没有选跟自己有旧的故人,也没有选一位修为高深的护卫,而是将纤纤玉指指向人群之外。
那个方向,只有一名修为低微的侍女。
侍女被所有人注视,惊慌失措地低下头,肩微微地颤抖着。
除了颇为灵动秀美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温念:“让她来伺候我吧。”
众人震惊。
她居然真的选了一个伺候人的。
甚至有人替她痛心起来。
她看着也不蠢,怎么就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呢?
帝君的慷慨可是有时效性和随机性的,错过这次,就不一定有下次了。
“好。”
他们的帝君像是被取悦了一样,低低地笑了两声,将她从人群中牵走。
“不过她看着笨手笨脚的,让景苒也去伺候你吧。”
景苒是天宫的领事女官,统管天宫的一切事物,很多时候,也负责调派军队的后勤。
此刻她非但没有感到震惊和羞辱,反倒松口气,俯首领命:“是。”
至少还在天宫,帝君也没说撤销她的职务,她还能为帝君做事。
所有人看温念的眼神又产生了变化。
仅仅是第一次见,帝君就为她抄了肃业的家,牵着她出席庆功宴,给她恩典,又扯着她远离她的故人……这绝对是真爱啊!
虽然很难想象帝君陷入爱河的样子,但看看她的样子,谁又会不愿意跟她在一起呢?
当事人心想:这狗男人又想给她添堵。
碎焰帝君牵着温念走到她的座位前,让她坐回去,然后在这里下了半个时辰的禁制,禁止她离开席位。
还让侍女把她的酒收走,换成了甘露。
她的目的也都达到了,就当没这回事一样,低头享用桌上的美食,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他也没在意,回头环视一圈,确认没有人再对他的所有物有所觊觎,稍稍平复了心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还需要这些人干活,没空去换一批新的。
某帝君的危险想法无人知晓,宴会看似热闹地继续下去。
然而有了过于精彩的开局,庆功宴剩下的节目让大家感到索然无味。
温念来的时候是逃出禁制,赤着脚走过来的,回去的时候,是坐着鸾车,被簇拥着进入了新的宫殿。
至于她先前待的偏殿,没有人再提起,也不会有任何她待过的痕迹。
景苒自觉地去安排伺候的人员,和之后的衣食住行。
寝殿里只剩下温念和穿越者。
温念:“你叫什么?”
“我叫……”刚穿过来的少女猛地一停顿,将真名吞下去,“奴婢……”
“我问真名。”
少女直觉这是个决定她命运的问题,纠结片刻,还是说:“常思语。虽然这里的人都管我叫小荷,但我叫常思语。”
来到异世界的她,只剩下这个名字是属于自己的了。
温念对她的乖巧表示满意,点了点头:“后悔熬夜看小说吗?”
“卧槽。”常思语惊得蹦出一句家乡话,在明白了什么之后,直接泪眼汪汪地想扑过去。
结果依然站在原地。
她斯文地低头:“我后悔没有给作者寄刀片。”
当时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本临到期末还崭新的数学分析课本。
所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熬夜看小说。换一本就是了,实在不行,她可以全文背诵。
温念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啧啧。”
接下来是一些老乡见面的唠嗑,迅速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常思语坚定了自己要抱住大佬大腿的信念,殷勤地问:“大佬您打算做什么?”
“我绑定了一个恋爱系统。”温念叹口气,开始编,“攻略对象是魔皇。”
“啊?可是魔皇不是变成四个了吗?”
“是的,这四个人现在都是我的攻略对象。”
常思语倒吸一口凉气,她本来已经觉得主角的飞升之路已经够地狱模式了,没想到还有更恐怖的。
要不是关系不够铁,她都想劝对方挑个好日子投胎了。
“但我觉得自己成功脚踏四条船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虽然手里有剧本,但温念依旧看不到和楼晏清有关的内容,也就勉强看看原身在书中跟碎焰帝君无关的命运轨迹。
常思语却是知道剧情的,而且还不受这边世界的限制。
这才是温念选她的原因。
常思语看她似乎对此很有把握,便放下担心,考虑起可能性来:“按照剧情,这四个人死的时间不一样,可以考虑逐个击破。”
对象死了之后换一个,多正常的事啊。
温念:“碎焰帝君怎么死的?”
常思语的表情僵住,瞄着她小心地说:“原著是被绮罗公主毒死的,现在就不知道了。”
“绮罗公主谋朝篡位成功了?”
在温念感慨“这公主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没用”前,对方的答案让她感到失望。
“情杀。因为绮罗公主接受不了自己爱上了将她的国家灭掉的仇人,所以跟碎焰帝君一人一杯毒酒殉情了。”
似乎是感受到对方失望,常思语解释道:“毕竟哪怕只是魔皇的一部分,碎焰帝君也已经是大乘期了,要谋夺他的王朝是太难的。”
当一位帝王能够真正做到抬手就血流千里的时候,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就显得十分无力。
温念依旧非常痛心:“天生仙骨,有什么不可能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就算到大乘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也可以先考虑“二圣临朝”啊。
当时真情实感地为绮罗公主流过泪的常思语:“……我没有记错的话,您绑定是个恋爱系统。”
某恋爱系统:是啊是啊,您清醒一点!
“这不冲突。”温念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消息,让常思语去选个灵气充沛的房间好好修炼,然后才应付起系统来。
系统哽咽着问:“不是说好了要感化反派吗?”
这个故事里已经容不下爱情的部分了吗?那还要它干什么??
温念:“我本来以为四个魔尊会是四个楼晏清,但你看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是大号和小号的区别,而是同一个人在拥有不同的先天条件,从不同的环境中成长成了不同的样子。
“那您到底喜欢楼晏清什么?”
“有句话叫做‘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喜欢过人渣’,与这句话相对的是——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想过摘月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