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望坡 齐军大营
“‘乙庚’,接近泽火门!”
“咱们大队压上去了!”
伯将等留守武官不约而同地站起,翘首望向那片火光冲天的地方。
在持续不断地轰击之下,西城三座门楼都已燃起大火,城墙上也已是狼烟四起。齐军攻城塔乙庚率先渡过护城河,逼近城墙。乙庚是三座塔中最高的一座,虽然还不到堰都城墙的高度,但如果沿着斜坡推上了外城墙基,其顶端的冲桥便可直达城墙之上。城墙上不断地用火龙砲和火箭攻击乙庚的正面,它厚厚的外壳上燃起了大火。可是火一时烧不透三尺多厚的夹沙木壁,也拿塔中的数百名先锋士卒毫无办法。渡过河的齐军大约近四千人,紧紧地跟在乙庚背后,只要乙庚的冲桥一架上城头,就立刻一涌而上。
突然,从城墙上数个隐蔽处发射出一连串耀眼的光球,比火龙砲亮得多,几乎到了不可逼视的程度。第一发光球正面撞上乙庚,巨大的攻城塔剧烈地一跳,那光球中竟然包裹着灼热的赤金球,轻易地洞穿了数层厚壁,第三层甲板中砰的一声巨响,刹那间血肉模糊一片,连喊叫声都没听到一声。
紧跟着第二、第三发从上到下洞穿了乙庚,藏身于下层塔中的数百人躲闪不及,顿时手脚躯体横飞,血肉从塔内飞溅而出,那赤金球自己也炸得粉碎,碎片四散飞出,围绕在塔周围的许多人一声不吭便栽倒在地,齐军阵营顿时大乱。
第四、第五发光球中似乎没有赤金球体,击中乙庚残存的外壳,像水球一样化开,沿着塔身淌下来,所到之处立刻燃起冲天大火,火苗钻进乙庚内部,将里面的所有躯体都化为烈焰。
“我军在泽火门受阻!”
“不要紧!”伯将大声安抚众武官,“城上的火力点已经暴露了!”
果然,齐军前阵只片刻混乱,不一会儿,乙庚巨大的塔身便被推倒,倒在泽火门楼内,大火迅速向门楼蔓延,同时,齐军数个火龙砲阵地开始向刚才发射光球的位置狂轰,伪装的城墙外壁被炸得粉碎,露出里面木结构的女墙,躲藏在里面的徐国术士和士卒须臾间便葬身于火海中。
另外六千人推着“丙辛”、“丁壬”两具攻城塔渡过了护城河,更多的齐军开始在城墙下推平障碍,建立起临时的火龙砲阵地,就近向城内发射。泽火门在大火中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一道重逾千斤的赤金闸门从城楼上落下,激起的烟尘蔓延到整个城下。
博望坡上的齐军武官们大声叫好。卫离却转身问传令官:“东门师氏方向,怎么样了?”
那人回道:“回大人,还没有收到任何破城的信号!”
卫离大声道:“好!好!今日攻破堰都城的第一功,就要归咱们齐国了!”他兴奋不已,转脸却见伯将一脸疑色,便问道:“伯将,怎么了?”
“次帅的本阵发生什么事了?”
卫离望向坡下,只见王子腾的本阵尘土大起,狐狸旗已经被转移到戎车上,围成本阵的数百乘兵车乱麻麻地向河岸边前进,原营垒上的所有预备队一齐竖起旗帜,开始列队渡河。
卫离惊道:“难道次帅想要亲自攻城?”
伯将望着那城头,长嘘了一口气,道:“果然和预计的不一样。”
“你是说,次帅大人想要一口气拿下外、内两城?”
“不。我是说,徐国的守卫要比想象的顽强得多。”
卫离看看那城,又看看伯将。
“徐人丁再少,也会依靠坚城拼死抵抗的,”不知怎么的,伯将突然想起了死在他怀里的那个徐国老兵,更让他意外的是,此刻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的,却是那一老一少的背影,“可是他们并没有把全部力量投入到城头上的消耗战中。肯定还有一场更激烈的巷战在等着第一支破城而入的军队。”
“次帅……”
“没看到次帅已经打算把所有的一线部队投入巷战了吗?如果……如果还不够,就要轮到你了——你不是一直想打仗?”
“那也意味着我齐国的部队已经伤亡惨重,”卫离说,“我宁可今日在这里,一步也不需要挪动。”
风仍旧刮向城头,可是城上的烟柱却凝固不动。伯将皱紧眉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不知何处看着他。
祁河河谷 徐国援军本阵 此时此刻
“堰都城,烧起来了!”
“东城暴发激战!”
“北城风雷、巨泽二门被火龙砲轰击,已经顶不住了!”
“西城泽火门,齐军两座攻城塔已近城墙百丈内!”
前方战报流水般传来,在座的众武官聚集在河谷的缓坡上,焦急地眺望堰都城。城头被烟雾笼罩,看不分明,但烟尘中仍不时冒出几座巨大的黑塔。从城上发射的火箭暴雨般地射向最前方的那一座,它却在烈火中岿然不倒。
“师仲昶狂攻东门,一定是想率先破城……东城离内城最近,一旦失守就……”
“齐军离破城只有咫尺之遥……齐军心存报复,一旦破城……!”
“不会的,”荡意虎在他那座赤金打造的步辇中端坐着不动,冷冷地说,“齐军能力有限。他们的右行被我大哥击破,现在能调动的只有中行和较弱的左行。大概是因为前期被压抑过甚,现在想要在攻城战中抢回头功。不过,他们还进不了内城,郑可当会挡住他们。”
前锋尉宋铣从后阵匆匆赶来,披着一身重甲跑得满头大汗,只向众武官稍一致意,便向荡意虎跪下道:“少主!全军整备已经完成!廉苍大人亲自率领骑兵在前面河谷中待命!我军已经在周围捕杀了十六支周军的斥候,奄行大人说,就算没有人逃回报告,但是大军已动,风雷异变,再瞒恐怕瞒不下去了!少主宜早做决断!”
荡意虎淡淡地说:“知道了。告诉奄行,徒卒可以先行了,廉苍要等待我的信号。我不发信号,他不得稍动,发出信号,他就只能全力冲锋,不得犹豫。”
宋铣道:“遵命!”见荡意虎闭眼无话,行了礼便匆匆离去。众武官早已按捺不住,齐齐聚集在中军帐前。但是荡意虎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只把拨浪鼓轻轻地转动着。
渐渐的,开始有一些变化。早晨时射入河谷的那一缕阳光早已消失,天空中缭绕的云层中,似乎有金光在跳动,可是光线却越来越暗,人们望向脚下,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影子。
人群中起了隐约的骚动。前锋尉都伦只有十七岁,一直跪侍在荡意虎身旁,忍不住开口道:“少、少主,天,已经暗下来了。”
荡意虎闭眼嗯了一声,问:“有多暗?”
“暮色苍苍,已经没有影子。”
过了一会儿,荡意虎又问:“现在呢?”
“暮色黯然,已经看不清军前旗帜的颜色。”
“差不多了。”荡意虎睁眼坐起,几名仆从立刻将他的座位抬起,父夷齐站在他的身后,大声下令:“升起大纛!”
河谷中响起几声鼓响,立刻又归于沉寂。可是很快便有另一种疾风骤雨般的声音响起,悉悉哗哗的,像无数条溪流汇入河道的喧闹声。
荡意虎高坐在众人之上,冷冷地注视着脚下的大军。他一个挨着一个从武官们的额头上看过去,等到他的军队像一条凝固的河流停在河谷中,悄无声息,他拿着他的黄金拨浪鼓,咚咚咚转了几下,在场的士卒同时举起盾、枪,重重地顿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整齐而沉闷的撞击声,大地被震得一跳。
“哥哥,你的徐国烧起来了。”荡意虎注视着手里的拨浪鼓,轻声地说,他不在乎有没有人听见他的话,“这火要烧到天上去,燃烧的余焰很多年都不会消散。如果哥哥做得到,就让我看到吧。”
“进攻开始!”
堰都城·内城 与此同时
内城纯运门离北城乾坎门直线距离只有三里,隔着四条街道,是内外城距离最近的两道门。周军的火龙砲弹和火箭越过乾坎门,冰雹般砸在街道上。北外城中共有两万多老百姓聚集,是三道门中人数最多的,此刻夹在两墙之间无处可逃,相互拥挤践踏,哭喊声震天动地,浓烟裹着呛人的焦臭弥漫到内城中。
守卫内城的徐军颁有禁令,对外城局势采取绝不援救政策。一万两千名精锐士卒站在城墙上,眼睁睁地看着外城沦陷,大火在街道上吞噬他们的房屋、父母、妻儿……黑烟爬上城头,从这一排排默默矗立着的人身旁漫过,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
郑可当的本阵就在纯运门门楼上,但是因为周军从一开始就将北门中轴线上的所有建筑都作为纵深目标轰击,纯运门在开战后数刻钟内便烧成了白地。郑可当将本阵移到距离门楼不过百丈远的城墙上,其实所谓的本阵,也就是一杆大纛而已。
郑可当没有和他的武官们在一起,自己走得远远的,找个了僻静的角落,靠着墙坐在地上,没有戴头盔,头垂在赤金甲的坚硬领子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这个位置还能感觉到纯运门楼方向传来的滚滚热浪。作为守城主帅,他自己的发妻、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还有六十多名家眷,此刻全部在西外城中,生死不知。他早已发下命令,除非西城城破,否则不许向他报告有关西城的一切消息。
他木着脸,不听,不看,不想。脚下哭号震天,头顶上火龙砲弹刷刷地掠过,仿佛只是一种不真实的幻象。破城?灭国?徐国要亡了?我要死了?……一切似乎都很遥远。此刻能够真实体验的,却是二十多年前生活在过去那个徐国都城里的情景。小国,小城,祁河静静流淌。春天来的时候,布满野花的原野会包围整个都城,人们好像生活在花海中……而今这些都过去了吗?为什么今天早晨,他却分明地闻到了消失多年的野花香气?
他仰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即使是在呛人的烟气中,好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野花香气。他咧嘴笑了笑。
脚旁有什么东西在动,他睁眼望去,却是一名年老的士卒,按他的命令蹲伏在女墙下。那老卒头靠在女墙凹处,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神色凄然,全身上下似乎在不停地颤抖,以至于他手里的枪都已不觉倒下,挨到了郑可当的脚旁。见郑可当望向自己,那老兵吓了一跳,忙将枪扶起,颤巍巍地跪下。
“坐着吧。”郑可当探身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都这种时候了,还讲什么礼数?”
一颗火龙砲弹呼啸着坠下,击中离他们不过十丈远的墙身,整座城墙都晃动了一下。那老兵吓得全身一缩,郑可当却探出头去,大喊:“检查墙体!”
内城墙下的人大声答应,数十人争先恐后地爬上脚手架,检查被轰得向内凸起的墙面。
便在此时,一个惊恐的声音大喊道:“西城!西城!”
郑可当脑中嗡的一声,下面的话竟然没有听见。他咬牙回身望去,只见西城方向一道巨大的白色烟柱冲天而起,紧跟着“哗——啦啦”一阵地动山摇的喧闹声,一条数里长的烟尘蔓延开去。他心里先是一紧,然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西城被攻破了。
他看见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被火烤得发烫的墙砖上,腾起一股腥躁的蒸汽。他摸摸头,发觉是在自己失神跌倒时,被赤金甲上的棱角撞破了。他摘下头盔,在女墙根下跪了一会儿。
身后传来密匝匝的脚步声,郑可当抹了把脸,戴上头盔站起来。
内城尉宋宪和十余名武官全身都是血、汗、灰,早已脏得一塌糊涂,赶到郑可当身边,却不说话,眼睁睁地看着他。郑可当大声问:“西门尉在哪里?”
宋宪哽咽道:“泽火门坍塌之前,他还在楼上……属下……属下亲眼看见他和……”
郑可当打断他道:“好!从现在起,你负责西城的一切事务!齐军马上就要进城,要想办法再拖延一点时间,不要让齐军靠近内城墙,但是要让尽量多的齐军进来,然后给我发信号——懂吗?”
宋宪跪下道:“是!”站起来转身便走,几名武官默默地向郑可当行礼,跟着离去。
郑可当目视他们远去。突然,在西南方的黑色天幕下,漫天飞舞的火球、火焰、箭矢中,一颗不太引人注目的淡蓝色火花冉冉升起,刚到城墙的高度,又迅速淡去。
“大人!是少主的信号!”
郑可当沉声道:“看到了。传令下去,少主已经开始进攻了!向北门尉发信号,让他立刻把城楼上的所有人带到东门,打开北门,放周军入城!你们立刻返回各自位置 ——听着,”他凑近众人,从他们每个人脸上一一看过去,“少主的计划,一定能成功,徐国复兴的大业,在此一举。我们每个人都要当自己已经死了,一步也不能离开城墙,一个敌人也不能放进内城,懂吗?”
众武官领命而去,郑可当便往本阵走去,却不料头盔带子松懈,便停下来重新戴好。适才那名老卒仍旧趴在城墙上,望着北门的方向,郑可当顺口道:“北门尉撤下来没有?”
那老卒趴着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哽咽着道:“没有!”
“什么?”郑可当一惊,只见乾坎门上列火熊熊,无数火球飞起落下,刀光闪烁,正打得不可开交。他脸一沉,问随行的亲兵:“给北门尉发了信号没有?”
“大人,已经发了!”
“再发。”
“是!——大人,也许北门尉大人已经陷入苦战,撤……撤不下来?”
郑可当叹了口气,道:“发信号。撤不出来就在城上死顶,但是门必须立刻打开!”
亲兵还未及答话,便见乾坎门上升起一红两绿三颗信号。
“大人——北门尉殉国了!”
郑可当身体一晃,亲兵赶紧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北门破了吗?!”
“还没有……大人……城头上咱们的大旗还在……弟兄们还在死战……大人!”
“下令,打开城门!”
“是……但是请大人即刻任命北门尉的继任者,不然的话……”
郑可当看看脚下乱成一团的外城,迟疑稍时,决然地道:“来不及了,必须在少主的大军到达之前把周军放进来。传令砲队,向乾坎门轰击!击垮大门!”
亲兵大惊,叫道:“大人!北城上还有几千人没有撤下来!”
“听天由命吧。开砲!”
亲兵还没来得及转身,那名一直趴在地上的老卒猛地扑在郑可当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大叫:“不能啊!大人!大人!北门一开,城下的人……”
“城下的人生死早已注定。”郑可当挣了一下没挣开,冷冷地说,“早开晚开一样是死。”
那老兵悲痛得全身颤抖,泣不成声地道:“大人……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郑可当脸上掠过一丝惨笑,道:“你可知道刚刚是谁在门楼上发北门尉殉国的信号吗?”
老卒仰起脸,道:“小的该死……小的不知……”
“那是北门尉的副手,我的儿子。”
祁洲平原 各处 片刻的惊讶之后
从博望坡、落雷坡、寒风岭的山头接连升起巨大的红色信号弹,狂喜的欢呼声在麦田般起伏的大军中从西到东传递着。
“破城了!”
“齐国第一!拿下堰都外城火泽门!”
“北门陷落!”
“全军进城!”
沉闷的号角从各片营垒上响起,三大攻城主力的本阵同时升起红色旗帜,停留在原野上的十数万大军响起雷鸣般的鼓点,围困堰都城数十朵黑云同时漫卷,向城墙下潮水般涌去。
祁洲平原·落雷坡 王军本阵
“破城了,”师亚夫拍拍车轼,雪白的眉毛几乎要皱在一起,看着围绕他的武官们,“现在开始,陷入苦战了。”
东门·祁河河谷上游
师仲昶脚步匆匆地往本阵外冲,一面戴盔一面愤怒大喊。
“为什么西门、北门会先破?!传令,停止登城!”
“大将——?”
“火龙砲准备,向景运门齐射!一刻钟之内给我轰掉那座门楼!”
北门·祁洲平原
“门自己倒下来的?”
“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城门是从里面开始爆炸、起火,随后倒塌的。倒塌时,城门上还有很多人……”
姬冲低着头,慢慢地踱步,很长时间都不说话。
“大人——?”
姬冲竖起根手指,摇了摇。
“十二、十三和十六旅向城门靠拢,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城。其余各门要加强进攻,最好能在一刻钟内由我们自己挑选一道门攻破。不要随便进人家的套子。”
“是!”
“让预备队做好准备。”
“遵命!”
西门·博望坡
由于攻城主帅、次帅都已不在本阵,留守的武官们挤在博望坡的缓坡上,焦急地望着那座正在四面八方倒塌的城墙。
“王军真是迅速,和我们就差前后脚的时间。”
“那也是第二破城的!”
“现在就要看谁能先擒住徐堰王了!”
“我觉得倒是要看谁能全身而退。”
“伯将大人,难道你不相信我军会率先攻陷内城?”
说话的声音十分稚嫩,伯将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少年,穿着百夫长的甲胄,神气活现地站在他背后。伯将见他年纪不超过十六岁,却居然和一大群年长的武官们站在一起,毫无羞涩之意,颇为意外。卫离见他留意,便笑道:“这是跟随主君来的,昨天才补到右行——南宫奇,伯将大人现在是朝廷大夫,你我都是侯国臣子,不得无礼。”
那少年南宫奇道:“是!我只是想问伯将大人,我军是否会率先攻陷内城?”
伯将微微一笑,道:“我不相信我军会攻陷内城。”
连卫离也有些意外,道:“怎么?”
“打战不是喊口号,我只相信已知的事实。堰都城东城最薄弱,西城次之,北城最坚固。王军姬冲主帅,作战最稳,谁都知道他不想抢破城第一功在北城打消耗战,而是将主力留待内城决战,为什么西城先破,然后立刻北门就沦陷了?你们看这天,黑得像锅底一样,堰都城的恐怖,也许就像这天一样,还没有展现出来而已。”
翻车岗·真·王军本阵
“殿下大喜!”
“喜从何来?”
“殿下天威浩荡,堰都城不攻自破,轰然倒塌!”
“仆荧,你该多读读书!”
“是……是!”
“封旭。”
“外臣在。”
“你算得很准。徐军统帅选择了最直接的肉搏战,很高明。”
南门·祁河沼泽
从清晨起便在祁河沼泽里动弹不得的虞国士卒们一起停下手里工具,抬头呆呆地望着冲天而起的巨大烟柱和连绵不绝的爆炸坍塌声。
有一个声音比所有这些喧闹声更大,一听到那个声音响起,所有人立刻埋头继续苦干,争取尽快把陷入泥泞的车队挖出来。
“破城了!破城了!齐军破城了!王军破城了!堰都城倒塌了!虞国人在这里挖泥巴、挖泥巴、挖泥巴!”
“龚显德!”
“小臣在。”
“我等不及了!伯将骗我,要我向殿下申请南门驻防……此仇不报,我……立刻召集车队,我要马上突袭齐军大营,抓住伯将那混账,用车轮碾死他!”
“殿下三思。与齐国的战争会危及社稷。”
“我不管!”
龚显德嘴巴一努,七八个人冲上来,死死架住虞国太子姬搏虎。
“放开我!放开我!”
“殿下稍安,师氏的传令官说,齐军攻破西门不到半刻,王军便攻破了北门,目前……”
“龚显德!”
“小臣在。”
“真奇怪……为什么近在咫尺的齐国没有发来信息,反而是绕了一大圈的师氏先传来消息?”
“小臣不知道。”
“这是阴谋!”姬搏虎又跳又叫,七八个人死死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