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雪山上一个小镇的郊外。通往镇内的路上有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写着“欢迎来到新墨西哥州云田镇”。山上的空气寒冷而稀薄,居民的木屋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街道已被清扫干净,黑糊糊的雪被堆在道路两旁。天上晴空万里,地下寒松傲立,遍洒斑驳阴影。
虽然穿着狮皮大衣,来到主街道上,我依然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从货车下来到这里,行程大约半里多。在路上,我把昨晚和阿波罗想要我们到达旧金山后先找涅柔斯的意思对格洛弗说了。
格洛弗不以为然地说:“那倒是个主意。谈论这个为时尚早,先到了那儿再说吧。”
其实,我对此次行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眼看着众神会议的日期一天天临近,我们必须赶在开会之前救出阿耳忒弥斯。据那位将军所说,他会让安娜贝丝活到冬至日那一天,到时候好像有个祭祀什么的。冬至日即这个星期五,距今天只有四天时间了。
站在小镇中心,四周的环境一目了然:一所学校,几家旅游商店和咖啡馆,几座滑雪木屋,还有一家杂货店。
塔莉亚抱怨说:“没有公共汽车站,没有出租车,就连个租车的地方都找不到。我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格洛弗说:“那儿有一个咖啡馆!”
若依说:“大冷天的,喝杯热咖啡倒也不错。”
格洛弗一副做白日梦的表情:“喝着咖啡,品尝着美味的蛋糕,啧啧。”
塔莉亚叹了口气:“也好。这样吧,你们两个去弄点吃的来。波西、比安卡和我到杂货店里逛逛,问问这里的人有什么办法。”
我们约好十五分钟后在杂货店门口碰面。比安卡听到要和我们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大自然,但也没有反驳。
在杂货店内经过一番询问后,我们得知了以下情况:现在山上的雪不够,不能滑雪;此店出售橡皮老鼠,一美元一个;最后一件事就是,除非自己开车,否则别想进出这个小镇。
杂货店的店员说:“要不你们从阿拉莫戈多市叫一辆出租车试试?下了山就是阿拉莫戈多市,离这里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花费大概七百美元左右。”
看在店员的面子上,我买了一只橡皮老鼠。然后三人站在店门外。
塔莉亚发牢骚说:“问了半天,有用的消息一点都没有。我沿街道再问问,看能不能从别的商店里问出点儿什么。”
“可那个店员说……”
塔莉亚说:“我知道。我就是随便转转罢了。”
我没有拦她。所有的混血者都有多动症的毛病,正是这种天赋,令我们在战场上有着过人的敏锐和迅捷。不要说塔莉亚了,就连我也不愿意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等待。而且,我觉得昨晚和塔莉亚谈了一些卢克的事,她可能心里还有些烦闷吧。
比安卡和我站在一起,气氛有些尴尬。我很少和女孩子单独相处,而且我和比安卡也不熟。尤其是她现在属于狩猎者中的一员,我就更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个橡皮老鼠很好玩。”到底还是比安卡先开了口。
我把手里的橡皮老鼠放在栏杆上。或许这能帮助这家冷清的杂货店招揽些顾客吧。
我问:“呃……做狩猎者有好些天了,有什么感觉?”
比安卡撅起小嘴:“你是不是仍对我加入狩猎者心存不满啊?”
“哪有的事啦。只要,呃……只要你开心就行。”
“在阿耳忒弥斯大人不在的情况下,‘开心’这个词不恰当啊。不过我觉得当初选当狩猎者算选对了。我觉得心里清静了许多。时间也似乎慢了不少。可能这就是长生不老的原因吧。”
我盯着她,想看出点什么不同来。比安卡的确比以前显得自信了,而且性格也平和了许多。原先用来遮挡容颜的帽子不再戴了,头发梳到了后面打成发结。跟我说话时始终保持平视。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五百年或者一千年之后,比安卡仍旧会是这个样子,用相同的口吻和某个混血者说话。而我则已经长眠于地下。想到这里,我心里便有股说不出的寒意。
比安卡低声说:“尼克不理解我的选择。”说着,她看着我,仿佛想从我这里获得某种保证。
我当然不忍令她失望了,于是说:“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因为安娜贝丝的缘故,混血营里收养了许多小孩儿。”
比安卡点了点头:“希望我们能找到安娜贝丝。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的确很幸运。”
“我能有她这样的朋友何尝不也是幸运呢。”
“不要再自责了,波西。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和我的弟弟。我是说,你很勇敢。如果不是有你,我也不放心把尼克留在混血营里。如果营里的人都像你一样闪亮,尼克就有福了。你是个好人。”
骤然听到出自比安卡嘴中的赞美,令我感到十分诧异:“我夺旗时把你打倒了,你还夸我是个好人?”
比安卡扑哧一笑,说:“呃,除了那件事以外,你还算是个好人吧。”
格洛弗和若依拎着成包的点心和咖啡从咖啡馆里走了出来。也不知怎么的,我有些不愿意他们过来打搅。说来也怪,我此刻竟然很想和比安卡多说会儿话。我发觉她这个人还不错。跟她在一起,至少比跟若依在一起要自在许多。
我问她:“我一直想知道你和尼克过去的事呢。去威斯特奥弗之前,你们上什么学校?”
比安卡皱了皱眉,说:“那是华盛顿市的一所寄宿学校。对我来说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吗?我是说,属于凡人的那一位。”
“我们被告知父母已经死了。他们给我们留了一大笔钱。一个律师还时不时地会来看看我们。后来尼克和我就不得不离开那所学校了。”
“为什么离开?”
比安卡秀眉紧锁,说:“我们得去个什么地方,似乎很重要。我们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久,然后待在一个旅馆里等了几个星期。后来……唉,我不知道。有一天,另有一个律师找到我们,让我们往回走,向东穿过华盛顿,然后向北进入缅因州。最后就到了威斯特奥弗学校。”
这个故事真奇怪。不过,比安卡和尼克都是混血者,就算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也都算正常。
我问:“这么说来,尼克是你从小带大的?”
比安卡点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迫切想加入狩猎者的原因。尽管这种行为很自私,可是我非常渴望能有自己的生活。我其实很爱尼克,只不过,我心里实在厌倦了二十四小时当保姆的日子,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我想起去年暑假,当我发现自己有了一个独眼巨人弟弟时的心情。其实我挺理解比安卡的感受。
我说:“似乎若依很信任你啊。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呃……这次探秘行动有危险什么的?”
“什么时候?”
我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昨天早上在餐厅里啊。关于那个将军的一些事。”
比安卡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你怎么……是隐身帽呀。说,你是不是偷听我们的谈话了?”
“没有!我是说,不完全是。我……”
正在我张口结舌,不知所措的时候,若依和格洛弗拎着大包小包的饮料和吃的过来了。他们给自己买了咖啡,给我和比安卡买的是热巧克力奶。我拿了块草莓果酱松饼,那味道棒极了,就在比安卡凶狠目光的注视下,我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我那一份。
若依说:“吃饱了肚子,该重新上路了吧。格洛弗,你还有橡子吗?”
“呜呜呜,”格洛弗不清不楚地说着,咽下嘴里的松饼,连包装纸都一块吞到肚子里,“还有吧。我需要……”
他忽然僵住了。
我正要问他出什么事了,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恰如寒冬腊月中刮来一阵春风,夹杂着百花芬芳和明媚阳光的气息,令人感到暖洋洋的,十分舒适。然而,就在这如同春风的气息中,隐隐有着一个声音,仿佛想说什么。
那是一个警告。
若依惊叫说:“格洛弗,汝的杯子。”
格洛弗的咖啡杯掉落在地。那个杯子上本来印着鸟儿的图案,此时上面的鸟儿忽然间从图画中飞了出来,展翅远去——是一群鸽子。我的橡皮老鼠也发出了吱吱尖叫,从围栏上跳下来,片刻之间便钻进了树林。虽然这一切仅发生在呼吸之间,但我看得清楚,那只橡皮老鼠身上的鼠毛和鼠须都是真的。
格洛弗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我们连忙围过去,使劲摇晃他,想将他唤醒。格洛弗的嘴里发出阵阵呻吟,眼皮不住地颤动。
“嗨!”塔莉亚从街道上跑过来,“我刚才……格洛弗怎么了?”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他便跌倒了。”
“呃……”格洛弗呻吟着。
塔莉亚说:“快扶他起来。”她手里握着长矛,不时向身后看着,似乎被人跟踪了似的,“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一行人刚刚奔出小镇,便有两个骷髅武士从路边的树林里追了出来。他们身上穿着蓝色的新墨西哥州警服,身上的肌肤仍然呈透明状。
这两个骷髅武士看见我们后立刻拔出佩带的手枪。虽然我觉得西部牛仔片里那种拔枪射击的动作很酷,可是当自己成为被射击的对象时那可一点都不酷了。
塔莉亚在手链上点了一下,宙斯盾瞬间张开。那两名骷髅武士似乎不知道畏惧,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四只黄灿灿的眼睛直勾勾地只是盯着我。
我拔出激流剑。唉,我也不知道激流剑能不能挡住对方的子弹,反正手里多一件武器总比没有踏实吧。
若依和比安卡张开了弓。因为比安卡还要扶着格洛弗,因此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就听塔莉亚说:“后退。”
我们正要向后退,忽听树林中一阵沙沙声传来,又有两名骷髅武士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们被包围了。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在博物馆明明看到十二个骷髅武士,这里怎么只有四个啊?我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
只见一个骷髅武士拿起一个对讲机说了几句。
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语言,但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为了找到我们,十二个骷髅武士分散开来进行搜索。如今这四个骷髅武士找到了我们,他自然要召唤同伴过来。
格洛弗呻吟说:“就在附近。”
我说:“已经在这儿了。”
格洛弗说:“不。我说的是礼物,来自自然之地的礼物。”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却十分担心他的安危。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战斗了。
塔莉亚说:“看来我们得散开跑了。对方有四个,我们也是四个。或许他们就顾不上格洛弗了。”
若依说:“我同意。”
格洛弗又呻吟说:“自然之地!”
一阵暖风吹过山谷,树叶哗哗作响。我盯着眼前的骷髅武士,想起安娜贝丝的生死就在那个将军的手中,又想起卢克的卑鄙无耻,卖友求荣,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滔天的怒火。
我冲了过去。
第一个骷髅武士开枪了。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变得慢了。虽然我看不到子弹,但我却能够感觉到子弹射出的路径,就像我能感觉到大海中的水流一般清楚。我手中的激流剑一挥,将子弹打偏了,脚下并不停顿,向前冲去。
那名骷髅武士刚刚掏出警棍,我已经从胳膊肘处切断了他的小臂。激流剑再一记横扫,将那名骷髅武士拦腰劈成两段。
骷髅武士的全身骨架顿时解体,散落成一堆。不过转眼之间,这些骨骼便开始活动,要重新组合起来。
这时,另一个骷髅武士举起手中的枪,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撞过去,那个骷髅武士在大力冲击之下,手中的枪脱手而飞。
正在我微感得意的时候,另外两名骷髅武士朝我背后开枪了。
“波西!”塔莉亚尖叫。
我面朝下倒在地上。但随即意识到……我居然没有死。来自子弹的撞击犹如一只巨手在我的背后猛推了一下,但却没有对我造成丝毫伤害。
是尼米亚狮皮!我的狮皮衣是防弹的。
塔莉亚冲向第二个骷髅武士,若依和比安卡手中的弓箭毫不吝啬地朝第三名和第四名骷髅武士射去。我站起身,躲开砸来的警棍。那个被我砍成两段的骷髅武士已经重新组合在一起,正朝我袭来。
这些骷髅武士是打不死的。若依和比安卡箭箭射向骷髅武士首脑的要害,但却无一例外地从他们的骨骼空隙间贯穿而过。一个骷髅武士朝比安卡扑了过去,眼看着比安卡这一下定然难以幸免于难。哪知比安卡眼见骷髅武士扑来,慌乱中手中的狩猎刀向前一送,正好插进骷髅武士的胸口。那名骷髅武士立刻被一团火焰包裹起来,片刻之间,化为灰烬。一枚警徽当啷落地。
若依惊喜地问:“你怎么干掉他的?”
比安卡惶恐地说:“不知道啊。随手一扎,就这样了。”
“呃,那就随手多扎几次。”
比安卡又朝其余三个骷髅武士攻去,但他们亲眼见到伙伴稀里糊涂地丧命在这个小姑娘的刀下,哪敢靠近。都围在我们身边周旋。
我焦急地问:“姐姐们快想个办法呀!”
没人回答。
这时,骷髅武士身后的树林开始晃动,不断传出树枝折断的声音。
格洛弗喃喃地说:“礼物。”
一声巨吼,一只大猪从树林奔了出来。不,说大猪有点不确切,因为我见过大猪,却没见过这么大的猪。这只野猪足足有十米高,鼻子上挂着黏黏的液体,每一颗牙齿都有炮筒般大,背上长着棕色的毛,眼睛里闪着凶狠的野性光芒。
野猪尖叫着,转眼间便用它的巨齿将三个骷髅武士挑飞了。力量之大,骷髅武士竟然一直飞过树林,落在山腰上,顿时四分五裂。
野猪一口气干掉了三个骷髅武士,转过头瞪着我们。
塔莉亚举起手中长矛。格洛弗急叫:“别杀它!”
野猪低吼着,前蹄刨着地,蓄势待发。
若依强装镇定地说:“这是头厄律曼托斯野猪。我们是杀不死它的。”
格洛弗说:“它是礼物。是来自蛮荒大地的祝福!”
野猪又尖叫着,头一甩,满口巨齿朝我们戳来。若依和比安卡急忙闪身避开。我也赶紧将格洛弗推开,免得他落得骷髅武士的下场。
情急中我说:“是啊,我感觉到祝福啦!大家快分散开!”
大家立刻四散开来,野猪一时间犹豫不定,不知道该追哪一个。
塔莉亚说:“它想杀了我们!”
格洛弗说:“当然啦。它是头野猪嘛!”
比安卡问:“那你怎么还说它是祝福呢?”
我心里也存有同样的疑问。这时野猪已经发怒了,朝比安卡冲过来。比安卡的动作比我以为的要敏捷得多。她侧身一滚,躲开猪蹄的践踏。野猪收势不及,一头撞在“欢迎到云田镇”的牌子上,牌子轰然倒塌。
我努力回忆与野猪有关的神话传说。我记得海格力斯曾经和这头野猪打过一仗,但忘了是怎么打败它的。模模糊糊中记得这头野猪在被海格力斯擒获之前,夷平了好几座希腊城市。希望这次云田镇能够逃过这一劫吧。
“别傻站着!”若依大吼。
她和比安卡分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格洛弗却不肯离去,围着野猪吹奏乐曲。气得野猪鼻子里喷着热气,只想活吞了他。也该我和塔莉亚今天倒霉,野猪暂时奈何格洛弗不得,决定先干掉我们俩。
塔莉亚举起宙斯盾抵挡。然而,宙斯盾上的美杜莎头像不但没有吓住野猪,反而激起了它的野性,朝我们猛冲过来。
我们魂飞胆丧,拼命地往山上跑。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够利用山坡上的松树阻挡野猪片刻。
跑上山后,在山的另一侧,我看见了一条铁路线,已经被积雪快要覆盖住了。
“这边!”我拉着塔莉亚的胳膊,沿着铁路奔跑。野猪在后面紧追不舍,顺着山坡往下滑。神灵保佑,幸亏猪蹄不适合滑雪,不然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我看到前方有一条隧道,穿过隧道后是一座横越山谷的高架桥。
“跟我来!”
塔莉亚放慢脚步,我没时间问为什么,使劲儿拽着她的手往前跑。塔莉亚不情愿地跟着。在我们身后,那个数十吨的庞然大物已经将阻拦的松树连根拔起,山石在它的践踏下立刻变为碎末。
塔莉亚和我奔进山洞,从隧道的另一侧出来。
“不!”塔莉亚惊叫。
她面无血色,和我站在高架桥边。山坡平缓而下,形成数十米高的山谷。
野猪越追越近。
“放心!这座桥或许能够支撑咱俩的体重呢。”
“我不行!”塔莉亚大叫着,双目充满了恐惧。
野猪冲进了山洞,全速奔来。
“没时间了!”我急得冲塔莉亚吼道。
塔莉亚朝山下看了看,咽了口唾沫,脸色都吓绿了。
眼看着野猪已经穿过隧道,朝我们冲过来。上桥已经来不及了,我猛地一扯塔莉亚,两个人从桥边跳下,坐在宙斯盾上沿着山坡向下滑。宙斯盾此时充当了我们的滑板,在雪山坡疾驰而下。
野猪的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冲上了高架桥。那座高架桥无论是体积还是重量都无法和庞大的野猪相比,就像是筷子架起的一般,立刻向下弯曲变形。野猪从桥上一个自由落体,掉落山谷。它顿时发出震天惊吼。噗!落在雪堆里。
塔莉亚和我渐渐停了下来,两个人大口喘着气,也说不上是吓的还是累的。我的身上被划了许多血口,塔莉亚的头上也沾满了松针。不远处,野猪哼哼唧唧地想要站起来。它窝在雪堆里,只有背上的猪鬃露在外面。它看上去没怎么受伤,不过一时半会儿之间也站不起来。
我看着塔莉亚,说:“你有恐高症?”
塔莉亚脚踏实地,悬起的心已经落下,恼怒地说:“胡说八道。”
“啊,我明白你在阿波罗公交车上为什么心里害怕,嘴上却不愿承认了。”
塔莉亚深吸了口气,将头上的松针梳理掉,凶神恶煞般地威胁:“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定要……”
我赶紧说:“不会,不会。我的嘴巴一向很紧。只不过……嘿嘿,天空之神宙斯的女儿居然有恐高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塔莉亚气得正要揍我,忽听格洛弗的呼叫声从山上传来:“还有活人吗?”
我大喊:“在这儿哪!”
几分钟后,若依、比安卡和格洛弗也从山上下来。野猪趴在雪堆里,仍没有缓过劲儿来。
格洛弗喃喃地说:“自然之地的礼物。”不过他现在看上去有些焦虑。
若依说:“我同意格洛弗的观点。我们必须要利用好这份礼物。”
“等一等。”塔莉亚生气地说,刚才的一番惊吓,令她此时仍旧有些蔫儿,“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头大猪为什么是礼物呢?”
格洛弗看着远方,恍恍惚惚地说:“它将驮着我们往西走。你知道这头野猪能跑多快吗?”
我说:“有意思。看来我们要当一回……呃,‘西部猪仔’啦。”
格洛弗点点头:“它就是我们的交通工具。我很想……我很想能多看上两眼。可是它已经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格洛弗恍若未闻。他走到野猪旁,用力一跳,骑在野猪背上。这时野猪在雪堆里已经快拱出一条通道来,一旦它跑出来,将再没有制约它的方法。
格洛弗取出芦笛,开始吹奏一首悠扬的曲子。然后朝野猪前扔了一个苹果。那个苹果并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野猪的鼻子前。野猪伸长了脖子想吃苹果。
塔莉亚嘀咕说:“原来是自动驾驶啊。亏你想得出。”
她走过去骑上猪背,坐在格洛弗身后。这头野猪的体积十分巨大,坐上五个人绰绰有余。
若依和比安卡也走过去。
我说:“等一等。你们两个知道格洛弗说的这个——这个自然大地的礼物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若依说:“当然知道。你没有从那阵风里感觉到吗?那股气息是如此强烈……我原先以为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到底是谁的气息啊?”
若依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傻瓜。她说:“当然是自然之神啦。就在野猪出现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潘神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