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大大的眼睛瞬间眯起,小嘴控制不住的嘟着,看起来凶巴巴的。
盛秋秋的第一个想法,当然是干他丫的。
可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盛秋秋有些蔫哒,瞅了瞅自己。
就她这三岁的细胳膊细腿儿的,打人都能把自己打疼。
盛秋秋憋了憋,又闷闷地收回视线,这一下子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的竟然是个白裙子,一双藕臂胖乎乎白嫩嫩,一个银镯子紧紧贴在手腕处。
“我……”细小的声音,尾音超乖,可盛秋秋眉眼有些慌乱。
在众目睽睽之下,精致漂亮的跟个小人偶的小姑娘,慌慌乱乱揪着被子一扯,把胳膊档的严严实实,只留着下巴尖尖戳在绵软被褥上。
细嫩的小脸晕着桃红,盛秋秋又羞又怯,恼的小脑袋快冒了烟。
闺阁中长大守着旧礼的盛秋秋,又看了眼穿着一件白色衣服,带着两个框框,不知是什么东西,又讨好冲着自己笑的男人。
她轻轻咬着唇,明艳漂亮的桃花眼蕴着温吞的水。
雾蒙蒙,看起来有些可怜劲儿的委屈。
她难得慌张,脑子第一次有些空白,失了分寸地低低慌乱怒斥:“出去!”
她整个人躲在被褥里,眼泪汪汪的,嗓音超乖又委屈:“你们,都出去!”
被外男见着自己这幅模样,成何体统!
便、便是自己身体只有三岁半,那、那也不行。
或许是重生后,感知到周围没有危险,又在眼前那个自称妈妈的姑娘,宠溺纵容的视线里,她忍不住心生起了酸酸的胀意。
小家伙又瞧了人一眼,心里天然生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依赖。
江止月见着自己的宝贝乖乖,这么慌里慌张的小模样,还用那委屈巴巴的眼神儿看着自己。
这一副不自知,又下意识求助的模样。
让江止月这个做妈妈的,顿时心花怒放。
她恨不得马上摘下星星月亮,送给自己的宝贝乖乖!
江止月无有不应:“好好好!我们出去!”
她连忙站起来,柔和的眼神变得冷了一点,明艳动人的面容闪过不悦,扫了一眼地上还跪着的十岁女孩,“还跪着干什么?”
又是一眼,凉凉扫过木呆呆站着的医生。
“没听到小姐的话吗?”
“都给我滚出来!”
在江止月的发话下,地上跪着的盛阿兰踉跄地爬起来,跪的发麻发疼的双腿,让她身形都跟着晃了晃。
盛阿兰被纤软头发遮挡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又恨恨想着:这小傻子命可真大。
这都不死!
呵。
有一就有二,下一次,她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盛阿兰唇角闪过一抹冰冷的笑。
恶意浓稠,她只不经意的从盛秋秋身上擦过眼神。
可盛秋秋,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浓稠恶意。
她想让自己死……
盛秋秋十分笃定地,轻声在自己心底说着,一边又重新拥紧了被子。
巧了,她也想弄死她呢。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个仇人,真麻烦呐……
大脑被自己强行压下去的眩晕感,猛然又袭击过来。
盛秋秋摇了摇脑袋,身体晃了晃,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抱着被子,扑到床铺昏睡了过去。
漂亮精致像个人偶般的小女孩儿,过了许久都不见动静。
手腕上的银镯子,晃动了两下,摇摇晃晃飘出来了个粉红色的小光团,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贴贴蹭蹭在盛秋秋脸上。
那光晕渐渐淡了下去。
一段记忆输送了过去。
属于现代“盛秋秋”的记忆,走马观花的从她脑海里闪过。
“盛秋秋”有古板淡漠的父亲,明艳动人的母亲,她属于早慧的孩子,大抵是慧极必伤,有了一具被养在药罐子里的娇娇身体。
料子差了用不得,会起疹子,饭食差了吃不得,容易反胃。
还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所以属于她的一切衣食住行,那必然是精细又精细。而看着胖嘟嘟的小手,以及有些沉重的身体,都是服用的药物,造成的激素紊乱。
更多的事情,从脑海里掠过。
三岁的时候,她“意外”落水,大病一场,变得痴傻好骗。
而所谓的意外,也不过是有心人的算计,比如……盛阿兰。
盛阿兰自领养回来,就仇视“盛秋秋”,一直暗地里做些小动作欺负她。
在她痴傻后,欺负更加恶劣起来。
每一次的欺负,都带着浓重的杀心。
昨天,“盛秋秋”再次被骗着沉入了水底,在绝望的挣扎中渐渐咽气。
……
盛秋秋再次睁眼过来的时候,她迷迷蒙蒙地眨着眼。脑海的那些记忆已经全部梳理好了。
【呜呜呜……崽崽,你可算醒了!】一个粉色的小团子在盛秋秋的脸上蹭啊蹭。
它身上的光晕淡淡的。
突然多出来的东西,让盛秋秋心中一紧,她眨了眨眼,明艳的桃花眼仍旧澄澈如水,她模仿居记忆三岁秋秋的笑脸,干净温吞,心中无知无觉的竖起警惕的防线。
“你是……”细小软的声音,轻轻落在系统的耳边。
床上的人,有着一副一看就超乖的外表。
她静静地望着身前闪着光的光团。
小团子又是贴着盛秋秋的脸,一顿猛蹭,听起来有些开心的说:【崽崽,我是拯救小可怜系统,你可以叫我小星星。万千世界里,你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好惨的小可怜!本来,我是想把你复活古代时空的。】
【可在绑定复活前,小星星探测到你有个心愿,也想体验被爱,不想再那么累,于是,小星星就把你送到这个平行世界来啦!】
【重生来之不易,小星星透支了很多能量!只能做到给你传输平行世界里,属于崽崽的记忆……】
粉红色的小团子闪了闪,看起来很歉疚的样子,“崽崽对不起,小星星不能治好你孱弱的病体。”
盛秋秋收起了浓重的防备心,那小团子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她喜欢这样的东西。
盛秋秋轻轻地笑,垂眼摁了摁心口,那里缓慢地跳动着。
她从莫名地怔然中,无声叹息:她是活着的。
哪怕是一具孱弱病体,也是活着的。
之前发生的一切,也都不是光怪陆离的臆想。
她看向了兀自沉浸内疚的小团子。
“没关系。”盛秋秋轻轻弯眼,她伸手,捧着那发光的团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没有谁能无缘无故的获得帮助。
总要付出些什么,才能得到回报的。
盛秋秋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此时的盛秋秋用嫩嫩的手指,碰了碰粉红色的小团子。
外边艳阳高照,浮动的光尘里,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剔透,微微垂着的眼看不清情绪。
盛秋秋慢慢地说:“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苍天厚怜,只愿,换得再活一次地代价,是她能付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