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经历了数月的朔风洗礼,齐鲁大地终于迎来了明媚的春光。此时的济宁郊外,冰雪消融,山披绿装,春风和煦,蝶舞花间,好一派人间胜景!
出济宁城东门便是洸河。每年这时,济宁士民便会携亲邀友,出城到河畔踏青,今年也不例外。这一日天刚刚亮,洸水河畔上便可看见好些人影,待到日上三竿,河堤上放眼望去更是人潮涌动,处处可闻欢声笑语。人们在冰雪寒风中好不容易熬过冬日,现在终于可以将这积蓄许久的闷气一吐而光,换上朝气蓬勃的神态,去迎接又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
踏青的人群中,有两个中年男子显得有些不同寻常。此二人头戴网巾大帽,身穿土灰色直裰袍子,从装束上看与一般士人无二;不过却有四个头戴平顶巾,身着皂色盘领衫的州衙皂隶威风凛凛地站在他们身后守护。如此气派,寻常百姓一见就躲得远远的,倒让他们耳边少了好些聒噪声的滋扰。
不过尽管环境闲适,眼前景色也美不胜收,但二人的脸上却毫无喜悦之色,反而不约而同地眉头紧锁。沉默了好一阵,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文士方侧过身,对身旁年约四十开外的男子拱手一揖,道:“宋大人,蔺芳预估有误,看来咱们只能再寻他法了!”
说话的正是刑部司务蔺芳,而那位年长男子则是工部尚书宋礼。二人奉皇命来山东勘察运河河道已有月余。这段时间内,二人将会通河以及周围的河流都探访了个遍,结果却大大出乎所料:按照蔺芳事先的设想,是在疏浚会通河河道的基础上,分汶水一部至寿张与济宁的运河河道中,由此打通位于大清河南面的会通河南段部分。至于大清河至临清的北段,则只需挖开淤泥,拓重修河道即可。
虽然设想不错,但真到现场勘察之时,则发现情况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蔺芳早年曾在临清居住,对会通河北段颇为熟悉,所以他治理北段的方案一经提出,便受到广泛认可。但对于南段,蔺芳的了解就要稍逊几分,而他洪武二十二年被举孝廉入仕,从此就再也未回过山东,此次故地重游,才知道当地地理已与自己在时有了很大的变化。
洪武二十四年,黄河在原武决堤,河水漫过东平境内的安山湖而向东流,于是会通河道被彻底淤塞,许多河段甚至被完全填平。如今再要疏通,费用大大增加不说,而且当初的河道被黄河泥沙填满后,当地百姓又私自在上头排淤垦荒,如今已经成了良田。本来,官府应该过问此事。不过山东人多地少,许多农户本就无地可耕,这才找到这么一块新形成的“膏腴之地”,若强将他们驱走,那这些百姓就会成为流民。无奈之下,当地官府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未将这些“新田”造册,但却比照官田税额征税,百姓对此也已接受,十余年下来已成成例。现在要重新疏通会通河,这些农民立时就没了衣食。而且,按照计划,会通河道也要拓宽,这又要侵占许多良田,这两样加起来,仅会通河道沿线就得多出大几万的农民需要朝廷安排生计。
当然,朝廷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将这些人移往北直隶,充实行在人口。不过经过永乐初年的几次大迁徙,现已有好几十万山西、河南、山东的百姓移往北直隶,现在那里的上好土地都被分尽,再要把这帮山东农户移过去,就只能是到塞上的贫瘠之地了。想当初派分富饶好地,朝廷都耗费巨资,还免了移民三年赋税,这才使他们得以自食其力。要再将这些运河移民迁到鸟不拉屎的塞上,那朝廷得花上多少钱?
除了耗费外,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水源。元代会通河河窄水浅,年运粮不过三十万石,现在朝廷要将运河的运力提高到二百万石以上,这不光是要拓河道,清淤泥,更重要的是还要寻找到足够的水源以资运河!水从何来?无非是周边河流而已。而综合水量、地势以及距离等多种因素,蔺芳认为唯一合适的水源便是汶河。
汶河分大汶河和小汶河两条。其中大汶河出自泰安的仙台岭南,小汶河则出于济南府新泰县境内的宫山下,两河在济南府与兖州府交界的徂徕山西合流,经宁阳县北堽城,在这里再一分为二,其中干流汶水又再往西南一百余里,抵达汶上;而其支流则是洸河,另向罡城西南向流三十余里,在济宁城外与泗水汇合。元朝初年曾在堽城筑坝,再分汶水主干之一部分流入洸河,以资济宁与徐州之间的南截河道。到至元年间,因北截水量不足,又重新在堽城分流,将一部分河水北调,流入济水,再至临清通漳、运二河流入大海。这才保证了元代会通河的贯通。
蔺芳一开始也想采用此法,但问题是,汶河毕竟不是大河,水量有限,会通河四百五十多里河道大部仰仗于它,贯通倒是可以做到,但想水量充足可就难了!尤其是东平境内的开河口至大清河这百余里河道,由于地势绵延起伏,想找到合适的通道建引水渠颇不容易。
纸上谈兵易,临阵破军难。直到亲自参预其间,蔺芳才明白为什么像郭守敬这样不世出的河工大家,修出来的运河也如此中看不中用。不过他已在永乐面前打了保票,现在想反悔也不可能,何况蔺芳也不是那种遇难即退的人,现在他最想的,就是抛开元代引汶济漕的旧道,另辟他途,使汶河水得以流经会通河全线,并尽量将这花费减下来。
不过要再寻路径,能否成功且不说,勘察的时间肯定会有所延长,这需要重新奏请朝廷。蔺芳不过是个九品司务,并无上书之权,只能由宋礼上奏,故蔺芳必须先取得宋礼的谅解。
宋礼也是心事重重。本来,对于疏浚会通河,他也是极力倡言,并希望以此作为自己的一大政绩。只是没料到,自己一向视为水利奇才的蔺芳,却在这关键之处出了岔子。宋礼本是个急躁刚烈的性子,若在平时,下属出这么大娄子,他必然勃然大怒。不过今日他反而未有发作。在宋礼看来,事到如今,想抽身也不可能了,与其训斥蔺芳,倒不如多加抚慰,反过来促使他把事情做好。而且蔺芳看上去仍信心十足,这也让宋礼稍觉安心。想了想,他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另寻通途。至于时限,仲文不必担心。仆回头给朝廷上奏,请再宽限一两个月,想来陛下不会不允。”
“多谢大人体谅!”蔺芳感激地回道。
“仲文,关于这引汶济漕,若前元旧道不可用,那你觉得应从哪里过比较好!”
“下官准备这两天再到开河口和寿张转转……”蔺芳正回答着宋礼的话,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转身一看,一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穿皂色盤领衫的州衙典吏正跑上堤来。待到近前,来人来不及抹汗,便急声道:“二位大人,潘大人派小人前来,请您二位速回州衙!”
“哦?”宋礼有些意外,“潘知州找本官所为何事?”
“只说是有贵客造访,具体小的也不知!”典吏老老实实地答道。
听典吏这么说,蔺芳有些迷惑,宋礼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遂也不多言,对蔺芳一打手势,道:“赶紧回城!”说着便急匆匆地走下河堤。蔺芳一愣,旋也赶紧跟上。
回到州衙,济宁知州潘叔正便迎了上来,宋礼翻身下马,将一旁从人摒开,压低声音问潘叔正道:“是小殿下来了吗?”
潘叔正抿嘴一笑,道:“里头那位不让声张,大人进去便知!”说着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宋礼遂不再说话,只赶紧整了整衣冠,直接向后院走去。蔺芳不知内情,此时又没听着二人说话。但瞅着宋礼神态,便知他要见的人来头不小。不过宋礼只顾着自己入内,也没嘱咐他要不要跟着,蔺芳顿时有些犹豫,潘叔正瞧着,便上前道:“蔺司务也一起进去!”蔺芳听着,这才心里有了谱,遂也效着宋礼将衣冠整理好,旋亦步亦趋跟上。
宋礼与蔺芳一前一后进了后院,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便出现在眼前。虽然男子身着一袭大户人家仆役常穿的方领对襟罩甲,但嘴上却一根胡须也无,也没有喉结,在京中待久了的蔺芳一看便知十有八九是内官。果不其然,宋礼上前一拱手,沉声道:“请李公公禀告皇长孙,工部尚书宋礼与刑部司务蔺芳求见!”
蔺芳听着大惊,这才明白朱瞻基来了济宁。而眼前这位,正是皇长孙跟前的大伴李谦。蔺芳正揣测瞻基来意,李谦已还了宋礼一揖,客气地笑道:“不用咱家通禀了,殿下命我在这里候着,只待二位一到,便直接带进屋去见他!”
“那就劳烦公公了!”宋礼掏出一张五两面值的洪武宝钞,递到李谦手里。李谦一笑,不动声色地塞进自己的袖中,旋道:“二位大人请!”说完便转身往内走去,宋、蔺二人也忙跟在他身后。
济宁州衙后院不大,但布局错落有致。据说是因为潘叔正之前的两任知州都是苏杭人士,在当初修缮后院时,便亭台楼榭、池塘假山都搬了进来。不过到底是官衙,不敢太过铺张,故只是借了江南庭院大致的形,要论雕饰和选料做工上仍是远远不如。不过饶是如此,在山东能见到这么一座宅院,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自来济宁后,宋礼和蔺芳就住在后院西首的两间厢房里,有时得闲也会出来赏梅观雪,一弄风雅。不过这时他二人却丝毫没有赏景的心思。李谦左弯右拐,带着他们来到西北角一间不起眼的厢房前,方止步回头道:“殿下就在里头,二位请进!”说着推开房门。
宋礼与蔺芳蹑着脚进入房内,见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坐在里间炕上,二人赶紧一撩袍角跪下,行了一叩之礼,山呼道:“臣宋礼、蔺芳叩见殿下!”
蔺芳倒也罢了,宋礼是正二品下部尚书,堂堂九卿重臣,瞻基虽是金枝玉叶,但也不敢过于托大,遂跳下炕伸手一虚扶,道:“二位大人请起!”又朝着房门方向对外面守着的李谦大声道:“拿两个手炉进来!”说完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宋礼笑笑道:“二位大人刚从河边过来,想来也冷坏了。我这里寒碜,除了这个炕,就连个火炉都没,只好委屈你们用手炉凑合着了!”
瞻基说话间,宋礼与蔺芳已经起身。他们举目一望,这才发现,瞻基这间厢房的确简陋得可以,除了一张炕、一套桌椅,一个书架,竟是一件其他的家具也无。宋礼当即眉头一皱,道:“这潘叔正也太不像话了,怎能拿这种地方来给殿下歇息?回头臣一定狠狠参他一本!”
“都说宋大人待人严苛,今日一见果然不假!”瞻基哈哈一笑,又道,“不过这与潘叔正没关系,是我自己要住这里的!”瞻基说着,房门又打开,李谦拿了几个手炉进来,身后还跟着工部左侍郎金纯。宋礼两日前已收到永乐的密旨,言瞻基与金纯一道前来协助自己治河,此时见到自己的这个副手自也不奇怪,倒是蔺芳又吃了一惊,赶紧向金纯行礼。
李谦给三位臣子一人一个手炉,又将三张椅子搬到瞻基面前,自己才蹑脚出屋。宋礼他们重新落座,瞻基道:“我与金大人此来的目的,想来宋大人也都知道了。此次疏浚会通河,乃是关系到我大明千秋之基的大事,我年幼识浅,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多历练历练,皇祖父与父亲殿下也都允了。只是虑着我年纪小,又碍着这劳什子的皇孙身份,明里放出来怕惹得地方官府鸡飞狗跳,所以就让我微服前来,跟在宋大人身边学习便是了!”说完,他又一指金纯道,“不过金大人倒不用隐姓埋名,他是皇祖父派过来参谋治河的。此外他老人家还想着一旦确定开工,立刻就要征调大批民夫,故又再遣了行在后府都督佥事周长过来打前站。周长人在北京,待接了旨再赶过来,恐怕还要过个几日!”
宋礼之前接到的密旨中有不得外泄瞻基行踪的话语,再加上此时他本人的解释,宋礼也就明白了他之所以会住这间偏僻陋室的缘故。不过与简明扼要的密旨不同,瞻基说的比较详细,连宋礼本不知道的周长亦将前来的事也都道了出来。待瞻基说完,宋礼再分析一番,愈发觉得心忧。
连负责调度民夫的周长都已先派了过来,宋礼明显的感觉到了皇上对疏浚会通河的重视。而且,瞻基前来历练这个行动本身,就还包含着东宫的期待。现在皇帝、太子,以及最有希望成为大明第四任天子的皇长孙,都出于各种目的,对疏浚运河寄予厚望,宋礼作为监督治河的工部尚书,立时觉得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
可是现在,前期勘探遭遇梗阻,能否顺利开工未尝可知。面对皇长孙期盼的目光,宋礼觉得又羞又愧。
“不知二位大人勘察得怎么样了?方案拟定了吗?”宋礼正自为难,瞻基偏偏就提到了这茬。
宋礼一愣,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蔺芳已先一欠身,苦笑道:“微臣有罪,先前把这事想得太容易了!”接着,他把这期间发现的种种问题向瞻基详细解释一遍。
蔺芳话一出口,瞻基的神情便有些凝重。待他讲完,瞻基呆了一呆晌,旋将左手摸向腰间的扇袋,掏出一把折扇展开,轻轻扇了起来。
这折扇又名聚头扇,原出自日本,唐宋时曾一度传到过中原,但流行不广,当时的汉人仍习惯用团扇。待到元朝,中日交恶,两国断绝往来,折扇在华夏大地也就几乎绝迹。但到永乐登基后,遣郑和出使日本,他又将折扇作为海外方物带回中国,这一次却受到永乐的青睐。永乐常在扇纸上题字,然后再赐予臣下。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从此以后,折扇风行华夏,成为王公大臣和士林学子所喜爱的随身之物。洪武朝时,士人出行多是佩剑,而到现在,腰间的剑已多改为装着折扇的扇袋。瞻基也深受此风影响,平日总是扇不离身,尤其是思考事情时,更喜欢轻摇折扇,就是寒冬也不例外。
不过此时的瞻基看似气定神闲,但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在出京前,金忠曾找到瞻基,言道待今年万寿圣节时,周、楚、辽、谷等诸位藩王将循例进京贺寿。届时他将代表东宫请周王朱橚出面,率领诸王联名奏请皇上册立他为皇太孙。永乐的万寿圣节是两个月后,如果这段时间内疏浚运河进展顺利,对瞻基如愿当上太孙无疑是大有帮助的。可没曾想,他刚一到济宁,河工就遇到了大麻烦!
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河工顺利进行!稍一思忖,瞻基便拿定了注意。他将折扇猛的一合,对蔺芳道:“听尔所言,当下之难,一在开支,一在水源!我说的准不?”
“殿下所言正是!”
瞻基眼珠一转,心中顿有了主意,当即道:“开支的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不是三五百万贯的超额,我还是有办法的!”
“真的?”这下不仅蔺芳,连宋礼的眼中都冒出狂喜的目光。在临行之前,永乐给他二人交过底,疏浚运河的费用最多不能超过六百万贯。可光从眼下看,就算找到合适的引汶济漕河道,开支也会逼近八百万贯。二人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想着将来上书请朝廷增拨钱饷,但又怕永乐不允,不料瞻基却轻而易举地将它揽了过去。
“殿下,如今朝廷不宽裕,要想多拿一两百万贯出来,怕也殊为不易吧?”望着瞻基略带几分稚气的脸庞,宋礼有些担心地道。他生怕这位小皇孙不知天高地厚滥打包票,到时候朝廷一个没钱,自己空欢喜一场倒也罢了,瞻基自己也因此会受到影响。
瞻基却似乎并不担心,他潇洒地一挥手道:“这是我的事,二位就不用管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水源!蔺芳既言元代旧道不可用,要另寻河道,那你们准备何时去寻?”顿了一顿,他又强调道,“这事可拖不得,要尽快进行!”
听瞻基这么说,宋礼和蔺芳就是有疑虑也只得放下。宋礼遂道:“臣打算过两日便去东平瞧瞧。那里原先有一条沙河旧道,后被淤塞,若能打通,可作为运河水源之一补充!至于蔺芳,则准备微服前往开河站和寿张,看能否找到合适路径建渠,将汶河水引到会通河里来!”
“哦?”瞻基奇道,“何以要微服前往?”
宋礼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去岁大清河决堤后,东平、寿张、都有好些流民,现在还有一部分未有归家。东平这边是州城还好些,寿张不过是一中县,开河口离县城又远,怕是更不安全。蔺芳虽也算是钦差,但毕竟只是九品,到那边去,排场大了不合适,可要带的人少了,灾民们见着闹将起来,反而坏事,倒不如微服过去,如此也可少许多麻烦!”
“倒是这么个理!”瞻基点点头,忽然脑子一转,兴致冲冲地一拍手,对蔺芳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跟着你一道去!”
“什么?”宋、蔺、金三人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瞻基被他三人的态度逗得一乐,道,“此次我本就是来帮办河工之事,现前往勘察河道,正是职分所在!”
“殿下乃千金之躯,怎可亲赴险地?白龙鱼服,万一出个差池,臣万死难辞其咎!”宋礼一口驳回。
“这个无妨!我的大伴李谦,在燕藩时便是数得上的好手!有他贴身保护,必然无虞!”
蔺芳也劝道:“流民成百上千,真要闹将起来,一个李谦济什么事?而且据潘知州言,大清河决堤后,东平一带白莲教也闹得凶,愚民不晓事,多有依附其中的。此等邪教,一向反对朝廷,要让他们得知殿下行踪,定会心生歹意!”
瞻基不以为意地道:“我出京前,父亲殿下曾特地嘱咐,此次前来山东,除了随办河工外,还需多了解民间疾苦。且皇祖父赐我的《务本之训》中,也有命我多察民情风俗与田野农桑之语。既如此,我更当微服前往,借机一观民风,否则便有违皇祖父和父亲殿下之意!”
瞻基把永乐和高炽给抬出来,宋礼和蔺芳便只能哑口无言了。一旁的金纯思忖一番,抬头道:“既如此,臣便行文兖州府,从任城卫驻军中抽几个武艺好的随行护卫!”
“何须如此麻烦!”瞻基有些不耐烦了,眉头一皱道,“此次我本就是微服来鲁,除了这个济宁的潘叔正,其余地方官员都不知道。你一抽调驻军,满山东都知道我来了,那便违了皇祖父之意!”想了想,瞻基又补充道,“何况这么一来,我整天被军士和官吏围着,还能看到什么民情!”
“可是……”
“你们不用再劝!”朱瞻基矍然而起,不容置疑地道,“及早准备,明日我便与蔺芳出城!”
“是……”三位臣子互相一对眼,不约而同地咽下口唾沫,无可奈何地拱手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