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放时间机的机库大门敞开着,三人走进洞穴般的库房,室内传出轻微的“嗖嗖”声,机器底部缓缓垂下一架舷梯,两人拾级而上,脚步带着回声。
阿洛在楼梯顶部等着他们,她身上穿了件银色制服,看上去像是金属做的。“我领你们去舱室看看。”她说。
马特原以为会见到类似潜艇或太空船的东西,没想到机器内部宽敞而简朴,设计巧妙,实际面积看起来比外观大多了,而且一切都井然有序。
他们的卧舱像是中小型汽车旅馆的客房,没窗户,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衣柜。床上放着两套银色的制服,和阿洛穿的一样。
“跳之前最好先穿上这个,它能挡住子弹和激光,但不能对付冷兵器,穴居人的木棍对你们还是有威胁的。”说着,她打了个手势叫两人跟上。
“这儿是厨舱和盥洗舱。”她打开了扇门,门后有个小间,里面有张桌子,还有许多贴了标签的抽屉和炊具。盥洗舱藏在一张帘子后面。
“还有就是起居舱和控制舱了。”里头有张看起来很舒服的长沙发和一把椅子,与他们卧舱里的几乎一模一样。控制舱的前面有架装置,看起来更像是台地道的时间机:一块挡风玻璃,三把排成“品”字形的加速椅。最靠前的加速椅上有个飞机似的操纵杆;后边两把是乘客座,都配了设计精密的安全带。飞行员当然不需要这类保护,阿洛可以在必要时舍弃形体。
“你们的盒子就安在这儿,”她指着一把座椅旁的一块长方形凹槽,大小刚好可以放进时间机,“做好准备后,只要扣紧安全带,按下按钮就行了。”
“好的——”马特看着玛莎,后者做了个“然后呢”的手势。“去换衣服?”玛莎听了点点头,又进去了。
“说说武器,”阿洛接着说,“你包里的那把手枪,用得顺手吗?”
“这个……是捡来的,能不能用都不知道呢。”
“能用。你的衣服上有个放枪的口袋,在右边。要不我给你一把功能多点的?”
“我还是希望能够不要用上那样的东西。”
“我也希望,可这把手枪……”
“那我就先拿着吧。”
他看了看盥洗舱,里头有个座便器和一个淋浴头;又看了看厨舱,里头有几百份包装好的食物。阿洛说只要有放射能量源,什么都可以循环利用,这话真叫人放心。
玛莎穿好衣服出来了,看起来活像个地摊小说里的女英雄。她在盥洗舱的镜子里看着自己,脸颊飞红,又扯了扯胸口的衣服,想让这一块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但无济于事。
“你看起来不错。”马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你当然觉得不错喽。”
他换上了自己那套,发现凹凸处同样明显,看起来像是身上不带喷漆,略有啤酒肚的巴克·罗杰斯。玛莎看见他,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可以开始了。”他把盒子安放到位,把鳄鱼夹固定在一个金属螺栓上,然后帮玛莎系上了安全带,自己也系上了。他把手枪从右侧髋部放枪的口袋中取出,塞进了前衣袋里。
阿洛坐进椅子,把手放到了操纵盘上:“准备好了就按吧。”
“好的。”马特把手伸下去撬开塑料盖子,按下了按钮。
这一次,他决定仔细观察周围的灰色。但这一次发生的事情却不太—样。
眼前又出现了耶稣的形象,旁边还有五个人,但全都面目模糊。“这一跳不会有危险,”耶稣说,“只要提防大型动物就行,你们会去澳大利亚。”
接着,耶稣和同伴消失了,光明重现,随之而来的还有喧嚣,强烈的喧嚣。他们正位于一片风浪翻滚的大洋上空,离海面约十米,四周到处是“喀喇喀喇”的闪电。飞行器被吹得上下颠簸,左摇右摆,阿洛把操纵盘向后一拉,飞船在呼啸震颤中向上爬升。
片刻后,他们冲出风暴,进入了明亮的日光层,马特低头一看,一朵密实的暴风云正在下方打着转。他们的身体在安全带中漂了起来,仿佛毫无重量。
阿洛说:“我准备向西飞,躲开这片风暴。我们马上就会到达陆地上空,那是印度尼西亚。”
“你可以睁眼了。”马特对玛莎柔声说,
玛莎的两手都捂在眼睛上,“真可怕……”她的声音小小的,很紧张,脸色白得像鬼。马特握住她的一只手,它凉凉的,湿湿的,沾满了眼泪。她浅浅地喘息着,望着他的双眼说:“但是,上帝叫我别害怕。”
“给上帝计一分,”阿洛插嘴,“这飞船能应付比这糟糕得多的天气。”
接着她回头对玛莎说:“海岸那里没有电磁辐射——就是无线电信号。再往南有点动静,可我想先在这儿着陆,四处看看。”
“在暴风里着陆?”马特问。
阿洛点了一下挡风玻璃,它随即变成了一块雷达屏。“风雨好像都停了,我们几分钟后着陆。”
云层渐渐散去,下方现出了一片宁静湛蓝的海洋。随后,陆地出现了,先是近海的几块岩石,然后是一片浓密的绿色丛林。
阿洛沿着海岸线飞了会儿,投射在挡风玻璃上的图像显示着大片荒野。“不出所料,这里没有文明的迹象。”
“他们可能已经过了需要使用电磁辐射的阶段了。”马特说。
“是吗?那他们用什么通讯?——看那边。”前方出现了一片银白色的沙滩,阿洛驾驶飞船减速打弯。朝那个方向降了下去。
飞船在轻柔的细浪上把速度减到极慢,然后轻轻降落在沙滩上,干草标出了涨潮的位置,飞船的着陆点离那很远。“嗖嗖”声中,楼梯垂下,接着“嘎吱”一声插进沙里,清新的海浪味飘了上来。
“请。”阿洛沿着楼梯向下走去。马特和玛莎也松开安全带,匆匆跟了上去。
周围一派田园风光,空气偏暖,海面上送来惬意的微风,飞船替他们挡住了热带的阳光,海鸟在头顶哑哑鸣叫。
这时,高耸的大树顶端升起一颗恐龙的脑袋,它好奇地侧着头,俯视着他们。
阿洛说了声“有麻烦”,马特随即拔枪在手。就在这时,旁边闪出一头身材和性情都像是超大型獒犬的恐龙,它发出凶残的嚎叫声,大踏步冲了过来。
马特赶紧开火,突如其来“砰”的一声,像是炮声。那畜生一下子站住了,但子弹没有命中。它放慢了步子继续前进,探着爪子,张着嘴,里头全是白森森的利齿。马特重新瞄准开火,子弹射命中了它的下巴,一团红色的血浆喷溅出来。恐龙惨叫一声,趔趄着向后退去。就在这时,一头会飞的爬行类动物从天而降,“啪塔”一声落到了它的背上,一把撕掉了它的脸。接着,又有三头落了下来,然后第四头、第五头……它们很快为这具尸体撕打起来。
阿洛这才喝道:“启动防卫!”飞船四周都冒出了武器,一齐开火,空中随即响起凄厉的尖啸声。
马特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器,但总之相当奏效。会飞的野兽一个个倒下,纷纷抽搐着死去。
但其中有一头落了网,它一跃而起,半飞半跳地冲向飞船。它越过马特的头顶,跳上了舷梯。马特对它开了一枪,子弹击中金属,弹了回来。
在他身后,玛莎已经昏死过去。
“回去!”阿洛喊道,“回飞船里去!”
“你疯啦?那东西还在里面呢!”
“已经不在了,把玛莎抱起来。”
他笨拙地抱起玛莎,跌跌撞撞地走上舷梯,一路挥舞着枪。
进了飞船,怪兽已经没了影子,只剩下一阵淡淡的炸鸡味。
阿洛也匆匆进舱,舷梯在她身后收起,“咔塔”一声,舱门密闭,舱内气压稍稍下降了一些。
马特让玛莎躺在沙发上,蹲在她身旁,冲阿洛说:“你就不能在外面打死那东西?非要等她——”
“不能,”阿洛平静地答道,“外面的那个不是我,只是我的投影。一旦那东西进入飞船,就落入了我的全面掌控。”
“我想我们最好老实点儿,待在飞船里。”
“哈!”阿洛透过挡风玻璃俯视着下面的屠杀。又出现了三头会飞的爬行类动物,它们撕开了兄弟们的尸首,尽管食物充足,但还是彼此提防。
“这些动物不是自然繁殖的,”马特说,“24000年,产生不了这些东西。”
“我想也是,它们是生物工程造出来的。问题是,是谁造的?出于什么目的?”
马特想起了耶稣对他说的话,于是说:“去南方吧,无线电波的方向。”
阿洛点了点头:“新西兰还是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吧,”这时,玛莎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了,有气无力地说,“得提防大型动物。”
阿洛说了句“建议很好”,接着又对马特说:“这次我慢飞,你们不用扣安全带,但最好坐下,我建议坐沙发里。”
马特在玛莎身边坐下,把她揽进怀里,玛莎顺势倒了过去。飞船缓缓上升,两人轻轻地向后靠去。
“这次会飞几个小时,”阿洛说,“全程在大气层内。你们最好还是歇会儿。”
马特心想:哪儿还睡得着啊?可玛莎已经摆脱了恐惧,打着瞌睡做起了梦。马特见状也合上了眼,一边想着近在咫尺的她,一边休息,不过并没有睡着。
突然,阿洛说道:“醒醒,我们被人控制了,你们最好系上安全带。”
两人赶忙坐进加速椅,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仙境,眼前矗立着一座宛如巨型冰雕的城市,它造型抽象,曲线连绵,如丝如缕,在落日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辉。放眼望去,空中见不到其他飞行器。一座巨大的港口毗邻水面,水面平静无波,倒映出瑰丽的天际。
“我们正受到某种牵引光线的控制,但我理解不了传来的无线电信号。”
“本来也没指望能理解吧?都过那么久了。”
“原本还是希望能理解的。我正用十五种语言重复广播几个词组,就看他们能不能——”
就在这时,扬声器里传出了一声“你们好啊”。对方声音嘶哑,听不出男女,稍微带了点澳洲口音,“别生气,你们的飞船由我们接管了,城市附近的交通由城市统一协调。”
“我也干过这个。”阿洛说。
“你们是从多久前来的?”对方问。
“24000年,”阿洛答道,“你们这儿常有时间旅行者吗?”
“不太多,最近的一个是几百年前到的。你们的时间机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无法解释的异常?是不是和另一个维度的大量引力子有关?”
“是的,没错。你们能帮忙解释一下吗?”
“还不能,我们自己都还还没造出能运行的时间机呢。”
“可恶!”马特说,“我们再跳一次!”
“先不要,”阿洛说,“我们拥有能让他们造出一台的关键信息。”
前方出现了一块平地,一闪一闪发着黄光。他们飞过去着了陆,周围停着几排形态不同、尺寸各异的流线型飞船。
舷梯缓缓垂下,冷冽的空气吹了进来。他们拾级而下,身上的衣服自动发出热量。
还没等阿洛走出来,前方就现出一个人形,对方全身赤裸,长着小小的乳房和小小的阳具。“你们俩都还有性别,”它(他?她?)说道,“除了你,你和我一样。”
“可以这么说,”阿洛说,“你是个投影?”
“是的,活在这世上的人所说的语言和你们大相径庭。现在的人都很谨慎,不会亲自来和你们接触的。疾病已经消失了两万年,只有一次意外,有个时间旅行者造成了一次流感爆发。”
“来自过去还是未来?”马特问道。
“都是从过去来的,真有人来未来的话肯定也守口如瓶。”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马特,说,“你不是来自未来的吧?”
“不是,我来自2050年代。”
“不是都跟你说了么?”阿洛的口吻有点粗鲁。
“嗯,可你们看上去像是来自未来的,穿成这样,飞船上还装备了那样的武器。”
“武器挺管用的,”马特说,“特别是遇到长了牙齿又会飞的爬行类动物。”
“哦……去过那儿了?过去叫‘印度尼西亚’的地方。那地方造得不怎么成功。”
“是生物工程吗?”阿洛问道。
“可以这么说,算是个游乐园,后来太危险,不好玩了。我们对现存物种的改造就成功多了。我们在非洲增强了大象和猿类的智力,把它们变得很好玩。有些动物是凭空再造的,比如恐龙和火星兽……本来以为它们会比较好控制,结果不是那么回事,它们老喜欢自行其事。”
“你们在地球上造了火星兽?”马特问。
对方眯起眼,露出不可捉摸的表情:“怎么会在地球上造呢?当然是在火星上啦。都是些大毛球,跳来跳去,独来独往,几百上千年前就不理我们了。它们的语言我们都已经听不懂了——如果那还能算是语言的话。”
一阵别扭的寂静之后,阿洛说:“能带我们去见见管事的人吗?”
“不行,你们不能进入城市的生物圈。里面的人也不会出来。有人建议除掉你们,这样就不会受到你们的感染了,但多数人想要调查你们。”
“好啊,那现在可以开始查了吗?”
“已经查完了,你们可以走了,”他歪着脑袋,仿佛在倾听什么,“最好现在就走。你们是从过去的什么地方来的?”
“洛杉矶。”
“去那儿吧,你们会觉得相当好玩的。”
“那儿的人知道我们要去吗?”
“那儿已经没人了,除了这儿之外,哪儿都没人了。快去吧。”说完,他就不见了。
“我们应该听他的,”阿洛说,“我们的处境可能很危险,比刚才的恐龙还危险。”
三人匆匆爬上楼梯,系上了安全带。
“会有点颠簸,”阿洛说,“我们将进入亚轨道。”三声铃响之后,飞船呼啸而起,马特和玛莎被几个G的加速度压在了身后的靠垫上。
阿洛没事人一样地看着身后的两人。“只要几分钟!”她喊道,“然后就能滑行了!”
“怎么回事呀?!”玛莎尖叫道。
“只是换了种飞行模式!”马特喊道,“速度快得多,结束后,我们会失重一阵子。”
“怎么个失重法?”
“你会喜欢的。”——希望如此。他知道有人不喜欢失重,他自己就试过一次,差点把午饭全吐出来。
过了一阵,飞船一下子变安静了,他们漂了起来。
阿洛说:“你们可以松开安全带走动走动,重新进入前再系上就行,时间大约40分钟。”
玛莎“咔塔”一声松开安全带,身子浮了起来。“天呢!”她惊呼,“像荡秋千一样!”
“是啊,一点没错。”马特边说边咽胃液,还好刚才几个小时内都没吃东西。
玛莎闭上眼睛,面带微笑,她抱着自己,全身一阵颤抖。是来高潮了吗?第一次?
她抓住自己的膝盖,身体缓缓转动。“太……太奇妙了,马特。”
“是啊……真好。”马特口渴得要命,不知道水龙头还能不能用。“阿洛,我想喝——”
“冰箱里有瓶装水。”
他翻过加速椅,双脚一蹬,想飞到冰箱那边去,不巧的是,这个动作却让他向后翻滚。滚了两周半后,他终于攀住了厨房的门,朝冰箱飘去。
“给我也带一瓶吧!”玛莎喊道。
“好的。”他扭开一个瓶盖,攀着冰箱的门把手,固定住旋转的身体,然后贪婪地喝了起来,有几滴呛进了鼻子,他打了几个喷嚏,咳嗽几声,又干呕了两下,一个由球状的水、唾液和鼻涕组成的小宇宙朝他周围放射开来。等恶心劲过去后,他蹬了几下腿。双手各拿着一瓶水回到了控制舱。
玛莎试探性地挤了挤瓶子,一串水泡浮到了半空,时而变成扁圆,时而又回复到对称的球形。“你见过这样的水吗?”她问马特。他见过,但是在某人的呕吐袋里见到的。
“别挤太多,”阿洛说,“最后都得掉地板上。”
“哦——当然。”玛莎追上一个水泡,吃了下去。
趁玛莎还在蹦,马特小心翼翼地爬回了座椅。他喝下了一整瓶水,指望在需要小便前重力能够恢复。
估摸着过了40分钟后,阿洛叫玛莎重新系上安全带。
“我们得用大气制动。”话音刚落,他们就撞进了大气层,飞船剧烈震颤,发出叫人担心的吱嘎声,眼前的地球也熔解成了一片明亮的橙色。
飞船飞到了一片密不透风的森林上方,阿洛说:“这里是洛城中心,就是以前的我。”飞船慢了下来,降低高度,盘旋下降。
前方出现了几片直直切人海中的悬崖,“至少该留下什么废墟吧。”她说。
“这可不好说,”马特说,“几千年的时间,就算是金字塔也会倒塌。过了24000年,大概连渣都不剩了吧。”
“肯定有什么东西留下了”阿洛驾着飞船,盘旋着向一块林间空地降去。这样尖啸着从空荡荡的天空中降落,效果想必十分激动人心。
他们在一块松软的草坪上轻轻着陆,阿洛说了声“启动防护”,随着一阵上了油的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枪管、激光炮、压迫场发生器纷纷滑出机身。
“你们不必跟来,”她说,“但现在,应该连恐龙都伤不了我们了。”
三人一齐拾级而下,步入了松枝和野花的芳香之中。“我们看起来可不太友善啊。”玛莎看着身后的船说道。
马特说:“或许我们就不该显得友善。按刚才那家伙的说法,这里可能已经没有人类了——那边几个可都是直立的两足动物。”
“它们够聪明的,知道躲开我们,”阿洛说,“我们来瞧瞧它们够不够好奇,会不会再回来。”
几分钟后,其中的一个生物回来了。那是头熊,正从一棵树后面盯着他们。
或者该说,算是头熊吧。它长着能与其他爪子形成合握的拇指,手里提着根金属尖的长矛。它走进空地,腰间露出宽大的皮带,上面挂了一大一小两把刀,另外有把壶,还有个锅。
它转过身,冲躲在暗处的同伴轻轻说了几句——或者说,是嚎了几句。转过身时,三人见到它挎了个皮背包,包上系着个涂了焦油的盛水皮囊。
熊朝他们走了几步,把长矛扎进地面,接着又走了几步,然后站定身子,双臂交叉,面向三人。
“你会说英语吗?”阿洛说。
熊冲它嚎了一声,但声调很温和,口齿清晰,像是在说话。
“能分析吗?”马特问
“不行,没参照。他可能在说‘你们看起来挺可口的’。”
马特把手放在胸前说:“马特。”
熊对他看了一会儿,也把爪子放到了自己胸前,说:“熊。”然后指着马特说“马的”,又指着阿洛和玛莎说“女伦”。
“不算太坏。”马特说,
它又拍了两下胸脯,说:“仆坏,好。”然后冲树林嚷了几声。又有五头熊闻声出现,走到空地上放下了手里的长矛和棒子。
“同澳大拉来?”它问道。
“不,我们是从这儿来的,”阿洛指了指地面,“从洛杉矶,24000年前。”
熊看着飞船,点了点头:“习间旅行则。”它转过身,用熊的语言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其他熊。接着,它指着玛莎和马特说了句“活”,又指着阿洛,说了声“死”。
“不完全是,”阿洛说,“可我也不算是活人,和你们的‘活’不一样。”
“你知道时间旅行?”马特问。
“当兰。牛感,死肯多伦,肯多吃的。”他对其他熊说了句很长的话,它们轰然大笑,咆哮和切齿声四起,叫人听了很不安。
“跟我葵去,”熊说,“我们鸟鸟天。”
“我们在时间机里跟你们去吧。”阿洛说。
“不。”熊突然挥掌击出,连动作都看不清楚。但它非但没将阿洛的脑袋割下来,反而被压迫场撞得往后栽了个跟头,动作活像卡通片。它刚刚站定,粗大的压迫枪就咆哮一声,将它拍到地上打得骨断筋折,眼见活不了了。
“你们俩回楼梯上去。”——马特他们已经爬了一半了。
还活着的熊纷纷抄起武器。“别杀他们,”阿洛吩咐,“击倒就行。”说完,她不紧不慢地退到一边,压迫枪奉命开火,五声爆响后,熊们一一倒地。
阿洛坐上了驾驶舱,然后说道:“我觉得留在这儿不会有什么进展,还是再按按钮吧。”
“很乐意。”
“你知道我们这次要去哪儿吗?”阿洛问,“会在四维空间的什么位置?”
“我们预计这次会在轨道上出现,”马特说,“当时曾觉得是个问题。”
“现在没问题了,动手吧。”
马特按下了按钮,一片灰色中浮现出了耶稣的面孔,这次只有他一个。“盯着她,”他说,“她想自己按按钮,但到现在为止只有你按才有效。”
灰色散去,一轮弧线般的地球悬在飞船上方,他们头上脚下地朝它坠了进去。
“我们走了多远了?”玛莎小声问道。
“算是公元320000年吧,”马特说,“可现在的历法大概不一样了。”
“我是问走了几英里?”
“不知道,几百吧。”
“距海平面328英里,”阿洛说,“要回去看看澳大利亚的情况吗?”
“那儿的人够友善的。”玛莎说。
“只能朝那儿飞而已,我从那块大陆的中心接收到了强烈的宽频载波。”
“只有载波而已?”
阿洛点头说:“没有信息,只有位置。80分钟后到。”
马特说:“我还是打个盹吧。”他可没兴致在零重力下闹腾。
玛莎点点头,也闭上了眼,但她心烦意乱,无法入睡,耶稣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拜访。
Buck Rogers,美国漫画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