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茶,他们把时间机拿到楼下一个相当于实验室的房间里。室内陈设简朴,墙壁和天花板洒下均匀的柔光。地上放着一排完全相同的桌子,桌上用1到10的数字标了号。马特照阿洛的吩咐把时间机在每张桌子上放了一两分钟,阿洛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马特放完一张桌子,她就点点头并漂向下一张。
全部放完之后,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得把这个给别人看看,你们俩歇会儿吧。”
“你们可以在这儿随便走动,要是迷路了或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开口问就行了——大点声就行。”说完她就消失了。
马特把时间机放回包里,说什么也不让玛莎背了:“瞧,在这儿我不是教授,你也不是助教,我们只是两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旅客。”
“可是……”
“你听过‘外邦寄居人’的说法吧?”
玛莎点了点头:“《出埃及记》,第2章第22节。那是摩西描述自己处境的话。”
“我们的处境也一样,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尽管我们各自的‘邦’对于对方来说也都是外邦,但眼下我俩都陷在同一个外邦里了。”
“我不知道,教授,我得好好想想。”
马特叹息道:“叫我马修,要不就马特,好么?‘教授’听起来好老。”
“由我说才显老吗?”
“嗯……可能吧。叫马修行吗?”
“你让我背包,我就叫你马修。”
马特把背包递给了她:“我们去看看风景,应该快到日落了吧。”
两人沿着走廊走了一阵,直到前方出现了一堵墙。他们又沿着墙根走到了一扇通向外面的大门,门一推就开了,门外是道一米半厚的矮墙,再往外就是天空,墙边没装护栏。
“真美啊!”马特叹道。远处的群山被落日染成了红色和橙色,山的影子深浅不一,由青黛而靛蓝,宫殿的尖顶在地面上投下又细又直的黑色斜线。
马特往外跨了一步。玛莎见了惊呼:“教授……马特,不要!”马特向前伸出一只手,却触到了一堵棉花糖般柔软的墙壁。
“外面很安全,有个压迫场。”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在胸前交叉双臂,身子向后倒去,墙把他托住了。玛莎看了倒吸一口冷气。
她把双手合到眼睛上:“求你,别这样。”
“好吧。”他向前一探站直了身子,然后朝她伸出手去:“我们去看落日吧。”她牵起他的手,跟着他绕过矮墙,一路紧紧贴着墙跟。
落日犹如一幅绚烂的水彩画,深红里混着浅橙,浓重的黄里掺了一抹绿,黄绿又渐渐黯淡成了蓝色。仰头望去,头顶是一片墨水般的深蓝,间中缀着几点淡淡的星光。
玛莎看得瞪大了眼,嘴唇微微张开。马特发现她的眼珠是灰色的。他从来没和这么漂亮的女孩站得这么近过,她脸上那道小小的伤疤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他的手还和她握在一起。
她把手抽了回去,抚着胸口喘息道:“天哪,我的心跳得可真快呢!”
马特说了声“我的也是”——当然,不完全是地质和海拔的原因。
“我们……我们还是回去吧。外面真的很美,可我好像都快晕倒了。”
“空气有点稀薄,”他侧过身子绕到她的另一边,又再次牵起了她的手,“原路返回吗?”
“劳驾。”两人开始往回走。马特的步子迈得很慢,脑袋里却翻江倒海。
他告诉自己,尽管玛莎缺乏经验,不谙人事,但她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她的年纪已经差不多和卡拉在几个月(或几千年)前和他分手时一样大了。
但他没法让自己无视如下事实:在异性交往方面,她的确还只是个孩子,别强迫她,别占她的便宜,要像个男人。不巧的是,身体的其他部分也在给出“要像个男人”的忠告。
要是他俩都回不了自己的时代怎么办?继续朝未来进发的话,周围的人就会越变越怪,他们也将成为彼此在这颗行星上唯一的潜在伴侣。
她的手又冷又湿。她已经流落异乡了,别耍流氓啊,她可是豁出命去替你挡了那个警察的子弹的。要像个男人,像个男人!别再像以前那样了!马特对自己说道。
进门后,她松开了他的手。“谢谢……”她斜倚在墙上,喘着气。
“你还好吧?”
“应该没事,”她上下打量着走廊,“她说得对,我们是该休息了。我虽然很想四处看看,但还是得先躺会儿。”说着她指了指前面,“那是回去的路吗?”
一个男仆应声冒了出来:“没错,请往左走,第二条走廊的第二扇房门。”说完又不见了。
“他们大概一直在看着我们吧。”马特说。
“是阿洛在看,男仆是她的一部分。”玛莎边说边朝四下张望,“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正被人监视似的。”
“我觉得也是。可她一直就是这么干的,别人做什么她都见过。”
“可她没见过我做什么”她说完就沿着过道走了起来。
“等等,”马特拽住背包的带子说,“包让我背吧,你累了。”
“好吧——”她放下背包笑了,“教授。”
回到房间,玛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倒在了沙发上。马特也在她旁边坐下,把背包放到了两人中间。
她看着包里的东西说:“要是葡萄酒还在就好了。”
“是啊,”马特说,“这5万多易券对我们一点用处都没有。”玛莎听了咯咯直笑。
这时,门上传来“笃笃”两声。马特说了声“进来”,门轻轻开了,男仆托着个盘子走了进来:两瓶葡萄酒,一红一白,加两个玻璃杯。他把托盘放在了玛莎身边的茶几上。
“你可真利索。”玛莎赞了一声。
“不是我,是阿洛事先了解了你们的要求。如果二位要的是咖啡或茶,我也一样会给你们送来的。”
“我想要杯加了冰块的柠檬汁。”马特说。
“柠檬汁得合成,但两分钟后就能送到——如果您不是在说笑的话。”
“我真是在说笑。谢谢。”
男仆点了点头,消失了。两个人都定定地望着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玛莎拔出瓶塞,拿在手上端详片刻,然后放到了一边。“红的还是白的?”
“白的吧。”马特说。她倒了一杯递给他,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
马特冲玛莎举起酒杯,但她的时代显然没有碰杯的习俗。她的礼节相当奇怪:用一根手指的指尖碰了碰酒的表面,然后甩了一滴在地板上。
接着她笑了笑说:“我母亲老这么做,她说她曾向她母亲保证滴酒不沾,那就是她不沾的那滴。”
马特呷了一口,酒冰冷,但不干,带着花香:“MIT让你去看望母亲吗?”
玛莎点了点头:“感恩节和圣诞节可以,路况好就能去。可她现在身体不太好……那时候身体不太好。”说到这儿,她抿起嘴,咬着下嘴唇。
“我也是,”马特说,“我母亲也是,最后两次见到她时她都认不出我了。”
玛莎低垂着眼帘,点了点头:“马修,是个好名字。可……可你不是基督徒呀。”
“我是个犹太人。”
“《圣经》里的犹太人?”玛莎点着头说,“我们都很久没见过他们……你们了。”
马特不想知道细节,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们怎么了?波士顿和麻省一代以前有许多犹太人的。”
“他们大概是走了吧。战争元年那会儿走了好多人,结果就变成那样了。”
“以前他们老说犹太人掌控了好莱坞,我们大概也得去掌掌权。”她琢磨了片刻,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好笑。“你想你的教堂吗?”
“你说会堂?不,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去了。”
“你父母允许吗?”
“我母亲很久以前就不去了,父亲就压根儿没去过。”
“真奇怪呀,我还没见过不上教堂的人呢,”她坐直了身子,“现在我应该也算一个了吧。”
“回去之前都去不了了,上帝会理解的。”
玛莎看了他一眼,说:“你又不信上帝。”
“好吧,我该这么说,‘如果有上帝的话,我想不出他有什么不理解的理由’。”
“艾米和艾尔也不像信徒,这里基督徒和穆斯林好像很少见。”
“我想是有兴必有衰吧。我出发的时代和地区就没多少人信教,到了你们那时候,每个人都信了。等到下次跳跃时,可能历史的钟摆又会摆回来了。”
“下次会跳到多久之后呢?”
“计算正确的话,我们会再跳24000年。”
玛莎呷了口酒:“差不多是地球年龄的四倍呢。”
“那是圣经里的说法。”
她伸手从包里取出圣经,“这个我能拿走吗?想在睡前看看。”
“当然,祝你好梦。”他望着她走进她那间卧室,听着她宽衣解带。
片刻之后,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带着背包走进自己的卧室,寻求他自己的慰藉去了
睡了一阵,男仆将两人叫醒,然后领着他们去了花园,阿洛正在那里等着。花园里满是夜晚开放的花朵,空中漂着浓郁的香气,几十根大号蜡烛洒下温暖的光芒。阿洛身穿白色连身装,凹凸有致的虚拟身段一览无余。
她坐在一张石凳子上,马特和玛莎坐在她对面。
“两位可以留下,”阿洛略过开场白,开门见山地说,“可以留在这里舒舒服服地过完余生,偶尔去下面的世界找找乐子,探索未来的任务就交给我。或者,我们也可以三个人一起去未来。”
“现在根本不知道时间机能否在别人按下按钮时启动,”马特说,“你可能得带上我。”
“要是我按了没有反应,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比如带上我的拇指,留下其他部分?”
“作为试验倒是挺有趣,可我看行不通。”她笑了笑,可脸上毫无笑意。
“你可以既留下又出发吧。”马特说。
“我的副本会留下治理洛城,但前往未来的才是我的精髓,也就是现在两位面前的这个我。”
“你可以留下,”马特对玛莎说,“你是被我扯进来的,完全不必继续上路。”
“我已经想过这件事了,还向主祈祷过给我指引,”玛莎答道,“主说我不能留下,我必须跟着你,”
“这也难怪,”阿洛说,“这是个沉闷的世界,马特倒是挺讨人喜欢的——”她冲他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只要你愿意,这星球上的任何女人都召之即来,可她们个个都很无趣。”
他看见玛莎双颊飞红,眼帘低垂。他倒真没想过这个。
“我不会去‘召’她们,可这个时代的人总不会都像那对夫妇那样既愚蠢又无聊吧。”
“你这么认为么?现代文明已经走到了尽头,这里处处四平八稳,人人生而富裕,搅乱世道的穷人已经消失。如果对这种什么都不缺的生活感到厌倦,那就可以归隐山野,一直待到受不了为止,就这样,不安分的人也都被照顾好了。至于我,也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挑战,事事都已自动办妥。因此,我也一直巴望着你们能活着来到这个时代。”
“当然,”马特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出现的大致时间和方位。”
“算是吧。我们知道你在坐上出租车后的着陆点——那次相当大胆,也相当走运——但新英格兰从2178年起就一直处于文化黑暗中,你是否能在和基督徒的接触中幸存,我们也不能确定。”
玛莎开口了:“我们又不会……抱歉,请继续。”
“我动用了相当复杂的观测和分析工具来预测你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但那些工具都没派上用场。当我得知有人在拍卖一瓶古代的MIT葡萄酒,我就知道你已经到了。”
“这个计划你酝酿多久了?”
“哦,几百年前就想到了,然后就慢慢观望。”
“你想没想过我可能不要人陪?可能想一个人去未来?”
“你需要我。你知道时间机下一步会把你带去哪里。”
“太平洋。”
“你准备坐着金库去那儿?”
“我可以找条金属船。”
“是啊,在台风中着陆,几秒就被打沉;或是在大海上迷路,再慢慢脱水致死。”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跟我来。”
他们绕过一个池塘,里面养着的鱼闪闪发光。“你们需要找台逆向时间机——你们俩都需要——而唯一能找到那样一台机器的地方就是未来。我可以把你们安全地带去那样一个未来。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返回过去;而我将继续前往更远的未来。”
“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是的,无论结局如何。”
他们沿着一道石头阶梯朝一扇地下室的大门走去,阿洛推了推,门开了。
耀眼的蓝光中停着一架名副其实的时光穿梭机。它乍一看像是一只巨大的机械昆虫,但其实是个全地貌运输系统它的顶部和四对铰接足之间有两间舱室,长度都在十米左右,其中的一间安了舷窗。
阿洛说了声“防卫”,舱底立刻伸出了密密麻麻的武器。她又说了声“流线”,机械足随即折叠起来,一层金属膜轻轻罩了上来,将机械裹成了表面无缝的椭圆形物体,机身上还现出了两片后掠翼。
“我想,这个你想都没想过吧,而再下一次跳跃的目的地可是外太空。”
“可能吧,数学计算的结果还不确定。”
“在你的时代可能还不确定,现在就不同了。相信我,那地方可不是坐着出租车或银行金库能去得了的。”
“外太空?”玛莎问道,“是在恒星之间吗?”
“先是行星之间吧,恒星还早着呢。”
“我在机舱内放了两个生命维持包,其中一个是为你放的,玛莎。至于我,只需要电力就可以了,当然了,还有信息。可我觉得马修可能需要个人类做伴。”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声“谢谢”,随即带着惊讶的表情看了看对方。
“但出发之前还有件事,帮助我设计建造这条飞船的人——算是人吧——跟我提了个交换条件。我们对你们各自世界的日常生活知之甚少,尤其是你的,玛莎。如果你们愿意花一天时间接受访谈,那对我们将是相当宝贵的。”
马特答道“我没问题”,然后打量着一言不发的玛莎。
“回答问题就行了吗?在我们那会儿,‘访谈’是有严重后果的。”玛莎问。
“只要回答问题就行了。他们会评估两位对每个问题的反应,并记下你们的回答。”
“算是测谎吗?”马特问道。
“比测谎微妙点儿,应该算‘测真’吧。”
马特说了声“可以”,然后看着玛莎。玛莎缓缓点头。
“很好,他们大约明早十点来。在那之前我会和你们共进早餐。”说完她就消失了。
两个人望着各自在机器的金属皮肤上投下的倒影。“测真……”马特喃喃道。
“有些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玛莎说,“你觉得……他们能让我把那些说出来吗?”
“我不知道。但那有什么要紧的吗?我们认识的人都死了几千年了。”
“阿洛会知道的,我们要和她在一起的呀。”
“我不是说了吗?她什么都见过,我们做过的事恐怕没一件能让她眨巴一下眼睛的。”
玛莎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这么说,我的内心上帝也都见过,倒还真没什么秘密……”她转身背对着那机器,“我们回花园去吧?”
大门很沉,两人合力才把它拉上。花园没什么变化,鲜花、蜡烛,还有轻柔的微风。
玛莎在一张石凳子中间坐了下来,马特也在她对面坐下了。
“我刚念到了《圣经》里拔示巴的故事。”她说。
“《圣经》我可不了解。”
“你那时代的人是不在别人面前脱衣服的,是么?”
“某些情况下会,但一般不会。”
“我是在拥挤得不行的廉租公寓长大的,只有进了浴室才能有点隐私,在浴室里,你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穿衣服上,于是大家就这样学会了不对着别人的裸体看。MIT的宿舍也是那样,当然了,那儿全是姑娘。”
“我明白了。”
“如果刚才引诱了你,我抱歉。对那方面的事我不太懂。”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她没有应声。“——那么,拔示巴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呢?”
“她么,不过是洗了个澡。但当时大卫王正好在城堡顶上俯视,看见了她,把她召进宫里,后来两个人犯了通奸罪,她怀了孕。他丈夫乌利亚是个士兵,正好出门打仗去了。大卫王不想让他回家发现拔示巴怀孕的事,于是命令乌利亚的长官让他去当炮灰。”
“真卑鄙啊,但拔示巴只不过洗了个澡而已。”
“还犯了通奸罪。”
“话是没错,可对方可是国王啊。要是不从,他会怎么处置她?”
“我们在学校学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老师说她该反抗,即便被杀也要抗争到底。老师还给我们看了幅画,伦勃朗画的,画里的她一点都没有不情愿的样子。”
“嗯,是啊。可伦勃朗是男的,大卫王是男的,你们老师是男的,《圣经》的作者也全是些男的。”
“《圣经》是上帝写的,上帝不是‘男的’。”
“好吧,可拔示巴可能只是想保住脑袋。她的孩子后来继承大卫的王国了吗?”
“没有,主在他一岁时就取了他的性命。”
“对啊,这就说得通了嘛。”
玛莎没听出话里的嘲讽,“可她的第二个孩子就是所罗门,是个比大卫王更伟大的国王。”
“这么说,上帝杀掉头一胎,是因为孩子有了原罪?”他摇着头说,“后来大卫弄死了那个丈夫,接着通奸就不再是通奸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也就能当国王了。”
“按你的说法,这的确不太好,可主的行事是神秘的。”
“根本没什么神秘的,这就像是个大老爷们俱乐部!男人们得到权力和女人,女人只有被搞的份!”
她掩住嘴笑了:“那个字我不懂,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们老师都没说过那个吗?”
“还没,没细说,”她收起了笑容,“那个要等到成人礼之后才会教。你要是晚到一个月,我知道的就会比现在多得多啦。”
马特叹了口气,低头注视着两人中间的地面,“抱歉,你对我这么好,我却闯进来毁了你的生活。”
“这个啊,我也闹不明白,”她的语调几乎算得上开心,“我和上帝都说过了。”
“他回答了吗?”
“没怎么多说——有些人有倾听上帝的天赋,可我没有。祈祷只是让我的心灵变得更加清澈平静。不过他一定是在倾听,一定在指引我的想法。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本该在下个月接受成人礼的,再过一个月大概还会结婚,然后在明年的什么时候当上母亲。”
“姑娘们通常都是这样的吗?”
“通常都是。除非这姑娘的脾气很坏、样子很丑,或者身体有病。”
“你可不用担心那些。”
“大概不用吧。可我不希望这么过,我也告诉上帝了,我还没到当母亲的年纪呢。我想,你和你的机器就是对我祈祷的回应了。”
“你疯了吗?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可是结婚、安定下来,那样不是很好吗?我们现在连能不能回去都是未知数呢。”
“我们会回去的,教授……马修,你得有信心。”
“你的信心够我们两个人用了。”
“可是在我们跟艾尔和艾米说话的时候,你说你掌握了曾有人回到过去的证据。”
“那只是间接证据——”她听得皱起了眉头,“——就是说,给出了解释,但没有确切证明。”
玛莎看上去还是没有懂,“那是在2058年,我和警察有了点麻烦——”
“又是有麻烦?”
“时间旅行嘛,就是容易惹麻烦。总之,我需要一百万美元的天价才能出狱,然后就有个我不认识的律师真的带着一百万出现了。我不认识这么有钱的人,但那个律师说,是一个长得有点像我的人把钱送到他办公室的,那人还关照他去法院把我赎出来。”
“这么说,是你自己从未来返回救出了自己?”
“这是一种解释,但这需要逆向时间旅行才能成立,可是按理说,那是不可能的。”
“这话从一个科学家嘴里说出来可不大科学呢。要我说,你能带着钱出现,这就证明了逆向时间旅行是可能的。而且,你能办到。”说到这里,玛莎激动地站了起来,“还有一点,要是出现的那个人长得像现在的你,那就说明你不用等上50年就能揭开逆向旅行的秘密!”
“也可能我的确得等上50年,”马特用嘲讽的口吻说道,“甚至得等上100年。但逆向时间旅行能让人变年轻——”听了这话,玛莎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我开玩笑的,你的推理没错,有了这推理,再加上你的信念,我们怎么还会失败呢?”
“谢谢,”她重新露出了笑靥,“你饿了吗?”
“饿坏了。我们得找点吃的,然后歇会儿。明天看来会很忙。”他朝左右看了看,“炊事员先生?”
男仆应声出现:“能为两位做点儿什么?”
“会做匹萨吗?”
“当然。纽约式的还是芝加哥式的?”
“纽约的,要加辣味香肠。”
男仆点点头,不见了。“匹什么?”玛莎问道。
“匹萨,泼——伊——匹,斯——阿——萨。意大利的食物。”
“味道很好吗?”
“嗯,非常好!”——比做爱还好。另外,我至少能心安理得地跟你谈谈性的问题了。但这两句话他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