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年了,没想到会再度跨上恶魔的土地。
  深切痛恨的眼光不住打量,企图找寻那抹哀戚的幽魂,是否在空荡荡的主堡内低声啜泣。
  曾经美丽飞扬的年轻生命断送在恶魔手中,他懊恼当初不该禁不起未婚妻的苦苦哀求,偷偷地带她探索古堡的秘密,因而酿成悲剧。
  那双深如黑夜的眼眸总是含着矜持的微笑,多愁善感地想以浅薄能力去净化恶魔的心,结果赔去她一条命,在冷风中扬散的黑发,吊在城廓外。
  多么痛呀!奈尔的双手因气愤紧握成拳。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在“他”和蓝道家二千金的订婚宴后,他找不到未婚妻的踪影,却在衣帽间外面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口中低喊着“不要、停,不要、停”。
  他愤怒的拉开门,只见“他”单手抓牢她的双腕高举过头,一手粗暴地钻入她礼服内抓捏圣洁的乳房。
  多可恨呐!“他”上身整齐不紊,下半身衣物褪到膝盖处,野兽般从她背后进入,挑衅地朝他冷笑,一抽一送地在他面前达到高潮,将精华喷洒在她翻起至腰际的蓝裙上。
  他动不了,在“他”红如恶魔的目光控制下,被迫观赏“他”变态的强暴他未婚妻的过程,然后潇洒的拉起长裤一扣,狂笑地走过他身边。
  那一幕就近在鼻息之前,他却无能为力地任由未婚妻遭人欺陵,浑身颤抖却杀不了“他”。
  不到两个月的光景,未婚妻被人发现吊在城墙上空飘荡,颈上勒的是“他”的皮鞭,已经死亡多时。
  而她肚里育有刚满月余的胎儿,一尸两命。
  “他”是活生生的恶魔,干刀万剐仍不足以赎其罪,恨意在他心理生了根,不亲手刃之气难平。
  “喂!你在发什么呆,不是说人在城堡内吗?”唉,可惜!长得一表人才却爱恍神。
  回过神的奈尔低头望向矮他二十来公分的东方女人。
  “这是传说中的鬼堡,有去无回,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行动。”他不想当间接凶手。
  陶乐打了个冷颤,咽咽口水。“拿人薪水办事,刀山火海都得闯。”
  “刀山火海人人可闯,地狱的大门一旦开启,永无翻身之日。”他不是在危言耸听。
  “你……你别吓人,我的胆子很小、很小,禁不起吓的。”我的袁大牌呀!你可得保重。
  不然她可回不了台湾,得终生滞留海外。
  “当初你们不该选定这片绿草地拍摄,你没听见来自地底的呼救声吗?”凄厉而尖锐。
  仿佛可见遍野白骨伸出手,挣扎着要脱离黑暗泥坑。
  他常在半夜惊醒,因为魂牵梦萦的那张绝丽容颜在瞬间变得狰狞,眼凸舌吐。口角含血地在风中朝他招手。流下的泪是两道鲜红。
  是在怨责他的无力对抗吧!让恶魔犹存于世,继续毁灭无助的灵魂。
  “哎呀!我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谁晓得这美不胜收的景致是恶魔安息地。”陶乐已听了不少居民绘声绘影的传述,心里头老是犯嘀咕。
  奈尔再次提醒她,“怕了就回头,不要逞强。”他不勉强。
  我也想回头呀!可是……“我不能没有义气,香香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超级巨星,我死也要把她交回歌迷手中。”
  她说得豪气,其实怕得要命,明显低了许多的气温令人毛骨悚然,连心都凉得好像高尔夫球场,不见一丝不平。
  因为车子进不去,两人用步行的绕门而入,一阵冷风正面袭来,他们微打个哆嗦。
  “呼!好冷。”真像冰窖。
  “愈往里走愈寒,你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会把人活着带出堡。”他不敢肯定无事。
  “活……活着?!”陶乐的心脏怦了一声停跳半拍。
  “袁小姐是容貌出众的东方美女,男人很难不心动。”所以他才在此。
  奈尔只知晓霍香蓟的艺名而不知本名,这是工作人员刻意保护下的措施。
  “你是指她会被……侵犯?”不……不会吧?她只有一条命不够众人要呀!
  “这是最保守的说法,只希望她还没被折磨得崩溃。”在恶魔的领域中,女人的下场通常悲惨不堪。
  崩溃?!
  陶乐整颗心纠成一团,心慌意乱地没了头绪,怎么好好的一个人教她看丢了?
  想想她的袁大牌素来大胆,私底下做了些让她心惊胆战的事,但是终归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怎能和黑暗力量相抗衡。
  担心唷!
  观世音菩萨、王母娘娘、天上众神明,请保佑香香平安无事,回去我会多纳点香油钱,三牲五礼外加布袋戏连谢三天。
  陶乐正想得出神,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桶水由天而落,来不及躲避的她因而湿了一身。
  “啊!是哪个凸肚短命、少长眼睛的鸡蛋妹,没看到我这么大的人站在底下吗?我的名牌服饰皮鞋全湿了,十几万呐!”心疼哦!
  一张怯生生的黑色脸蛋从二楼阳台探出来,看起来十分年轻清秀,她听不懂陶乐叽叽呱呱的语言,只知她很生气地大吼大叫。
  奈尔眼一眯,神色复杂地瞧着穿着女佣服的黑人女孩,几时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堡也用起佣人?
  “你是谁?”他用字正腔圆的正统英文问道。
  小女佣羞涩的扭扭抹布。“我是新来的女佣,来自奈及利亚。”
  “国外来的佣工?”他更加困惑了。“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园丁、厨娘、小乐子、洗衣房的嬷嬷……还有服侍小姐的……”
  大概是他和善的外表教人信服,涉世未深的黑人女孩新来乍到,不懂规矩地一一回答他的问话,细数堡内的人。
  “什么小姐?”
  “是爵爷的情人,一位很美丽的东方佳人。”她说话时眼睛有些发亮。
  “东方人?!”陶乐脸色大变的一呼。
  “有……有什么不对吗?”他们的表情如丧考妣,让小女佣有一丝害怕说错话。
  “不对、不对,大大的不对,天后是高高在上的精神领袖,怎能屈就于恶名昭彰的魔鬼,我会被砍死!”
  有着惧意的小女佣认为陶乐才是恶魔,嗓门大如雷吼不说,双手在空气中乱摔,一脸恶狠狠的模样走来走去,时而说着杂乱的英文,时而口念听不懂的咒语。
  “呢,陶小姐,你吓到她了。”奈尔苦笑的拉住她,难以理解剧变的情势。
  “我吓到她?!”受惊吓的人是我。
  奈尔以安抚的眼神看向小女佣问:“你家小姐在哪里?”
  “和爵爷在一起。”
  “爵爷现在在何处?”他只想尽快去解救佳人。
  “大概在马厩吧!她想了一下。
  奈尔转身要走,小女佣突然又说:“不!不对,我刚才看到爵爷和小姐在花园放风筝。”她看向空无一物的天际。
  “放风筝?!”虽然惊讶不已,良好的修养教他不致尖叫。
  “他们应该回到卧室了。”顿了一下,她模棱两可的说道。
  “咳!能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方向?”难不成要他满堡寻人。
  小女佣尴尬的一笑,指指他身后。“你可以问问莫克管家。”
  一口头,惊声尖叫的陶乐当场往后仰,昏厥了过去,奈尔疏远有礼地接住她,冷视丑陋的莫克。
  “奈尔少爷,你不该来。”
  他冷笑的挑起唇。“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想来便来。”
  “你会伤害我的主人”
  “我会?”奈尔的笑意变得冷淡。“是他伤害了五里以内所有的人吧!”
  他若有能力伤人,堡中早已无恶魔。
  “回去。”莫克张开手臂一挡。
  “不——”
  “奇怪,你真的没有童年耶!”收着线卷,霍香蓟垂下眼角睨人。
  手握破了个洞的帆布风筝,欧尼提斯郁郁沉沉的瞪着她,明明是她线没拉好勾到竿子扯不动,然后巧言令色的拜托他“用力”拉,结果勾到东西从中破了一个洞,她反倒怪罪他没玩的天份。
  几时他有玩的权利?丑不拉几的风筝是她的杰作,若不是此刻搁在手中,他还不晓得什么叫风筝。
  “人家玩风筝通常是玩到线断而落地,你硬是别出心栽地挖个洞,我的风筝这么见不得人吗?”她说得很委屈,好似他很笨。
  “嗯哼!”她还有脸说别人。
  “你还敢哼我,弄破我的风筝罪大恶极,你不思改过还语含轻蔑,一辈子翻不了身当恶魔。”
  欧尼提斯轻嗤的环着她的脖子,似蝴蝶的风筝因风吹拂在她颊边轻飘。
  “非战之罪,你在迁怒!”关他何事。
  “总要找个人怪,不能让‘英年早逝’的风筝有所遗憾。”霍香蓟反手环住他的手臂。
  他眼神好笑的一瞟。“要我为一只没生命的风筝陪葬?”
  “神经,说什么傻话,难不成还得立碑造坟。”她笑笑的划划他逐渐黝黑的臂肌。
  “我还以为这才是你的本意呢!”他酸溜溜地吻吻她泛着玫瑰花香的黑发。
  过杂过繁的榛木枝于略微修剪后,灿烂的阳光像金粉洒落大地,鸟雀啾啾的筑巢、烷熊和松鼠在附近出没。热闹地开起小型林园宴会。
  以往冰冷的气息逐渐散去,每当夜晚来临即会响起的鬼号声已歇,笑声是城堡中最美的治伤痛良品。
  新木的味道压过血腥味,刚植的白色霍香蓟散发清纯香气,阴沉的鬼堡不再孤寒、灰暗,处处可闻人们走动的温度。
  它,回到人间,不属于地狱。
  突然间,霍香蓟耳尖的听闻远方传来的声音,“咦!好像是陶大姐的尖叫声。好熟悉、好美妙的母鸡声。”
  “谁是陶大姐?”他讨厌有人来瓜分她的注意力。
  “我演艺事业的经纪人兼保母。”玩得太开心了,都忘了她的存在。
  难怪专家常说,恋爱中的男女全是目盲者,看不到周遭的事物,只有彼此眼底的身影。
  我眼中有你,你眼中有我。
  “她来干什么?”欧尼提斯不悦地抱紧她,就怕别人来抢。
  “她怎么可能来……”咦!不对。她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感应到陶大姐在堡中?”
  他反应极快的否定。“没有。”
  “欧尼提斯,你说过不欺瞒我任何事,别轻易失信于我,信用破产的后果……”她盯着他闪烁的紫眸,故意留下话尾。
  “说,你不会离开我。”对她,他没有把握。
  对他的担心了然的霍香蓟搂着他的腰轻笑一声,“胆小鬼,怕我离开就跟紧些,你是法力无边的格威特伯爵,我只是庭园中一朵小白花。”
  “妄自菲薄,我偏栽在小白花下,瞧你把我折腾得不像话。”恶魔竟穿起白衬衫。
  “我觉得很帅呀!小鬼都比不上你。”高帽往上一戴,她顺势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喜得欧尼提斯低头送上一吻。
  “哼!人家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呀!不长进的笨蛋弟弟。”嫉妒的童稚声发自上头。
  “下来。”欧尼提斯冷厉的音一扬,但继续吻着。
  飘浮在半空中的杰只露出上半身,含谑地嘲讽。“人都吃了,你做戏给谁看?”
  “她是我的女人,以后有事没事离她远些,最好别出现。”可爱的小男孩?
  是恶质的小鬼才是,阴魂不散。
  “连我也防、你未免大小气了吧?”他还能对她怎样,上下其手吗?
  “宁当小人,勿做君子,你是危险物品。”没事随便乱飘,妨碍飞行航道。
  杰鼓着双颊说:“你在影射自己吧!我可是另一个你。”
  “见鬼了,我哪点像你!”欧尼提斯扬声咆哮。
  “杰本来就是鬼呀!”小声闷笑的佳人扯他后腿。
  “香儿,你帮外人!”他有些无赖。
  她翻翻白眼。“我才是外人好不好?你别糊涂了。”
  兄弟有里外之分吗?何况他们是同卵双生子,曾经同住一个拥挤的子官。
  “外人?!”欧尼提斯刻意地挑高眉、手覆上雪峰轻揉。“要我表现‘深入’吗?在你的身体内。”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胜于自己的生命。
  “欧尼提斯,你又要使坏了。”她嘤咛地覆上他的唇。
  他坏,她更坏。
  “女人,你真是不吃亏,差点免费养人家的眼。”欧尼提斯无奈的低语,再给她一吻。
  霍香蓟仰着头道:“小鬼,看大多A级画面会长不大,你就是最好的见证。”
  “我哪有,少扣罪名在我头上。”杰时而成熟、时而稚气地展现两种性格。
  “哇,你好可爱哦!下来我抱抱。”小孩的模样,帅气的甩发,可爱极了。
  欧尼提斯冷冷往上一瞪。“你敢下来,我会打断你的腿。”
  “幽灵没有实体。”杰笑得邪气。
  “我会叫神父泼圣水,让你连虚体也不存在。”如果敢占他女人的便宜。
  杰看穿他的心事,缓缓露出全身形象下降,兄弟的性格不可能相差甚远,同样有邪恶的一面。
  既然无望获得佳人,逗逗他也好。
  “我是全堡最可爱的小男孩,不抱可惜。”
  他讨喜的酷样教霍香蓟蠢蠢欲动,但是,仅仅是蠢蠢欲动。
  “杰,你去死吧!”
  欧尼提斯冷脸一沉,挟持美人儿大步走开,他不会留给“鬼”半点希望,尽管作梦去。
  “我已经死了。”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杰的身子抽高,另一张欧尼提斯的面容浮现,眼底有着落寞。
  一壶茶很快见底了。
  一杯杯的香茗化成喷洒的口水,真想掩耳的霍香蓟依偎在欧尼提斯怀中,崇拜起自己以前的忍耐力。
  “停,陶大姐,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陶乐双手往水桶腰一插。“只要还有声音,你就别想给我偷懒。”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哪个明星出国不借机充电,”她娇懦地啃着脆排。
  “那些狗屁话是说给鬼听的,你的星运正旺,少理会毁人心智的胡言。”她休息哪有钞票数。
  咬!古堡耶,她陶乐长这么大,带过无数的艺人,头一回处在真实的城堡中,摸摸所谓中世纪的石壁,作作贵族千金和维京海盗相恋的梦。
  大得出奇的正厅像个溜冰场,地板光可照人,佣人们来来去去,恍若置身十六世纪的上流社会、尤其是眼前俊美如阿波罗的男子,那身令人血脉贲张的古铜色肌肉多迷人,惊猛的紫瞳冷得令人深陷其中,蛊惑每一颗少女的芳心。
  当然她也有一颗少女心,人要保持赤子之心嘛!
  “陶大姐,你在流口水。”
  陶乐讪然的用手背一抹,方知受骗。
  “香丫头,你连陶大姐都戏弄,真是顽皮。”陶乐仍当她是刚出道的青涩女学生,惯宠的说。
  霍香蓟抽出湿巾拭拭手:“陶大姐,你来找我做什么?”
  此话一出、她感受到身后男子的肌肉倏然绷紧,-心两用地戒备着。
  “你还好意思提起,莫名其妙的闹失踪,搞得所有人终日惶惶地找人,吃都不安宁。”
  “谁说我闹失踪,不过来个短期自助旅行。”只是没想到才出门就来到心爱男子怀中。
  “为什么没事先知会我一声?急得我头发快自了,”还向英国警方寻求协助,真是丢脸。
  霍香蓟迷惑的问道:“你没看到我留的纸条吗?”事先知会的话,陶大姐肯放人吗?她才不信。
  “你说的不会是这张鬼画符吧?”陶乐在皮包内翻了半天,找出一张皱巴巴的饭店便条纸。
  她还未接过手,咻地被人抢了去,接着爆出一阵如雷的笑声。
  “你不是忙着和人互瞪,继续当你的哈姆雷特别理我。”笑,有什么好笑的?
  欧尼提斯收回瞪视奈尔的目光,笑声连连地看着几行怪异的英文字。
  说是英文字又显得牵强,有些意大利文混杂在其中,以及一、两个法文辅助词在内,甚至他还看到罗马拼音,简直是文字大杂烩,乱得谁看得懂。
  “你很有天份。”可以把人逼疯。
  霍香蓟撇了撇嘴,“这句话绝对是讽刺,我不会笨到去问意思,”他笑得令人难堪。
  聪明的女人,欧尼提斯止住笑,“我能请问一下,你留下什么讯息吗?”
  一旁的陶乐跟着点一下头。
  霍香蓟拿过字条照着念,“亲爱的(法文)陶大姐(罗马拼音),我要去流浪几天,勿念(意大利文)。你和工作人员先回台湾,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会乖乖的回工作岗位(英文)。爱你(法文),香留(中文)。”
  她一念完,不只陶乐捧腹大笑,连自始至终都冷敛着脸的奈尔都受到影响,眼中微微闪动笑意。
  “我的妈唷!袁大牌,你的烂意大利文跟谁学的?荒腔走板怪得很。”
  霍香蓟愤慨的道:“陶大姐,你在羞辱亚雷小弟。”
  “你是指黎总裁身边那个浮臊的红发小子?”陶乐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叫他亚雷小弟。
  “人家可是曼维斯企业的副总裁,年收入是以亿计。”呼,可怜的亚雷小弟。
  欧尼提斯像抓贼似的禁不起一丝风吹草动,马上捕风捉影地贴近霍香蓟颈后。
  “亚雷小弟是谁?”
  “他是我好友的义弟,人很开朗、风趣,是个非常热情的意大利男子。”可惜认错了姐姐。
  “热情的意大利人?”他为之一妒,”你喜欢他?”
  “当然喜欢,他很可爱,像杰一样讨人欢心。”霍香蓟很自然的说出口;忽视他的不快。
  “杰——”奈尔投以诡异的一瞥。
  “你不认识吗?一头银发的紫瞳小男孩呀!”她的第一印象已难扭转。
  奈尔怔然,随即回神。“我是认识一个银发男孩叫杰,不过他……死了。”
  “对对对,就是他。”原来还有人记得小鬼。
  “你……见过他?”他问得轻,生怕打扰亡者安宁。
  “是呀!刚刚我才和他聊天,一个可爱得教人恨的小男孩是不是?”她向他寻求认同。
  陶乐听得头皮发麻,半晌不作声。
  “刚刚?你不可能见过他,杰已经死了。”她一定在说笑话。
  霍香蓟微笑的说:“人死后会以另一种意识形态存在,待会儿我找他陪你聊聊。”天下事无奇不有。
  “我不……”奈尔察觉到不友善的视线,立刻戒备。“你不该活着。”
  冷肃凝眉的欧尼提斯唇角微掀。“我不欢迎你,还不滚。”
  “我是格威特家族的一员,你没资格赶我。”他的眼中迸射浓浓恨意。
  “没资格?”欧尼提斯嗤之以鼻。“凭我是这座城堡的合法继承人,正统的格威特伯爵。”
  “你是专营弄权的阴谋者,剽夺了我父亲的继承权和头衔,一个狡猾的小偷。”以及凶手。
  “你父亲的血统不正,怪得了谁。”他毫无愧疚感地拥着佳人。
  奈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一个恶劣的传闻,五十几年前格威特伯爵夫人私生活糜烂,和多位声名狼藉的贵族来往,而奈尔的父亲便是老伯爵行军海上多年中,伯爵夫人所孕育出的孩子。
  家族中没人承认他父亲是格威特家族的一员,只是勉强接受他的存在。
  后来老伯爵又娶了一名妻子,先后生下两子三女,他们那一脉因此被忽视,甚至取消继承权。
  “我们都很清楚你用恶魔力量控制祖父的意识,签下转移财产的文件以及变造遗嘱。”
  “喔,是吗?”欧尼提斯把玩着指间的黑发。
  沉不住气的奈尔厌恶他的笃定。“你配不上纯净的东方美女。”
  “你管不着。”一扯上霍香蓟,欧尼提斯胸中燃起一丝火气。
  “一个恶魔没有资格拥有天使,你只会毁灭她的光彩。”他不想心仪之人落入恶魔手中。
  虽然她看起来神采奕奕,一副恋爱中的模样。
  “我不会毁了她的光彩,顶多折断她的翅膀,让她飞不高地留在我身旁。”如果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说得极冷,冷得陶乐当真,不自觉的为霍香蓟担心,甚至害怕得轻颤。
  “是呀!你需要一个个死人来陪你,有萝娜还不够吗?”奈尔的眼底闪着深沉的痛。
  “她的死亡是自找的,城堡里的死人够多了,挤不下我心爱的小女人。”他要温热热的她。
  “萝娜也曾是你心爱的女人,可是她的下场呢?一具挂在横梁上的尸体。”奈尔说得义愤填膺。
  “她不是。”
  “不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用眼神传情,对怀中佳人表露出不加掩饰的爱意。
  “可是你却强暴她,甚至在她怀了你的孩子之后吊死她。”他无法原谅这种冷血的恶魔。
  霍香蓟柳眉一蹙,给予心上人绝对的支持。
  欧尼提斯笑笑的耸耸肩,“我没有强暴她,而且孩子也不是我的种。”
  “你说谎!”奈尔激动的大喊。
  欧尼提斯陷入回忆里。
  “早在萝娜和你订婚的前一年,她和我就已经有了肉体关系……”
  那一年,一次遛马途中遭遇大雨,他一时情急至一个废弃农舍避雨,无意间撞见萝娜衣衫不整地和她家的马夫在稻草堆做爱。
  为了杜绝流言,她弃马夫而选择阴美、尊贵的他,两人在床上度过一段美妙时光,直到她提出结婚一事,两人才因意见不合分手。
  而她以为他爱她,故意勾引奈尔并迅速订下婚约,想借此引发他的嫉妒之心逼婚。
  可惜她用错心机,没多久在老伯爵的安排下,他和她妹妹订了婚。
  心有不甘的她在订婚宴会上挑逗他,随后示弱的要求他重温旧梦,两人在衣帽间办起事。
  “你适时的闯入是我最后一次碰她,试问事隔两个月后,她腹内一个月大的胎儿会是谁的?”
  “我……我不相信,萝娜是纯洁、善良的好女孩,你不要污蔑她。”不可能的,一定是他颠倒是非。
  “你和她的第一次可有落红?”欧尼提斯问出尖锐的问题。
  “这……”奈尔口答不出来。
  他不是毫无经验的生手,女人贞操不是以一张薄膜而论,是不是处女可以由反应得知,所以他语塞。
  “她死的那一天来到堡中以死相胁,威胁我若不退婚改娶她,她要让我一世永留恶名,接下来的事你比我还清楚。”
  要偷他的长鞭何其简单,以两人以往的亲密关系,她随手可取。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奈尔更怨恨了,他心目中的女神竟在一夕之间沦为妓女。
  “因为,我爱她。”欧尼提斯用深情的目光凝望着霍香蓟,他不想再被世人误解。
  恶魔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