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豪伸手扣住了他的腕脉,道:“郝玉春,别跟我来这一套?”
郝玉春脸都白了,瞪大了眼道:“你,你要干……干什么?”
傅天豪摇摇头道:“你欠我的债已经有人代我要过了,我不会再跟你伸手的。”
郝玉春道:“那你是要……”
傅天豪道:“我要见谭北斗,你给我带个路!”
郝玉春道:“我们老爷子就在前头,我去叫……”
傅天豪摇头说道:“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自碰见‘红娘子’之后,城里只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打听消息,谭北斗跟你那两个师弟都暂时避往了别处,要想找他们,非走你这条路不可!”
郝玉春的脸色登时又加白了三分,他道:“你!你要见我们老爷子干什么?”
傅天豪道:“跟他谈谈,跟他商量点事儿!”
郝玉春道:“什么事儿?”
傅天豪道:“你做不了主,我找的是谭北斗!”
郝玉春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傅天豪道:“别耽搁了,走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吧!”郝玉春没说话,可也没动。
傅天豪道:“你欠我的债,别人代我要过了,可是那是本,不是利,我拿这利钱换你这条路,你该知足了!”
郝玉春脸色一变,头一低道:“我带你去就是,走吧!”
他带着傅天豪出了禅房,傅天豪一只右手仍扣在他那左腕上,出了禅房,郝玉春要往前头走,傅天豪道:“我不愿意惊动前头那些喇嘛,咱们从后头走吧!”
拉着郝玉春往后走去,走了两步,郝玉春忽然问道:“你怎知道我住在‘护国寺’?”
傅天豪道:“你在江湖上待过不少时日,你该知道江湖人对于找人都有一套。”
郝玉春没再说话,任由傅天豪拉着出了“护国寺”后门,出“护国寺”往东走,出城再往东,两个人一口气走了五六里,一片小小的村落呈现眼前。
傅天豪道:“这不是‘六里屯’吗?”
郝玉春没说话,傅天豪道:“谭北斗就在屯子里?”
郝玉春点点头,仍没说话,说话间,两个人已到屯子边,靠外是一大片麦田,一大片高梁地,靠里是一大片稀疏疏的树林子,风吹得枝叶沙沙响。
傅天豪到树林子里停了步,道:“你进去告诉谭北斗一声去,我在这儿等他。”
郝玉春听得一怔!狐疑地看了傅天豪一眼,傅天豪淡然说道:“我深知谭北斗的为人,只要他在这个屯子里,他一定到这儿来见我,要是不在这个屯子里,你也跑不掉,所以我很放心,你去吧!”
郝玉春深深看了傅天豪一眼,扭头往屯子里行去,很快地绕过一家民房不见了,傅天豪抬眼四下打量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他背西面东,这当儿日头已经快偏西了。
没多大工夫,那家民房边上绕过了四个人,谭北斗、郝玉春、罗广信、还有老三韩杰。
谭北斗师徒四人走得很快,转眼工夫就进了树林子,离傅天豪一丈停了步。
谭北斗冷冷一眼道:“姓傅的!你要见我?”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许多日子不见,谭老精神还是这么好……”
谭北斗道:“托福,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傅天豪道:“听说谭老已辞去了公职?”
谭北斗道:“不错!怎么样?”
傅天豪道:“直隶总督衙门少了谭老这位总捕,损失太大了,令人惋惜!”
谭北斗哼哼两声道:“老在公门待,没多大出息,年纪一大把了,干到头还是这个总捕,粮俸吃不饱,饿不死,反而得罪了许多道儿上的朋友,也让道儿上的朋友看不起,打打算盘觉得划不来,所以一纸辞呈递上去,不干了,你要找我就是为了说句惋惜话吗?”
傅天豪道:“自然不是!怎么说我跟谭老认识一场,谭老一直对我最感兴趣,因此见了面总不能不寒喧两句……”
谭北斗道:“现在寒喧过了,你话转正题吧!”
傅天豪微微一笑,道:“看来,谭老比我还急,好吧……”
顿了顿话锋,接着说道:“以我看,谭老毅然辞去公职,一半是为我傅某人,一半是为凌姑娘,我没有看错吧:”
谭北斗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事到如今用不着掩掩藏藏的,我所以辞去公职,主要的是为对付凌红,在车队里她让我栽了个跟头,这口气我咽不下,至于姓傅的你嘛,我既然辞去了公职,就犯不着再惹你,不过要有整你的机会,老实说我也不会放过!”
傅天豪哈哈一笑道:“谭老真是快人快语,令人佩服,撇开我傅某人不谈,谭老你只为车队里那事便辞去公职,非跟一个姑娘家计较到底不可,度量未免太小了些,花下去的本钱也未免过大了些……”
谭北斗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谭某心胸一向狭窄,让一个黄毛丫头整了我,实咽不下这口气,别说一个小小的直隶总捕职位,就是连命都赔进去,我也认为很值得!”
傅天豪道:“听谭老的口气,谭老不出这口气绝不甘休了?”
谭北斗道:“事实如此;谭某人不愿否认!”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看来,傅某人这一趟是白跑了!”
谭北斗目光一凝道:“姓傅的!你是来……”
傅天豪道:“我来做个和事鲁仲连,希望谭老能高抬贵手放过凌姑娘!”
谭北斗怔了一怔旋即仰天哈哈大笑,一直到笑声落后他才望着傅天豪道:“怎么?凌红也怕我谭某人的一天?”
傅天豪道:“谭老误会了,凌姑娘是个很好强的人,她自出道以来怕过谁?我请谭老高抬贵手,让凌姑娘有一个美满的归宿!”
谭北斗道:“是你希望我高抬贵手,让她有-个美满的归宿?”
傅天豪道:“谭老该知道,江湖女儿能有这么一个归宿不容易,凌姑娘是个好姑娘,不应该长久待在险恶的江湖上,她不应该过这种刀口舐血的扛湖生涯,更不该终老于扛湖。”
谭北斗道:“她不该谁该?”
傅天豪道:“假如谭老你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你会让她在江湖上东奔西跑吗?”
谭北斗沉默了一下道:“她或许不该,但江湖上的姑娘不只她凌红一个!”
傅天豪道:“谭老这话不错,只是别的姑娘没有凌姑娘这种机会,是不是,谭老?”
谭北斗道:“你说的都是理,可是我谭某人也不是师出无名!”
“诚然,谭老!”傅天豪道:“她惹过你,无论怎么说谭老你是个江湖前辈,何如大度相容,不与计较,谭老!成人姻缘也胜造七级浮屠。”
谭北斗哼哼一笑道:“姓傅的!你来迟了,要是你在我递出辞呈以前找到我劝我这么一番,或许会听你的抬抬手放过她,可是如今嘛?姓傅的,不瞒你说我所以横心咬牙辞去公职,一来是为表示我的决心,二来是为免得日后受制于公门,我既然下定决心,在没出这口气之前我绝不会放手的,姓傅的,我已经辞去了公职,不愿意再惹你,我言尽于此,你可以走了!”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听谭老的口气,谭老似乎处处占理?”
谭北斗沉声道:“那当然,是她惹我,我并没有惹她!”
傅天豪道:“谭老,真要说起来,她可以说是出于自卫!”
谭北斗两眼一瞪道:“她是出于自卫?那么谁是惹人的,我吗?”
傅天豪道:“可以这么说,当时我也在车队里,这件事经过我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谭老拿的是沈书玉,凌姑娘并不是沈书玉,而谭老却不分青红皂白硬把她关进囚车。”
谭北斗道:“恐怕你不知道,她红娘子也是官家缉拿多年未获的人!”
傅天豪道:“就算是,谭老拿她,她谋求脱身,这就是自卫,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谭北斗冷笑一声道:“谭某人任的是公职,吃的是官粮,拿的是官俸,奉命行事我没有错,要见贼不拿,我有亏职守!”
傅天豪道:“我没想到谭老是个强词夺理的人!”
谭北斗怒声说道:“我怎么强词夺理了?”
傅天豪道:“沈在宽先朝遗民,书生有复明大志,沈姑娘忠义之后,只身冒险上京救父算是一位孝女,凡是有血性的人都应该敬重她,卫护她!谭老你也算得先朝遗民,你的先人也曾是大明朝的子民,谭老是汉族世胄,不思卫护沈姑娘这位忠义之后,反要将她拿交异族,根本上你就是个大错,江湖同道没有拿两字大义责你,已经是够客气了,你居然还振振有词自以为占足了理……”
谭北斗听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大声说道:“汉人任职公门的,食大清朝俸禄的不只我谭某人一个!我谭某人身受制军大人厚恩……”
傅天豪截口说道:“诚然,汉人任职公门,食大清朝俸禄的是不只谭老一个,只是他们为世人所不齿的是什么?我要大胆的说一句,他们都是些寡廉鲜耻,数典忘祖之辈,至于谭老你所说身受直隶总督厚恩一事,谭老你身为汉族世胄,先朝贵民,你谭家受大明朝的恩惠更大,怎没听谭老你提一个恩字?”
谭北斗勃然变色道:“姓傅的!我不惹你已经是你的天大便宜,你居然还敢站在我面前来数说我……”
傅天豪道:“你不惹我,我并不领这个情,谭北斗,多年来你假一个官字处处跟我傅某人过不去,我行的是侠,仗的是义,我仰不愧,俯不作,满虏指我为贼盗我可以不计较,而你居然也三番两次想缉拿我以图邀功,江湖几次追逼,车队又复设计,最后又勾结赵六指儿险些置我于死地,凤姑娘救了我,而你师徒居然又要拿她交与赵六指儿!谭北斗,你扪心自问做得是不是太过太绝了。你扪心自问,这些是不是你欠我傅某人的……”
谭北斗厉声说道:“欠你的又怎么样?”
傅大豪双眉一扬道:“我不马己甚,但如你即日离京别再占打扰凌姑娘,别再去谋害凤妞儿,这些债我可以一笔勾销。”
罗广信冷冷一笑道:“敢清你是来要胁人的。”
傅天豪沉声道:“傅某人无意要胁,谁也不会要胁谁,假如你师徒坚认凌姑娘欠你师徒的,我只拿你师徒欠我的债,抵还凌姑娘欠你师徒的债,你师徒并不吃亏。”
罗广信道:“要是我师徒不愿意呢?”
傅天豪道:“我要索还你师徒欠我的债!”
罗广信道:“现在吗?”
傅天豪道:“不错!”
罗广信道:“就凭你一个人吗?”
傅天豪道:“以一对八,而且没带兵刃!”
罗广信脸色一变,谭北斗道:“出来吧!再不出来显得小家子气,人家已经知道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从树林两边一边各二地闪进四个人来,从左边进入树林的是两个黑黑壮壮的独臂人,从右边进入树林的,有一个是柱着铁拐的瘸子,另一个是干瘪阴沉的瞎子,是谭北斗手下名震遐迩的“四残”!
傅天豪就跟没看见一样,目光运转动都没转动一下。
罗广信一双目光却紧紧盯在他身上。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要不要过来搜搜我的身?”
罗广信脸一红,道:“那倒不用,你有没有带兵刃都是一样!”
傅天豪转脸望着谭北斗道:“谭老!这档子事你怎么说?”
谭北斗道:“我不愿意惹你,你要放明白点。”
傅天豪道:“记得谭老刚说过,谭老所以辞去公职跟到京里来,主要的是对付凌姑娘,至于对傅某人,毫不愿招惹,可是一旦有整傅某人的机会也绝不放过,现在不就是机会吗?”
罗广信冷冷说道:“不错!现在确是个最好的机会,你没带兵刃,以八对一吃你也绰绰有余!”
傅大豪道:“谭老是不是也这么想?”
谭北斗缓缓点头说道:“我不否认现在确是个好机会,可是我有点纳闷,既然你专为找我谭某人来的,你怎么会不带兵刃,难不成你料准我谭某人准会听你的。”
傅天豪道:“我希望能在平平和和的情形下谋求一个解决,没带兵刃只是表示我的诚意,谭老不失为一个英雄人物,我原以为谭老能接受我的劝告!”
谭北斗微一摇头道:“你用不着拿话扣我,我这个人天生这副倔脾气,我打定要干的事,非干到底不可,不惜任何代价!”
傅天豪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我也只有伸手向谭老你要债了!”
谭北斗道:“恐怕你是想替红娘子除去谭某人这个祸害吧?”
傅天豪道:“也可以这么说!”
谭北斗道:“这我就不懂了,凌红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使得你这么为她卖力?”
傅天豪道:“无他,一个‘义’字,凌姑娘以仁义对我,我自然……”
罗广信冷笑一声道:“说得好听,像红娘子那么一个女人家,能给他什么别的好处?
一个女人家要想让某个人为她卖命,只有一个办法……”
傅天豪双眉微扬,目中威棱盲逼过去,道:“谭老,你这位高足的念头太污秽了!”
“是吗!”罗广信道:“据我所知,当日在车队里凌红在三更半夜里曾经上过你的车,旅途枯寂,孤男寡女还会干出什么好事儿来,可怜只可怜那位鹰王爷,拣了人家的剩,蒙在鼓里还挺宝贝的呢?”
傅天豪目中的威棱盛了三分,道:“谭老!我先在你这儿报个备,待会儿一旦动起手来,我先毁你这位高足!”
罗广信冷笑说道:“姓傅的!空口说大话没有用,咱们且看看是谁毁谁?”
他手往腰里一挥,铮然一声掣出一把软剑来,谭北斗一抬手道:“老二,人家手无寸铁。”
罗广信道:“老爷子!您是怎么了?多少年来您哪一天不想打倒‘大漠龙’,姓傅的只一天不躺下,对咱们总是个祸患,眼前这种机会绝不会再有第二次,眼下只有咱们自己人在,八对一连战速决吃了他,谁知道?跟仇人讲道义那是拿着人家的手往自己要害递,老爷子!
您就咬咬牙吧!”
谭北斗的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了一阵,他没说话,可是他把抬起的那只手垂下了。
罗广信那薄薄的嘴唇边泛起一丝狰狞笑意,掌中软剑一抖,喝道:“上!大伙儿联手剁他!”
他和韩杰从正面进逼“四残”分由两边包抄,-起向着傅天豪欺了过去,只有谭北斗跟郝玉春没动。
当然,郝玉春要不是一条胳膊毁在凌红“红燕子”之下,他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插一手的机会的。
傅天豪没再说话,也没动,目中威棱只逼视着对面的罗广信。
罗广信嘴角那狰狞笑意却是越来越浓,六个人逼近傅天豪身周五六尺处停了步,饶是罗广信手中有兵刃也不敢贸然行动,他脚下横移,缓慢地往右移动,韩杰跟“四残”跟着他缓慢移动,傅天豪脚下也开始移动,他始终面对着罗广信!
六个人移动了半圈,至了傅天豪身后的瘸子突然沉喝一声抖起拐棍儿直袭傅天豪后心,傅天豪没回头,没转身,横跨一步突然往后退,瘸子那根拐儿擦着他右边递过,同时罗广信也抖起子软剑,他弄错了,他以为傅天豪会往前走!
傅天豪经验足,他知道不能往前走,他容得拐棍儿擦身递过,挥掌就抓,瘸子一惊,横移拐棍,闪身躲开傅天豪一抓,同时他也随着拐棍儿的移动飘移了三尺,别看他是个瘸子,他灵活得惊人。
傅天豪身左的瞎子发动了攻势,他手一抖,一把带链的飞刀电一般的袭向傅天豪左“太阳穴”!
他人长得阴沉,用的兵刃也够毒辣。
傅天豪突然举步欺前,五指一拂袭向招式用老正要收剑的罗广信腕脉,一退一进间避招出招一气呵成,不带一点火气。
罗广信一惊,沉腕猛抖,软剑灵蛇也似的袭向傅天豪手肘,想逼傅天豪收手,站在一旁观看的谭北斗也以为傅天豪非撒招收手不可,要不然他这条右臂便算交给了罗广信。
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他右臂没动,五指一收,曲指弹出,一缕指风正中罗广信腕脉,罗广信哪吃得消这一下,痛得他闷哼一声撤剑抱腕而退。
傅天豪右胳膊一偏,让过由下而上的锋利剑尖,手往下一抄,正好接住那把软剑,抖剑左撩,“当!”地一声把瞎子的带链飞刀震得荡向一旁,直奔韩杰,然后他跨步欺进,软剑直追罗广信。
韩杰本想帮罗广信挡挡傅天豪,可是他得躲开电袭而来的瞎子那把带链飞刀,没办法分心兼顾。
只听“噗!”地一声,软剑正中罗广信的右胳膊,立时,皮破肉绽鲜血染红了大半截袖子,痛加上怕,罗广信踉跄往后退,退了两步便一跤掉在了地上!
谭北斗飞身掠了过来挡在了罗广信身前,喝道:“老大!照顾老二。”
这韩杰手里有剑,他一时没敢扑傅天豪,傅天豪没理他,事实上傅天豪也顾不得理他,因为身后瞎子、瘸子跟两个独臂人兵刃齐齐都攻了过来,他一个大转身挥剑迎了上去。
一阵金铁交鸣叮当响,四种兵刃全让他移开了,挥手又一剑.瞎子的飞刀链子由中而断,飞刀带着半截链子破空飞去,他挺剑直追瞎子,瞎子没眼,耳朵挺灵,他忙闪身躲闪!
就在这时候,一阵威猛的劲风直袭傅天豪后心,傅天豪知道,谭北斗出手了!
谭北斗以“大鹰爪”威震江湖,“鹰爪功”力能粉金碎玉,非同小可。
傅天豪深知厉害,他提气前窜近丈,然后转身出剑,谭北斗跟踪而至,他软剑直削谭北斗双腕。
谭北斗动作飞快探怀取出他那杆旱烟袋直往软剑剑身搭去。
“当!”地一声,旱烟袋跟软剑一齐荡开!
傅天豪顺着剑势横移,软剑如灵蛇正卷在瘸子的左肩上,瘸子挂了彩,两个独臂人很快地扑过来挡住了他,掌中兵刃齐递,双双攻向傅天豪,傅天豪闪身躲向身左一棵树后。
罗广信主误会了,大叫说道:“以后没机会了,千万不能放走他!”
傅天豪道:“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他从树后跨步转出,一剑逼退两个独臂人,连人带剑扑向了罗广信。
谭北斗大惊急道:“老大,挡他一挡!”
郝玉春只有一条左胳膊使唤,他能发多大的威?没奈何,只有挺着匕首硬迎傅天豪的软剑。
傅天豪没跟他硬碰,软剑一偏,灵蛇般前窜。
郝玉春脸上见了血,他大叫一声捂着脸退向后去。
傅天豪毫不怠慢,软剑再偏卷向了罗广信,血光一闪,罗广信大叫后,一条右胳膊让傅天豪齐肩斩下。
傅天豪手动身不闲,突然横移三尺,谭北斗旱烟袋从他右胁下穿过,“噗!”地一声,衣裳破个洞,好险!
谭北斗白了脸,红了眼,-击未中,厉喝声中带着他那三徒弟跟两个独臂人转身又扑傅天豪。
傅天豪的背正对着瞎子,瞎子一声没吭向着他后心打出了一把奇薄如纸的柳叶飞刀。
傅天豪背后像长了眼,身躯一闪,软剑倒卷直取瞎子,飞刀擦身而过。
韩杰来不及躲闪,让那把飞刀正打中左肩窝,硬扎进去一半,他大叫一声捂着伤处倒了下去。瞎子眼瞎耳朵灵,一听韩杰叫就知道闯祸,心一惊,人一乱,没躲过傅天豪回手倒卷的那剑,那一剑正插进他心窝里,他腰为之一弯,跟着就趴下了。
这一来只剩下谭北斗跟两个独臂人了,谭北斗可真是红了眼,厉喝声中他抓起韩杰的单刀扑向傅天豪,刷刷刷一连劈出三刀,他这是拼命的打法。
傅天豪避开了他的锐锋,掌中软剑攻向两个独臂人。
两个独臂人眼见死的死,伤的伤,早就吓了胆,硬是没敢出手,双双慌忙闪身飘退。
谭北斗怒喝说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他挥刀又扑向傅天豪。
傅天豪这回没躲,软剑-抖,凝力递出,“当!”地一声,火星四射,谭北斗的单刀立时震得荡了开去。
傅天豪掌中的软剑却是停也没停地递到了谭北斗心口,一下子抵在谭北斗的心口上,谭北斗不动了,一把单刀举在半空里,一时也没收回来。
傅天豪一双目光直盯在谭北斗那张煞白的老脸上,没动,也没说话,这一下,吓煞了韩杰、瘸子跟两个独臂人,韩杰跟瘸子都忘了自己的人,跟两个独臂人都张大了眼望着傅天豪。
突然!谭北斗的身躯泛起了一阵暴颤,哑声说道:“罢,罢,罢,我姓谭的学艺不精,只有认栽了,姓傅的,你往前再递一递吧!”
傅天豪淡然一笑收回长剑,道:“谭北斗!你要是有脸再待下去,你尽管待下去。”
手一松,软剑掉在了地上,他看也没再看谭北斗一眼,转身往林外行去,谭北斗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了口,身躯一晃,往后便倒!两个独臂人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谭北斗望着那颀长背影颤声说道:“傅天豪!没想到到头来我会栽在了你手里。”
傅天豪不知道听见没有,他没停步,没转身,也没说话,仍然缓步走他的。
谭北斗突然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了口,他两眼瞪得老大,神态好怕人,接着说道:“傅天豪!我若不能让你躺在我脚下,我誓不为人!”
傅天豪已经走远了。
口口口
善铭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望着桌上那盏琉璃灯直发怔。
这两天来,他受的罪大了,简直就寝难安枕,食不知味!
那女人救走了章小凤,他不怕,他只怕那档子事儿传进鹰王的耳朵里!他派出人走走“鹰王府”下人的路子打听消息,可是到现在还不见回音,这两天他待在书房里听信儿,哪儿都没去,甚至连书房门儿都没出一步,桌上的公文堆了一大堆,他哪有心情去看?
幸好!今儿个他总算没白等,刚上灯没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进书房密报,那个女人已离开了“鹰王府”,没听鹰王爷提什么?鹰王爷这两天心情不好,连大内都没去,据推测是跟那个女人闹翻了,善铭这才松了一口气,急了多少天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怪得很,这两天来一直不觉得饿,现在心刚安下居然就饿了,他当即传令要在书房里吃,要快。密报的那名下人连声恭应刚走,一名亲随又进了书房,匆匆忙忙地一躬身道:“禀大人!那位章姑娘求见!”
善铭一怔道:“张姑娘!那个张……”
那亲随道:“就是天桥那个……”
善铭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一屁股坐下去,刚落下的一颗心立时又提了起来,马上就不饿了,他忙道:“告诉她,我不在……”
“是吗?老爷子!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这句脆生生的话,还有一阵醉人的香风,然后书房里就多了个人儿,正是章小凤,她娇靥上堆着笑,怪甜的。
善铭的魂儿差点儿冲出了泥丸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瞪大了眼惊恐说道:“你,你,你……”
章小凤笑哈哈地道:“老爷子这么健忘啊?才几天就不认识我了?”
说着话,她走前了几步,冲着那亲随摆摆手道:“你去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那亲随很听话,答应一声退了出去!难怪他听话,他只知道大人跟这位“天桥”唱大鼓的姑娘有交情,前两天那回事他根本不知道,因为善铭自己没敢张扬!
章小凤走过去关上了门,然后又走了过来:“老爷子!几天不见了,您安好啊?”
善铭直往后缩,奈何后头是椅背,没地方躲:“你,你要干什么?”
章小凤“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媚眼儿一抛,风情万种:“瞧您吓的,那像个悍卫京畿,掌管九门钥匙的带兵官哪……”
她倒了一杯茶端给了善铭,道:“来,先喝口茶压压惊咱们再聊!”
善铭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茶杯,茶溅了他一身,他根本就不觉得,张着嘴,瞪着眼直看着章小凤,脸刷白。章小凤伸玉手扶在他肩头上,道:“老爷子!您放心,前些日子那档子事我早忘了,我这趟来可一丝儿恶意都没有。”
善铭道:“那档子事你早忘了?你没有恶意?”
章小凤道:“可不!我要有恶意,您还能好好儿坐在这儿吗?”
善铭听了这句话惊魂甫定,可是他还是不放心,道:“姑……奶奶,那你这趟来?”
章小凤道:“来看看您不行吗?”
善铭没说话,举袖擦了擦满头的冷汗才道:“姑奶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章小凤嗔道:“怎么回事儿?我不记仇还不好吗?难道您愿意让我记仇?”
善铭忙摇双手,把茶全摇洒了:“不,不!姑奶奶,我不是这意思……”
茶溅得到处都是,章小凤一跺脚,皱眉嗔道:“瞧您,把人家的绣花鞋跟裤腿儿溅湿了,也不张罗给人家擦擦?”
一句话提醒了善铭,他忙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蹲下身子去,拿袖子就擦,也不知擦对了地方没有?不管擦对了地方没有,姑娘裤腿儿下那双脚动人,善铭蹲在那儿一双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姑娘一双脚上。
只听章小凤道;“老爷子!您看我这双绣花鞋做得好不好?”
姑娘她这双绣花鞋衬饰工夫确实好,可是更美的是姑娘那双脚!美归美,善铭如今绝不敢有一点儿不老实,绝不敢有一点儿非份之想,他一惊忙移开了目光道:“好,好,真好,真好!”
“就是喽!”章小凤一拧身道:“您就不知道人家费了多少工夫,我不管,您得赔我一双。”
善铭道:“好,好,赔,赔,我赔……”
章小凤伸手扶起了他,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盯着他道:“您真赔?”
善铭硬是不敢看她,点着头道:“当然,当然,别说一双,十双我也照赔,我这就叫他们。”
章小凤“噗嗤”一笑道:“得了吧!老爷子,别赔了,再赔连老本都没了,我逗您玩儿的,一双鞋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难道真让您赔不成,您坐下,我跟您谈点儿正经的!”
她把善铭按在了椅子上,目光一凝,道:“老爷子!我要听您从心里说句话,您是不是真的想要我?”
善铭一惊,脸色马上又变了,道:“不敢,不敢,姑奶奶!杀了我我都不敢了!”
章小凤道:“老爷子,我可是跟您说正经!”
善铭道:“姑奶奶!我说得也是实话。”
章小凤道:“老爷子!我不是问您敢不敢,我是问您想不想。”
善铭道:“这个……我!姑奶奶,你这是……”
章小凤道:“我不妨告诉您,我想通了,一个女人家迟早要嫁人的,既然迟早要嫁,不如挑个不愁吃穿的,像我这种人要嫁也是嫁个跑江湖的,打小就抛头露面东奔西跑,有一顿没一顿的,这种昔日子我过够了,说什么我也不能再嫁个跑江湖的跟着他受苦去,既然老爷子您喜欢我,这种荣华富贵别人求都求不到,我又为什么不要……”
善铭道:“姑奶奶,你说的这是……”
章小凤道:“老爷子!我说得句句是真心话。”
善铭老眼睁大了,道:“真的?”
章小凤手抚着心口道:“老爷子,难道让我把心剜出来给您看?”
善铭忙抓住那只玉手道:“可别!姑娘,只要是真的,我愿意打个台儿把你供起来。”
章小凤道:“那倒不必,只要您别玩儿腻了把我一脚踢开我就知足了!”
善铭另一只手趁势又搂住了章小凤那蛇一般的腰肢:“那怎么会,我怎么敢,姑奶奶,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赌咒,有一天我
要是扔了你,管叫我……”
章小凤的玉手落在了他那毛胡子的嘴上,道:“干嘛呀?老爷子,您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善铭为之心花怒放,道:“姑奶奶!我这不是做梦吧?”
章小凤娇媚地看了他一眼道:“别的能假,您怀里有个活生生的人儿,这还能假吗?”
善铭一阵激动,停在章小凤心口的那只手开始不老实了,章小凤没动,居然由他轻薄。
所谓没动并不是跟块木头似的,而是没拒绝着嘛!娇靥红红的,只扭了扭身子,那能算是动吗?善铭更激动了,抬起那毛胡子的老嘴在章小凤白皙娇嫩的耳朵边低低说了两句,上了年纪的人,混身都抖个不停。
章小凤娇靥猛又一红道:“不,老爷子,我要的是明媒正娶!”
善铭急了,道:“姑奶奶!你……”
章小凤道:“迟早是您的人,您急什么?我打算从今儿个就住在您这儿,您还怕我跑了不成?”
善铭两眼一睁道:“怎么?从今儿个起就住在我这儿?”
章小凤“嗯!”了一声道:“行不?”
“行不?”善铭道:“瞧你问的,我求恐怕求不到,我这就叫他们给你……”
章小凤道:“不忙,老爷子,我还有话说,”
善铭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章小凤拧身坐在了善铭身上,一手勾住善铭的脖子,一手扶在善铭肩上,吐气如兰的小嘴儿凑近善铭耳朵旁说了起来。
不知她跟善铭说的是什么?只见善铭老脸上的神色连连变化,一对眼珠子不住的转。
过了一会儿,章小凤把话说完了,挪离善铭耳边望着善铭又问了一句:“怎么样?老爷子?”
善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姑奶奶,你可真狠啊?”
章小凤道:“别狠不狠,不瞒你说,这是我的条件,不能不为自己打算,那档子事迟早会被他们知道,我不能不先下手,只问你干不干?”
善铭一点头:“干!当然干,为了姑奶奶你,什么事儿我都干。”
章小凤瞟了他一眼道:“别说那么好听,这件事干下来对你也有好处。”
善铭一咧嘴道:“姑奶奶!你真厉害,看来往后我也得提防点儿!”
章小凤一点头道:“对,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刺,两者不为毒,最毒妇人心,你最好离我远点!”
善铭把章小凤猛然往怀里一搂道:“我怎么舍得,岂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笑了,章小凤没笑,她直扭身子,咯咯笑!不知道善铭现在还饿不饿?
口口口
一个时辰之后,两个“侍卫营”的好手进了前门大街一家客栈,直奔后院。
西一排三间屋,两间黑忽忽的,只有南头一间亮着灯,两个“侍卫营”的好手推门直闯进去,炕上和衣躺着燕云十三侠里的老五韩奎,烂醉如泥,鼾声震天。
两个“侍卫营”的好手架起了他,出了客栈往门口一辆大车上一放,拉着他往北去了!
同一个时候,二十名“侍卫营”好手带着三十名手拿火器的“五城巡捕营”巡捕围上了“二闸”北边那片稀疏疏的树林。
起先这五十个人散成一个大圈子,从远处弯着腰,俯着身,藉着夜色往那片树林飞快地挨近,及至挨近那片树林之后,大伙儿都直起了腰,一步一步地往树林里那间茅屋逼了过去。
茅屋里本亮着灯的,现在突然灭了,门开处,接连窜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乐清,一个是二虎,四下都有步履声,稀疏疏的树林也挡不住什么,两个人出屋往四下一看,脸上马上都变了色,乐清急道:“二虎,快进去!”
二虎转身窜了进去,茅屋里出来几个人,是霍天行、章民山、骆家英、白不群、樊子空、还有司徒逸,只有大虎、二虎留在
茅屋里。
霍夫行四下一看,立即皱眉说道:“老疙瘩啊,这是怎么回事?”
乐清道:“不知道,只知道咱们被围上了!”
司徒逸冷笑一声道:“别人不知道咱们在这儿,准是那红……”
霍天行抬手拦住了他,道:“大伙儿各自小心,他们手里有火器!”
大伙儿都掣出兵刃护住了要害。
这时候四下里的“侍卫营”好手跟五城巡捕营的巡捕已围近了茅屋,带头那“侍卫营”
黑衣瘦老者冲霍天行冷冷一笑道:“咱们可真是有缘啊?又碰面了,这回看谁来救你们。”
霍天行上前一步震声说道:“我兄弟究竟犯了什么罪,累得你们三番两次前来围捕?”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冷冷一笑道:“窝藏沈在宽的女儿,企图搭救沈在宽,只这一样就够了,废话少说,你们是自己走还是让我们抬着走!”霍天行脸色一变,就要说话。
章民山上前一步抱拳说道:“章某人请教一声,诸位怎么知道我兄弟的行踪?”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冷笑一声道:“上回我不知道,这回我清楚,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认识章小凤吗?”
章民山道:“当然认识,她是章某人的干女儿。”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冷笑说道:“好个干女儿,你那个干女儿现在正在提督大人的书房套间里,你们那姓韩的老五已经先被送进‘五城巡捕营’等候你们了。”
一下子章民山的脸色煞白的,他转身冲霍天行一抱拳道:“大哥!我对不起您!也对不起众兄弟!”
一翻腕,一柄匕首握在了手里,往回一带,整把匕首没进了心窝里,他的身躯泛起了颤拌。
霍天行等心胆欲裂,大叫一声齐扑了过来。
霍天行道:“二弟,你这是……”
章民山脸上泛起了一阵抽搐,嘴角泛起一丝悲惨笑意,眼一闭,人往后倒去。
白不群伸手扶住了他,乐清大喝-声抡起兵刃往外冲去。
“轰”然一声,火光一闪,乐清倒了下去,连滚了好几滚。
霍天行须发皆动,含泪抬手拦住众兄弟,望着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道:“好!我兄弟跟你们去!”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冷然一笑道:“识时务者称为俊杰,知进退者才是高人,这就对,爽快一点儿对咱们彼此都好,走吧!”
霍天行摇了摇头道:“请稍等一会儿,让霍某把这位埋了。”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道:“用不着了,他有你几个收尸入土,过两天你几个由谁来收尸入土?”
霍天行道:“当年插香歃血,如今他死的时候我几个在身边,总该尽最后一点心意,还望阁下……”
一个那“侍卫营”的中年瘦汉子走到黑衣瘦老者旁,低低地说了几句。
那“侍卫营”黑衣瘦老者旋即摆手说道:“好吧!不过要快一点儿提督大人还等着我覆命呢!”
霍天行一抱拳道:“多谢了!”
转望白不群道:“老三!就在这儿找块地儿吧!看看老疙瘩怎么样了?要是不行了,干脆一块埋了,也好有个伴儿有个照应。”
霍天行现在似乎已经趋于平静,说话听起来很轻淡,可是谁都知道,他此刻内心比任何一个都悲痛。
乐清伤得很重,胸腹之间要害处中了一下,也已经断了气!
弟兄们含泪一齐动手,就在茅屋旁边挖了一个坑,把章民山跟乐清的尸体都放了下去。
填土的时候,二虎头一个忍不住,跪在坑边失声痛哭。
他不哭倒还好,这一哭哭得大伙儿都站在坑边不动了。
霍天行冰冷说声道:“你就是会哭吗?没出息,快住声帮忙填土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二虎心里再悲痛,再难受,霍天行的话他不敢不听,当即强忍着站了起来。
土一堆一堆的往下填,司徒逸走过来颤声说道:“大哥!都怪我不该护着她……”
“怪谁?”霍天行冷冷说道:“到了这时候用不着说什么了,咱们总算没白养她,白教她!”
司徒逸低了下头,他唇边都渗出了血。
白不群挨过来低低说道:“大哥!横竖都是死路…条,咱们何不……”
霍天行目光一凝,冰冷说道:“能多活一会儿我就想多活一会儿,你懂吗?”
白不群道:“大哥!咱们可不能让人绑着游街示众,然后再到菜市口……”
霍天行两眼微睁道:“老三!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白不群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没说话。
土填好了,隆起一堆,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如今却已入土了,从此阴阳隔绝,难再见面,能不悲痛!
弟兄们没有不掉泪,大虎、二虎都强忍着没敢哭出声。
唯独霍天行没有掉泪,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道:“走吧!”
转身一抱拳:“让诸位久等了!”当先迈步行去。
他走了,大伙儿不能再多待,只有跟着往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