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有个问题想请你从男性的角度给出解答。”
“能为你答疑解惑是我的荣幸,女王陛下。”
“请听题。”
“可以申请让电脑去掉一个错误答案吗?或者观众解答?”
“你的要求被驳回。”
“哇!听起来难度好大啊。”
“那我去问别人。”
“别,别啊,池小丫,你可以出题了。”
“嗯……”池乔在酝酿着措辞,一时间显得犹豫不决。
“这道题就叫嗯……吗?”
“好吧,我问你。基于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一理论,你认为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兴趣大概多久可以结束?”
“你说的是兴趣还是性趣?”
“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首先,我不赞成这个荒谬的理论,为什么非要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呢?难道女人就没有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吗?你看看现在女色狼有多恐怖?那些对着男人照片,海报就开始发花痴的女性有多少?我们男人在这个社会上也是常常会被骚扰的,好伐?”
“伐你个头。谁让你一天到晚那么骚?”
“我骚?拜托你搞清楚,这叫做品位!好吧,总也有不骚的吧?知道美国女性性幻想的第一名是什么人吗?水管工。水管工也骚?那是因为这种职业的男性相对于其他男人而言会散发出更多的雄性荷尔蒙让女性被吸引,就连他们身上的汗水也是很性感的哟!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味。”托尼顿了顿,“所以说,男人和女人都有一样,所谓的下半身思考不过就是人的本性。俗话说的好……”
“打住。好,你先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池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OK,就算你说的对,这种本性大概可以持续多久?”
“性趣?”
“差不多。”
“如果单单只是性的吸引的话,不会长久,维系一段关系只是靠这种异性之间的相互吸引是远远不够的。”
池乔心底暗自点头,结果托尼又接着说,“如果是兴趣的话,就要另当别论。”
“为什么?”
托尼看着池乔,做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你知道高潮吧?我们就拿性的高潮来说,因为做爱对象的不同,高潮会分为几种不同的类型。第一就是常规意义上的高潮,我们称之为生理性高潮,生理性高潮就很容易啦,五姑娘啦,小跳蛋啦,或者某些所谓的性爱高手都可以达到这个层次,接着呢才是心理性高潮,心理性高潮的原因有很多,当然有些专家也将其称之为二次高潮,这是建立在生理性高潮之上的,这就需要彼此至少要有一定的好感,欣赏和喜爱上才能达到的。当然还有就是因为恋人的不同模式,有些女性也会在性爱过程中产生献祭的快感,这也算是其中一种。”托尼歇了口气,“最后,就是非常非常高难度的情感式高潮。为什么有些情侣会在高潮来临时脱口而出我爱你就是这个原因啦。性是一个表达爱意加深爱意甚至升华爱意的过程,性和爱是不可分的。”托尼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最后一句话说得慎重无比,虔诚无比。
池乔耻笑一声,“照你这样说,那些热爱419的人为什么不都买个充气娃娃算了?”
“充气娃娃能够满足他们猎艳猎奇的心理快感吗?”托尼快速反驳,顺便丢了一个白眼给池乔。
“照你这么说,如果,啊,我是假设,如果哈,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感知到对方的爱意,是不是说明,恩,这个人,他是来真的?”太困难了,池乔说得结结巴巴。
托尼的某根神经突然就被扯动了,突然凑近池乔,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干嘛呢你?说啊?”
“乔乔,有情况啊!”托尼摇晃着食指,“知情不报,隐瞒军情,该当何罪?”
“杀无赦。”
“都知道杀无赦了,还敢欺瞒本宫?”
“反正都是死,早死早超生。”池乔趴在桌子上,陷入了空前的苦恼。
“相信组织,相信领导,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托尼把池乔从桌子上拉起来,虽然语气恳切,但眼神里都闪耀着八卦的光辉,“覃少终于得逞了?!”
池乔白了他一眼,又趴回桌子上了。
“哎哟,哎哟,你这可是老草吃嫩牛啊!”托尼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劲爆的八卦弄得如此手舞足蹈了,“怎么样,告诉哥哥,覃少的味道如何?不错吧?”
“不错你个头!”池乔恼羞成怒,拿起桌子上的杂志就往托尼头上砸去。
“喂喂,就算是被我说中了也不至于要杀人灭口吧?”托尼作势闪躲着。
“你到底是不是朋友?还有没有同情心的?”池乔龇牙裂目。
“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人同情的?”托尼双手环胸,搞不明白池乔纠结些什么。
“你没有眼睛吗?你看不到差距吗?你不知道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吗?”池乔恨不得上前掐住托尼的脖子。
“有什么不可能?哪里不可能了?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哎,算了,跟你说不通。”
“池乔,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看起来年轻时尚,性格洒脱,实际上思想就像裹脚布一样的腐朽,臭不可闻。”托尼往前俯身,“你在怕什么?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些齐大非偶的套话。你跟他到那步了吗?你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
“现在不想,难道事到临头了再想?”
“你呀就是杞人忧天,这感情的事情是可以计划的么?是按部就班就搞定了的么?你能保证你们就真的能走到那一步?就算结婚了又能怎样?能保证白头到老?乔乔,生活之美,在于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的池乔并没有因为托尼一席话就能破解眼下的迷局。从那天之后,覃珏宇彻底变成了黏人的大型犬类。首先,他有着敏锐的嗅觉,无论池乔在哪里,他都能恰巧地出现。池乔到员工餐厅吃饭,刚坐下,覃珏宇就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这里的菜还吃得惯吗?”池乔避无可避,还不能给他甩眼色,“多吃点蔬菜。”然后一点也不避讳地就把自己餐盘里的菜夹到了池乔的餐盘里,池乔抬头谨慎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你要不要这样?”“我怎样了?你不喜欢吃花菜?”覃珏宇一脸无辜,丝毫不认为两个人过分亲昵的举动会引来旁人的侧目。
其次,他有着跟所有忠犬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下班时间才是池乔最难过的时刻,在她分别以跟盛铁怡有约,跟托尼有约,回杂志社处理事务,回家里吃饭等等借口都轮番用完了之后,覃珏宇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大咧咧地问她,“你就那么讨厌跟我一起吃饭?”“不是,我真有事。”“你那天说过的话都是骗我的?”“哪天?”“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那小眼神又来了。然后,池乔就败了。心软是女人最大的弱点,古今中外无数血淋淋的史实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池乔不得不承认覃珏宇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她身不由已的沉迷,一错再错。他的眼神像是有魔法,让她呆立原地讲不出拒绝,他的亲吻带着奇妙的电力,让她呻吟,沉迷,他的抚摸会让池乔产生一种错觉,他是世上最爱她的人,脱离了他的拥抱,她会失去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这个男人会在她耳边许下世间最甜美的誓言,说着最肉麻的情话,池乔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池乔也曾反问过自己,除了覃珏宇那具卖相不错的肉身,她还迷恋些什么?答案是没有,又或者接近没有。可是,即使仅仅是那具肉身,也足以让自以为冷静清醒无比的池乔施主着相了。
人的快乐可以很简单,加班至深夜时的一碗糖水,百无聊赖时的一个电话,饥肠辘辘时的一顿美食,心有灵犀的一句话,都足以让人感觉愉悦。而往往我们总认为人的欲望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欲壑难填的人们总是在不断地索取,掠夺,或许,这些索取到的东西,物质的也好,精神的也罢,仅仅只是为了让这些简单琐碎的快乐变得更加牢固和有安全感罢了。所以,池乔总是宽慰焦躁不安的自己,忽略那些前提吧,她只要快乐。快乐,快乐就好。
覃珏宇不是傻瓜,他当然能感觉得到池乔的犹疑,还有半推半就之下深藏的焦虑。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攻克城池的将军,这一仗艰巨无比,如今城池开了一个小口,他就算是变成一只苍蝇,也要从这狭小的缝隙里挤进去,然后慢慢地占据池乔的整颗心。即使他清楚地知道,在这座城池里他覃珏宇或许只有拇指大小的立足之地,但总有一天,总会城头变幻大王旗。这种自信足以让他在每一次遭受到拒绝,冷漠,或者得不到热烈回应的时候,再让他重燃起屡败屡战的斗志。覃珏宇,就是打不死的星矢。
东区的项目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池乔在初步适应了工作环境和节奏后,很快表现出自己职业的一面。在营销策划会上,她提的点子得到了赞许和认可,在一群专业人士面前,池乔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尤其是在对媒体营销的诉求的把握程度。于是,在内部看似兵荒马乱的连番会议之中,第一波媒体宣传已经出炉。池乔没有花一分钱,就让东区的项目登上了各大媒体的政经版,社会版还有文化版。日报政经版上用政府批地开发的名义,将东区这一普通的房产项目摇身一变成了政府的政绩,成为旧区改造提升东区形象的一面旗帜。而接着都市报上则是用了长篇累赘的报道连续做了几期《东区,逝去的工业记忆》的文化类选题,勾起了人们对于昔日辉煌东区的集体回忆,接着又做了一系列的寻访工人老大哥的人物专访专题,由这些平凡的普通人讲述自己在青年时期挥洒过汗水的地方;最后池乔开始通过各大媒体征集群众家里收藏的关于工业时代的藏品,印着工号的保温杯,当年的工人奖状,工厂的工人手册,饭盒还有标语,并且整合本市的画家资源,邀请本土的画家为东区工业时代留下墨宝,油画的细节,绘本式的浮世绘,而这些都会在经过筛选后作为东区工业博物馆的展品。
这些宣传除了让人们对于东区文化项目有个初略的认知之外,也勾起了人们对于那个时代的怀旧情绪,这种情绪的渲染不仅在基建环节给予了很多便利,相对于其他房产项目在施工时遭到的投诉和有关部门的刁难,这个项目的进展除了因为恒威的背景雄厚之外,也是因为人们不再对城市拆迁重建这一事情有恶感,因为这是在还原一个群体的集体记忆,而不是赤裸裸的利益和金钱。
为此,不仅恒威和传媒集团得到了政府的肯定和大力支持,就连覃婉宁也亲自到池乔的办公室进行了亲昵的慰问,甚至还发出了到她家去吃饭的亲切邀请。池乔诚惶诚恐地送走了覃婉宁,心里想的是你要是知道我拐走了你儿子,你还会一口一句乔乔地叫着么?
答案暂时不可知,但至少池乔在东区项目的工作进入了正轨,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不得不说,池乔有这样的魅力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不仅仅事杂志社那帮编辑,即使在各类专业精英云集的新公司,池乔也可以在展现自己专业素养和能力的同时,用自己的亲和力感染到众人。当然,凡事总有例外。没有人是真的人见人爱的,至少财务主管钟婷婷即使是在人前都不掩饰对池乔的排斥和厌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每一个公司的财务主管都属于老板的肱骨之臣,心腹栋梁,这位钟婷婷是从恒威总部调过来的,算是覃婉宁的亲信,用覃珏宇的话说,“我妈是怕我花钱大手大脚吧?”按理说钟婷婷跟池乔的工作相交的地方很少,但每个部门总有花钱报账打预算申报的时候,谁也不敢得罪财神。也不知道钟婷婷那种把头上扬四十五度再把视线下斜三十度的看人方式是不是跟庙里供着的财神学的,藐视一切拿着报销单屁颠屁颠到财务室报账的各色人等。池乔察觉到钟婷婷的敌意是每次她拿着部门的预算去财务室的时候,平均都要被打回来三次以上,如果是报销单或者是出差等预知费用,财务室总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回去重填,有时候是报销单据贴得不规范,有时候是主管签名字写得太过潦草,还有最匪夷所思的理由是今天报销的财务心情不好都不签字。当池乔的助理每次铩羽而归一脸沮丧的时候,池乔即使亲自找上门也遭受了同样待遇之后,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那是钟婷婷看她不顺眼了。
看一个人不顺眼很正常,我们总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要对自己和颜悦色,池乔的做法是避其锋芒,如果能绕着走就绕着走,有时候报销不了,她也懒得去折腾了。如果这也就算了,可是每周一次的中层会议,钟婷婷都会质疑池乔的工作,当然是从节省预算的角度提出自己的专业意见。这也是池乔为什么没有花一分钱造势的原因,按理说媒体做了那么多事情,投点广告作为回报才是常来常往的交情,这西市的媒体可不只是传媒集团这一家。但,我们专业的财务主管钟婷婷女士用项目还在前期施工对媒体的投放宣传费用应该能省则省的理由驳回了池乔的媒体预算。
如果说池乔是年届三十,但偶尔还要撒娇卖萌戏谑自己为资深少女的文艺范儿美女,偶尔性感妩媚都还带着点娇羞的那种女人,那么钟婷婷则是一颗熟透了的蜜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魅力,即使是黑色的职业装也遮不住她白皙傲人的胸部,不仅让男人,也让池乔想入非非。“这才三月份,露大半个胸脯她就不冷么?”
池乔有着普通人都具备的善良,但这种善良不包括对着讨厌自己的人还要把自己的热脸贴上去。于是,两个女人之间就多多少少有了点火药味儿,就连工科生最多的设计部也知道自己的公司上演着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的故事。当然,哪个公司又没有这点破事儿呢?办公室本身就不是伊甸园,即使是伊甸园,不也还有只邪恶的爬行动物么?
池乔不拿钟婷婷当回事儿,但不代表钟婷婷也是这么想。钟婷婷端着是风华正茂,云英未嫁,走到哪里都是众人追捧的范儿,更何况她在恒威这些年,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宠儿,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覃婉宁是则天,那她就是武则天身边的那位上官婉儿。见识多了,眼界高了自然就挑剔了。万般皆下品,能入眼也就只有覃家那位论学识,论人品,论门第,论长相都是上上选的覃少了。进去了覃婉宁的心腹圈,要得知覃少的风吹草动并不难,当年在国外,她都还能看着几张照片,成天听人念叨着呢,更何况如今覃婉宁把她下放到分公司负责财务工作,这太后顺水推舟成人之美的意思她算是琢磨透了,上班第一天她就给自己立下了三个月拿下覃家大少的人生目标。巾帼英雌啊,不仅在业务上披荆斩棘,在追求真爱的道路上也有横刀立马的魄力的。她第一眼就看不顺眼池乔,即使在她毫无知情的情况下,她就不待见,这种不待见可以称之为磁场不搭,但女人总有那么一丝半点时灵时不灵的直觉,让她在举目四望之下就火眼金睛地挑出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敌人毫无做敌人的直觉,这让钟婷婷也很不爽。最后归咎到池乔的职业,“这些做媒体出身的人,真是半点都没个正形儿。”没正形儿的池乔还常常给她添堵,尤其是覃珏宇那股冲着池乔的殷勤劲儿,她要不是从覃婉宁那知道池乔是个已婚妇女,她早就掀竿而起了。“不就是在你手底下上过几天班么?得瑟些什么呀?”钟婷婷忿忿不平。女人就是这么奇怪,感情上的任何差池,她第一个要算账的必定是自己的同类,而不是罪魁祸首。
上帝总是公平的,他给予池乔灵光的头脑,敏捷的思维,但是也让她在这些事情上稍显钝感。池乔没有安装雷达,测不出钟婷婷的敌意的来源,测不出也就算了,谁一天到晚跟个斗鸡似的没完没了地斗啊,真是笑话。
转眼,日历也就翻到了人间四月天。池乔回传媒集团述职,顺便看看杂志社那帮人。当初她被一纸调令从花果山一山之霸抽调去做弼马温之后,《名仕》一片哀鸿遍野,送别宴吃了好几回,最后发现版权页上池乔的名字赫赫在目,终于大家才放下心来,真的只是借调,借调。
没了池乔的《名仕》,托尼又当爹又当妈,不过也好在这个团队已经很成熟,日子也就过下来了,影响并不大,除了大家情感上一时接受不了那朵叫池乔的乌云真的没在自己头顶上了,很长时间没挨削了,这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于是,当池乔再次出现在杂志社的时候,抱大腿的,端茶的,送水的,揉肩膀的,反正在办公室的人全都蜂拥而上了,恭迎大王回到花果山。
“娘家的日子还是滋润的吧?”老韩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腿还一点一点的。
池乔开始了诉苦大会,说是诉苦说的也不过就是那个地方方圆十里没有人烟(夸张了,太夸张了),要吃饭只能到食堂,那食堂的菜翻来覆去的就那几样,今天是番茄炒蛋,明天是蛋炒番茄,哪里像在这里办公,送外卖的单子都可以做成一本小册子了。当然,还有就是那里的人一板一眼,搞得时不时爱脱线的池乔非常不习惯,也逼得自己要做出一副职场精英的范儿,哪像现在,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跟在家客厅里当土豆一样的姿势。
娜娜突出重围,扑到池乔身上,“姐!我亲姐!我不怕累不怕苦,不怕饭难吃不怕工作苦,求您了,把我带走吧!”
“小妮子,你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看着你在那里水深火热,我怎么能忍心让你一个人受苦?”娜娜拉着池乔的手,说得半真半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池乔抬起头,“谁教她的?还会说四个字儿的成语了?”
众人哄笑,谈笑了一阵,池乔准备请大伙吃饭。结果吃饭的间隙,娜娜又一次提出了要过去给她当助理,池乔正色,“你说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娜娜开始跟池乔一一例举自己的功用,“你看你去那边上班,总要应酬吧?应酬总要喝酒吧?挡酒这种事儿怎么能缺了我呢?你看你一个人在那儿上班,多孤单多寂寞啊,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像你这么牙尖的人,连找个吐槽的对象都找不到,那得多绝望多可怕啊!你想着,我要跟了你,那我就是你的马前卒,包打听,万事通,一键灵。你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人,放着,我来给你收拾,你有什么不想做的事儿,放着,呃,放着肯定也不行,我掂量着做,做大事儿我不行,做小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池乔乐了,“我也觉得你去肯定比我合适。”
“那当然了,我是谁?我就是那颗你把我扔到哪儿我就在哪儿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开花结果的革命小苗子啊!”
“那快去吧。”
“不,什么叫快去啊?”娜娜这才听出味儿来,“我这不是跟着你才去的么?”
“我觉得你比我更合适。真的。”
“不,姐,你这不是往死地儿戳我么?那些什么招商营销什么的,我懂什么啊?”
“对啊,你不懂你去做什么啊?”
“我去给你打下手啊。”
“我有助理了。”
“她谁?有我合适?有我忠诚?有我好用?能像我这样为你两肋插刀?”
“我怕你插我两刀。”
“哟,我亲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啦,好啦,我考虑一下。”
池乔当真考虑了,想了一下把娜娜调去给自己帮忙,似乎也不是一个坏主意,最重要的是她能挡酒代替自己应酬,这一点深深地打动了池乔。
当然,像她这种对情事天生就少根筋的人哪里会知道娜娜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覃珏宇知道娜娜要到公司上班之后,第一反应是,“她来做什么?”
“做事儿啊。”池乔纳闷了,“你之前不是跟她关系蛮好的?”
覃珏宇有一瞬间甚至怀疑池乔是故意拿话在堵他,什么关系好啊,她在追我啊,追我啊,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啊,内心的咆哮还是成了表面的平静,扯了下嘴角,“哦。我无所谓。”
抛开这些无关痛痒的人或事,覃珏宇觉得最近跟池乔的发展势头良好。先不说工作的时候,虽说不是随时都能打个照面儿,但至少你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你会在开小差的间隙,忍不住想她是不是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她是不是正在跟人热烈的讨论?哦?她出去了,恩,应该是跟谁谁谁见面谈合作的事。这种知道她在做什么,以及想象她怎么做的感觉带给了覃珏宇极大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温暖,妥帖,就像是四月的天气,和风细雨,煦煦暖阳。
一个星期至少会有两天,池乔会在覃珏宇使劲浑身解数之后跟着他回到公寓,覃珏宇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家里增添着属于池乔的东西,上一次落在这里的衣服被他洗干净之后安安静静地挂在衣柜里,那天去超市的时候她手痒买下的小玩意儿小摆件儿被他放在了书柜最醒目的地方,她爱看的书,她喜欢的沐浴液,洗面奶,一应俱全地放在了洗手间里,他要让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池乔留下的痕迹,让她觉得这里跟家里一样。还有,他迷恋两个人一起醒来的清晨,那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一觉醒来,褪去了黑夜的迷乱和狂野,身边的那个人就在你的怀里,毫无防备地睡着,你会想到一个词,天长地久。他很想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她在他怀里睡着,被闹钟吵醒,闭着眼睛关上闹钟,翻个身继续睡去,以前他从不知道原来池乔还有赖床的毛病。死趴在床上打死都不起来,而他已经被她上的五六个闹钟惊得连毛孔都苏醒了。“你这闹钟是叫我起床的吧?”他的手伸进被子里,开始动手动脚,此刻的池乔防御状态为零,等到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时,她彻底醒了,但也晚了。所以,只要池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覃珏宇的晨间运动就从跑步变成了床上运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早上睡眼惺忪连骨头都是软了的池乔,会比晚上的她少了几分欲拒还迎的抗拒,多了媚眼慵懒的娇憨。想到这里,覃珏宇就觉得人生很美好,而他对两个人的同居时代的期待也越加显得迫不及待起来。
如果是周末,她会在洗完澡之后继续爬回被窝,他把被子掀起来,“别睡了,我们出去走走。”池乔拉过被子,不为所动,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这副场景完全就是赤裸裸地在引人犯罪。覃珏宇无可奈何,只得转战厨房做早餐。等池乔彻底清醒了,早餐也变成了午餐,他像个絮叨的妇人在池乔耳边念叨着这样对身体不好,如何如何,等自己一晃神,好像这样的日子两个人已经过了很久一样,他们应该是上辈子就在一起了。
“上辈子?”池乔喝完最后一口汤,“上辈子的事儿记得那么清楚干嘛?”一脸的不以为然。
“行,那咱们好好过这辈子,这辈子我都记着呢。”
池乔打了个冷战,一副受不了肉麻的样子,但嘴角还是沁着笑意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多肉麻都无所谓,再多的甜言蜜语也不过只是鲜花着锦,好像爱如果不说出口,不行动,不表达就不能叫爱一样,这样的状况超出了池乔对爱情的认知。至少,她以为爱是含蓄的,是脉脉不得语的,是隐而不发的,而不是跟覃珏宇在一起时,那种随时都能看到火花四溅,一不小心就要焚烧的炙热。
困扰依旧存在,但肉身的反抗已经越来越孱弱,她总是想起托尼的那句忠告,活在当下,活在当下。明天又怎样?又或者假如明天来临,池乔掂量了一下,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好了。
池乔从覃珏宇家出来,拒绝了他的约会邀请,拒绝的理由是她要跟盛鉄怡看电影。她拒绝把覃珏宇带进自己的人际圈,朋友,同学,同事还有父母,即使是彼此都认识的人,她也不想两个人成双成对的出现,说句难听的,两个人更像是一段奸情,池乔认为只要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那么事态就会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不会像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更何况,她不认为两个人的关系有什么公开的必要,徒增笑柄耳。所以她对覃珏宇对此的抱怨和不满均视而不见,理由虽然千奇百怪,比方说盛鉄怡失恋了,带着你不是刺激人么?比方说托尼要跟我谈工作上的事情,你去干什么?再比方说几个女人逛街吃饭,你去凑什么热闹?但真正的理由是,“你真要让这段关系人尽皆知么?要让人知道一个离婚大龄妇女傍上了个高富帅?”光一想到众人的反应,池乔就不寒而栗,因为曾几何时她也是众人中的一员。这样的新闻鄙视和幸灾乐祸都比所谓的祝福来得真诚得多。
“吃什么?”看完电影出来,池乔问盛鉄怡。
“无所谓。”盛鉄怡取下眼镜正在揉自己的太阳穴,带上3D眼镜看电影真的有点不舒服。
“要不陪我去看房子吧。”盛鉄怡看了看时间,还早。
“你终于决定要买房了?”池乔吃惊了,这孩子终于想通了。
“不然呢?难道住在你那一辈子?总要有个自己的窝吧?”盛鉄怡转身看向池乔,“你最近这三天两头都不着家,是打算长期在公司安营扎寨了么?”池乔只跟盛鉄怡提过一次她在公司加班,结果天性淳朴不爱管闲事的盛鉄怡就自动把这理由套用在了池乔若干次不回家的现象上,池乔也只得继续搪塞,“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就好了。”
盛鉄怡买房子跟买白菜是一样的洒脱利落,带着池乔走进一个小区,径直就朝里面走,池乔跟在后面一头雾水,“你都看好了?就这?二手房啊?”盛鉄怡一边打电话一边给池乔点头,“喂,你好,我姓盛,昨天给你打过电话的,请问你现在方便吗?我想上来看看房子。对,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
池乔不吭声了,跟着盛鉄怡上电梯,进了电梯又忍不住了,“这小区是哪个开发商的?零几年的房子?刚才那是房东?他为什么要转手啊?”噼里啪啦一顿乱问,盛鉄怡都是回答她,“不知道。”
得,不知道就算了,进了房间,见着了房东,池乔刚把两间卧室打量完走去客厅一看,盛鉄怡已经在跟房东签合同了。
“你这是之前就已经看好了?”
“没,我也是第一次看房子。”
“第一次?第一次就把合同签了?还全款!”
“转按揭很麻烦,所以就全款了。不过我手上还差十万,你那应该有吧?”
雷厉风行啊,迅雷不及掩耳啊,池乔无话可说,再加上这是个二手房,如果不介意,盛鉄怡简直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当然她也没什么好介意的,70多万就这样没了也没见她多介意过。
“等房子一交接,我就可以搬过来了。”
“你这么着急忙慌地买房子就是迫不及待地想从我那搬出去?”
“你想哪儿去了呀,要想搬我早搬了,哪儿住不一样住啊。再说了这里虽然位置没你那好,但小区环境还行,你看那房子也蛮新的,看样子住了不到两三年,价格也还行,又没贵到多离谱的地方,该下手就下手了呗。”
池乔无话可说,盛鉄怡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特有主意的人,就是太有主意了,所以容不得旁人置疑。
买完了房子出来,这话说得好像跟买完了衣服一样轻松,池乔提议约上托尼一起吃饭聚会,结果等到托尼出现的时候,他还带着一个人。
池乔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在暗叹,哟,这年头还真流行老牛吃嫩草啊,标准正太啊,走哪儿不迷倒女生一片啊,结果,居然,哎!
盛鉄怡向来就不是个八卦的人,一门心思吃自己的饭,对那眉清目秀的小孩没那好奇的闲工夫,但也不冷漠。托尼还是第一次带自己的男朋友跟朋友见面,一是不好意思在自己情儿面前露出八卦牙尖的真面目,二来或许还有些小紧张,怕吓着那孩子,整个吃饭的过程都维持着一种绅士的假象。于是场上就是池乔跟那小孩在聊天,小孩叫李喆。一口一句乔乔姐,叫得池乔心花怒放,再加上时不时讲点自己卖房子遇到的那些趣事,池乔又是一个特别能活跃谈话气氛的人,这段饭吃得热热闹闹,吃完了之后,李喆就把池乔认作了干姐姐,还约好了下次约会的时间。池乔暗叹自己果真有着天生就吸引GAY蜜的天赋异禀。
覃珏宇刚巧这个时候就打电话过来了,池乔瞧着天也晚了,接下来也没什么节目,就告诉覃珏宇自己在哪儿准备回家了,覃珏宇说了声,“我就在那附近,我来接你。”就把电话挂了。
等到覃珏宇开车到餐馆门口的时候,恰好就看到池乔跟一俊俏男生站在门口相谈盛欢,关键是那男生胳膊上还挂着池乔的手提包,旁边恰好有辆车开过,那男生顺势拉过池乔,两个人贴得很近,池乔笑了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男生也笑了。覃珏宇坐在车里,只觉得一股酸味直冲鼻梁,他那里知道之所以池乔跟李喆在一起那是因为托尼和盛鉄怡都去地下停车场拿车了。池乔接过李喆手里的包就恰好看见覃珏宇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然后她冲李喆挥了挥手,李喆凑到她耳边又说了句什么,池乔笑了,拿手指比了个手势,这时绿灯亮了,池乔过了马路上了车,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消散,自然注意不到覃珏宇黑沉的脸。
“你跟谁吃饭呢?”
“我不是跟你讲过了?”
“你跟我说的是跟盛鉄怡看电影。”
“对啊。然后一起吃饭啊,怎么了?”
覃珏宇想发作,又忍了,“没什么。”
过了一会,池乔察觉到覃珏宇不像平时那么热络,想着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就说了句,“送我回家吧。”
这下彻底点燃覃珏宇了,“回家?回哪个家?”
“当然是我自己家了。还哪个家?”池乔只觉得莫名其妙。
覃珏宇捏着方向盘的指间关节都泛白了,冷笑着说,“那你昨晚在哪儿过的?”
“你家啊!”
“我家?你家?敢情你就是这样分的?你把我跟你就分得这么一清二楚。回你家就叫回家,回我那,你叫什么?暂住?野合?还是偷欢?”
池乔脸色也变了,“覃珏宇,你抽什么疯?”
“我抽疯?我就是抽疯了才觉得你……”覃珏宇说不下去了。
池乔不答应了,“我什么?我怎么了?说啊!”
“朝秦暮楚,水性杨花。”覃珏宇对本土脏话的研究也不深刻,骂人也只会捡着四个字四个字的,不过咬牙切齿地吐出来打击力度也不亚于成串儿的脏话。
池乔都快气得发抖了,“你给我再说一遍,大声点!”
“我说了又怎么了?你有把我跟你的事儿放在心上过吗?早上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这大好一周末咱们一起去玩,行,你一句话就把我推了说要陪朋友看电影,敢情你那朋友就比我重要金贵了,那也行,我一个人瞎转悠了大半天,电话也不敢给你打一个,就怕你觉得我烦人。好,这都几点了,我问你你在哪儿,你又跟所谓的朋友在吃饭,吃饭也行啊,吃完饭总该想着我了吧,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回家了?你把我当什么了?司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叫你来接我了?我主动给你打电话叫你来的?”池乔火气也上来了。
“我犯贱,行了吧!”覃珏宇声音高了八度,火药味儿重得可以直接引爆车体了。
池乔把头转向车窗,呢喃了一句,“这不就是上杆子犯贱么?”
无奈车里连电台也没开,声音传到覃珏宇耳朵,他把方向盘一转直接就把路边把车停下了,恶狠狠地盯着池乔,“你刚说什么?”
池乔还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覃珏宇,右手去开车门,锁了。
“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你就是这么想的?合着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上杆子犯贱了?如果不是我死皮白赖缠着你,你敢情都不愿拿正眼瞧我是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话赶话的说到这份上了,就算不是也是了,更何况池乔从头到尾都觉得今天这架吵得莫名其妙。
覃珏宇都快炸了,他恨不得把池乔的胸口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心?怒到了极点,反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哀伤,那句俗得不能再俗的问题还是问出了口,“池乔,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池乔被覃珏宇那近乎绝望的眼神弄楞了,张口欲辩,又不知道从何辩起。半张着嘴巴,就傻在了那。
覃珏宇俯下身,擒嘬住池乔的嘴唇,在她的口腔里肆虐着,掀起一阵狂风暴雨,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带着愤怒,带着质问,带着委屈,还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暴虐。如果这个人,真的抓不住,放不开,不如就碾碎了吞进肚子里吧。看着闹心,放了又不甘心,覃珏宇肆无忌惮地吻着,撕咬着,只有在这个时候,池乔才深觉自己的弱小,她用尽全力的撕扯,反抗,可是根本没有用,如同小石头扔进了大海,翻不起半点风浪。她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愤怒渐渐地变得恐惧起来,她一点也不怀疑覃珏宇就会在车里强暴了自己。
衣服撕碎的裂帛声,拉回了覃珏宇的理智,等他放开池乔的双手,看见的是池乔红肿的嘴唇,破皮的下颚,青紫的手腕,还有因为疼痛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覃珏宇低咒了一声“SHIT!”好像一遇到池乔,他就会失控,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一只禽兽。
他想安抚池乔,可刚刚一靠近,就感觉到身下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刚才激烈的反抗已经耗尽了池乔的全部力气,她不用看镜子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形容是多么的狼狈,还有手腕处传来的阵阵酸痛,连举起手腕扇他两巴掌的力气都没有了。
覃珏宇没再说话,重新发动汽车,此时的心境已全然不同。满腔的愤怒已经化成了不可言说的浓重的愧疚和自责。他知道自己糟糕极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或许在池乔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品行极差,毫无自控能力,还隐藏着暴虐因子的人渣吧。因为这样的认知,他的内心又渐渐泛起一丝绝望,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这样把自己生生逼成了另外一个模样,面目全非,走入末路。
池乔一直没有说话,视线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吐出一口含有血丝的吐沫,覃珏宇看了一眼,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开口。他把车调了头,朝池乔家的方向开去。
“我送你上去。”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但陈述的语气里又带着点哀求。
池乔没有说话,弯下腰有些狼狈地找到了自己刚才踢落在车里的鞋子,然后打开车门转身就走,覃珏宇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个人上了电梯,也没有说话,池乔想起好像不久前两个人也是在这部电梯里,那个时候身边的这个男孩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我要追你。这才多久呀,为什么会有一股从心底泛起的疲惫?这种疲惫让她无暇搭理一直跟着她进门的覃珏宇,直到开门之后盛鉄怡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撞见了形容狼狈的池乔和背后跟着的覃珏宇。
“你……你们?……”盛鉄怡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场景。池乔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上了楼,覃珏宇跟在背后,冲盛鉄怡打了声招呼就跟着上了楼。
留下盛鉄怡一个人在客厅,半天没摸着头脑。
池乔打开衣柜,拿出换洗的衣服,径直走进了卧室里的洗手间,全程都没有拿正眼瞧过覃珏宇一眼,更何况说话,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覃珏宇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心思繁杂。如果可以,他都宁愿池乔打他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闻不问。“心中生罅隙,出语反伤情,陌路常温热,深爱最无语。”说的无非就是现在的覃珏宇。
比覃珏宇更无语的池乔从浴室出来之后径直就上了床,开了一盏床头灯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着,覃珏宇坐在床角边上,更像是房间里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
“乔乔,对不起。”覃珏宇终于开口,打破了长达接近一个小时的默片时代。
池乔没理他,又翻了两页书,“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你不要这样,我们谈谈好不好?”
池乔把书合上,正视覃珏宇的视线,“我们,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传到覃珏宇耳朵里。“算了?什么意思?”覃珏宇震惊了。
“就是以后大家还是同事的意思。”池乔把半个身子缩进被子,一副不打算继续解释的样子。
用天打雷劈来形容覃珏宇此刻的感觉一点也不为过,最后话到了嘴边就成了惨兮兮的一句,“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池乔只觉得心脏莫名其妙的缩了一下,又想起那一天晚上覃珏宇的眼泪来,心脏蒙上一层湿意,但是这一次她决定快刀斩乱麻。“我们俩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你一厢情愿。”
“我一厢情愿?”覃珏宇站起身来,只觉得膝盖都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了。所以说爱情是狗娘,都是些上杆子找虐的。他都忍不住想笑了,但又怕自己笑了之后控制不住表情更难看。他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像被抽了魂儿一样。
池乔没有搭腔,沉默代表了一切。两个人都不是擅长吵架的主儿,覃珏宇满腔愤恨,最后也只是呆立了半刻,然后转身离开。
覃珏宇离开的时候,池乔才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得像块石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