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夫弃子(6000)

中午,冷锡云回到父母家,走进客厅就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走过去,见母亲膝盖上放着一本影集,那里面是思虞从周岁到十八岁时的一些生日照片和生活照片。

“妈,爸在不在家?”

沈碧如被打断思绪,淡淡看来一眼,点头。

“他每天在书房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东西。菌”

说着又把视线落在影集上,翻过另一面。

“妈,您是不是想思虞了?”

沈碧如像是震了一下,然后才长长叹口气道:“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都不和家里联系,心里一定是恨着我。塘”

“那您呢?如果她回来了,您还反对她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让沈碧如一时没反应过来,望向冷锡云的目光满是困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和安琪不是马上要结婚了?”

冷锡云没继续说,只道:“妈,我希望如果思虞回来,您不要再排挤她说那些伤她的话,希望您还能像最初那样疼爱她,把她当成您的心头肉。”

“你怎么说得好像她已经回来了一样?”沈碧如又问。

冷锡云撇开眼:“我去找爸了。”

————

冷锡云敲了敲书房的门推开而入,室内光线昏暗,落地窗的窗帘完全拉拢,只隐约看到父亲坐在办公桌后的软椅上,他进来也没见他动一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

“爸?”

这声轻唤终于让冷邺霖动了动。

冷锡云走向落地窗将窗帘拉开,光线顿时变得明亮,冷邺霖一时无法适应,皱眉闭了闭眼,并不动声色将一张照片夹进一本俄文原装书籍里。

这个小动作落进冷锡云眼里,让他有些诧异。

他走回父亲身边,瞄了眼那本俄文原装书,问:“爸,您昨天说安琪她——”

“那件事是我想太多了,以后不要再提了。”冷邺霖打断儿子的话,神情有些决绝。

冷锡云望着父亲,径直道:“您是不是怀疑她是我生母沈碧云?”

冷邺霖闻言脸上马上起了变化,而眼里满是震惊——儿子怎么知道他曾怀疑代安琪的母亲薛曼就是沈碧云?

“所以您刚才藏着不让我看到那张照片是和她有关?”

冷邺霖紧了紧按在那本俄文原装书上的手,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怀疑她……是你母亲,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爸,也许您该和她单独见见面。”

冷邺霖愕然:“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就是、就是……”因为太过震惊,冷邺霖一时无法顺畅的说完那句话。

冷锡云没正面回答父亲,只道:“我去航空公司查过当年那起飞机失事的资料,当时找到的遇难者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而沈碧云是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尸体的人,只是当时航空公司为避免事端所以造假找了一具尸体冒充,而您和母亲信以为真,以为她在那起飞机失事中意外身亡了。”

冷邺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航空公司竟然造假撒这样的弥天大谎骗他们。

“航空公司当时认定沈碧如无法幸存,只是没找到尸体而已,所以他们才敢那么大胆随意找具尸体来冒充。”这些内幕是他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知道真相时他就肯定薛曼就是自己的生母沈碧云。

“还有,昨晚她有些不舒服我去看她,结果她看到我喊出的是您的名字。”

闻言,冷邺霖脸色又是一变。

“爸,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您如果要和她单独见面,我可以替您安排。”

冷邺霖仍沉浸在震撼中,没有回他。

***************************

薛曼和女儿到一家意式餐厅吃饭,刚坐下不到两分钟代安琪便说上洗手间,结果十多分钟过去都不见人影。

母女俩选的位置是靠窗口的角落,比较隐蔽。

她望着窗外发了会呆,回神时心想一会一定要和女儿谈谈她和冷锡云的婚事。

想起冷锡云大方承认他仍和他儿子的母亲在交往,她就觉得女儿明知他是这种滥情的男人还坚持要和他结婚而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以女儿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为什么非要吊在冷锡云这棵树上?

而冷锡云,他怎么是这种没有责任感对感情又不专一的男人?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冷撇了撇嘴角,目光望向通往洗手间的方向,见女儿还没出来,纳闷的从包里掏出手机,正要拨通,就听一个声音响起。

“碧云。”

仿佛被雷击,薛曼僵住,手还保持拨电话的姿势,而电话拨通后刚响了一下就被挂掉了,薛曼顿时明白女儿所谓的上洗手间不过是个借口,而她也不是真心要约她出来吃饭,只是为了给冷邺霖制造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一定是冷锡云的主意。

薛曼定了定神,不动声色的深呼吸,隔了十数秒才抬眼看来,一副有些讶异的表情。

“冷先生?你怎么在这?你刚才说什么?”

冷邺霖盯着薛曼,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拳,神情像是有些激动。

他在薛曼对面坐下,而薛曼将视线移开,不等他开口便道:“安琪也真是的,去趟洗手间去这么长时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落她拿起包起身,只是还没迈开脚步,手腕就被冷邺霖抓住了。

“我知道你是碧云,昨天见面时你一开口我就感觉到了,你坐下来,我们聊聊。”

“冷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放手,我要去看我女儿。”薛曼没看他,并在试着挣脱他的手。

冷邺霖却一副‘你不坐下来我就不放手’的坚决姿态。

“你既然不承认你是碧云,那为什么这么害怕和我独处?”

“我不是害怕,是觉得你莫名其妙,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碧云。”

“我忘了,你喜欢我叫你曼曼。”

薛曼挣扎的动作顿地一僵,而冷邺霖趁势起身按住她的肩让她坐回原位。

“你还是老样子,虽然面孔不一样,性格却从没变过,还是藏不住情绪,很容易让人看穿。”冷邺霖望着眼眶有些泛红的薛曼叹口气,一会又道:“曼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初你为什么突然说走就走?”

那时他都已经在筹备他们的婚礼,没想到他突然提出分手,然后当天就买了机票要飞走。

“你当时乘坐的航班失事,航空公司给出的遇难者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并且还有遗体,我以为你已经……可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

薛曼不发一言,只是冷冷望着冷邺霖,然后问:“冷先生说完了吗?说完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还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沈碧云,沈曼?”

“我是薛曼,是我丈夫代春荣的妻子。”

冷邺霖凝视她良久,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四寸大小的照片,递到薛曼面前。

“当年你把所有和儿子的合影都拿走,只有这张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我那时随身带着才没被你带走。”

薛曼目不转瞬的瞪着冷邺霖递过来的那张照片,那上面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共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两人脸上都是幸福而甜蜜的笑容。

她的手不自觉抚上那张照片中的漂亮女子,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神情有些失神。

“曼曼,锡云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狠心抛下还那么小的他?”

冷邺霖的质问让薛曼的情绪变得激动,猛地站起来,急促地往门口走去。

冷邺霖一怔,连忙站起来要去追,却又想起什么,回头拿起那张照片然后才追出去。

————

薛曼走出意式餐厅后没头没脑地埋头往右走。

因为她不敢抬眼让行人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埋葬了三十几年的秘密,她以为这辈子她都只能以薛曼的身份示人,而她也默认了自己这个身份,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要和女儿结婚的对象偏偏是曾被自己抛弃的亲生儿子。

当她在机场看清楚冷锡云的面孔时,顿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当年她会认识冷邺霖,也正是因为她从国外回来,而堂妹沈碧如和她的好朋友迟卉以及当时是迟卉男朋友的冷邺霖一起去机场接她,也是那一天,她对冷邺霖一见钟情。

当她得知冷邺霖是迟卉的男朋友时,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而她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而不顾别人感受的自私女人,所以她尽量和冷邺霖保持关系,就是不想让迟卉误会她要抢她的男人。

只是她没想到冷邺霖居然也喜欢她,而两人越是压抑对对方的感情就越是想和对方在一起。

后来迟卉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和冷邺霖分手,他们才算真正走到了一起,只是在她和冷邺霖筹备婚礼期间,一些照片击溃了她对冷邺霖的所有爱和信任,以至于她当时说走就走,甚至狠心抛下年幼的儿子。

她向来是眼里容不下半粒沙的人,在感情方面尤其。

当初是她和冷邺霖一起背叛了迟卉,所以她一直对迟卉心存内疚,但她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也有被至亲的人背叛的那一天。

当年那起飞机失事事故中,她也是很多年后才知道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

而当时救了她的人就是后来成为她丈夫的代春荣。

她毁容,失忆,对生活绝望,三番两次的自杀寻死,却每一次都被代春荣救下,直到代春荣的妻子病逝,留下他和他们年幼的女儿,她之前失去的记忆才奇迹般的全部恢复。

她一边接受代春荣要为她整形治疗的建议,一边让代春荣帮她打听冷邺霖的消息,然后得知冷邺霖已经堂妹沈碧如结婚,而且两人育有一女,一家四口一起生活。

那一刻她对冷邺霖完全死心,整形手术成功后她嫁给代春荣,有了新身份的她一心一意照顾他们父女,直到代春荣意外去世,她仍把代安琪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和照顾。

因为她的第二次生命是代春荣给的,所以即使冷锡云是她亲生儿子,她也不会允许他伤害代安琪。

******************************

“曼曼!”

身后传来冷邺霖呼喊的声音。

薛曼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在一个路口时停下,招手拦了辆的士。

“曼曼!”冷邺霖一路追来气喘吁吁。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调养,但身体还是时好时坏,尤其血压一直不稳定,现在这么一跑加上情绪不稳定,只觉得大脑晕眩得厉害,胸口也有尖锐的痛楚传来,好像心脏随时会爆裂开。

眼看着薛曼打开的士车门要上车,冷邺霖加速往前跑来,脚下却忽然一个趔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往后载。

“哎呀,这是怎么了!”

薛曼正要上车,听到身后乱哄哄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得心跳漏了一拍。

“太太,走不走?”的士司机见她不上车催促一句。

薛曼如梦初醒,连车门都没关便往冷邺霖这边大步走来。

“邺霖!”

她拨开围观的人群,望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冷邺霖,那张面色发白的脸让她心里像堵着一块大石一样难受。

“邺霖。”她俯身半跪在他身侧,颤着手去拍他的脸,泪水滚落在他身上。

————

医院。

冷锡云接到电话和代安琪一起赶到医院,冷邺霖已经从抢救室出来,血压也已经稳定,只是人还没醒。

薛曼在他床边坐着目不转瞬地望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到跟着代安琪身后走进来的冷锡云,两人视线刚一碰撞,她便将目光移开。

“妈咪。”代安琪走到母亲身边,一脸的歉意。“对不起,我——”

“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她站起来,也没看冷锡云,拽着代安琪的手便往外走。

代安琪求助的望向冷锡云,后者却没开口。

等她被母亲带出病房,走向电梯口时她忍不住问:“妈咪,您和锡云哥——”

“没有!我和他们冷家没有半点关系!”薛曼语气果断的再次打断,脸色不是很好。“安琪,我不希望你以后再像今天骗我。”

“妈咪,您别瞒我了,我已经知道您和锡云是亲生母子,可您为什么不承认呢?您知不知道这对锡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代安琪为冷锡云叫屈。

伤害?薛曼心里苦笑了下。

如果她承认和冷锡云的亲生母子关系,那又将堂妹沈碧如置于何地?

她以前伤害过迟卉,虽然自己也曾被伤害,但沈碧如和自己毕竟关系非同一般,她不会做伤害她让她难堪的事,也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

她现在是薛曼,而不是沈碧云或者沈曼。

“安琪,你马上去订机票,我们立即离开。”

代安琪心头一震,随即摇头:“不,妈咪,我说过我要和锡云如期举行婚礼。”这是她唯一的赌注,她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你别傻了!他根本就不爱你,爱的是他儿子的母亲,你又何必作贱自己去倒贴他?”薛曼冷声训斥。

“妈咪,我……”代安琪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解释,最后道:“我求求您,一切等我和锡云举行完婚礼再说好不好?”

“到那时就已经迟了!”

“妈咪,锡云是您儿子,您这些年难道就从来没想过他?”代安琪聪明的转移话题,而薛曼果然回避她的注视,一副不自在的神情。

“您为了我,一直没和爹地要属于你们的孩子,心里一定有遗憾对不对?现在您亲生儿子就近在眼前,您难道不想——”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薛曼心烦意乱的挥挥手,在梯门开启后走进去。

代安琪无奈的耸耸肩,也走进去。

直到梯门关上,冷锡云才从转角处走出来。

刚才她们母女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漏。

包括薛曼不愿意承认她和冷家的关系,甚至要立即离开国内。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决绝,连亲生儿子都不认?

忖了忖,他返回病房。

而这时手机响起。

“总裁,冷小姐母子从酒店搬走了,来接她的男人是迟晋延身边的人。”

深邃黑眸瞬间微眯,握着话机的手不自觉收紧。

*************************************

秦篆把思虞母子接到迟晋延的住处时,余政廉已经做好饭菜在等着她们。

“哎呀,两三天没看到小佑,可想死我了。”余政廉搂着小家伙亲了亲,“爷爷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芝士虾球,快尝尝。”

小家伙看了看,问:“爷爷会做布丁吗?”

余政廉一楞,又听小家伙说:“爹地会,好好吃。”

思虞从厨房洗了手出来就听见儿子提起冷锡云,而余政廉也第一时间看向她,若有所思的探究目光让思虞手足无措,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爷爷,我要吃布丁。”

“别闹了,小佑,来,坐妈咪旁边自己喂。”思虞抱过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余政廉望着思虞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都没问。

一顿饭吃得很压抑,饭后思虞收拾碗筷进厨房刷洗,余政廉陪小佑在客厅玩玩具。

门铃响起时思虞刚好清理干净厨房的卫生,拎着一袋垃圾要放到门外街道旁的大垃圾桶里。

从猫眼处看了眼门外空荡荡的没站着有人,她纳闷了一下,等了会不见再有人按门铃,她才打开门走出去。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路灯释放的灯光柔和明亮。

思虞一路左右张望都没看到有人,心里好奇刚才那阵门铃声是怎么回事。

拎着垃圾走到街道旁的大垃圾桶旁扔进去,拍了拍手往回走时,只觉眼前一暗,一抹高大的阴影在橙黄的路灯灯光下逼近。

思虞心口狠狠一跳,下意识抬眼,还没看清楚对方的面孔,手腕已经被拽住,不容她抗拒地强行带着她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在灯光下闪着冷冽光泽的墨黑色汽车。

————————

(感冒还没好,额头上又冒出两颗大痘。。明明已经不在青春期了啊~~~感谢子陌、851230、四儿、bigthree、张翠铃、大妞、宁宁、咕咕鸡GJH、HULH、布农铃、文刀亦心、rachel1223、远方薄雾、clp1127、shunshun23、风儿涟漪等许多童鞋的鲜花、荷包、钻石及月票奖励~~等这两天感冒好了我又加更~谢谢~)

水落实出的真相(6000)

思虞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推进了后车厢甩在座椅上,而她悬高的心却比之前安定了些,因为男人身上的熟悉气息让她即使没看清楚对方的面孔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想刚才按门铃的人应该也是他。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来。

身边的座位一沉,思绪被打断,接着响起一声大力的摔门声,狭小的车内空间顿时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是什么意思?”身边的男人先发问,冷沉的声音彰显他的不悦菌。

思虞将目光探向窗外,“我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到此为止吧,都不要继续让事情复杂下去了,以后各过各的,彼此幸福。”

彼此幸福?

如鹰隼犀利的黑眸冷冷盯着她,凉薄的嘴角倾出一抹冷笑:“你确定你和他在一起能幸福?堂”

思虞垂眸:“当然。”

“就算我告诉你我不会和代安琪真正举行婚礼你也一样坚持要和他在一起?”

思虞猛地抬眼看来,眸底满是震愕。

冷锡云微侧过身,双手按住她的肩,目光放柔道:“我不是让你相信我么?你怎么会真的以为我要和代安琪结婚?婚礼不过是走个过场,我和她既不会扯证更不会有夫妻之实,这只是一笔交易。”

交易?

思虞美目转动,漂亮的远山眉微拧:“因为她救过你,所以以婚姻做为报答?”

“你知道她救过我?”

略一细想,冷锡云马上知道答案——一定是寒微告诉她的。

“我没有要以婚姻做报答和她真正结婚,婚礼是假,想借婚礼引一个人出现才是真,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因为我想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只是你现在因为误会我而搬来和迟晋延一起住,我无法容忍。”

思虞沉默,内心却滋味杂陈。

她知道这种事他不会骗她,他说不会和代安琪结婚就一定不会和她结婚。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一边是她决定不会再辜负的迟晋延,一边是不会真和代安琪结婚的冷锡云。

似乎不论她选择哪一方,都必然会伤害另一方。

“思虞,你既然爱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冷锡云拥过她,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

思虞闭上眼,“我没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勉强,这几年如果不是他,你不会再见到我们母子。”

冷锡云凝着她的脸静默了会,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年你都发生了什么?”

思虞还没开口,仔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陌生而尖锐的铃声吓了她一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新买的手机铃声。

冷锡云见她掏出手机,美目掠过屏幕后神色微微一震,随即推开他靠向车窗。

她这个举动让他猜到来电人,而思虞迟疑几秒竟然还是接听。

“晋延。”他听她开口,声音温柔,剑眉下意识蹙紧。

“你到机场了?小佑和余叔在房里玩,我……在外面扔垃圾……”

“以前我十天半个月或者二十来天才飞去都灵看你们一次,而这次不过隔了三四天,但我感觉这三四天比一个月还要漫长。”

迟晋延在电话那端含蓄的说着暧昧的情话。

思虞轻咬了下唇,不知道如何回应。

“你等我,我要一回到家就看到你。”

“……”

“好了,快登机了,晚上早点睡,或许我会在你梦里出现。”迟晋延轻笑一声,又道:“挂电话了,别太想我。”

思虞机械的说了再见然后挂了电话。

冷锡云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脸色有些发沉。

“思虞,你和他——”

“我要回去了,免得余叔担心。”思虞打断他,大脑混乱一片,让她不想面对这一切烦心的事。

“回去?你要回哪去?只有我这里才是你们母子的归宿。”冷锡云强势扣住她去开车门的手,“思虞,我不懂你还在犹豫什么?为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和代安琪结婚你还是要逃避?”

“你别说了。”思虞头疼欲裂。

“我不说你就永远不会明白,你对迟晋延的感情并不是爱,你只是感激他这几年帮助过你,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要以身相许报答他?”

思虞不回他,挣脱开他的手固执的去开车门。

“冷思虞,你勇敢点面对现实好不好!”冷锡云像是有些恼了,动作有些粗鲁的扳过她的身子将她压制在身下,让她无法动弹。

“你放开我。”思虞徒劳无功的挣扎。

冷锡云仿偌未闻,将她双手反举:“感激不是喜欢,你强迫自己接受他和他在一起,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在报答他吗?你是在毁灭你们两个人,因为你爱的人是我,你没办法爱上他,而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伤害。”

思虞被他的话戳得心底阵阵发凉。

“思虞,既然你无法自己做决定,那就听我的,迟晋延那边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思虞反问他,眸底掠过一丝悲哀,“我欠他的这辈子都没办法还清。”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你现在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了,总之他为我付出很多。”

“那我呢?我的付出你就看不见?”冷锡云捉住她只手伸向自己腿上曾经受伤的那处,“你当年离开,我明知道你不可能会去宋碧菡那里,但还是不死心亲自去找,途中不设防被黑帮团伙偷袭,我当时昏迷两个多月,所有医生都以为我没有再醒来的可能,可我最后还是醒来了,因为我潜意识里记得我还没找到你,我不甘心。”

思虞闭上眼,脑海里浮现他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的画面,泪水悄悄自眼角滑落。

“不要再把我推开了。”

冷锡云亲吻她泪湿的眼角低喃。

思虞内心痛苦的挣扎,却还是选择沉默。

“思虞。”冷锡云啃咬她的唇唤她,思虞在他身下瑟缩了下,闭上眼,耳边却忽然划过迟晋延说要她等他的话。

她暗自咬咬牙,睁开眼望着身上俊容英挺的男人:“放开我。”

冷锡云愕然,而思虞在他怔忪时活动双手想把他推开,却听他冷声问:“你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

思虞不语,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冷锡云却当她的沉默是默认,脸上的神情是金属般的冷硬。

“思虞,我和你说过那么多次你和迟晋延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你从来不对这句话引起重视?你难道从没怀疑过我为什么一再的重复对你说这句话?”

思虞不懂他这么问的意思。

“你一次次不告而别,千方百计的离开我,就是为了要和你亲哥哥乱/伦?”

犹如晴天霹雳,思虞被这句话震惊得头皮发麻。

他说什么?

亲哥哥?谁?迟晋延?

什么意思?迟晋延是她亲哥哥?

“你……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亲哥哥?”半晌,思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冷锡云放开她,而思虞缓缓坐起来,仍沉浸在那个消息的震撼中,连神情都是木然的。

“你是余政廉的女儿,他是余政廉的儿子,你们当然是亲兄妹。”

思虞捧着疼痛以裂的头,难以置信这个消息是真实的。

几年前她还没离开时冷锡云就对她说过她和迟晋延不能在一起,意思是那时他就知道她和迟晋延是亲兄妹?

而他却一直瞒着她?

“我是被余政廉和迟卉抛弃的女儿?”

冷锡云深吸口气,索性全盘托出:“你是余政廉的女儿,但和迟卉无关,你的亲生母亲就是妈。”

思虞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余政廉是她亲生父亲,而妈是她亲生母亲,这可笑了。

她竟然是沈碧如和余政廉的女儿。

她牵了牵嘴角,可还没说什么,就有大滴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迅速滚落。

冷锡云望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却强迫自己不去安慰她。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安慰反而会适得其反,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静下来理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他原本是打算隐瞒一辈子的,可他要想彻底断了她和迟晋延在一起的念头,让她对迟晋延的内疚全部清空,就只有将真相告诉她,即使她会恨他一段时间,也好过她为了报答迟晋延而推开自己。

思虞沉默地边流泪边听他说当初为什么会撒谎说她和沈碧如不是亲生母女,末了又听他说:“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和妈,害你被妈冷落、排挤。”

思虞哆嗦着嘴唇不能言语。

她竟然是母亲被余政廉迷/奸生下的孩子,而冷锡云为了掩盖这段不堪的过往不让母亲受更大伤害所以编造谎言让她以为她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她曾因为自己的身世消极厌世,那段时间他整天守着她,看她那么痛苦却还是守口如瓶。

他说爱她,她不怀疑,可是他的爱沉重得让她窒息。

“这件事除了你和爸,还有谁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再骗我。”她问他,眼睛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

冷锡云凝着她,好一会才开口:“你离开前我告诉过迟晋延,他知道你们的关系。”

思虞已经震惊得麻木了,所以反而没了任何表情。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思虞像是完全冷静下来,声音很平静。

冷锡云却知道她这是伪装的坚强。

“思虞,如果你想哭——”

“我为什么要哭?”思虞反问他,嘴角甚至勾着笑,“我突然有了亲生父母,还多了一个亲哥哥,呵,看我多幸运?我该笑该开心不是吗?”

冷锡云凝着她,一会后伸手过去要揽过她的肩,她却将手触上门把打开车门。

冷锡云看着她下车却没阻拦,他现在并不担心她还会和迟晋延在一起,却担心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思虞。”

往前走的身影没有因为他的呼喊而停顿。

***********************************

客厅里陪小佑玩玩具的余政廉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思虞去扔垃圾扔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

近段时间治安有些混乱,不会是……念头一闪过他立即‘呸’了声骂自己胡思乱想,却已经起身走向门口,打算去看看。

刚开门走出去,就看到思虞往这边走来的身影,橙黄的路灯灯光笼在她身上,单薄的身影在地上拉成一条线。

余政廉正要开口,却察觉走近的思虞神情有些不对劲,脸色也苍白地吓人。

“小虞,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思虞听到余政廉的声音缓缓抬眼看来,神情有些茫然。

眼前这个和自己相处了三年多、对她和儿子都疼爱有加的男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这大概是最讽刺最可笑的笑话了。

而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恨他还是该原谅他。

“小虞?你怎么了?”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余政廉困惑不解。

思虞不想开口,摇了摇头,越过他走进去。

————

晚上余政廉留下来没回去,而思虞仿若失了魂魄的一具躯壳,整个人都魂不守舌,连儿子好几次问她话她都没回答。

余政廉担心她,却也无能为力。

次日一大早余政廉便带小佑出去逛,思虞几乎一夜未眠,大睁着眼瞪着天花板,枕头上被眼泪浸湿的那片一直都没干过。

门外门铃响起。

思虞许久才坐起来下床,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门外是风尘仆仆归来的迟晋延,俊容略显疲惫,却在见到思虞后清俊的眉目尽染笑意。

他本来自己就有钥匙,但因为想看到她为自己开门,所以选择按门铃,而门开后看到她的感觉真的让他心情很好。

“我回来了。”他走进来放下手中行李,想拥抱她,思虞却后退几步。

而迟晋延这才发觉她和往常不一样。

“你怎么了?”

思虞低垂下眉眼,发白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行话:“你先吃点东西,然后洗个澡休息,等你醒来我有话和你说。”

“说什么?”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思虞走向厨房,迟晋延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你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强行扳过她问。

“我要现在听?”思虞扬眉问他,神情是冷淡而没有温度的。

迟晋延瞪着她不语,静等她下文。

“我要带小佑离开。”

她话一落,便觉拽住她手腕的那股力道猛地收紧。

“去哪?”

“和你无关。”

她冷漠的态度激得迟晋延眸色发沉,面色阴骘,忍不住出语刻薄:“是和无关还是不想让我知道?因为你想带着小佑投入冷锡云的怀抱,一家人团聚,即使明知他即将结婚也甘愿做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他这样的猜测并不是胡乱生疑。

回国的前一天他打她电话联系不上她,所以改拨酒店的座机,结果接听电话的人是冷锡云。

当时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一语不发挂了电话,然后打电话给秦篆让他过酒店去看看,后来秦篆的回复是她房里并没有冷锡云。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追究那通电话是冷锡云接的,而劝自己相信她。

可没想到自己一回国她就对他说她要带着孩子离开。

“我不会和你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迟晋延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脸色却还是铁青难看。

“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我登机之前打电话给你时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变了?”

“没有理由,你当我自私冷血好了。”

“你的确自私冷血,而且还没心没肺。”终于被她莫名其妙的态度激怒,迟晋延改抓住她的肩把她按在墙壁上,将她困于自己和墙壁之间。

“当初你求我带你走时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开口要你爱我你就必须留在我身边,怎么你就忘了?还是你害怕冷锡云把小佑从你身边抢走,所以才要离开我?”

“你要我留在你身边爱你?”思虞双肩被他大力按住疼得仿佛要断裂般,可她却笑了,“你真可恶,你居然明知故犯,误导自己的亲妹妹和你乱/伦。”

空气仿佛冻结,迟晋延望着思虞嘴角荡开的那抹似悲哀又似嘲讽的笑容,胸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刺骨的冷意不断涌入,顷刻便让他四肢冰冷。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是父亲的女儿。

而这无疑是冷锡云把真相告诉了她。

怎么会这样?

冷锡云不是害怕她在知道这件事后会受不了打击吗?他不是爱她吗?

那为什么还告诉她?

“你没话说了?不要我留下来爱你了?”思虞还在笑,眼神却越很冷。

她轻易推开他放松力道的箍制,却感觉自己心力交猝。

兜兜转转,以为是乱/伦的却毫无血缘关系,以为毫无关系的到头来却是真正的乱/伦,她的人生像一出戏剧性的舞台剧,充满了讽刺和狗血。

“因为我们是亲兄妹,所以你不能爱我?”良久,迟晋延才开口问她,声音同样如裹了层冰霜。

思虞这次笑得心头苦涩:“我现在知道你我是亲兄妹,你要我怎么爱你?”

“你爱上冷锡云的时候不也以为你们是亲兄妹?”

轻轻的一句将思虞反驳得哑口无言。

“说到底,是你根本就没真正想过要爱我。”

“……”

“你怎么不反驳了?还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思虞抬眼,他的脸像是覆上了一层阴霾,眼里暗燃怒焰。

“如果我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是信我还是信冷锡云?”

思虞一震,美目紧盯着他那两片漂亮的唇瓣,听他开口道:“你的确是我爸的女儿,而我,却不是他的儿子。”

“……”

思虞未及回应,门外传来一声物体坠落在地的声音。

没完全关拢的门被拉开,门外抱着熟睡的小家伙、神情满是震惊的余政廉映入两人的眼帘,而他脚边是滚落一地的新鲜果蔬。

——————————

(一个又一个秘密终于要水落石出了。。。。有米继续撒花滴童鞋呀~谢谢谢谢~~继续求月票求鲜花冲榜~~)

插播番外+蛇蝎心肠(6000)

———插播迟晋延番外——

——

迟晋延把父亲送上飞往意大利的航班后,回程途中,他仍是忍不住从内衬口袋里抽出那个密封的信封。

——阿晋,我希望你不要看。

容柯的话回荡在耳边,使得他拆信封口的手有些迟疑,但只迟疑了一秒,他还是继续动作,从信封里头取出一张DNA鉴定报告菌。

视线拉到最底看到结果的刹那,他神色依旧平静,似乎情绪并没有受结果影响,但秦篆却从后视镜瞥到他拿着那张报告的手在轻颤。

“少爷?你怎么了?”

秦篆的询问没得到迟晋延的回应,此时的他就好像被定了型的雕塑一样,身子一动不动堂。

容柯那句话其实已经告诉了他结果,是他要亲眼目睹,而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早在冷锡云告诉他思虞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时,他就让容柯帮忙做过思虞和父亲的DNA亲子鉴定,虽然他知道冷锡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当看到鉴定报告中显示父亲的血型是RH阴性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母亲的血型是AB型,他的血型是O型,而以父母的血型,是绝对不可能生出纯O型血的他。

他手里这份DNA鉴定报告是他和思虞及父亲三人的鉴定,鉴定结果是父亲和思虞是亲生父女,而他和父亲毫无半点血缘关系。

换句话说,他是母亲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他想起母亲一直说他是她一个人的儿子,想起母亲给他改姓迟,忽然间明白,原来母亲一直就知道,他不是父亲的儿子。

按日子算,她在嫁给父亲时应该就怀上了他。

她欺骗了父亲,从一开始就是。

————

汽车缓缓驶入宽敞的宅院,迟晋延下了车,一眼便望见亮如白昼的大厅。

他收好信封揣回口袋,大步往里走去。

还在门口就听到母亲的声音传来:“阿璇,把他住那间房反复消毒三四遍,客厅也是,任何一个他有可能碰过的地方都要反复消毒,不要留下他的晦气。”

听到脚步声,迟卉回头。

“妈,您这是在做什么?当爸是瘟疫会传染?”母亲的做法让迟晋延不悦。

迟卉冷哼:“晦气是会传染的,比瘟疫还可怕,我不希望他人走了却把晦气留下来带给我们母子。”

迟晋延盯着母亲,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母亲在他眼里虽然是个严厉的长辈,但他感觉得出自己对她的重要性,知道她是爱自己在乎自己的。

可他没想到她这么自私。

她欺骗父亲这么多年,让父亲一直以为他是他的儿子。

同样她也欺骗了他,让他以为他是她和父亲的儿子。

在做DNA鉴定的同时,他也让人调查过当年有关父亲冒充冷邺霖的名义约思虞的母亲沈碧如去酒店那件事,但是还没结果。

“你瞪着我做什么?我难道做错了?”莫名的被儿子的目光盯得发毛,迟卉转过身作势要走开。

“妈,您有没有骗过人?”迟晋延忽然冒出一句,然后看到母亲身形顿住。

“有没有骗过您至亲的亲人。”他又补充道。

“你胡说些什么?”迟卉没回头,却不悦训斥,“是不是你爸和你说了什么?怎么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母亲训斥的声音不像平日那么理直气壮,迟晋延若有所思的望着母亲走回她的卧室,陷入沉思中。

————

“少爷,夫人约了一帮朋友喝下午茶,已经出门了。”

接到秦篆的电话,迟晋延驾车回家,进了母亲的卧室。

母亲家是书香门第,出身名门望族,从小就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所以她的卧室算起来也是半个书房,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

他环顾了一圈书架,走到母亲的梳妆台前站定,将抽屉一个个打开。

最后在最底层的那个抽屉里看到一个古香古色的檀香木盒。

这个檀香木盒他并不陌生,小时候经常看到母亲望着盒子里面的东西出神。

他那时就好奇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可一直没打开来看过。

微俯身把盒子拿出来,居然还有把暗锁。

他在抽屉里翻了下找出一枚小小的银质锁片,插/入锁孔里,盒子应声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二十七八的年纪,俊眉朗目,他只一眼就看出照片里的男人是年轻时的冷邺霖,因为如今的冷锡云身上就有冷邺霖年轻时的影子。

母亲果然是一直爱着冷邺霖,爱到即使他另娶他人而她也另嫁他人,仍是对他念念不忘,至今还保存着他的照片。

他拿起那张照片翻过来,背面写着四个娟秀的字——亲爱的霖。

是母亲的字迹。

秀丽的眉梢微拧,目光落在刚才被照片覆盖的一本精致的日记本上,而他从来不知道母亲有写日记的习惯。

放下照片打开日记,首页的那个大大的‘恨’字力透纸背,似乎倾注了母亲所有的恨意。

他一页页往下读,心也一点点往下沉,最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冻结,浑身冰冷。

母亲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冷邺霖背叛她而和沈碧云在一起后她开始报复的点点滴滴。

她设计沈碧云让她误会她和冷邺霖在分手后还有来往,并且声称自己怀了冷邺霖的孩子也已经生下来而逼走沈碧云,实际上母亲是在和冷邺霖分手前就怀孕了。

沈碧云在飞机失事中身亡后冷邺霖和沈碧如结婚,母亲把这一切归于冷邺霖的滥情,也憎恨沈家姐妹抢了她的爱人,于是设计了父亲和沈碧如,所以才有了酒店事件。

至始至终,父亲竟然完全不知情自己和沈碧如发生过那样的事,因为母亲在次日父亲醒来前已经把沈碧如换到另外一个房间,而她自己则睡在父亲身边。

母亲竟然这样攻于心计,她间接害死了沈碧云却不但没有半点悔意,还做出设计自己丈夫和闺蜜的事情,他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有多蛇蝎心肠?

————

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后,迟晋延将近快半年没去看过母亲。

除了那时思虞的眼睛失明他要形影不离陪着她外,另外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那张表相高贵却内心丑陋的脸。

他知道一切事情真相,却无法指责母亲,也无法指责任何人,只能把所有的痛苦和羞辱埋葬在心底。

****************剧情回到上一章***************

这个世界疯了。

余政廉知道所有真相后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一刻他却是真正被打击到了。

叫了自己几十年父亲的儿子居然是恨了自己几十年的情敌的,情敌的女儿却是自己的,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和自己做了几十年夫妻的枕边人。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多混乱。

而心情混乱的人不只他一个,思虞抱着已经醒来一会却察觉气氛不对而乖乖不吭一声的儿子,眼神都是空洞的。

迟晋延和冷锡云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之所以在知道这一切后还继续隐瞒,是不希望把事情扩大让你们受到伤害,毕竟这些都是不光彩的事情,还关系到两个家庭的和睦。”

如果不是冷锡云对思虞说他和她是亲兄妹,他还会继续隐瞒,让事情保持原状,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不能再隐瞒。

他无法容忍自己在思虞眼里是个误导自己亲妹妹和自己乱/伦的变态。

冷锡云可以误会他,他无所谓,因为他不在乎冷锡云怎么看他,但是她不行。

她可以直说她这辈子都没办法爱上他,但就是不能误会他对她的一片真心。

“爸,对不起。”

余政廉没有反应。

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茫然望向眼神空洞的思虞,忽然想起自己某年某日在冷邺霖的寿宴上第一次见到她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原来这都是血缘亲情在作祟。

还有她怀里的小家伙,他居然是自己的亲外孙,这一点让余政廉绝望的心有些死灰复燃。

“妈咪,我想上厕所。”醒来尿急实在憋不住了的小家伙扯着母亲的衣服嚷嚷。

思虞缓缓回神,抱着儿子走开。

————

行李已经收拾好,思虞一手托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儿子走出卧室。

“妈咪,我们去哪?”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问母亲。

思虞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但却是非走不可。

她怕自己再多留一秒都会疯掉。

迟晋延雕塑般长身而立,望着她走向玄关口,却没有阻拦。

在她指责他可恶,误导她和他乱/伦的那刻,他就知道他和她这辈子不会再有可能。

他从来不屑死缠烂打,已经为她破裂纠缠过一次,这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垂握身侧的拳不自觉用力收紧。

思虞将手触上门把,正要旋转开,余政廉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住她:“小虞。”

思虞顿了顿,却没回头,反而是小家伙眨巴着大眼回头望向走来的余政廉,唤了句爷爷,余政廉顿时眼眶都红了。

“小虞,我……”他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本来一直是把她当做儿子喜欢的对象,未来的儿媳,忽然间却变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他半是羞愧半是难堪。

现在想留她们母子下来却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挽留。

思虞等了几秒没听他继续说,径直打开门牵着儿子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刹那,余政廉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整个人都如同瞬间苍老了许多。

***************************

迟卉参加完葬礼回来,意外的在客厅看到丈夫一副在等人的姿态。

“奇怪,你怎么没趁我不在家跑去找那对母子?你不是喜欢冷家那个孩子喜欢到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亲孙子?”

迟卉说话的语气夹杂毫不掩饰的讥讽,连望着余政廉的神情都是鄙夷的。

余政廉面无表情的凝着她良久,那种打量的目光虽然不锐利,却让迟卉心里发怵。

“迟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良久,余政廉才开口。

“你发什么神经?”迟卉递过去一记冷眼,拎着简单的行李往卧室走。

“你这些年睡过一次安稳觉吗?晚上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迟卉步伐一顿,皱眉:“你什么意思?咒我?”

“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用得着我咒你吗?”

这句话终于让迟卉察觉到丈夫的不对劲,而他一副在等人的姿态估计就是在等自己。

“余政廉,你想说什么?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返回来,走到丈夫面前,神气是一贯的趾高起昂。

“做了什么亏心事你心里比谁都更清楚!你别装了,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了,包括你设计沈碧云害死她,设计我和沈碧如……还有你为什么给晋延改姓迟,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

迟卉面色顿地刷白胜雪,手里的行李也震惊得掉落在地。

“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就连当初急着结婚都是因为你怀了冷邺霖的孩子才愿意嫁给我,而孩子出生时你又和医院的医生窜通好说是孩子早产!”

一想到这些余政廉便气得浑身发颤,“我怎么就没发现你原来是这么恶毒心狠的女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都没人知道是不是?我告诉你纸是包不住火的!”

“你偷看我的日记?”迟卉半晌才开口,声音颤抖。

“就算你以前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你所做的那些丑陋的事情也没办法隐瞒!晋延早就做了我和他还有小虞的DNA鉴定,小虞是我女儿,晋延是冷邺霖的儿子,而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

“你说什么?冷思虞是你女儿?而晋延早就知道……这些?”迟卉震惊万分的瞠大眼,面如死灰。

“你还有脸问?迟卉你真让人恶心!”余政廉怒不可遏,抓起茶几上一个花瓶砸在迟卉脚边。

迟卉惊得瑟缩了一下,却仍强壮镇定,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我欺骗你不对,当年我就是因为对你内疚才设计让你和沈碧如共度一夜春/宵,你第一次见她不就是被她的美色吸引住了吗?是冷邺霖对不起我,你要怪也只能怪他。”

“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余政廉对迟卉彻底失望,“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没有心。你这么多年来身上背负一条人命还高枕无忧,难道沈碧云没在出现过你梦里向你索命?”

“你给我闭嘴!少在这里恐吓我,是她自己对冷邺霖不够信任,否则怎么会中我的计?她飞机失事是她运气不好,她活该,关我什么事?”

“你居然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我实事求是,她是死在对冷邺霖的不够信任,而不是我害死的!”

余政廉静静瞪着她好半晌才连连点头:“好,迟卉你够狠,我忘了你根本就不是人。我和你已经没办法过下去了,一想到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就觉得恶心。”

“彼此彼此,你以为我看到你就舒坦?”

“那就离婚吧。”

“离就离,反正我从来就没把你当作过我的丈夫。”

余政廉无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悲哀,竟然爱上这样的女人。

“你一辈子强势,想让所有人都听从你的安排,可你看看你现在得到了什么?”他反问她,“这几年晋延明显疏离你,你难道就从没想过他疏离你的原因?有你这种母亲是他最大的痛苦。”

“你闭嘴!”像是被戳中了痛楚,迟卉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吼,却掩不住她眼里的惶恐。

“你将失去一切,包括你引以为傲的儿子。”

余政廉话落走向门口。

迟卉崩溃似地瘫在地上,手却不小心打落在地上碎裂开的花瓶瓷片,顿时鲜血直流,而她盯着不断往外涌出的鲜红液体,身体却感觉不到半点痛意。

她自持当年那些事自己隐蔽得很好,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东窗事发了。

难怪儿子这几年对自己那么冷淡,原来他早已知道这些真相。

在他心里,她这个母亲的形象一定是丑陋不堪的。

尽管她一直不承认沈碧云是自己害死的,可她在得知沈碧云死于飞机失事后那段时间,的确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沈碧云浑身鲜血淋漓的伸手来掐她。

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设计丈夫和沈碧如那一晚,竟然让沈碧如怀上了丈夫的孩子。

现在丈夫要和自己离婚,而儿子又冷落自己,难道是她的报应开始了?

*******************************

思虞抱着儿子从超市出来,并没察觉身后有人跟踪。

她带着儿子离开迟晋延的住处,临时搬到市郊一家比较偏僻的小旅馆落脚,因为她怕住大酒店会轻易被冷锡云或者迟晋延找到。

其实她已经和宋碧菡联系好去她所在的城市,只是不凑巧宋碧菡去了国外出差,要一个多星期后才回国。

而宋碧菡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要思虞哪都别去,等她回国了她亲自过来接她们母子。

早上她带儿子来超市采买一些生活用品,没想到一买就是两大袋。

她一手拎着两大袋东西一手抱着儿子比较费力,身后跟踪她的人好几次想冲上来替她分担,又怕她看到自己就黑脸赶人,所以犹豫不决。

终于穿过人群走到路边,思虞拦了辆的士,正要打开车门,的士后面跟着的一辆名贵汽车忽地响起一连串刺耳的喇叭声。

思虞下意识望过去,就见车后座的车门打开,一道俊挺的身影下了车,随后朝自己大步走来。

“爹地!”

小佑一看到走来的男人立即扬声大喊。

思虞仿佛被定住般,怔怔望着背光而来的男人,直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呼吸里闻到熟悉的气息,她才如梦初醒,慌忙抱着儿子要离开。

————————

(其实云哥一直都知道小虞母子在哪。。。。。确定了下星期加更哈~求月票求鲜花~)

我以后不会再隐瞒你任何事(6000)

“妈咪,爹地来了。”小佑以为母亲没看到父亲,拨着她的脸往回看,而冷锡云已经动作敏捷的探出长臂环住她们母子俩。

“爹地。”小家伙冲冷锡云露出第一个笑容,很开心的模样,精致的小脸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冷锡云和她们母子分开几天没见,还以为儿子会和自己生疏,没想到刚才一下车就听见儿子大声喊自己,现在又冲自己笑,颇感欣慰,忍不住低头在儿子小脸蛋上亲了亲。

思虞是被他自身后环住,感觉他亲儿子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脸蹭过了她的,那种肌肤相贴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僵了一下,想推开他,却两手不得空。

一家三口这样站在马路边很是显眼,许多道目光都往这边探来,冷锡云一手接过思虞手中的东西一手抱过儿子,在思虞抬眼瞪来时开口:“爸住院好几天了病情没起色,我告诉他你回来了。菌”

思虞继续瞪他,而冷锡云继续说:“他想看儿子。”

没等她的回应,冷锡云抱着儿子转身走向自己不远处的座驾。

他知道思虞会跟来棠。

而思虞望着他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直到他走到车旁,她才深呼吸一次,抬步走过去。

隐匿在人群中的余政廉望着女儿的背影,直到那辆车远去,仍怔怔站着一动不动。

————

思虞目光落在窗外,忍耐着身边一直盯着自己侧脸的那道灼热的视线,故做漠然。

冷锡云对她的反应纵容的淡淡一笑,无声轻叹了叹。

这几天他虽然没来找她,但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哪,更对她的状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在迟晋延回国后却从他住处搬出来,两人一定是就那件事发生了争吵,他相信她以后不会再和迟晋延在一起,而他有信心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车子在医院停下,黄勃下车先绕到思虞这边给她开车门,态度是恭敬的,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思虞和总裁是什么关系,虽然他还是不懂为什么总裁心里有爱的人却还要和那个代小姐结婚。

那边冷锡云已经自己打开车门抱着儿子下车。

“你先回公司,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他对黄勃道。

黄勃点头,把车钥匙递过来。

***********************

冷邺霖在医院住了三四天,病情时好时坏,大多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有时候还神智不清说胡话。

冷锡云怕父亲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让母亲听到,所以这些天一直是他留在医院照顾父亲。

昨晚半夜父亲突然醒来说梦到思虞了,还说思虞带了个小男孩来看他,说是他的孙子。

冷锡云不知道父亲这种现象是不是想抱孙子想到走火入魔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他不忍心父亲失望,所以告诉父亲思虞回来了,而且还的确给他生了个孙子。

当时原本精神萎靡的父亲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变得精神抖擞,仿佛一下就病好了,马上就要他带着思虞母子来看他,所以今天上午他才会出现在超市门口。

在冷邺霖的病房门口,思虞拽住欲推开病房门的冷锡云,在他回头看来时从他怀里抱过儿子,也不看他,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病房里只有冷邺霖一个人静静躺在病床上,原本闭目假寐的他听到开门声蓦地睁开眼,然后便看到出现在视野中的思虞母子。

冷锡云走过去帮助父亲给他调整了一个姿势半坐起,并道:“爸,思虞抱着的就是您的孙子小佑。”

冷邺霖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小佑那张酷似儿子的小脸,掀了掀唇,却激动得发不出声。

思虞抱着儿子走近床边,对怀里眨巴着大眼望着冷邺霖的儿子轻声道:“小佑,叫爷爷。”

“爷爷。”

冷邺霖喉咙一动,渐渐咧开嘴扯出一抹笑,眼眶里却迅速浮现一簇泪花。

他昨晚不过是做了个梦,没想到竟然梦想成真,他真的有孙子了。

他把目光移向思虞,眼里顿时又满是内疚:“思虞,你离开是不是因为怨我那时——”

“我没有怨您。”思虞快速打断他,“您好好养病,我有时间会再带小佑来看您。”

冷邺霖听她说这话像是要立即走的意思,不禁有些心急。

“既然你没有怨我,那怎么回来了也不回家?这些年你一个人抚养孩子一定很辛苦吧?你回家住,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让锡云慢慢补偿你。”

补偿?思虞无声苦笑。

“爸,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补偿的,况且妈也不希望看到我和他在一起,我回去大家都尴尬。”

“怎么会尴尬?你妈其实很想你,她也后悔自己当初那样对你,天天都盼着你回来。”

母亲会后悔?

思虞望向冷锡云,眼神有些冷。

“如果她知道我是她亲生女儿不知道会不会更后悔?”

她话一落,冷邺霖顿时震惊得开不了口。

“还有如果她知道寒微都做过些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甚至就连那次她车祸也是因为她要害我却弄巧成拙自己被车撞,而她却口口声声要我报答寒微,把寒微当成女儿疼到骨子里……”她现在还记得母亲那次骂她淫/荡不知羞耻勾/引冷锡云,“我和她二十几年的母女感情,竟然抵不过血缘,这就是我在她心里的分量,对她来说,如果我和她没有血缘,那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重要。”

“思虞,这件事是我的错,和爸无关。”冷锡云说。

“如果真的和他无关,迟卉就不会设计酒店那一幕陷害妈。”思虞一时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

一瞬间,周遭一片死寂。

“你说什么?”冷锡云率先回神开口,黑眸半眯着望着思虞。

事情到了这一步,思虞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全盘将迟卉的所做所为说出来,末了她问已经震惊得彻底无法言语的冷邺霖:“您大概也不知道迟卉和您分手时已经怀孕了吧?而她就是利用这一点逼走了沈碧云,间接害死了她。”

冷锡云紧绷着俊颜面无表情,黑眸也平静得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目光却让人感到阵阵刺骨的冷意。

“原来她当年突然说走就走是因为这个……”冷邺霖喃喃出声,“可她为什么这次回来还不肯说清楚,甚至不承认她还活着?”

沈碧云还活着?

思虞想起那晚在金沙酒店冷锡云说或许他生母还活着的事,难道是真的?

捕捉到思虞眼中的疑惑,冷锡云为她解惑:“代安琪的母亲薛曼就是我的生母沈碧云。”

思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急呼:“伯母您怎么了。”

三人面色遽变,而冷锡云已经箭一般冲向门口,打开门,却见沈碧如昏倒在地上,而突然出现的代安琪正试图扶她起来。

************************************

这是思虞第一次看到代安琪。

尽管冷锡云解释过他和代安琪这场婚礼不会真的走到最后,但名义上,代安琪却是他名副其实的未婚妻。

而奇怪的是,她并没对代安琪产生反感的情绪,相反还觉得她有种和她在巴黎初见宋碧菡时一样带给她的亲切感。

只是眼下的情况她无暇想太多,因为母亲还处于昏迷中没醒过来。

代安琪望了眼抱着小佑坐在沈碧如病房外长椅上的思虞,又看看一旁单手插着裤袋一言不发的冷锡云,无声叹了口气。

她本来是想来医院探望冷邺霖,顺便告诉冷锡云母亲已经答应如期举行婚礼,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小佑饿不饿?阿姨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她微笑着把手伸向小佑。

小家伙仰头望着母亲征求意见,思虞猜想儿子饿了,点头冲代安琪道谢。

代安琪抱着小佑离开,思虞不想和冷锡云独处,打算进母亲的病房看看,刚要有动作就见冷锡云走过来,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挨得很近,思虞浑身绷紧,偏偏冷锡云还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想抽出,却反被他顺势一用力带入怀抱住。

“你恨我?”在她挣扎时,冷锡云问她。

思虞不吭声,不想和他说话。

但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她该恨谁?恨母亲以为自己不是她亲生女儿而对自己冷落刻薄?还是恨冷锡云看着她痛苦却还欺瞒她?又或者她该恨迟卉主导了一切,让她在那种难堪的情况下出生?

可不论是恨谁,她都已经不想去恨了。

她累了,不想再纠结这些让她心力交猝的事情。

她已经决定了等母亲醒来她就带着儿子离开这里。

“思虞。”她的沉默让冷锡云有些心慌,下颚抵着她的发旋磨蹭,将她更紧的搂入怀,仿佛不这样她就会随时消失。

“我以后不会再瞒你任何事情。”他在她耳边承诺,手指和她的十指紧扣。

思虞挣脱不开索性放弃挣扎,闭上眼任他说什么都不回应。

冷锡云静静拥着她,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产生无助的感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微有些凉意的风从走廊一端的窗户吹进来,而思虞被迫窝在冷锡云怀里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她这几天都睡得很不安稳,那些烦心事困扰着她让她在夜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冷锡云听到她发出的匀称呼吸声,嘴角微微勾了勾,爱怜的亲吻了下她的发旋,小心翼翼拥着她不敢动,怕把她惊醒。

就连进出沈碧如病房的医护人员也在冷锡云的强大气场下刻意放轻了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被打开,一名护士道:“冷先生,您母亲已经醒了,不过……”

护士开口说第一个字时思虞就醒了,等意识到自己是睡在冷锡云怀里,她马上推开他站起来,侧身从护士身边走进去病房。

“不过什么?”冷锡云问话说一半的护士。

“您母亲好像出现了失忆的现象,她并不知道她自己是谁。”

冷锡云闻言黑眸一愕,起身走进去。

“你是谁?”

他一进来就见沈碧如一脸茫然的问思虞。

而思虞顿时白了脸。

“妈,我——”

“妈,她是思虞,您不记得了?”冷锡云抢先回答,并走过去。

沈碧如双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皱着眉摇头:“我记不起来了,你是谁?她又是谁?我又是谁?”

思虞震惊地侧头望向冷锡云,“妈失忆了?”

冷锡云还没回答,又有人进来,是来给沈碧如检查的医生。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和询问后医生得出结论:“冷先生,您母亲是因为受刺激过度而内心潜意识产生想遗忘的心理,并不断催眠自己,所以才出现这种失忆现象。”

“那她这种现象会持续多久?”

“这个不好说,像她这种全部忘记的现象比较少,一般情况下都是选择性失忆,时间短至几小时几天,长达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的也有。”

等一干医护人员离开,冷锡云走到沈碧如床边,却是拥住思虞的肩,在她惊慌看来时开口道:“妈,我是您儿子锡云,她是您儿媳妇思虞,您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孙子,一会我带他来看您。”

他话一落思虞立即瞠大眼瞪他——他这样胡说就不怕母亲突然恢复记忆想起一切?

沈碧如皱了皱眉,并没对冷锡云的话产生置疑,似乎认同他说的就是事实。

“我为什么在医院里?又为什么会失忆?”

“您是受了惊吓所以一时想不起来,您别担心,会慢慢好的。”冷锡云安慰她,内心却希望母亲最好就这样失忆永远都不要想起来,这样就不用去面对那些让她痛苦难堪的过往。

思虞望着母亲毫无一丝血色的脸,内心揪痛。

其实母亲才是这一连串悲剧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她被最好的朋友陷害,又被丈夫冷落了那么多年,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出生时就已经死了……

“妈,对不起。”她拂开冷锡云揽住她肩的手俯身抱住母亲。

沈碧如似乎楞了一下,“你怎么跟我说对不起?”

冷锡云怕思虞说些什么,忙道:“妈,您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沈碧如摇头:“我只是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一想就头痛。”

“那您就别想了,您先好好休息。”

话落他不容分说牵过思虞的手走出去。

“妈失忆对她来说是福,你别和她提以前的事情。”远离病房后冷锡云才开口。

思虞还是不语。

冷锡云叹口气,“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告诉爸妈没事,免得他担心,一会我们再去接儿子。”

思虞没回他,却往母亲的病房走。

*************************************

代安琪刚抱着小佑从餐厅出来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妈咪,小佑现在和我在一起,您想不想看他?”

那端薛曼一楞,犹疑几秒后道:“不用了。”如果她承认她想见那个孩子,不就等于是她承认了自己是沈碧云或沈曼?

“妈咪,其实您当年误会了锡云他爸爸,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您等等,我回去再说给您听。”

代安琪抱着小佑回到酒店,薛曼听完真相,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从震惊到难以置信。

“这一切都是那个叫迟卉的女人搞出来的鬼,锡云他妈妈还因为听到这些事而昏了过去,也不知道现在醒来没有。”

“怎么会是这样?”薛曼难以相信的喃喃着摇头。

其实当年迟卉除了告诉她,说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是她和冷邺霖分手后才怀上的,让她误以为冷邺霖在和迟卉分手还藕断丝连外,还寄了许多冷邺霖和沈碧如拥抱在一起亲吻的亲密照片,她当时得知自己竟然被堂妹和未婚妻一起背叛,所以一气之下才说走就走。

现在想来那些照片或许根本就是迟卉做了手脚故意让她误会的,而她却嫉恨了堂妹和冷邺霖这么多年。

“妈咪,我知道您不肯认他们心里一定也很痛苦,既然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那您是不是也该承认您原来的身份了?”

薛曼怔怔望着女儿怀里的孩子,那一眉一眼都让她想起不被自己承认的儿子,也许他也一样怨恨她抛弃当时还那么小的他吧?

“小佑,给奶奶抱抱。”

她说着从女儿怀里抱过小家伙。

“妈咪,您的意思是您承认自己是沈碧云了?”代安琪开心道。

薛曼白一眼女儿:“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的事吧,兜这么大的圈子和他结婚就是为了要引另一个男人出来,既然不是真的结婚,那你还告诉我?存心让我为你/操心是不是?”

代安琪耸肩无奈笑笑:“不这么做他不会相信我是真的要嫁给别人,所以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做到让外界以为我是真的要和锡云结婚,这样才能把他逼出来。”

“如果他到时候不来难堪的是你自己。”

“不会的,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没有我不行。”代安琪反驳母亲,实则内心心虚得很。

“我懒得说你,到时候你别哭得太难看就是。”

代安琪被母亲连泼冷水,不禁也有些心灰意冷。

其实她只是给自己在打气免得自己先失了信心,但那个男人到底会不会出现在婚礼上带她走,她却是真的没一点底。

因为他从没说过爱她,而她也只是他见不得光的一个情/妇。

但她在和他相处期间感觉得到自己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还允许她生下来。

所以她要堵一把,赢了最好,如果输了……

骤然扬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电话是冷锡云打来的,让她把孩子带回医院。

代安琪挂电话前询问沈碧如的情况,得到答案后张大嘴许久都没合拢。

“怎么了?”

薛曼问女儿,一颗心紧张不已。

“锡云他妈妈……失忆了。”

——————————————

(这本的确是三本禁忌文中最复杂的一本,我的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还有啊,很烦恼,月票榜和鲜花榜都掉名次了~~元芳,你怎么看?)

你有多爱我(6000)

薛曼出现在医院冷邺霖的房里,无疑是向众人承认了自己沈碧云的身份,而冷邺霖却已经感觉不到惊喜。

一连串真相浮出水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年轻时处理感情不当所埋下的祸根,最终害了两个深爱他的女人,一个毁容一个失忆,他欠她们姐妹的同样多,他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我去看看碧如,你好好养病,以前的事……”薛曼顿了顿,深吸口气后才又说:“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论谁对谁错,现在再计较也没意义了,我希望以后大家都过得好好的。”

冷邺霖望着她,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邺霖,你什么都别说了,好好养病,碧如她现在更需要你。菌”

“曼曼,你会不会留下来?”

薛曼知道他指的是自己会不会留在国内定居,轻笑了下,摇头:“春荣留给我一家整容医院,那是他一生的心血,我要替他打理好,让他安心。”

冷邺霖闻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膛。

“你好好休息。”

薛曼话落走向门口。

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冷锡云,母子俩视线相对,薛曼在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觑到一丝情绪。

对这个儿子,她是愧疚的。

他还那么小她就抛弃他,这些年也因为误会冷邺霖和堂妹背叛了她而一直怨恨着他们,所以她一直没想过要回国。

可同时她又庆幸自己当初幸亏没带儿子一起走,不然在那起飞机失事中,儿子肯定无法幸存。

只是少了那份她应该给予他的母爱,她从儿子看自己的眼神里感觉不到半点温情。

“对不起,那天我没承认我——”

“您承不承认其实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冷锡云打断她,捕捉到她神情中一掠而过的一丝难过,撇开眼继续道:“我只是无法理解一个做母亲的怎么能够做到在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时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薛曼心里难受,却无法反驳。

不论她说什么,解释什么,也不论她有再多的理由,她对他的伤害都已铸成,这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她眼眶含着泪,语气哽咽。

冷锡云望她一眼,插/入西裤口袋的那只手暗自握了握拳,却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电梯。

——————

“他是我孙子?”

沈碧如望着搂住思虞脖颈赖在她身上的小佑,神情依旧茫然。

思虞心酸的扯出一抹笑,轻点头。

“那她又是谁?”沈碧如指着一旁送小佑过来的代安琪问。

思虞楞了一下,还没回答就听代安琪道:“阿姨,我是您堂姐碧云的女儿。”

“碧云?碧云是谁?我想不起来。”沈碧如揉着额皱眉说。

“妈,您别想那些了,饿不饿?我去给您买些吃的。”思虞转移话题,岔开母亲的注意力。

“我不饿,就是想回家,我不喜欢医院。”

“那我问问医生您能不能出院。”

思虞话一落病房门就被打开,薛曼和冷锡云一前一后走进来。

“爹地。”小家伙一见到父亲就喊,薛曼循声看过来,目光在思虞身上打量一番,而冷锡云已经走过来从思虞怀里抱过儿子,又腾出一条手臂揽住思虞的肩,一家三口看在他人眼里显得非常赏心悦目。

思虞被薛曼盯得有些不自在,忙道:“你们聊,我去问问医生。”

语毕顺势摆脱冷锡云揽住自己肩膀的那条手臂,急步走向门口。

**********************************

暮色降临。

一道伟岸的身影伫立在落地窗前,余晖龙上他的侧颜,将他犀利的五官线条勾勒得越发立体,周遭也犹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长身玉立的姿态卓绝不凡。

“少爷。”

秦篆打破沉默,唤了声已经站了许久却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继续道:“老爷让我打听到冷小姐母子的落脚处,上午他跟踪冷小姐母子,却不敢上前,后来是冷锡云出现带走了冷小姐母子。”

等了会不见回应,秦篆又说:“还有老爷让我找律师,说他要和夫人离婚。”

面无表情的俊颜神色微微一变,却转瞬即逝。

“少爷,你倒是说句话啊。”秦篆皱眉。

这几天少爷除了公事上的事情不得不开口外,其他时候他都是沉默一言不发。

而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事情一定是和那个冷小姐有关,因为这些年但凡是和那个冷小姐有关的事少爷都是放在第一位。

秦篆还想说什么,忽听‘嘭’地一声,总裁室的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迟晋延循声回头,见母亲黑着脸走进来,目光直直瞪向他,眼底满是愤怒的焰火。

秦篆担忧的望了眼迟晋延,暗自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出卖自己的母亲,你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迟晋延冷眼望着似乎处于盛怒中的母亲,明白她所谓的出卖是指他将她的所做所为全部抖了出来。

让他觉得悲哀的是母亲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不知悔改,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反而理直气壮的跑来责骂他。

“你们一个个都恨我,你爸恨我说我恶心要和我离婚,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恶心也恨我?”

“我是恨您也觉得您恶心,但我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所以即使我的母亲是个蛇蝎心肠的狠毒女人,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您隐瞒,我以为您这几年孤孤单单一个人会有所反省,没想到您根本就不动反省是什么意思。”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反省?”迟卉嗤之以鼻。

“您把婚姻当成报复别人的手段,把我和爸都成您手中的棋子,您害了沈碧云,害了爸和沈碧如,您做了这么多罪孽深重的事还说自己没错?”

“我怎么错了?是冷邺霖对不起我,一切都是冷邺霖的错!”

“就因为他在和您交往时爱上了别的女人您就怨恨至今,连累那么多无辜的人为您变态的爱情陪葬?妈,您真让人感到可怕。”

“你说他们无辜,我难道就不无辜吗?他和沈碧云在一起的时候我刚知道自己怀孕!是他们背叛了我,是他们先让我痛苦,我难道不应该报复?”

为什么就没有人同情她?连儿子都说她蛇蝎心肠?

她只不过是有仇必报,从不让自己吃亏而已,她哪里做错了?

本来就是冷邺霖和沈碧云对不起她,是他们活该!

“您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想和您多说。”

迟晋延沉着脸走向门口。

“我不可理喻?是你们都疯了!”迟卉怒火狂燃,“丈夫不是丈夫,儿子不是儿子,我这一生都给你们毁了!”

“是谁毁了谁?您又有没有把爸当过您丈夫?你们的婚姻早就该结束了!”

“好啊,你们父子俩一个鼻孔出气来孤立我,你们——”

没等她说完,迟晋延已经大步走出去。

迟卉双目喷火的瞪着空荡荡的门口,双拳握得死紧。

*************************************

沈碧如和冷邺霖同时出院回家。

晚饭的餐桌上六七个人聚在一起,气氛却是尴尬的。

饭后思虞和代安琪一起刷洗完碗筷,抱着儿子要回旅馆,冷锡云开车送她们母子。

思虞本来想拒绝,又怕母亲猜疑,因为在母亲眼里她现在和冷锡云是夫妻,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回旅馆途中,两人一路沉默,而小家伙已经睡着。

开了将近四十分钟的车才到旅馆,思虞要下车,却被冷锡云拉住。

“我下去拿行李,别住这儿了,妈可能随时要见你和儿子,这里离得太远不方便。”

思虞没回他,径直开了车门,小心翼翼抱着儿子下车。

冷锡云无奈叹口气,打开驾驶座车门。

————

旅馆虽小,但环境幽雅,整体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思虞掏房卡时冷锡云趁势抱过儿子,思虞秀眉拧了拧,怕吵醒儿子也没说什么。

房间是公寓式的格局,面积不大,家具也简单,一目了然,只有一张标准的双人床,一张梳妆台,一排镶嵌式衣橱和两张单人沙发椅及一张小餐桌。

冷锡云轻轻把儿子放到床上,思虞站在门口等他离开,冷锡云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径直脱了外套。

他今天穿得比较休闲,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的仔裤,很好的勾勒出他修长矫健的长腿轮廓,而上身是同色的修身西装款,里头是一件颜色比深蓝还要浓重一些的大V领薄毛衫,而最里头是一件纯白色的硬领衬衫,衬衫下摆随意的裸在薄毛衫外头,领口还系着一条蓝白花纹的领带,看起来十分清雅别致,既有年轻男人的时尚,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以思虞身为时装设计师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否认他这样的搭配非常好看。

只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拖了外套又脱毛薄毛衫,最后还脱长裤是要做什么?

在思虞愣怔的当头,冷锡云已经脱得全身只剩一条黑色内裤。

他没管思虞会有什么反应,走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传出流水声,思虞呆了呆,继而苦笑。

他总是有办法忽视她的情绪和她的感受,自顾自的用他的方式逼她不得不面对他。

冷锡云洗完澡出来时,思虞还站在门口没动过,眉眼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她才像是想起冷锡云的存在,抬眼看来时神情十分平静。

冷锡云只围了条浴巾,手里拿着条干毛巾边擦拭一头湿发边朝思虞走来。

呼吸里搀入浓郁的沐浴乳香味,思虞看着他走近却出乎他意料的没躲。

“去洗澡睡吧。”

他开口,语气中有着宠溺和疼爱。

思虞望着他,两人目不转瞬对望了十数秒,她才闭了闭眼,却仍没将目光移开。

“你有多爱我?”她忽问,美目亮若星辰。

冷锡云奇怪她怎么会这样问,一时没回答。

“是不是不论我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你能做到的你都会答应我?”

冷锡云停止擦拭头发的动作,微眯着黑眸问她:“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让我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不要再让你看见我?”

“你先答应我。”

冷锡云凝着她:“和迟晋延有关?”

思虞摇头。

“如果你是要我放弃你,思虞,我绝不答应。”

思虞怔了怔,然后像是苦笑了一下。

“我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冷锡云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圈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神情微有些不悦。

“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些时间,我不是要逃避你或者逃避谁,发生这么多事,我没心思和你谈感情,只想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你离开我三年多的时间还不够你想清楚么?”

“算了,你当我没说过。”思虞不想和他吵,有些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又去推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冷锡云直勾勾盯着她看了会,忽地无预警低头,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吻住她的唇,像是生气般带着惩罚的力道,啃咬她柔嫩的唇瓣。

没一会思虞便感觉双唇火/辣/辣的痛,握拳的小手抵在他胸口想将他推开,他却雕塑般纹丝不动,反而越吻越狂野,火舌直抵她喉咙最深处,极其色/情的冲刺抽动。

思虞无法动弹,被他圈在怀里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眼看着要濒临失控,冷锡云终于退出她的口腔,却仍将她圈在怀里,额抵着她的微微喘息,和她的气息彼此交融。

“思虞,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思虞闭上眼默默流泪。

“等代安琪的事一完我安排好爸妈,就带你们母子出国去游玩度假,这原本是我几年前就答应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思虞不语,脑海里却清晰浮现当年他这样承诺她时的情景,还记得当时两人大多时间都呆在家里足不出户卿卿我我。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一切都会好的。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还有我,我永远在你身边。”

——————

标准的双人床上,冷锡云抱着熟睡的思虞,自己却难以入睡。

关于迟晋延和自己竟然是同父异母这个真相,他到现在还难以接受。

还真是世事无常,原本以为他和思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没想到反成了比自己还大一两个月的亲哥哥。

难怪在他漂白后改跟在齐莘身边做事的李纶说他和迟晋延有着同样的气场,而乔樾擎有次也开玩笑说他和迟晋延看起来像是俩兄弟,没想到一语成谶。

妹妹成了心爱的女人,情敌成了亲哥哥,被自己设计陷害的余政廉却是心爱女人的父亲……这些关系真是有够乱的,所以他能理解思虞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只是这次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

*************************************

在余政廉开口说出离婚的第二天中午,迟卉就收到了离婚协议。

这一刻她才知道丈夫并不是吓唬自己说说气话而已,他是真的要和自己离婚。

他们结婚三十多年,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五年,而其余时间两人都是分居各自过,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他,也不希罕他爱她。

两人的婚姻其实早就名存实亡,所以离不离婚对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可为什么在看到离婚协议的刹那她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丈夫要和她离婚,儿子也恨她,以后她是彻底的孤零零一个人了。

————

门外传来汽笛声。

迟卉双眼一亮,以为是丈夫或者是儿子回来了。

她敛去脸上的其他情绪,恢复一贯的高傲和盛气凌人,冷着脸望着门口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然等她看清楚来人中的其中一个人是谁时,她脸色瞬间遽变,难以置信的瞪着朝自己走近的身影,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迟卉,你恨了我和曼曼这么多年,因为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今天我们是来和你把过往的那段恩怨彻底算清楚,免得你以后还要胡作非为继续害人。”

冷邺霖虽然脸色还是有些病态,但说话的语气却不弱,直视迟卉的目光也还有几分凌厉的气势。

曼曼?

迟卉脸色又是一变,目光狐疑地望向已经走到冷邺霖身边站定的薛曼,嘴唇发紫:“你、你……”

“我是沈碧云,也是沈曼。”薛曼开口为她解惑,而迟卉立即一副见鬼的骇然表情。

“你胡说!沈碧云三十几年前就死了!”这个女人的脸和沈碧云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怎么可能会是沈碧云?

“托你的福,我大难不死,是唯一的幸存者,只是毁了容又失忆了几年,我想大概是老天爷留我一条命溟溟中在指引我回来找你算清楚那笔帐。”

“鬼话连篇!什么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迟卉一眼厌恶的别开眼,心里却已经默认了这个女人就是毁容后重整的沈碧云。

“迟卉,当年分手时我和你说得很清楚,我爱的人是曼曼,是我对不起你,和其他人无关。可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丧尽天良连自己的丈夫和好朋友都不放过,你怎么对得起碧如?她还曾因为救落水的你而自己险些丧命,你怎么恩将仇报?”

“因为我恨她!”迟卉愤怒的将目光望向薛曼,一字一顿地厉声道:“如果不是沈碧如把她从国外叫回来当我们的伴娘,你和她就不会认识,我们也不会分开,我更不会怀着你的孩子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而我也恨你背叛我,我希望你一辈子都痛苦,所以才设计沈碧如和我丈夫上床。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误会沈碧如背着你偷男人而和她离婚,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戴绿帽子,一戴就是几十年——”

“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冷邺霖忍无可忍,一记耳光重重打在迟卉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

(迟卉是怨恨太深毒入骨髓了。。。满心只有恨和怨~~~PS:感谢送鲜花送月票及其他的童鞋~)

两人和好(6000)

迟卉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挨打的那半边脸瞬间呈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活了几十年她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她所受的委屈全部都是因为爱上了这个男人。

迟卉捂着火/辣/辣刺痛的脸颊,瞪着冷邺霖的目光像是恨不能将他片片凌迟。

“你恨我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碧如?”冷邺霖打了她一耳光心头仍是难以泄愤,“你的自私狭隘不但让你自己一生活在嫉恨中,你还毁了其他人的幸福,包括你自己的儿子!”

“迟卉,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歹毒。”薛曼望着她,“碧如受了刺激失忆,还不知道哪天会记起来,到时候又出什么状况。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害人,你还有没有半点良知?菌”

“你闭嘴!”迟卉颤抖着厉声喝止,目光如啐毒的箭一样望向薛曼:“最没有资格教训我的就是你这个抢人未婚夫的坏女人!”

“你是执迷不悟,曼曼和我在一起之前我已经和你提出分手,如果你当时告诉我你怀孕了也许结局就——”

“就什么?你会和她分手?”迟卉冷笑,“你们那时爱得死去活来,就算那时你们的身体还没出轨,但你的感情天枰已经完全倾向她,而这也是我无法容忍的,我恨你们。膛”

迟卉陷入癫狂的恨意让冷邺霖和薛曼无话可说。

“其实你才是最可怜的,你这几十年都被恨意蒙蔽双眼,你有没有开心过过一天?”冷邺霖反问迟卉,却没等她回答,便和薛曼一同离开了。

迟卉目送两人离开,浑身脱力般一下瘫在地上。

在他眼里她才是最可怜的吗?

不!她不可怜,她成功报复了所有她恨着怨着的那些人。

在报复他们的那一刻她是开心的。

所以她不可怜,她也没有错。

————————

冷邺霖和薛曼离开迟卉,两人并没有立即打车回去。

走在行人熙攘的街道上,想起迟卉对恨的执迷不悟,冷邺霖无声长叹。

这一切恩怨都是因他而起,是他没处理好和迟卉之间那段感情,才会导致这一连串的悲剧。

“邺霖,你有没有想过带碧如离开这里,去其他城市居住?”

薛曼忽问。

冷邺霖侧头看她一眼,回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这里的环境对碧如来说太过熟悉,容易刺激她让她恢复记忆。”

薛曼点头:“对碧如来说失忆是最好的解脱,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那种感觉很糟糕,但总好过被她记起那些事,以她的性格,她会撑不下去。”

“锡云昨晚也和我商量过这件事,就等婚礼一事解决了他就送我和碧如去B市住。”有关儿子和代安琪的婚礼真相,他已经从薛曼口中得知。

原本他还纠结儿子要怎么面对代安琪和思虞两人,知道真相后的确是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儿子不可能移情别恋。

“邺霖,其实,你也恨过我吧?”

当初她被迟卉设计误会他时什么也没说,只留了封信说恨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就抛下他和儿子就走了。而他还因为追自己发生车祸,躺在病床上不能动那段时间他对她不是没有恨的吧?

“那些都过去了,就别提了。”冷邺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沈碧如日夜守在他床边照顾他的画面。

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好好善待沈碧如。

“走吧,回去吧。”

薛曼望着他走向路边拦车的身影,轻轻叹息一声,跟过去。

**********************************

思虞母子最终还是在冷锡云的霸道下被迫搬去了他的住处。

只是思虞对冷锡云似乎更没话说了,很多时候都是冷锡云说了一大堆她才很不情愿的回个单音节。

对此冷锡云表现得并不是很在意。

只要有儿子在,他就不担心她会一直不理他。

晚饭时回父母家吃晚饭,薛曼为了就近照顾失忆的沈碧如,干脆就住在了冷家,而代安琪忙自己的事情没过来。

小佑虽然不爱笑,但却是冷邺霖的开心果,只要看到他,冷邺霖就觉得心情特别好。

而沈碧如突然失忆后好像是变了个人,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和她说话往往要重复好几次她才回答,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十点多,冷锡云才带着思虞母子离开父母家回到自己的住处。

思虞给儿子洗完澡哄他睡下,自己却也险些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她一整天都觉得身体发软,大脑也是昏昏沉沉,根本不能想太多事情,一想就头痛欲裂。

隐约记起自己还没洗澡,她勉强支撑着自己爬起来,还没坐稳,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那道人影。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一袭白色浴袍,也不知道站在那看了多久,而她居然没察觉。

思虞强迫自己继续对他冷漠,收回视线打开衣橱拿了睡衣走去浴室,脚下却突然一软,大半个身子都往下沉。

情急中一双强健的手臂托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起。

她挣扎,却有湿热的气息在颈项流转:“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冷锡云扳过她,手心覆上她光洁的额头,眉梢轻拧。

她果然是发烧了,而他一整天都和她在一起居然没发觉。

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拦腰将她打抱起带回自己的卧室。

“乖乖躺好,我去找退烧药。”

他把她放到床上,可他的手刚一离开她的身体,她就坐起来。

见状他又按住她,“思虞,你这样难受的是你自己。”

思虞瞪他,仿佛在说难受也是她的事,不用他管。

“我心疼。”

只三个字,思虞就管不住眼眶里不断上涌的水雾了。

“乖,别跟我做对了,你感冒不好要是传给儿子了,怎么办?”

思虞咬着唇不吭声,却也没再动。

冷锡云从医药箱里找到退烧药,那还是几年前思虞买来放在医药箱里备用的,早已经过期了。

他打了通电话给黄勃,很快黄勃便送来感冒退烧药和冰枕。

思虞吃了含有安定成分的感冒药,很快昏睡。

冷锡云上了床抱着她,她下意识就往他怀里钻,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冷,一直哆嗦着扭来扭去,可苦了冷锡云,身体被她这样蹭来蹭去没几下就一片滚烫,那处更是反应大,不受控制的抵在她腿间嚣张的越胀越大。

望了眼怀里因高烧而双唇异常红艳润亮的人儿,冷锡云苦笑一下,却是忍不住的低头攫住她的唇用力吮了一口。

半夜时药效发挥,思虞出了一身汗,浑身都黏嗒嗒地,烧却是退了。

冷锡云给她脱身上的湿衣服时一夜未消退的那处肿胀依然疼得难以忍受,目光胶着她曼妙的身躯如同一把熊熊烈火,连在睡梦中的思虞都隐约感觉到他目光的炽热,下意识侧身挡住他露/骨的注视。

冷锡云深呼吸,敛去脑海里那些绮思,进浴室拿毛巾泡了热水给她擦拭身体,再给她套上干净的睡衣。

——————

思虞早上醒来还没睁开眼就听到耳边响起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怔了下,打开眼,然后看到一堵壁垒分明的肉墙。

微微仰头,顺着坚实的下颚往上,就看到一双深邃如潭的黑眸,在触及她眼底的一抹慌乱时,眼角微扬。

“已经退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他说话时大手已经覆上她的额头,而后往下滑落,遮住她的双眼。

“怎么不说话?”

他调整了一个姿势,拉进两张脸的距离,让他一低头就可以亲吻到她。

当他吻住她的唇,思虞心悸了一下,本能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却没有退开。

冷锡云微讶,正要加深这个吻,舌刚要探入她口腔,覆在她眼睛上那只手就被她拉开了。

“我讨厌黑暗。”

她开口,声音夹杂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恐惧。

冷锡云凝着她,还没开口又听她说:“你不是问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你吗?”

直觉认为她离开他的原因一定和她之前说的那句话有关,冷锡云不开口,静等她下文。

“我在怀孕的同时患了一种罕见的眼病,医生说随时都有失明的可能,所以必须接受治疗。但治疗过程中对胎儿影响很大,所以医生劝我拿掉孩子……”

想起那时处于艰难抉择的自己,思虞仍能感觉到当时的痛苦。

“我一直没告诉你之前我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我的体质很难怀孕,几率几乎为零。可就连那么小的怀孕几率都被我撞上了,而那也许是我唯一一次做母亲的机会,所以我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你是为了保住孩子才离开我?”冷锡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神情却是震惊的。

思虞长叹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以你对我的感情,绝对不会允许我冒着失明的危险留下孩子。”

冷锡云沉默。

的确,如果当时她告诉他实情,他的确会强迫她拿掉孩子,因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人和事能比她更重要,否则他当初也不会顶着重重世俗和家庭的阻碍硬要和她在一起。

“我过去都灵没几个眼睛就看不见了……”思虞说这句时感觉到冷锡云的身体明显一震,缠在她腰上那条手臂也不自觉收紧。

“我失明了整整两年,最初失明那段时间我险些撑不下去,是迟晋延的鼓励和安慰让我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之后也是他四处为我找眼科专家治疗,我的眼睛才能重见光明。”

听出她语气中对迟晋延的感激,冷锡云问她:“为什么你眼睛好了以后还不和我联系?”

思虞没立即回他,想了想才道:“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的眼睛并不是完全脱离了失明的威胁,医生说我还是有可能会复发失明。另一个原因是我离开你那么久,也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我。而且迟晋延为我付出那么多,我也明知道他对我抱什么样的感情……我很矛盾,我不想辜负他,可也没办法爱他,他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亲人。”

思虞闭上眼,语气有些哽咽;“我最不想伤害和辜负的人就是他,可事与愿违,我才是伤害他最深的那个人,我也辜负了他对我的付出。”

“所以你是因为觉得对他愧疚才故意对我冷漠?”冷锡云恍悟。

思虞不语,却也不否认自己是这个意思。

而其实她冷落他也无疑是在折磨自己。

“傻瓜,你对他愧疚也不能拿感情做回报。”他心疼地亲吻她的眉眼。

“那你又为什么陪代安琪演这出戏?”思虞反问他。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我和她是在演戏,而你如果不是我一再阻止,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带着儿子和他一起过了?”

思虞不语。

这些事情困扰着她让她夜不能寐,连在梦里都在纠结要怎么做才能既不亏欠迟晋延又能和冷锡云在一起。

可她心里很清楚想要两全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是注定要伤害一方。

更糟糕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和冷锡云及迟晋延都各自多了一个让自己意外的父亲或母亲,这样混乱的关系,他们三人这辈子注定要牵扯不清。

“思虞,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变过,我一直坚信我会和你在一起,你今天既然主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也打算以后我们好好过,不再别别扭扭的折腾了?”

“……我一直都拒绝不了你。”所以才造就了她的反复摇摆,难以取舍。

“那你还会带着儿子和宋碧菡一起离开么?”

听他这么问,思虞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碧菡姐要来接我们?”

冷锡云不以为意的挑眉:“从你和儿子险些出事那天起,我就一直让人暗中保护着你们,包括你和谁通话什么的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难怪他那么凑巧出现在超市门口。

“另外,我还知道有个人也在一直跟踪你。”

思虞看他一眼,心里猜想的是迟晋延,冷锡云却道:“我派去的人说余政廉那几天一直徘徊在旅馆附近,大概是想见你们,但又怕被拒绝,所以才没进去。”

想到余政廉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思虞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但她心里对余政廉却并没有厌恶的心理和情绪。

这也许是这几年和余政廉相处时,她多少了解了他并不是那种猥琐坏心的人。更何况他也是那件事当中的受害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被枕边人设计了。

但尽管这样,她还是没办法这么快接纳他做自己的父亲。

“好了,不要再想那些事了,你再睡会,我去看看儿子醒了没有。”

冷锡云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作势要下床。

“我要洗澡。”出了汗浑身一股酸味,她自己都忍受不了。

“那我去给你放水。”

**********************************

趁思虞泡澡,冷锡云去儿子房间看了看,小家伙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给儿子盖好被子冷锡云返回自己卧室,也脱光了走进浴室。

思虞被热水泡得昏昏沉沉,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来,因为是仰望的姿势,所以她一眼正中那簇茂密的神秘丛林,以及在她的目光转来时,丛林中迅速抬头的那处高昂。

思虞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飞快转开眼,而冷锡云胶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无法移开。

她整个人仰躺在浴缸里,被浴帽笼住的长发有三分之一掉落在外,而尽管浴室雾气缭绕,她没入水中的完美身体曲线仍是一览无遗。

思虞察觉他的目光,掩饰般地夹/紧双腿想侧过身避开他目光的注视。

冷锡云却走过去。

“我陪你一起泡。”

不等她回应,他已经一脚跨入浴缸。

而随着他身体下沉,浴缸的水被大片带出、飞溅。

思虞莫名紧张,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条手臂已经绕过她的胸将她圈住。

“你一直拒绝我。”他吻她的脖子,啃她的耳垂,手指在她身上弹奏钢琴般无声的跳跃。

思虞没听懂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被他这样挑/诱,身体很快染成绯红。

有些羞愧的去拨他使坏的手,他却扳过她的脸迫使她望着他。

“我要你,别再拒绝我。”

如同被蛊惑,思虞竟然出不了声反驳。

灵活的手指魔术般从她胸前挺立的蓓蕾往下勾勒着她身体的曲线,落至她腿间时她基于本能反应倏地并拢双腿,却将他的手指夹/紧。

他笑:“这么急?”

思虞羞窘,想瞪他,他却大力地强行分开她的腿,手指抵在她私秘处的柔软上,摸索到那条神秘细缝,悄无声息的钻入。

思虞立即紧绷住身体,被他吮住的舌也发直。

“放松。”他温柔诱/导,手指借着热水的滋润出入她紧窒的甬道,而他每一下退出进入都会有一小股热水跟着被带进带出,那种诡异的感觉让思虞小腹一阵酥麻,双手不自主抓牢浴缸边缘。

“吻我。”冷锡云抵着她的唇柔声命令。

思虞颤抖地含住他的唇瓣,每用力吮一下,他出入她身体内部的手指便用推入得更用力。

情/欲上来,两人都有些不能自己。

冷锡云扳过她的身体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滚烫的唇细致的一点点从她的脖颈吻至她胸前惹火的蓓蕾,火热的以舌轮番逗弄、捻玩。

他的坚/挺抵着她的臀心,热度甚至盖过水温。

他拉过她的手环上自己那处,边亲吻她边示意她像上次那样套/弄他的欲/望。

思虞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做着吞样的动作的同时忍不住低头,一眼就望见躺在自己手心里的那处男性的象征,似乎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笔直和粗大,通体都呈一种充血的状态,环绕在上头的青筋如腾蔓般偾起,衬得前端那个蘑菇形状的东西越发狰狞。

思虞想抽回手,掌心里躺着的硬物却跳动了一下,而冷锡云握住她的手帮助她给自己那处套/弄,亲吻她的动作却忽然变得凶狠,游窜在她口腔里头那条湿滑的舌也不安分的开始横冲直撞,模仿两人下身交合时抽/插的动作直抵她喉咙深处。

——————————

(今天天气比较好,一不小心开了船。。。明天是一笔带过还是。。。。月底了,求月票求鲜花~~)

水/乳/交融(7000)

在情事上,冷锡云一直是占主导力量,他有着可以让思虞暂时忘却一切的魔力。

两人重逢后在金沙酒店有过的那两次欢爱都是冷锡云由强迫开始,虽然过程中思虞也情不自禁回应,但却不像这次,完全是心甘情愿的和他水乳交融。

这种感觉美妙得言语无法形容。

他单手微抬起她的臀,退出在她体内肆虐的那根手指,握住自己的滚烫抵在绵软的入口,唇贴在她耳际嗓音依旧沉稳的低语:“自己把它吃进去。”

思虞微张迷离的水眸瞪他抗议,他却笑,双手扶住她的腰往自己那处渐渐用力往下按压菌。

感觉自己身体的内部一点点被他的粗大撑开,被他手指进犯过而变得湿润和异常敏感的肌理不受控制的,不等他完全进入就开始兴奋的绞紧。

冷锡云倒抽口气,臀用力往上一挺,那处胀痛的勃发全根而入,严丝缝合的贯穿她紧窒的甬道。

不知是她高烧后还未痊愈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动了情,她体内异常火热唐。

冷锡云被她火热的内壁一层层绞紧,还没开始抽/动,脊背已经窜起一股快/感。

他托着她胸前沉甸甸的饱满轮番揉/捏,在她耳边轻柔的诱/导她如何上下摆动,摩擦他越发坚/挺的欲/望,稍稍退出些许又狠狠沉下。

思虞因昨晚发烧的原因,才动了一会就有些体力不支,伏在他肩上难耐的扭动着腰枝磨蹭,微微上挑的眼尾染上一丝娇媚,脸上的神情似痛苦又似愉悦,别有分情。

冷锡云抓过她的双手分别把它们按在浴缸沿上,“抓紧。”

思虞茫然照做。

冷锡云抱住她的身体让她往身后仰,在她的后背快贴上浴缸壁时停下,同时抬高她一条腿搁在自己臂弯处,而他就着两人结合的姿势,让自己退出来一些,又瞬间猛地刺入,顶到最深处。

思虞在他顶入时身体往后退,后背蹭上光滑坚硬的浴缸壁,有些疼。

而她一声惊呼卡在喉咙口还没喊出来,冷锡云已经开始律动,摆动着他强而有力的健腰出入她火热的包围。

浴缸的空间有限,彼此无法将身体完全舒展开,冷锡云冲刺的动作也无法大幅度进行,但每一次顶入都又重又深,让思虞感觉小腹又酸又涨,只能紧抓住浴缸边缘,以防自己被他顶飞出去。

浴缸里的水随着冷锡云的动作四溅,他握着思虞纤细的蛮腰快速进犯,看她在他身下表情迷乱,看她气息紊乱的娇喘,看她在他制造的欲/海中颠簸。

水温渐冷,冷锡云想起她才退烧不希望她再感冒,暂时退出她抱她起来,匆匆擦干两人身上的水迹,又抱着她走出浴室。

他把思虞放到床上,却是背朝他的姿势。

而他一手握着她极富弹性的饱满,一手握住她的腰,抵在她臀后的火热摸索到柔软的那条细缝,微微一用力把自己推进去一些,又猛地往前一挺,把自己全部送进去。

这样的体位让思虞敏感的那处感官尤其清晰。

迷迷糊糊低土去看两人结合的那处,她能清晰看到他每一次退出又进入自己时的过程,以及自己平坦小腹上若隐若现的那条条状的突起。

这样淫/糜的一幕让思虞浑身滚烫,也不自觉更加用力绞紧在体内兴风作浪的凶器。

快/感如潮汹涌,内壁不受控制的痉/挛,思虞羞窘的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冷锡云却突地用他修长的手指去拨弄她敏感的花心,她一个没忍住,绞紧他的内壁更强烈的收缩痉/挛。

“呃……”她在身体瘫软之际被他翻转身面对面压在身下。

“真好听。”冷锡云用力亲吻她的脖子,她的唇。

她刚才情不自禁逸出的那一声呻/吟险些让他忍不住在她体内喷射出来。

可他还没尽兴。

他捉住她的双腿将它们分得更开,炽热的视线落在黏腻得一塌糊涂的那处,她的柔软被自己完全填充撑到极致的画面刺激着他蛰伏的欲/望,有种想立即将她整个贯穿再狠狠抽/插的冲动。

思虞见他一直盯着那处看,羞涩的想并拢双腿。

“让我看看,”冷锡云阻止她,同时食指继续捣/弄她敏感的花蕾。

“别、别碰那里……”思虞哀求,柔/媚的嗓音却更似欲拒还迎的邀请。

冷锡云低笑,俯身啃咬她柔软的耳垂:“你喜欢这样?它在颤抖。”

思虞羞得想侧头咬他,他却突然将她分开的双腿折至她胸前,偾张的欲/望同时退出又狠狠没入。

一切变得失控。

这次思虞连失神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身体的感官都聚集在不时发出暧昧液体声的那处。

她清晰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从那处流淌下,滑过自己的大腿。

身体被他反复折叠成各种羞人的姿势索要,太多强烈的快/感逼得她似要发疯。

终于,在最后一刻,冷锡云狠狠抵住她的身体,发出压抑的一声低吼后,滚烫的液体全数释放出来。

思虞仿佛经历过一场两万多米的马拉松,四肢酸痛得压根抬不起来。

冷锡云伏在她身上良久,时而亲吻她的唇,时而又含住她柔嫩的蓓蕾,像个婴儿般吮/吸。

思虞累得再度昏昏欲睡,对他的挑/诱除了身体本能的反应过已经无法做出回应。

而冷锡云也不是想要再度索欢,只是还没从刚才那场欢爱的高/潮余韵中完全回过神来。

她终于敞开心接受他,以后他们一家三口不会再分开。

这种感觉,真好。

——————

思虞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睁眼看到天花板上那片大镜子里映照出的自己,嘴角不自觉荡开一抹笑。

她缓缓坐起来,身体每一处关节仍然酸痛得厉害,尤其双腿和腰部,仿佛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酸疼得有些麻木。

早上做得真是有些过了,虽然他只要了她一次,但那一次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长。

如果不是念及她还是个病人,她想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想着自己被他摆弄成一些不可思议的姿势占/有,身体便一阵滚烫。

她下床,余光瞥到床头矮柜旁冷锡云留给她的留言。

上面写着他带儿子出去吃东西,顺便回父母家看看,让她醒来给他打电话,他回来接她。

她轻笑了笑,进浴室洗漱完出来,换了衣服。

出门时她并没给冷锡云打电话,而是打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

“少爷,老爷已经在办公室等了。”

迟晋延一从设计部出来秦篆便上前道。

后者一言不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就看到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的那道身影。

那是他以往思考时最喜欢站的地方。

“爸,您找我?”

他走进去,将手头的资料放在办公桌面上。

余政廉肩膀耸动了下,像是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转过身来,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高大男人。

这几十年他对自己和迟卉这段婚姻唯一值得他庆幸的就是迟卉给他生了个出色的儿子。

他的智慧、才干、气度,以及他掩藏在冷漠外表下的那颗良善的心,无一不让他引以为傲,为荣。

可到头来,儿子却不是自己的。

所以如今这一声‘爸’,让他觉得难堪。

“晋延,我、我要和你妈离婚的事想必秦篆已经告诉你了,那我就不拐弯抹角直言了。”

迟晋延望着仿佛苍老许多的父亲,深黑的眸底噙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难过。

不论他和余政廉有没有血缘关系,在他心里,就只有余政廉一个父亲。

“爸,我尊重您的选择,不论您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您。”

余政廉一楞,随即有些局促的点点头:“那就好,我……我其实是想说,我和你妈离婚后,我们就不再是父子了,如果你想认回你亲生父亲,我——”

“我什么都不会做。”迟晋延打断他,“除了您和妈离婚,其他一切照旧,您还是我父亲,我也只是您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余政廉眼眶瞬间湿润。

他微微侧过身不想让儿子看到他的狼狈,微颤的身躯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不配做你不父亲,我……”

“爸,您是不是想认回思虞母子?”

余政廉身形一僵,良久才苦笑道:“小虞一定恨死我了,我怎么敢抱这样的奢望?别说要她承认我这个父亲,只要她不恨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也许只是暂时没法接受,您等过段时间再找她,这些天您先去我那边住,不要住酒店了。”

“晋延,我——”

余政廉未完的话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迟晋延望向办公桌上的座机,走回去拿起话筒。

“少爷,冷小姐来了,她要见你。”

迟晋延看一眼父亲,“让她在楼下等我。”

挂了电话,他走向父亲,“爸,您放心,我有办法让她接受您。”

————————

环境幽雅的咖啡厅里,思虞和迟晋延面对面而坐。

彼此四目相对,一眼就看出对方都瘦了。

而迟晋延比起思虞更糟糕,工作加上家庭及自身感情的困扰,让他看起来很阴郁,眉宇间的疲惫更是无处掩藏。

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不能像思虞那样想哭就哭,所有的愤怒、不甘,他都只能藏在心底,任这些情绪自生自灭,或是在夜里张牙舞爪地撕扯他的五脏六腑。

两人对视了许久都没有人先开口。

思虞脸上浮现各种矛盾的情绪,最多的是愧疚。

她想她欠迟晋延最多的一句就是‘对不起’。

不论他曾对自己隐瞒什么,这些比起冷锡云对她的欺瞒实在不算什么。

而因为她爱冷锡云,所以不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能原谅。

反之因为她不爱迟晋延,所以那天他说出真相时她才那么气愤,甚至怨他恨他……她这么做,对他不公平。

是她自私,没顾虑到他的感受,在那一刻只记着他骗了自己,却忘了他对自己的付出,将他一片真心踩在脚底践踏。

她口口声声说不想伤他,可无形中却做着伤害他的事,连她都觉得自己可恶可憎,为什么他会爱上这样的她。

迟晋延在她打量自己的同时,也在打量她。

除去第一眼就觉得她瘦了,甚至有些憔悴外,他还眼尖的瞥到她白皙的颈项至耳根处那一枚枚可疑的红点。

那是吻痕。

而能在她身上制造吻痕的人是谁,他根本不用猜。

别开眼,端起刚送来的咖啡,目光落在精致的咖啡杯中褐色的液体上,不顾它滚烫的热度,一口喝掉大半。

口腔至喉咙的黏膜仿佛被硫酸腐蚀,他却面色不改。

思虞看得心惊,想也不想地起身探手过来抢他手中的咖啡,迟晋延没有动作,却在她的手伸过来时反扣住她的手腕。

“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不知道是不是被滚烫的咖啡烫过,他的声音有些怪异,微哑中似乎夹杂一丝痛楚。

思虞怔怔望着他,因他这句话心被揪了一下,疼,为他而疼。

“我感觉得出来你对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你别想否认。”

迟晋延依旧扣住她的手腕,两人的互动被旁人收入眼底,思虞尴尬的想抽回手,挣扎了下却是纹丝不动。

“我喜欢你,但——”

“够了!”迟晋延冷声打断她,同时松开她的手。

思虞坐回原位。

刚才被他扣住的手腕上一圈红痕。

迟晋延放下咖啡杯,原本坐得挺直的身形微微往后扬,同时抬手扯松领口的领带,微偏着头斜她,眉目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清冷。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思虞抚着隐隐做痛的手腕,琢磨着用词,最终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迟晋延轻嗤了声,目光望向橱窗外。

“这句话我这几年听你说了不下千遍,耳朵都长茧了,请问你是真的觉得对我内疚吗?”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

“别说官方话,我和你不是在谈判也不是在做交易。”

迟晋延略有些不耐的转过头,“直说吧,既然你觉得对我内疚,那我让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会不会拒绝?”

“只要我能做到,我绝对不会拒绝。”

她的回答让迟晋延扯出嘲讽一笑:“你倒答应得爽快。”

思虞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所以语气难免不好,也不在意,只问:“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很简单,我要你和他父女相认。”

那个他是谁,思虞一下就猜到。

而她实在没想到迟晋延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你做不到?你恨他?”

“……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和他无关,是我知道他每次想见你们母子都只能小心翼翼跟着,却不敢让你发现,因为他怕你恨他。”

思虞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迟晋延提这样的要求对她来说是个难题。

她还没做好接受余政廉这个生父的心理准备。

“他和我妈要离婚了,以后就他一个人,你也和他相处了三年多,难道就对他没一点感情?”

“你让我考虑考虑,我——”

“连冷锡云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你都能接受还和他和好如初,你还有什么好考虑,还有什么不能够接受的?”

思虞脸色微白。

但却没和他解释冷锡云和代安琪的婚礼真相。

“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我就这一个要求,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的任何事情,你也不要再求助于我,我希望以后和你的关系只介于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语毕,迟晋延毫无预警站起来。

“等等!”思虞在他离开前喊住他。

“我还有一件事。”

迟晋延没重新坐下,只是冷眼望着她,目光毫无温度,仿佛真的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思虞心里难受,深吸口气说:“我可以以你旗下设计师的名义免费给你做十场时装秀的设计,另外你不是很喜欢碧菡姐——”

“冷思虞,你这是在补偿我?”

“……”

“可惜我不需要。”

没有再停留,迟晋延大步走出咖啡厅。

思虞目送他的离去的背影,心头涌现深深的挫败感。

其实她来找他之前就不抱任何希望的,以他的性子根本就不会接受她这样的补偿。

只是她除了在这方面能够回报他,其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至于他提出要她和余政廉父女相认的要求,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母亲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她不想认了余政廉又节外生枝。

********************************

走出咖啡厅时包里的手机响起。

电话是冷锡云打来的,而眼下已经是下午,他大概是等不到她的电话所以主动打给她。

“你没在家跑去哪里了?”

电话一通就听冷锡云迫不及待问。

思虞想像着他找不到自己心焦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我在外面。”

“哪个地方?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没关系,反正我还没吃饭,刚好我们一起在外面吃。”

思虞看了眼时间:“都三点多了你还没吃饭?小佑呢?”

“他在爸妈家。”

思虞说了个咖啡厅附近街道的地址,挂了电话后便往那条街道走去。

————

代安琪从酒店出来,立即有一名身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上前拦住她。

“代小姐,容先生让我代为转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爱这个男人。”

容先生。

代安琪拼命克制内心不断上涌的激动情绪,故做冷漠道:“当然,不爱他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男人仿佛真的只是来传话,听完果断转身。

代安琪一楞——居然就这样走了?

那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鬼?

—————

思虞走到她和冷锡云约好的路口,黑色风衣搭配白色紧身连衣短裙及粉色高根短靴的时尚打扮很是吸引路人的眼球,回头率百分之百。

在她垂眸看时间时,一辆黑色汽车毫无预警停在她面前。

随即后座车门打开,一道人影迅速从车上跳下来。

思虞察觉一股诡异的气势逼近,下意识抬眼,可什么都没看到,手腕就被人拽住。

手机自掌心滑落,她连一句惊呼都没发出,一只大手已经捂住她的嘴,同时将她拽上那辆黑色汽车。

不过几秒的功夫,黑色汽车已经消失在目睹这一幕的那些路人震惊的目光中。

……

冷锡云远远便看到一群人围在思虞和他约好的那个路口。

把车开口去目光环视一周没看到思虞,他下车,听到不知谁在嚷嚷:“真是吓死人了,现在A市治安怎么真是乱得无法无天了,居然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的绑架,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那个男人虽然蒙着头看不到脸,但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哎呀那个女人真倒霉,不会被摧残又撕票吧……”

“还是赶紧报警吧,或者拿那个女的手机拨给她的家属……”

没一会,冷锡云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一看是思虞的来电,他接通,那端传来的一个男声近在咫尺:“喂,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朋友吧?告诉你出事了,你朋友被人绑架了……”

——————

她被挟持了。

思虞一被男人抓上车脑海里便闪过这个念头。

抓她上车的男人在车子发动后松开捣住她嘴的手,却不知从哪弄来一副手铐将思虞双手反铐在身后。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思虞震惊加恐惧,直到确认对方暂时不会伤害她,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绑架她的男人有两个,一个是驾驶座上在开车的司机,一个是刚才抓她的男人。

他们虽然没蒙她的眼睛,但头上都罩着黑色丝袜,让她看不清楚他们的五官。

这让思虞想到电视上那些抢劫银行的恐怖分子,可她却纳闷了,他们挟持她做什么?

而他们又是谁?

难道是冷锡云混迹黑道时和他结怨的仇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思虞顿时又变得紧张。

以冷锡云对付敌人的凶残手段,他的仇人对付她想必也不会手软。

“她怎么这么安静?”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开口,十分好奇的口吻问同伴:“一般女人被抓不是都歇斯底里的尖叫或者吓晕过去吗?”

——————————

(猜猜绑架思虞的幕后人是谁??今天暂时加更一千,明天再加更~昨天收到好多花!特别感谢蓝瓶薄荷童鞋送的350朵鲜花,还有风儿790725,HULH,洛西韦,丹青1987,远方薄雾,AT无与伦比的美丽,张翠铃,1490565426等亲的鲜花和荷包~谢谢你们~~继续求月票鲜花冲榜~)

绑架真相(7000)

抓思虞上车的男人对同伴的话充耳不闻,目光落在窗外。

思虞来回打量两人,在发现车子开上高速驶离A市时开口:“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抓她的那个男人回头看她一眼:“我们不会伤害你。”

思虞猜想他们也不会说,索性不再问。

只是离市区越远,她一颗心就越不安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下来,思虞不知道他们要带她去哪里,途中两个男人押着她换了两次车,头上套着的丝袜也取了下来,很普通的两张脸。

每次换车时都有他们的同伴在车上等着,这些人的面孔都很陌生。

让思虞诧异的是这些人并没长得凶神恶煞,看起来对她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在换第一辆车时就把铐住她双手的手铐给解开了,似乎并不担心她会逃跑栲。

实际上思虞是想过逃跑,但念及对方是两个孔武有力的高大男人,她若是轻举妄动肯定占不到半点好处,于是只能沉默着什么都不做。

车子终于停下来时窗外已是夜色深浓。

身边抓她那个男人先下了车,然后绕到思虞这边替她打开车门。

思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礼遇,纳闷的同时提高警惕,在男人的注视中下了车。

眼前是一栋外观宏伟而华丽的建筑物,被周遭璀璨的灯火映衬得美仑美奂,仿如一座皇宫。

思虞跟着男人走进去,一路不忘环视四周。进入大厅时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迎上来,思虞听男人对妇人吩咐:“陈妈,她是容三爷请来的贵客,你好好招待。”

话落男人转向思虞:“冷小姐,我说过我们不会伤害你,对你也无恶意,只是想请你在这里住几天,之后会完整无缺的送你回去。”

“谁是容三爷?”思虞脱口而出,心头满是疑惑——为什么说她是那个什么容三爷的贵客?他们到底为什么抓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男人话落转身往外走。

思虞望着男人的背影,好看的远山眉微拧。

“冷小姐,我带你去客房洗漱,一会再给你准备吃的。”陈妈开口。

思虞把目光转向她,刚想问什么,就听陈妈道:“冷小姐,你别问我,我只是一个下人,除了照顾小小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

防她防得这么紧,看来想从她身上套出些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陈妈把思虞带到一间卧室门口停下,说:“冷小姐,你虽然是容三爷的贵客,但我还是要提醒你,除了你自己这间房,其他房间你都不可以进去。”

思虞没回她。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但她刚才进来时注意到这栋建筑物四周都是不可攀爬的高墙,她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加上那些人肯定都在暗中监视着她,所以她逃跑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想到这,思虞便一阵沮丧和心焦。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心疼冷锡云发现她被绑架后不知道有会有多心急?

还有儿子从来没和她分开过,不知道见不到她会不会闹脾气?

她和冷锡云好不容易坦诚相待,没想到又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抓她的那个容三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

门铃响起时,代安琪刚把吵着要母亲的小佑哄睡。

打开门看到门外俊容森冷的男人,她心一沉:“还没查到是谁绑架了思虞?”

冷锡云走进去,不答反问:“小佑睡了?”

“刚睡,他吵着要妈咪,眼睛都哭肿了。”

代安琪跟在他身后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又问:“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冷锡云手心抵着额盯着某一处沉默。

绑架思虞的人很狡猾,他当时立即让人调出那条路的路口视频监控,查到绑架思虞的那辆车后又派人一路追踪,结果只追到一辆空车,而且空车停放的位置是没有视频监控的死角。

这意味着对方中途换车,而对方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被一路追踪。

换句话说,这起绑架是早就策划好了的。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回荡在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冷锡云回神,像是想起什么,迅速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一组本市的陌生号码,冷锡云却没有迟疑的立即接听,而如他所料,那端传来的也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四天后冷小姐会完整无缺回到A市。”

对方只说了一句就挂了。

“锡云,是不是绑匪打来的电话?”代安琪问。

冷锡云望着暗下去的屏幕点头,试着重拨,却提示用户已关机,显然那个男人是堤防他通过手机追查他所在的地域位置。

“那绑匪怎么说?”

“他说四天后思虞会完整无缺的回到A市。”

代安琪闻言愕然:“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四天后?回到A市的意思是他们抓了思虞后已经离开了A市?”

她问的这些也是冷锡云困惑的。

对方允诺四天后思虞会完整无缺的回来,意思是他们抓她并无恶意。

那又为什么抓她?

“到底是哪帮混蛋抓了思虞?”代安琪忍不住诅咒,末了忽地想起什么,“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他让人来转告我一句话。”

那个‘他’是谁,冷锡云自然心里清楚。

“他说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真的爱你,我说当然是,不然也不会嫁给你。然后转话那个人就走了,简直莫名其妙,你说他让人转问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冷锡云凝神思忖,脑海里忽地有什么划过,他楞了一下,俊容掠过许多情绪,某个念头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安琪,我出去一下。”

他说着站起来往外走。

代安琪被他突然地举动楞了一下,刚想问他去哪,他又回头:“你帮忙照看我儿子,我父母那边你随便找个借口说我和思虞去外地看一个朋友。”

代安琪还没来得及回答,冷锡云已经开门离开。

——————

思虞从房里出来时,陈妈已经把给她做好的食物端到餐桌上。

而实际上思虞并没胃口。

只是她担心冷锡云和儿子,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独自静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所以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免得自己想太多想到神经错乱。

“陈妈,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拨弄着碗里的饭粒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冷小姐,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你别再问我了。”

“……”

思虞安静了一会,忽地想起陈妈刚才说什么照顾小小姐,难道她口中那个小小姐也住在这栋房子里?

那她怎么除了陈妈外就没再看到其他人?

正想着,耳边突然扬起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

她下意识循声望向客厅,而陈妈已经往那边走去。

思虞见她拿起话筒,隔了几秒后才开口回复电话那端的人:“小小姐已经睡了,她今天很乖,没吵着要见您……是,好的,好……”

陈妈一挂电话,思虞立即收回视线。

原来那个小小姐已经睡了。

听陈妈对电话那端的人说话的语气十分恭敬,想必那人就是容三爷了。

思虞食不知味的嚼着食物,脑海里却在算计着什么。

吃完饭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转过头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深蓝夜色,她忽然一把坐起来,随即下床赤着脚悄无声息的走向门口。

手轻轻触上门把,小心翼翼的旋转将门打开。

走廊外的壁灯释放出的灯光很柔和,思虞探出头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守在她门外,又探出大半个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向客厅。

她并不是明知道无法逃跑还要尝试,只是想用客厅里的座机偷偷打个电话给冷锡云。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被发现还是周遭的静谧让她感到恐惧,思虞只觉一股冷意自脊背向四肢蔓延。

好不容易终于走完走廊,在她借着外头的路灯投进来的光线靠近客厅时,耳边忽听‘啪嗒’一声,昏暗的视野顿时一片刺眼的白。

思虞定住,一颗心也在瞬间提到喉咙口。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思虞回头,一抹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容貌很出众的男人,俊美又不失男性的阳刚。

他一头略长黑色碎发,眼尾狭长的丹凤眼十分漂亮,鼻梁俊挺,唇型也是完美的弧度。

思虞打量他的穿着打扮,简单的黑色西裤白色衬衫,衬衫领口微敞开,领带也被扯松,而袖口挽高,手肘上搭着一件外套,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姿态。

思虞一下就猜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容三爷。

还真是不巧,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思虞念头刚落,就听一个声音响起:“容先生。”

突然出现的陈妈让思虞吓了一跳——原来她一直在暗处监视着自己。

所以就算她不被这个男人抓个正着,陈妈也会在她拿起话筒时鬼魅般冲出来阻止?

“给我弄点吃的。”男人将外套递给陈妈后开口吩咐,声音沉静如水。

思虞还震在原地,而男人朝她走来,狭长的眼眸在触及她脸上失望的神情时浮现一抹戏谑。

“怎么,很失望没能拨通电话?”

思虞望着走到面前的男人,深吸口气问:“容先生,你绑架我有什么目的?”

“绑架?”男人眉峰微挑,“冷小姐是我请来的贵客,怎么说是绑架?难道我的人没听清楚我的吩咐,一路对冷小姐很粗鲁?”

思虞哑口无言。

的确除了上车时被双手反铐在身后一段时间,其他时候那两个男人都没对自己做过什么。

“容先生,不管他们对我态度如何,你这种行为就是绑架,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绑架我?我甚至不认识你。”

“你不用问这么多,等过几天你就可以走了。”

思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皱眉。

“你很爱他?”男人忽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

思虞愕然,“什么?”

“你和冷锡云不是亲兄妹?”男人话锋一转。

“……”怎么又提到冷锡云了?难道这个男人以前真的和冷锡云结怨?所以他抓她来是为了报复冷锡云?

“你们应该不是亲兄妹吧?不然不可能连孩子都生了。”男人自问自答,语毕在一组沙发上坐下,两条修长的腿随意的交叠伸直。

思虞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索性不开口。

“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他过几天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你为什么不带着你儿子离开他,反而还和他纠缠不清?”

这个男人竟然对她和冷锡云之间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是特意调查过。

“我不懂你这么说的意思。”

男人像是笑了笑,却没再开口。

思虞站了会回到房间,辗转到天色将亮时才抵不住睡意困扰,沉入梦境中。

***********************************

快到中午时思虞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原来是陈妈见她这个时候还没起床,担心她出事了,所以才来敲门。

等看到思虞因为失眠而有些浮肿的眼眶,她忍不住叹口气:“冷小姐,容先生不是坏人,他说不会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你不要胡思乱想,等过几天你就自由了。”

思虞没想到陈妈会关心她,正想问什么,陈妈却岔开话题:“饭菜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洗漱好出来吃饭吧。”

等陈妈离开,思虞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苦笑。

从卧室出来,在餐厅里思虞瞥到一抹懒洋洋趴在餐桌上唉声叹气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扎着十几个小辫子,头上还别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动物形状的小发夹,十分可爱。

“小小姐是容先生的女儿。”

陈妈见她盯着小女孩看,解释说。

而陈妈话一落,小女孩立即抬眼望向思虞,原本无精打采的小脸顿时一亮,从餐椅上跳下来窜到思虞面前,仰小着脑袋问她:“你是妈咪的朋友吗?妈咪叫你来接我对不对?”

思虞望着五官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想到自己的儿子,一时母爱泛滥,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半蹲下身子冲小女孩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容壹壹,一二三四五六的大写壹。”壹壹小盆友很认真的自我介绍。

思虞嘴角抽了抽,心想给小女孩取名的那个人为什么不直接用语言一代替,这样不是更方便?简单又易写。

“那壹壹的妈咪叫什么?”

壹壹正要说。却又忽地一楞:“阿姨不是妈咪的朋友吗?怎么不知道妈咪叫什么?”

一旁的陈妈闻言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小小姐会把她母亲的名字说出来。

“冷小姐,先吃饭吧,不然饭菜要凉了。”陈妈说着过来抱起壹壹,“小小姐,你早饭就没吃,中饭一定要吃一点。”

“我不要!”壹壹挣扎,奋力扭动着小身板:“容先生不把妈咪找回来,我就不吃饭,我也不要他了。”

思虞听小女孩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容先生,嘴角不受控制又抽了一下。

陈妈却是对这一幕习以为常,耐心诱/哄:“容先生说晚上他早点回来带你出去玩,只要你乖乖吃饭。”

“我不要玩,我要妈咪,坏容先生,他是混蛋,他爹地是大混蛋,他们一家都是混蛋,他们赶走妈咪,我讨厌他们!”

壹壹像是很伤心,骂着骂着眼眶就红了,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不停。

思虞想着儿子见不到她是不是也像小女孩这样哭闹,越想心里越难受。

她望着哭闹不止的小女孩,深吸了口气,把手伸向陈妈道:“我来哄哄吧。”

陈妈像是楞了一下,随即摇头,神色戒备。

思虞苦笑——陈妈是防她用孩子要挟他们放了她。

她耸耸肩,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开始用餐。

壹壹哭了很久,嗓子都发哑还在哭。

陈妈没辙,抱着壹壹去给主人打电话。

思虞听见壹壹哑着嗓子对电话那端的父亲大骂他们全家都是混蛋,然后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回了句什么,小丫头立即气急败坏的反驳:“我不是你们容家的人,我以后叫代壹壹,我不是混蛋。”

思虞对壹壹的撒泼有些忍俊不禁,却也分外想儿子。

“哎呀,小小姐流鼻血了。”

陈妈忽然一声惊呼,思虞楞了一下,立即站起来走向这边。

许是壹壹突然流鼻血让陈妈慌了手脚,思虞从她怀里抱过壹壹时她没再拒绝。

小丫头在鼻血流出来时闭上嘴,耳边响彻许久的哭闹声才停止。

思虞抱着她把她的头往后仰,陈妈手忙脚乱又是找冰又是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忙活了好一阵才完全止住壹壹不断外涌的鼻血。

门外传来汽车驶进院子的声音,思虞猜想是那个男人回来了,果然不一会便听到走近的沉稳脚步声。

止住血的壹壹窝在思虞怀里又开始小声呜咽,思虞轻抚她的背哄着她,容湛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时有些错愕。

“容先生。”陈妈喊了一句,壹壹闻言睁开哭得红肿的大眼,转动小脑袋往父亲这边看来一眼,却是委屈的扁了扁小嘴,哼了声又把脸窝进思虞怀里。

思虞身上的衣服被壹壹刚才弄得血迹斑斑,容湛掠了眼,转向陈妈:“去我房里找套她的衣服给冷小姐换。”

陈妈点头离开。

容湛走到思虞面前,伸手作势要抱女儿,小丫头大眼睛一瞪,哑着嗓子吼道:“我不要姓容的混蛋抱!”

容湛眉一扬,回女儿:“那你还每天晚上半夜偷偷跑去我房里求我抱着你睡?”

壹壹小脸一红——她是害怕一个人睡,以前有母亲陪,可母亲走后她就只能去找父亲了。

思虞被这对父女幼稚的对话打败,望着被自己的女儿口口声声骂混蛋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看来容先生不是个好父亲,居然连自己女儿都搞不定。”

容湛凝了她一眼,强行将女儿抱过来。

壹壹顿时又大闹,嗓子却已经哑得哭不出声来。

“壹壹,你别闹了。”容湛笨拙的抱着女儿哄着。

壹壹吸了吸鼻可怜兮兮的仰头望着父亲求他:“你把妈咪找回来我就不闹,我求你了,容先生……”

像是习惯了女儿喊他容先生,容湛对此没什么表情,倒是女儿哭得惨兮兮的样子让他皱眉。

“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去爷爷家,他最讨厌爱哭鬼。”

“我才不要去大混蛋家。”壹壹一听又忍不住流眼泪。

思虞看得于心不忍,“容先生,壹壹还是个孩子,你要多哄着她,这样哭会把她哭坏的。”

容湛看过来:“你是不是想到你儿子了?”

“……”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应该会很开心。”

思虞困惑,“什么消息?”

“你不是希望冷锡云来救你?他在往我这里赶来。”

思虞心头一震,内心却涌现一股狂喜。

“冷小姐,他和代安琪结婚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对于容湛突然提出的问题,思虞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壹壹嚷嚷:“妈咪,我听到妈咪的名字了,妈咪要和谁结婚?”

“……”

代安琪是壹壹的母亲?

思虞震惊,那这个男人不就是代安琪想引他出现在婚礼上的那个男人?

他说四天后放她回A市,而代安琪和冷锡云的假婚礼恰好就在三天后。

思虞忽然明白了男人绑架她的目的——他是想成全代安琪和冷锡云的婚礼,绑架她只是为了防止她在婚礼捣乱,破坏婚礼。

“容先生,你爱她吗?”

容湛别开眼:“什么是爱?”

“……”

“她爱冷锡云,而我不希望你和冷锡云纠缠补情,破坏她婚姻的幸福。”

“所以你绑架我。”

容湛皱眉:“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思虞望着他,一会道:“容先生,我想我有个关于她的秘密一定要告诉你。”

容湛微怔。

“她和冷锡云的婚礼只为了把你引出来,而你居然认为她爱的男人是冷锡云?”

容湛神情瞬变,眸底同时掠过数种情绪。

“不可能,她亲口说她爱冷锡云。”

就是因为她说了这句话,他才会让人抓了思虞。

“她爱的人是你,但是她不知道你在不在乎她,所以才设了这个局确定你对她的感情。”

容湛还没回应,手机响起。

他接通,那端的人道;“容先生,他已经到了。”

————————————————

(今天更新晚了~~感谢昨天送鲜花和荷包及其他道具的童鞋,谢谢你们~~~~~)

她不见了(6000)

冷锡云单枪匹马过来,一下车就看到抱着一个小女孩的思虞,还有在她身边长身玉立的容湛。

容湛的情况冷锡云并不很清楚,也没刻意去调查过他,只知道他是M城容家容訾易的独子,其他的一无所知。

因为在他眼里容湛只是一个代安琪要等的人,他无须花太多心思在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男人身上。

但没想到的是容湛会绑架思虞。

淡淡掠了眼容湛,他走向思虞,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女孩身上,眸光微微一动,抬眼望着思虞汶。

思虞自他下车那一刻便目光定定的望着他,目不转瞬,这会眼眶里更是水气浮动。

“我来接你了。”冷锡云伸手绕过她修长的脖颈拉向自己,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微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哎呀,非礼勿视。栲”

壹壹小盆友嚷嚷一句立即用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思虞脸一热,有些尴尬道:“她是代安琪的女儿。”

“我知道。”代安琪之前和容湛分开时就告诉过他,她和容湛有个女儿。

“叔叔,你和阿姨都认识我妈咪?”一听到母亲的名字壹壹又迅速拉下手,忽闪着大眼问冷锡云。

而不等冷锡云回答,壹壹已经伸手抓住冷锡云的外套往他身上爬。

“叔叔,你也顺便接我走吧,我好想妈咪,我知道她一定和你们在一起。”

冷锡云嘴角抽了一下,微皱眉瞪着自动爬到自己身上来的小丫头,而思虞身边还未开过口的容湛见女儿对一个陌生男人那么亲密,脸色早就比墨还黑了。

“容先生,你如果不信我刚才说的,可以亲口问他,就知道那场婚礼到底是为谁准备的了。”思虞说。

容湛和冷锡云对望一眼,隔了几秒才开口,却不是问他有关婚礼的事,而是道:“我很抱歉把冷小姐请来。”

冷锡云挑高眉——就这样?这个男人做错事居然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壹壹,过来。”容湛去抱女儿。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我要去找妈咪。”小丫头双手搂着冷锡云的脖颈搂得死紧,就怕父亲把她拽走。

“容先生,既然壹壹这么——”

“我会带她去。”容湛打断思虞,强行将女儿从冷锡云身上扒下来。

“你要带我去找妈咪?”壹壹听父亲这么一说立即安静下来。

容湛有些无奈的拨了拨遮住女儿眼睛的头发,点点头。

“耶!容先生最好了,我最爱容先生了!”壹壹抱住父亲的脸很大方的啃了好几下,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催促父亲走人。

————

回A市途中,思虞望着驾驶座上连侧颜都透着一丝疲惫的男人,眼里满满的心疼。

“你是不是连夜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赶来?”

冷锡云点头。

“你怎么知道是他绑架了我?”

“是代安琪说容湛派人传话给她,又让人打电话说四天后送你回A市,时间上刚好和那场婚礼相吻合,这两者结合到一块就不难想到是谁做的。”

“他们两人一个为了试探对方的感情而策划一场假婚礼,一个则为了成全对方而宁愿自己痛苦。”思虞摇头,“明明都爱着彼此,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对方的真心?”

“这就是当局者迷,你我不也有过这样的误会?”

冷锡云说着放慢车速,腾出一只手来握住思虞的,紧了紧。

“还好是虚惊一场。”

思虞反握住他的。虽然从他出现在容湛家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担心她的话,但他用行动说明了一切。

“打个电话给儿子吧,他和安琪在一起。”

思虞点点头,拿过冷锡云的手机拨通代安琪的电话。

过了一会电话接通,代安琪的声音传来:“锡云,是不是有消息了?”

思虞轻笑,“安琪,是我。”

那边停顿了几秒,之后是代安琪的惊喜声:“思虞?锡云找到你了?”

“我们现在在回A市的路上,大概要晚上十一点多才到。”顿了顿,“小佑呢?”

“他在睡午觉。”

“思虞,锡云怎么找到你的?”

“……安琪,他和壹壹都来了。”

“……”

*******************************

冷锡云等人到达代安琪所在的酒店时,已将近凌晨。

容湛的司机下了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容湛抱着熟睡的女儿下车,而冷锡云和思虞已经往酒店大厅走去。

代安琪听到门铃声,险些打翻手中的咖啡杯。

从接到思虞的电话得知女儿和容湛一同过来后,她的心便一直没静下来过。

望了眼床上睡着的小佑,她深呼吸,放下咖啡杯走去开门。

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冷锡云和思虞。

代安琪的视线却迫不及待地掠过他们往后探,目光定在那张让她梦魂牵萦的俊容上。

……

冷锡云抱起熟睡的儿子和思虞离开,把空间留给代安琪一家三口。

容湛把女儿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代安琪在一旁目不转瞬望着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一幕对她来说简直是美梦,她怕自己眨一下眼这一切都会不见。

容湛安置好女儿拉直身体,一回头就对上代安琪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目光。

他走到她面前,深黑的眸瞳凝着她,问:“你和冷锡云的婚礼还办吗?”

代安琪楞了一下,随即垂眸咬着唇一副委屈的表情。

“我以为你爱他。”毕竟她曾和冷锡云朝夕相处过不短的一段时间,即使那时是因为冷锡云还处于昏迷中,但她对冷锡云的无微不至的照顾看在他眼里就是爱情在作祟。

更何况她那天也亲口说她爱冷锡云。

“我至始至终都只爱你,只是你从来就没正视过我对你的感情,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的情/妇,我对你的爱你或许也根本就不在乎。”

他不在乎?

代安琪的控诉让容湛觉得自己很冤。

“我如果不在乎会允许你生下我的孩子?”现在女儿都五岁多了,她居然还在怀疑他对她的感情?

“就算在乎又有什么用?我要的不只是一点点在乎,我要你爱我。”

“……”

“容湛,我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怎么会甘愿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可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

他们在一起六年多,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短,但她从来没开口对他说过爱。

“你每次去找我除了做/爱还是做/爱,我以为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供你泄/欲的情/妇,而我也不是没对你说过,只是每次都只敢在你睡着后才说。”

“……”

容湛望着她,有些无语。

她的思维逻辑是他有些难以理解的。

在他看来一个男人对同一个女人的欲/望能够维持多久,取决于他是否爱那个女人。

他能够对她六年多如一日的渴望她想要她,是因为他对她有感情,他爱她才和她在一起,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看来我们的确是缺乏沟通。”他得出此结论。

“那也是你的问题,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三分之二都是在床上。”

这句话让容湛原本想拥住她亲吻的念头瞬间打住。

“我以为你喜欢,因为你每次都很热情。”而他是顺应她的热情尽他所能的让自己快乐,同时也取悦她,这有什么错?

代安琪脸颊爆红,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容湛想了想,还是搂住她的腰,“女儿说你一天不回来,她就一天不叫我爹地,容先生那个称呼听得我实在很光火,这都是跟你学的。”

代安琪轻哼了声,嘴角却微扬。

的确女儿那声容先生是学她,因为每次她和容湛闹脾气都讽称他为容先生,一来二去,女儿生她父亲气的时也这么叫。

“明天回去?”容湛问她,环在她腰上的手顺着她婀娜的腰线往上攀爬。

代安琪有些紧张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在他低头亲吻自己的唇时开口:“你爱不爱我?”

容湛轻眯眸:“你到现在还怀疑?”

“我想听你亲口说。”代安琪一手勾住他的颈子,一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同时踮高脚尖去亲吻他喉咙处的突起。

容湛深黑的眸色暗沉,眸底跳跃情/欲的火焰,猛地一把抱起她走向浴室。

……

“你先说爱我。”微喘的娇软声从浴室传出。

“……”

“不说就不准进……啊……”

“……放松,别夹太紧……”

“……”

……

浴室外,床上原本熟睡的小人儿翻个身坐起,眨巴着大眼往浴室的方向瞧了瞧,又倒下去闭上眼,却用双手捂住耳朵,同时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又来了又来了,贺叔说的对,非礼勿听……希望爹地妈咪做一窝弟弟妹妹出来陪我玩。”

浴室内不知女儿已经醒来的代安琪被迫单腿跨在男人肌肉偾张的腰上,腿间疯狂进出的凶器逼得她难以自控的喊出声,搀杂肉体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交织成一曲蚀骨销/魂的催情曲,久久地在雾气缭绕的空间弥漫开。

*************************************

回到冷锡云住处,思虞抱儿子回房安置好,出来时闻到空气中散发着的食物香气。

冷锡云做了两份简单的宵夜,两人吃完一起清理干净厨房后回到卧室。

“你先洗还是我先?”思虞从衣橱里拿睡衣时随意问了一句。

冷锡云走过去自她身后搂住她,低头啃咬她白皙的颈项,在她耳边呵着热气说:“一起吧,节约时间。”

在他说这句话时,思虞已经感觉到他抵在自己臀上那处蠢蠢欲动的怒发。

她耳根一热,身体瞬间升温,有些无措地捉住他探入自己腿间往大腿根部使坏的手,偏过脸想说什么,却被他梦地吻住唇,滑腻的火舌长驱直入,深入地进犯需索。

思虞被吻得大脑缺氧无法思考,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压在衣橱壁上,他火热的坚/挺从后将她贯穿。

……

堆叠的愉悦感强烈得不可思议,思虞沉浸在冷锡云掀起的滔/天欲/海中随波逐流,高/潮汹涌爆发时,脑海里掠过一簇簇询烂璀璨的烟花……

……

清洗干净身体回到床上,冷锡云拥着她而眠,两人的身体近乎严丝合缝的嵌在一起,亲密无间。

“我……想和你说件事。”

思虞忽然开口。

闭目假寐的冷锡云闻言睁开眼,“什么?”

“昨天,我其实是去找他。”

他?“迟晋延?”

思虞点头。

“然后?”

“不论如何,是我辜负了他,所以我想补偿,只是我提出的补偿方式他并不接受。”

对于这样的结果冷锡云一点也不意外。

不是说他有多了解迟晋延,只是直觉认为迟晋延一定不会接受,换做是他,他也会拒绝。

“还有,他对我提了个要求。”思虞轻舒口气,继续道:“他希望我和……余叔能相认,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那就不要勉强自己,等你什么时候做好心理准备了再去考虑这个问题。”反正事实已经是这样,谁都无法改变。

“其实我是担心如果我认了他,会不会对爸造成伤害?”

冷锡云沉默了会才回她:“按你自己想做的去做吧,爸知道真相后对余政廉的恨应该没那么强烈了,但你如果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父亲没以前那么恨余政廉了,但他和余政廉也永远不可能会成为朋友。

毕竟那件事对父母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我才头疼。”思虞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眉心纠结。

“顺其自然吧,事情总会过去的。”冷锡云安抚她,岔开话题道:“我打算过段时间让爸妈和你们母子一起搬去B市,刚好房子就买在筠尧他们住处附近,他们的女儿桃桃和儿子同岁,住过去儿子还可以多个伴玩。”

“那你呢?你的公司在这边,我们搬去B市住,你一个人留在A市?”

“我会尽量抽时间去看你们。”冷锡云察觉她的不舍,低笑了笑,摸索到她的唇狠亲一口。

“你要是舍不得我那就留下来?”

思虞微皱着眉头不语。

其实她也知道以他们的身份不适合在A市同居一室,毕竟在别人眼里他们还是兄妹。

“你放心,只是暂时先这样,等我把齐莘拉进公司,以后我就有时间留在你们身边,不用两地分居了。”

他抓住思虞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我人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他已经在暗中筹备和她的婚礼,打算一搬去B市就把两人的婚事先定下来,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心安。

“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思虞挪开手亲了亲他胸口有力跳动的那处。

冷锡云心口一悸,紧紧拥住她。

************************************

代安琪跟着容湛回M城之前把母亲约了出来见面。

壹壹小嘴甜,一口一句亲爱的外婆把薛曼乐得笑容没断过。

“妈咪,您走之前告诉我,我和容湛来接您去M城住一段时间。”代安琪舍不得母亲,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

“不用了,等你们什么时候确定婚礼日期了我再回来,到时我回国前可能先把医院交给你迈克叔叔打理,那样就能在国内住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真希望您和我们一起生活。”

薛曼笑了笑,抱着外孙女,同样很不舍。

“妈咪,您和锡云的事要不要我帮忙?”

薛曼似楞了一下,随即摇头:“是我抛弃他又不肯认他,现在他不认我是我活该。”

“可是——”

“我并不想勉强他。”

代安琪望着母亲,轻轻拥住她。

————

代安琪和冷锡云的婚礼取消,一切都似乎平静下来。

沈碧如依旧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也还和之前一样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对什么事都不敢兴趣。

薛曼离国前一天带沈碧如出去散心,一路都是她自问自答,因为不管她说什么,沈碧如都是茫然的表情,不开口也不看她,目光四处张望,像是希望自己能看到什么突然恢复以前的记忆。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了两个多小时,薛曼有些腿酸,刚想问沈碧如累不累,就见她忽然停下来盯着某一处不走了,而脸上的表情像是震惊和恐惧。

薛曼顺着沈碧如的视线望向对面的人群,困惑道:“碧如,你看到什么了?”

沈碧如没回她,却忽然拔腿往对面跑。

薛曼吓了一跳,看了眼和对面街道隔着的那条车水马龙的马路,三魂七魄都险些吓出来。

“碧如!”

她跟上去边喊边追,沈碧如却像是疯了一样没头没脑往前冲。

刺耳刹车声接二连三响起,薛曼僵住,然后听见耳边一个愤怒的男声扬起:“你找死啊!一把年纪了还赶着去投胎!”

探出车窗的男人怒骂了一顿后缩回脑袋去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薛曼举目望向四周,却哪里还有沈碧如的身影?

她脸色发白地掏出手机拨通冷邺霖的电话,接通便道:“邺霖,碧如不见了!”

电话这端冷邺霖脸色一变,立即喊住欲离开的儿子:“锡云,先别走,你妈不见了。”

思虞正好洗了水果从厨房出来,闻言手一抖,果盘掉在地上,水果散落了一地。

————

迟卉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张医院的检查报告单。

她最近失眠严重,吃饭没胃口,心跳也时快时慢,她怀疑自己生病了,所以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只是神经衰弱,其他没什么问题。

可她明明感觉浑身不对劲。

“迟卉。”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女音。

迟卉怔了下,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回头看来,看没看清楚来人的面孔,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不可思议的缓缓低头望着插在自己心脏位置上的那把刀,眼前一黑,身体软下去。

————————

(今天某人生日~接了妈妈一通电话一个多小时呀~所以又更新晚了~~月底了求月票求鲜花,落榜了捏~~)

一手遮天(6000)

接到秦篆的电话时,迟晋延刚好把车开出公司打算赴客户的饭局,听闻母亲被刺正在医院抢救,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刺耳急刹声引来周遭行人纷纷注目。

“医生说夫人情况危急,可能……可能……”

没听秦篆继续说完,迟晋延挂了电话立即掉转车头往医院而去。

手术室外,等待手术结果的并不只秦篆一人。

长椅上摊开双手半佝着上身仿如雕像般坐着的余政廉,目光呆滞的望着手中已经凝固了的暗红液体,仍无法从那震惊的一幕中回神沆。

在他向迟卉递交离婚协议后,迟卉沉默了两天才给他答复,要求修改离婚协议中所有对他有利的条件,而他只要迟卉肯离婚,无条件答应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修改好离婚协议后他让秦篆送他去迟卉住处,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血腥的一幕——迟卉躺在血泊中,上衣几乎被血水全部染成血色,而在她身边躺着另一个昏迷的女人,左手腕上鲜血直流。

当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面孔,他如遭雷击——她竟然是冷邺霖的妻子沈碧如渖。

这几天他让秦篆帮忙打听沈碧如的消息,得知她受了刺激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可她怎么又会出现在迟卉的住处?

那一幕很明显是沈碧如刺了迟卉一刀又割腕自杀,而她这么做毫无疑问是为了报复迟卉。

这是不是意味着沈碧如并没有失忆,又或者是她突然记起来了?

“老爷,医生出来了!”

秦篆激动的声音拉回余政廉的思绪,他身形颤了一下,起身的同时目光望向从手术室走出来的主刀医生,后者边脱口罩边用惋惜的口吻道:“很遗憾,我们尽力了,伤患虽然没被刺穿心脏,但……”

后面医生说了些什么余政廉没听清楚,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虚脱般,身形摇摇欲坠,险些站不稳。

“老爷。”秦篆过来扶住他,而这时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到近。

秦篆抬眼望过去,看清楚来人后眼眶里顿时浮现泪意:“少爷,夫人她……”

迟晋延胸口猛地狠跳了跳。

他望向神情悲痛的父亲,心里‘咯噔’了一下,手脚冰凉。

***************************************

冷锡云和思虞赶到医院时,沈碧如还在抢救中。

“她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思虞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无意识的嘀咕,脸色比医院那片雪白的墙壁还要白上几分。

冷锡云揽过她的肩抱入坏。

从接到余政廉的电话后,她就一直念着这句,仿佛只有这样念着,母亲才会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一个护士的声音:“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

思虞猛地从冷锡云怀里抬起头来,惊喜地望着护士问:“我妈脱离生命危险了吗?她醒了吗?”

“她现在还处于昏迷中,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因为失血过多,情况还比较危急,还需要观察。”

闻言思虞脸色顿时一黯,“意思是我妈还是有生命危险?”

“等观察结果吧。”护士话落离开。

“你别担心,既然抢救过来了就一定会没事。”冷锡云安抚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了,正要问她饿不饿,手机这时响起。

他掏出手机掠了眼屏幕见是父亲打来的,剑眉下意识蹙紧。

“锡云,你不是说找到你妈了,怎么不带她回来?”电话一通,冷邺霖立即在电话那端问。

“爸,我说了您别激动。”

“……”

“妈在医院。”

“她怎么了?”

冷锡云叹口气,把余政廉看到的一幕说给父亲听,那端久久没有回应。

“妈已经抢救过来了,医院这边有我和思虞,您别来了。”

冷锡云刚挂了父亲的电话,还没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手机又响起。

这次是黄勃打来的,电话接通,他仅听黄勃说了一句,俊容瞬变。

思虞察觉他的异样,等他挂了电话问:“谁打来的?又出什么事了?”

冷锡云闭了闭眼,“迟卉手术失败。”

“……手术……失败?”意思是,迟卉死了?

思虞瞠大眼,眸底满是震惊和惊慌:“迟卉死了……那妈是不是会被控诉故意杀人?怎么办?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她——”

“你先别激动,警方那边一有消息就会有人告诉我,而到目前为止,余政廉和迟晋延都还没向警方报警。”

“那是因为迟卉当时还在抢救中,可现在迟卉死了,性质已经不一样,就算他们不去报警,只要警方知道是谁杀了迟卉,妈就难逃法律制裁。”

“我自有办法,你别胡思乱想,我一会过去看看情况。”

“我也去。”

“你留下来,妈这边要是有什么消息立即打电话给我。”冷锡云拨开她额前的发亲吻她的额头,“一切我来处理。”

思虞沉默,内心纷乱如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母亲到底是假装失忆还是突然恢复了记忆,这一切只有她自己本人才清楚。

————

“少爷。”

秦篆撞了下迟晋延的手臂,示意他看向左前方朝这边走来的那道身影。

迟晋延转过脸就看到冷锡云,两人视线相对,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冻结,气压低得让人无法喘息。

“节哀。”

冷锡云淡淡吐出两个字,迟晋延眸光闪了闪,颊边的肌肉隐忍地抽动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冷锡云转开眼望向一旁呆滞坐着的余政廉,继续道:“我妈还没脱离生命危险,情况很危急。”

“你什么意思?来博取同情?”迟晋延开口,声音如同覆了层冰霜。

“我是想知道,这件事你们想怎么处理?”

迟晋延冷哼了声,别开眼道:“秦篆。”

“少爷?”

“报警。”

秦篆怔了一下,点头。

“等等!”急声开口阻止的人是余政廉,他突地站起来走到秦篆面前抢下他的手机。

“晋延……”余政廉望着他,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像是很难说出口。

“爸,您不希望我报警?”迟晋延说出父亲的想法。

“我……晋延,我的意思是眼下的情况就算你报了警你妈也不可能再活过来,而我们不能再让事情继续恶化,加深两家的仇恨了。”

迟晋延盯着父亲,语气无温道:“您是不希望沈碧如受到法律的制裁?您认为妈死有余辜,因为是她对不起你们?”

“我只是客观的就事论事,虽然我的确痛恨你妈,但也没真希望她死,只是——”

“您别说了,我已经决定报警。”迟晋延冷声打断父亲。

“你要报警我无权阻止,但我要提醒你,就算你报警,我妈也不一定会坐牢,更别说会被判死刑。”冷锡云回他,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对这一切胜券在握。

“我知道你有权有势,但我不信你能一手遮天。”迟晋延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屏幕正要拨号,手机却又被余政廉抢下。

“晋延,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就不要报警,算我求你!”余政廉说着要跪下,秦篆见状立即扶住他,而迟晋延望着父亲目眦欲裂。

“她害死妈您还要为她求情?难道您和妈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还敌不过她和您的一夜/情?”

一夜/情三个字让余政廉羞愧难当,一时答不上话来。

冷锡云望了眼余政廉,有些诧异他会站在母亲这边替她求情。

没人开口,周遭一时静下来。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沉默,冷锡云掏出手机,目光掠过屏幕,却没立即接听。

“我的确不能一手遮天。”他看向迟晋延,“但我刚才说的那些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你不信可以试试。”

语毕他没等迟晋延回应,转身走向电梯口。

迟晋延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握紧,空气中爆开阵阵骨骼摩擦发出的声音。

**********************************

电话是思虞打来的。

“爸和曼姨都来了,我先带小佑去吃东西。”

“你们吃完直接回家吧,别来医院了。”

“……他们怎么说?”

冷锡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揉着发痛的额角道;“迟晋延要报警,余政廉替妈求情,现在是他们父子起争执,还不知道到最后会不会报警。”

思虞沉默。

“你也吃点东西,回家好好休息,我答应你,妈不会有事。”

思虞握着手机,长长叹息一声后挂了电话。

她并没有冷锡云那么乐观。

就算他再有本事,可这种触犯法律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解决,更何况现在迟晋延要报警。

其实对于迟晋延要报警这个决定她一定都不意外,毕竟死的是他母亲,他没有任何理由息事宁人。

————

回到冷锡云的住处给儿子洗完澡哄他睡觉,思虞自己却难以入睡。

凌晨两点多时冷锡云打来电话,说母亲醒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思虞悬高的心终于放下少许。

医院这边,冷锡云父子及薛曼三人围在刚醒来的沈碧如病床边,沈碧如的视线来回扫过三人,又闭上眼,眼角却有泪水滑落。

“碧如。”冷邺霖轻唤她一声,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拭泪水,却越擦越多。

“为什么要救我?”沈碧如哽咽开口,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

“碧如你说什么傻话?我们大家都盼着你赶快好起来。”薛曼也哽咽道。

“好起来我也活不了。”她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薛曼和冷邺霖对望一眼,问:“碧如,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失忆?”

这是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而沈碧如却沉默。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天她浑浑噩噩地到底是失忆了还是根本就是她想假装自己失记了来逃避这一切。

那次在丈夫病房门口听到儿女及丈夫的对话,所有事情的真相都浮出水面。

女儿是她亲生的,而寒微的好却都是假装的,她一直在想方设法陷害自己的女儿。

而最让她震惊和难以接受的是她居然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出卖,在不知不觉中做出背叛丈夫的事情。

她觉得羞辱,觉得自己脏。

难怪丈夫在女儿出生后完全漠视她的存在,后来又和她分居,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而这一切都是迟卉造成的。

那天她昏过去后醒来,是真的记不起所有事情。

她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没有半点记忆。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不小心偷听到丈夫和堂姐的对话,两人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画面让她那一刹那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个似曾相似的画面。

然后她渐渐想起了所有。

包括堂姐曾是丈夫即将娶过门的未婚妻,以及一切一切。

她痛苦万分,却还要在所有人面前假装自己仍处于失忆的状态。

如果不是堂姐带自己出去散心让她偶然看到迟卉,她想她或许会继续假装下去。

可当她真正看到迟卉出现在视野里,她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

是迟卉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她要和她同归于尽。

所以在刺了迟卉一刀,看她倒下后,她毫不犹豫割破自己手腕的动脉。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居然被救了。

“你们先出去吧,病人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休息。”值班护士走进来说。

“碧如,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冷邺霖安抚妻子,随后三人一同离开病房。

“爸,你们回去吧,这里我留下来就可以了。”冷锡云对父亲道。

“还是我留下来吧,这样方便些。”薛曼开口,“你送你爸回去。”

冷锡云望她一眼,看向父亲:“爸,走吧。”

—————

冷锡云回到自己住处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怕吵醒思虞母子,他尽量把动作放轻。

打开卧室瞥了眼空荡荡的大床,他又走去儿子的卧室,果然在儿子床上看到抱着儿子而眠的思虞。

轻轻带上门,他回到卧室进浴室洗完澡出来,拿过手机拨了通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夹杂睡意的男声抱怨道:“冷大少爷,难道A市和C市时差不一样,A市现在已经天亮了?”

“樾擎,帮我个忙。”

“什么忙这么急,大半夜的把人吵醒?你知不知道我昨晚被我儿子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才睡?”

“我妈杀了人,我要借你在警方的人脉替我办件事。”

那端没了声音,似乎是被这个消息给吓住了。

冷锡云没管他什么反应,将自己要乔樾擎帮忙那件事说出来,末了又补充一句:“如果他报警的话你就按我说的去做。”

乔樾擎大概是真被吓住了,良久都没回应,而冷锡云知道他已经听清楚,径直挂了电话。

********************************

早上七点多,思虞被尿急的儿子吵醒。

给儿子穿好衣服,她去厨房做早餐,经过自己卧室时她停下来,手触上门把打开门,然后便看到那张大床上侧躺着的男人。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思虞走进去,俯身望着熟睡中的英挺容颜,他微蹙的眉心让她不自觉伸手想替他抚平。

而她的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冷锡云就醒了,眼睛一下睁开来,黑眸清亮,像是根本就没睡着一样。

而实际上他躺在床上还不到半个小时,之前都在书房忙碌这些天堆积的公事。

“我吵醒你了?”思虞想缩回手,冷锡云却一把抓住,顺势往下拉,思虞稳稳跌在他身上,被他有力的双臂圈入怀。

“我刚睡着。”冷锡云抱着她调整一个舒适的睡姿,把脸埋入她胸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点多。”

“那你继续睡,我去做早餐。”

“你陪我睡会。”冷锡云仰头摸索到她的唇亲了亲。

思虞想说什么,但瞥到他一脸的疲态,又有些心疼不忍拒绝。

她反抱住他,小手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就像平时哄儿子入睡那样当他是个孩子般安抚,而冷锡云似乎很享受,没一会便又睡着了。

思虞想让他多睡会,一直没敢动。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在她也渐渐睡着时,门口探进来一颗小脑袋,往里瞧了一眼后又退了出去。

————

两人再次醒来时已经快十一点。

思虞走出卧室在客厅看到儿子正在看动画片,手里还拿着一包饼干。

“对不起,儿子,妈咪忘记给你做早餐了。”

她歉意地在儿子脸蛋上亲了亲,“妈咪现在去给你做吃的。”

“少做一份,我马上要出门。”随后走出来的冷锡云接话道。

思虞一楞,“你一会不和我们一起去医院看妈?”

“我让黄勃来接你们过去。”冷锡云回她,却没说自己要去做什么。

看他走向玄关,思虞跟过去。

“是不是他报警了?”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冷锡云换了鞋捧过她的脸亲了亲,“我走了。”

思虞目送他离开,秀眉微蹙。

中午黄勃过来接思虞母子去医院,没想到在医院大厅碰到齐莘。

这次思虞回国还没有和齐莘他们几个碰过面,几年不见,齐莘还是原来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岁月流逝的痕迹,反而更添一份无形的魅力。

齐莘是在得知沈碧如住院后特意和妻子来探望的,同性的还有他三岁的女儿。

思虞听冷锡云说过齐莘有个三岁的女儿,但没想到给他生下这个女儿的妻子却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小萱。

相互认识后齐莘的妻子岑观雨带着女儿和小佑走去一旁,让齐莘和思虞先叙旧。

“她很爱你。”思虞从岑观雨看齐莘的眼神中一眼看出。

齐莘扯扯唇像是笑了一下,岔开话题,“你当年走得干净俐落,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找到你,如果不是锡云假结婚的消息,你大概还不会回来?”

听他提起这些事,思虞不知道怎么回答。

“思虞,我不是要数落你什么,只是希望你好好珍惜锡云,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对一份感情由始至终的坚贞不移。”至少他就不行,背叛过她的女人,即使再爱,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再和她在一起。

——————

(写得头大了头大了。。。。变成大头芥末了~~求月票求鲜花~~)

为了你(6000)

沈碧如醒来后情绪易怒,拒绝配合医生的治疗,也不吃不喝,不论大家怎么劝她都抱着一心求死的态度。

齐莘一家三口离开后,思虞又把在医院一直守着母亲没休息过的薛曼劝回家休息。

“爸,您带小佑先出去,我和妈单独谈谈。”

冷邺霖望了眼病床上脸色寡白不见一丝血色的妻子,摇头叹了口气,带着小佑走出病房。

思虞握住母亲放在被子外的那只手,沈碧如僵了一下,却没挣脱沆。

“妈,我们大家都希望您赶快好起来,那件事您别担心,锡云不会让您有事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最后事情到底会如何,但为了安慰母亲,不得不这样说,而且她也相信冷锡云的能力。

沈碧如闭着眼不回应,仿佛睡着般梵。

“妈,您和我说说话好吗?”思虞无奈央求母亲,对母亲的沉默感到挫败和无力。

沈碧如咬了咬牙关,从齿缝里迸出两字:“出去!”

“妈?”

“我叫你出去!”沈碧如睁开眼瞪来,眼底布满可怖的血丝:“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个人劝,尤其是你!”

思虞震愕,答不上话来。

“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你的存在是对我的羞辱,时刻提醒着我背叛了我丈夫,我恨你,你滚出去!”

沈碧如发疯一样甩开思虞的手,又突然坐起来,随手抓到身边任何一样东西就往思虞身上砸。

思虞惊住。她没想到母亲竟然在知道她是她亲生女儿后反而比以前更恨她。

沈碧如胡乱砸了一通,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怒气攻心,大脑更是晕眩得厉害,身体摇晃了一阵又往后仰下昏过去。

思虞连忙喊来医护人员,而自己退出病房。

冷邺霖带小佑下楼转了一圈上来,看到呆楞在病房门口的思虞,外套上片片白色的粥,脸色瞬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思虞闭了闭眼,摇头,脱下脏外套叠好,将干净的一面搭在臂弯上,从父亲怀里抱过儿子道:“妈不想看到我,我先走了,免得留下来惹她生气。”

冷邺霖神色震了震,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望着女儿受伤的神情,心里也不好受。

“她可能是无心的,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别太在意。”

思虞苦笑,心想父亲当年也因为自己不是他亲生女儿而漠视她那么多年,如今母亲把迟卉带给她的羞辱迁怒到自己身上,这种恨并不比父亲当年对她的恨少,所以母亲或许是真的再也不想看到她。

正如她所说,她的存在提醒着她背叛过父亲。

******************************

离开医院,打车回冷锡云住处,一路上眼泪掉个不停。

她不想哭,可泪水就是控制不住。

那一切并不是她的错,她根本就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母亲却把她当成仇人,她觉得委屈。

“妈咪。”泪水落在小佑脸上,小家伙仰起小脸望着母亲,伸出小手去给母亲擦拭眼泪:“妈咪,不哭,我们打电话给爹地。”

思虞心里难受,把脸埋在儿子肩上,过了好一会才止住绝地的眼泪。

刚下车手机就响起。

思虞放下儿子,红着眼眶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让她楞了一下,意识到是余政廉的电话,她迟疑着接还是不接。

铃声响了许久,最终思虞还是按下接听键。

“小虞?”余政廉的声音传来。

思虞深吸口气,牵过儿子的手边往里走边道:“什么事?”

“你妈……情况怎么样?”

“……已经醒了,但情绪很不稳定,不肯配合医生治疗,也不吃不喝。”思虞如实回答。

那端余政廉沉沉叹口气,又道:“她这是在折腾自己和所有关心她爱她的人。”

“您还有什么事?”思虞问他。

“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思虞忖了忖后回他:“就在电话里说吧,我刚从医院回来。”

“我想让你找晋延谈谈。”

思虞沉默,而余政廉继续道:“晋延还没报警,我想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让警方介入这件事,你可以和他谈谈,他或许——”

“我开不了那个口。”思虞打断他。

母亲杀死迟卉是不争的事实,她怎么有脸去找迟晋延要他放过母亲。

“我知道开这种口很为难,但……晋延和冷锡云是亲兄弟,你难道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斗?”

思虞没回他,挂了电话。

她也希望迟晋延和冷锡云这对亲兄弟能够相认并好好相处,但这似乎并不可能。

抛开她的因素不说,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更恶化。

—————

回房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见儿子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讲电话,思虞怔了怔,走到儿子身边坐下,还没开口问就听儿子说:“叔叔,你等等,妈咪来了。”

话落小佑把手机递到思虞面前。

叔叔?迟晋延?

思虞垂眸瞪着显示在通话中的手机屏,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没有反应。

“妈咪,叔叔电话。”小佑催促母亲。

思虞接过,慢慢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

“是小佑打给我的。”

思虞看一眼儿子,揉揉他一头细软黑发道:“他想你了。”

那端沉默。

思虞有些艰涩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问:“你,还好吧?”

迟晋延像是冷鸱了下,反问:“你说呢?”

“对不起。”

“……”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等等!”思虞急声喊住他,“你,现在有时间吗?”

“……”

“我们见个面吧。”

“……”

“你想和我说什么?放过你妈?”

思虞愕然。

“我听到我爸和你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了,我到现在还没报警,并不是怕冷锡云对我怎么样,也不是认为我妈死有余辜。”

思虞屏息。

“我是为了你。”

“……”

“以后我妈不欠你们家任何一个人,你也不要再找我,更别奢望我会和冷锡云好好相处,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没等思虞回答,迟晋延便挂了电话。

晚上冷锡云很晚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思虞独自呆坐在客厅的沙发发呆。

换了鞋走过,脱了外套往旁一扔,在她身边坐下。

思虞如梦初醒,“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我留了你的饭菜,还没吃的话我给你热热。”

刚要起身就被冷锡云捉住带入怀。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我回来都不知道?”冷锡云圈住她柔软的腰身,让她横坐在自己身上,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

“没想什么。”思虞闭上眼放任自己身体的重量全部落在他身上。

冷锡云望着她,过了会说:“我回家之前去过医院,爸和我说了白天妈对你发火的事。”

“……”

“是不是又哭了?”冷锡云凝着她清秀的眉眼问。

他不说还好,一说思虞又忍不住眼眶酸涩。

“她吃东西了吗?”怕自己真的又哭,她连忙转移话题。

冷锡云摇头:“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通过输液给她补充营养,能维持一段时间。”

“可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时间长了身体还是会垮掉。”

“慢慢来吧,她现在情绪那么激动,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劝。”

思虞无奈叹口气。

两人静静相拥了会,冷锡云抱她起来:“我去洗澡,你给我热饭菜。”

思虞点头,身体从他身上滑落时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却听他忽地倒抽了口冷气,被她抓住的左手臂明显僵住。

“怎么了?”思虞困惑道。

“没什么,我去洗澡。”冷锡云拨开她的手。

“你受伤了?”思虞话刚落便重新捉住他那条手臂,卷高他的衣袖查看,然后在他手肘的位置看到一处被白色纱布包扎好的伤口,从包扎面积来看,伤口面积显然也不小。

思虞脸色发白:“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冷锡云本来不想让她知道免得她担心,可她刚才恰好抓到了他的伤口。

“一点小伤没大碍,你别担心。”冷锡云轻拍她的脸安抚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只是一些公事上的冲突。”

思虞不信,“你的伤和迟晋延有关?”

冷锡云一楞,又听她说:“他不会报警。”

而迟晋延这个决定让她觉得自己亏欠他的更多了。

冷锡云皱眉:“你和他联系过?”

“他亲口说的,他不会报警。所以只要封锁消息不让外界知道,妈就不用接受法律制裁了。”

冷锡云望着思虞,猜测迟晋延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

“我先给你放水洗澡,你身上有伤口不能淋浴。”思虞走向卧室。

冷锡云望着她的身影,得出一个结论:因为她。

为了她迟晋延可以放下杀母的仇恨,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星期。

沈碧如依旧不肯配合治疗,也不吃不喝,所以尽管每天都强行输营养液,人还是明显瘦了一大圈。

思虞只在母亲打了镇静剂睡着时才去医院看她,而薛曼离国的行程也因为这件事而更改,在沈碧如身体未痊愈之前,她会留下来一直照顾她到她出院为止。

迟卉下葬那天,思虞独自去参加葬礼。

天空应景的下着淅沥小雨,迟晋延远远便望见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朝自己走来的思虞。

和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人一样,思虞同样一身黑,连一贯披肩的长发都全数挽在脑后输成一个漂亮的发鬓,使得那张清丽的俏颜轮廓越发清晰。

余政廉在看到思虞时迎上去:“你来了。”

思虞轻点头,走向迟晋延。

短短一个多星期,他瘦得很明显,漂亮的眼睑下方有明显的青痕,那是连日彻夜不眠留下的痕迹。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视,迟晋延先将目光转开。

“你来做什么?”他出口的声音明显冷淡。

思虞垂下眼,望着湿漉漉的地面:“晋延,你别这样,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变成这样。”

迟晋延斜睨她:“那你倒说说,你希望我们变成什么样?”

他句句带刺,思虞心里难过,咬着唇脸色发白。

“你希望我和冷锡云兄弟相称,而我和你也间接变成亲戚关系,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弟媳?”迟晋延咬咬牙,“冷思虞,你有没有为我想过发生这一切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你从来就没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过,你那时觉得我欺骗了你你委屈,难道我就不委屈?我陪着你三年多结果得到的只是你一句恶心!”

尽管刻意把声音压低,加上淅沥的雨声,旁人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两人之间弥漫开的诡异气氛却引来许多注目的视线。

迟晋延不想在母亲的葬礼上失控让母亲无法安息,冷声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看着他绝然转身离开,思虞胸口一痛,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晋延……”她带着哭音唤他,迟晋延却没有半丝停顿的大步离开。

余政廉望了眼儿子离去的背影,叹口气走到思虞身边,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说:“小虞,晋延他心里也苦,你先走吧。”

思虞泪眼模糊,久久的站在原地默默的流泪,连雨伞倾斜,雨水湿透大半个身子都没感觉到冷意。

余政廉还想说什么,这时秦篆跑过来:“老爷,葬礼开始了。”

余政廉看了看思虞,重重叹了口气,和秦篆一起离开了。

————

葬礼结束后雨越下越大,迟晋延走向自己的座驾时余光瞥到一抹不知在风雨中站了多久纤细身影。

“小虞,你怎么还在这?”

身后跟来的余政廉见状急忙跑过去,“哎呀,你看你衣服全湿了,赶紧上车。”

他拉着思虞望儿子的座驾走,迟晋延瞥一眼她狼狈的样子,额头青筋跳了跳,按下遥控打开车锁。

“秦篆,你送她回去。”

“好的,少爷。”

“你送她回去吧,秦篆送我。”余政廉知道思虞一直没走一定是有话要单独和儿子说,也不管儿子答不答应,打开副驾车门就将思虞推上车。

而他自己走向前面那辆车并朝秦篆招招手:“我们先走吧。”

秦篆看了眼自家少爷那张阴沉足可媲美阴云密布的脸,叹口气上了车。

等秦篆把车开走好一会,迟晋延才移动身形,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微弯身坐进去后把伞一扔,立即发动车子疾速离开。

迟卉的墓地是在郊外,回市区途中迟晋延始终将目光专注望着前方的路面,看都没看思虞一眼。

思虞身上的衣服几乎全湿,环抱着自己冷得瑟瑟发抖。

迟晋延原本想彻底忽视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停下车,阴沉着脸从车后拿过一条毯子扔到她身上,又把暖气开足。

思虞望着他紧绷的侧颜,心想他嘴上说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可实际上他还是担心她的。

就因为他好,她才更希望他和冷锡云相认,希望他成为自己的家人。

虽然她清楚想要他们兄弟相认很难,但不试试她又不甘心。

—————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冷锡云的住处停下来。

迟晋延侧头瞥了眼蜷缩成一团把脸埋进毯子里似乎睡着的女人,皱眉过来推她,思虞却毫无反应。

“冷思虞?”迟晋延改去敲她的头,她这才动了动。

“下车。”见她醒来,迟晋延立即坐直,声音依旧冰冷无温。

思虞头疼得厉害,眼睛里也像是有火在烧,非常难受。

她想这或许是自己淋雨的关系。

“我说下车。”见她不动,迟晋延又重复一句。

思虞揉着发痛的额转头去看他:“晋延,我们——”

“我不想和你多说一句话,请你立即下车!”迟晋延口吻非常强硬。

思虞本来想好了一肚子话要和他说,可因为头疼的关系那些原本想好的话却忽然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望了眼还在下雨的窗外,她拿掉身上的毯子,打开车门:“那我改天再去找你。”

迟晋延没回她。

思虞下了车把手挡着额前,脚下刚迈开一步,身体便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摔倒。

迟晋延冷眼望着她,在她关上车门后立即发动车子。

倒好车后正要离开,余光却透过后视镜瞥到思虞的身子一点点软下去,倒在雨水中。

几乎是本能的,他立即踩下刹车。

打开车门跑过去,抱起昏过去的思虞,还没站稳,脑后忽地一阵钝痛传来,随即失去意识。

*****************************

迟晋延在颠簸中醒来,意识一清醒,后脑那阵钝痛立即又变得清晰。

怀里一片滚烫,他低头,透过车窗外透进来的深蓝夜色依稀可辩靠在身上的人是依旧昏迷的思虞,他楞了一下,想抬手,却发现自己一只手和思虞的被一副手铐铐在一起。

“这么快就醒了?早知道敲重一点。”

前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迟晋延循声望向副驾驶座上调头望着自己的男人,却只看得到对方一双泛着光的眼睛。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们?”

“本来我们只抓那个女的,是你倒霉,明明都开车走人了偏偏又下车去抱她,活该你一起遭罪。”

“你们一直跟踪我们?”

“守株待兔。”

迟晋延皱眉——意思是他们一直守在冷锡云的住处外,就为了抓思虞?

“你们抓她做什么?”

“我们只管拿钱办事,其他的不管,你问我们也不知道。”

——————————

(继续大头~~~猜猜谁要抓思虞~~~)

不识抬举(5000)

目光转向黑漆漆的窗外看了会,他蹙眉收回视线,望着怀里的人儿,她身上传递的高温让他意识到她现在正处于高烧中。

而正因为高烧畏寒,思虞身体无意识地哆嗦。

迟晋延凝了她一会,最终还是用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托起她的身体将她整个拥进怀,让她从自己身上汲取体温。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沆。

前面那两人下了车,随后有人打开后座车门,拿着手电筒照了照抱着思虞的迟晋延,粗声道:“下车。”

迟晋延的左手和思虞的右手铐在一起,抱她下车的时候有些困难,他把思虞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放在了自己的右手臂上,半抱半将她扛在肩上。

这样的姿势虽然会让她难受,但不这么做他就带不走她,而那两人根本不会给他们解开手铐腚。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潮湿的味道。

迟晋延走在那两人中间,呼吸里搀入海风独特的气息,耳边也隐隐听到大海涨潮的声音,他才知道他们是在海边。

“阿四,我怎么没看到船?亮哥不是说就在这儿等我们吗?”前面带路的男人忽问走在迟晋延身后的同伴。

后者把手电筒往前方的海面上照了照,皱眉道:“你打个电话给他问问。”

步入松软的沙滩,迟晋延扛着思虞走得更有些吃力,前面带路的人拨了通电话后带着几人往右走,不多时便听见一阵‘轰隆’的马达声,而前方海面上快速驶来一艘船朝岸边靠近。

————

“他是谁?你们怎么还多抓了个男人?”从船上跳下来一个彪形大汉,边打量扛着思虞的迟晋延边问同伴。

“算他倒霉,他和这个女的在一起,我们只好一起抓了。”阿四道。

“那怎么不在半路把他推下车?老板只说抓这个女的,多抓个人多一些麻烦。”

阿四和另一个同伴对望一眼,阴笑:“我们现在把他扔进海里也不迟。”

话落他掏出一把枪指着迟晋延的头朝他靠近,同时吩咐同伴:“阿恒你解开他们的手铐把那个女的抱过来。”

叫阿恒的男人动作俐落的解开手铐,正要把思虞拉下,迟晋延忽然开口:“你们不就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更多,比你们这些年拿到手里的钱还要多上几倍。”

阿恒一楞,和其他两个同伴对视一眼,像是有些心动。

彪形大汉当迟晋延是在拖延时间,催促同伴:“你们别听他胡说,赶紧把他扔海里去。”

“亮哥,这小子是真的有钱,他那辆车是八位数的限量版。”阿四说着又上下打量迟晋延,目光落在他左手腕上那只薄表上,顿时两眼放光:“他这块表也值个七位数,那枚戒指应该也价值不斐。”

“亮哥,先留着他吧,咱们顺手牵养逮到条肥羊,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出来混了,反正不都是为了几个钱。”

彪形大汉迟疑几秒,挥挥手:“赶紧上船。”

迟晋延闻言悄悄松了口气,而对方也许是仗着人多手上又有枪,竟然没再拿手铐铐两人。

上了船被推进船舱内的其中一个房间,里头灯光昏暗,摆设简单,就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和一台小冰箱,桌上放着一箱矿泉水一和箱方便面,以及其他杂乱的吃食,而床上被褥凌乱,空气更是混杂难闻,充斥着一股让人做呕的霉味。

“给我老实点,别想动逃跑的念头自寻死路。”阿四凶神恶煞地持枪朝迟晋延指了指以示警告,然后摔上门退了出去。

迟晋延走到床旁把思虞放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灼热吓人,如果再这样继续烧下去不想办法降温,肯定会烧出问题来。

他走去门口想开门,扭了下打不开才知道门被人从外锁着,于是改为敲门。

很快门外有人恶声恶气的回应:“敲什么敲?”

“她病了,烧得很厉害,你们如果不想她现在就出事,那么最好想办法给她弄点退烧药。”

迟晋延冷静开口。

“现在这个时候去哪给她弄退烧药?反正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算完成任务,管她烧不烧。”话落传来脚步声,显然是门外的人已经走远。

迟晋延紧了紧握拳的手,转过身瞥到一旁的小冰箱,像是想起什么,他走去打开冰箱,只可惜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苹果。

他又打开冷冻室,幸运地在里面找到一只冰袋。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方巾包好冰袋,又往冷冻室里放入两瓶矿泉水。

思虞烧得迷迷糊糊,整个人缩成一团,迟晋延把用方巾包裹好的冰袋放在她额头上降温,然后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在身上后才展开被子盖在外套上,用自己的外套隔绝被子发出的怪异气味。

————

反复给她换冰降温,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身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

迟晋延侧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柜思忖着抓他们的人是不是和冷锡云有关,而这时身边的人儿忽然有了动静,先是呻/吟着翻了个身,随后皱着眉缓缓睁开眼。

迟晋延望着她没有开口。

思虞被高烧折磨得视野模糊,但也一眼就看出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她也望着他,大脑却一片空白,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她闭了闭眼,想坐起来,四肢却酸软得使不出半点力气。

转开眼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错愕了好一阵。

“这是哪里?”

“船上。”迟晋延回她,见她瞬间瞠大眼,没等她再问,又补充一句:“我们被绑架了,而对方指名要抓的人是你。”

“……”

所以他是被她连累了?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迟晋延还没有回答,门外忽然响起开锁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几道人影走进来,其中两个是迟晋延见过的阿四和阿恒,走在前头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却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当中年男人的目光往床上的思虞探来时,迟晋延下意识将盖在思虞身上的外套拉高一些,几乎盖住她的脸。

中年男人见状阴笑两声道:“你喜欢冷锡云的女人?”

听他这么说,迟晋延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些人要绑架思虞果然是因为冷锡云。

“我真好奇冷锡云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女人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迟晋延不语,只是冷眼望着中年男人。

“我忽然有个好主意,相信你也一定很乐意我这么做。”中年男人说着勾勾手指,阿恒立即凑过去,听中年男人说了句什么后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斜着眼望了望床上的两人,随后转身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阿恒又返回来,和阿四使了个眼神,两人便朝床边走来。

迟晋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在两人靠近时忽地站起来迅速踢向走在前面的阿四,后者没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被他一脚踢中,身体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而迟晋延没来得及有下一个动作,阿恒已经拿枪指着他的头:“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别动。”

“你们别伤害他!”思虞挣扎着坐起来。

“你把这个吃了。”阿恒把一粒药丸递过来。

思虞愤恨的瞪着他没接。

“如果你不吃我就让他身上多个窟窿。”阿恒持枪的那只手作势扣动扳机。

思虞面色一变,望向迟晋延,眼里写满担忧和恐惧。

迟晋延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吃,中年男人捕捉到两人的互动,阴笑了一下,朝阿四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走过去拿过阿恒手上的药丸,然后抓过思虞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要把药丸塞进她口中。

思虞紧抿着唇不松口,双手还胡乱抓一通把阿四的手臂抓出道道血痕。

“妈的!”阿四火大的咒骂一句,扬起手朝着思虞的脸重重打了一耳光。

迟晋延牙关一咬,顾不得有枪指着自己,一拳挥向阿四的脸,与此同时阿恒扣动扳机一枪打中迟晋延的左大腿。

“晋延!”思虞脸色刷白,惊恐地望着身子矮下去一截的迟晋延,泪水很快滑落。

阿四趁机把药丸塞入她口中,然后捂住她的嘴防她吐出来。

等确定她吞下后他才放开她,瞧了眼疼得额头冷汗直流的迟晋延,啐了声:“活该!”

“走吧,我们等着好戏上演。”

三人一离开,思虞立即下床去扶迟晋延。

“别动我。”迟晋延屈着完好的那条腿坐在地上,脸色发青。

思虞见他受伤的腿流了很多血,眼泪更是难以遏制。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你别哭了,那里有矿泉水,你去喝几口看能不能把药吐出来一些。”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给思虞吃的是什么药,但从他们的对话中他隐约猜到一些。

思虞摇头,泪眼四处观望寻找能够给迟晋延包扎伤口的东西。

可房间里除了脏兮兮的床单和被子,连张毛巾都找不出来。

想了想,她脱下黑色小西装外套,想将它撕成碎长条给迟晋延包扎伤口,可惜她浑身发软根本使不出力气。

迟晋延察觉她的用意,阻止道:“你烧还没全退,把衣服穿上。”话落他开始动手解自己身上那件白色衬衫。

思虞触及他裸/露的精实上半身,下意识别开眼,却接过他手上的衬衫给他进行包扎。

但很快,血便浸蚀了白色的衬衫。

迟晋延望着自己受伤的腿苦笑,心想就算他能够侥幸活下来,这条腿估计也会因为耽搁救治时间而废了。

周遭一片寂静,仿佛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思虞陪迟晋延坐在地上,但渐渐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

体内好像有把烈火在燃烧,她觉得口干舌燥,全身都发烫。

“离我远一点。”迟晋延在她开始不安的动来动去时开口。

她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那些人给她吃的是媚/药,目的是让他们发生关系,而他断定那些人一定在暗中偷窥他们,甚至还会录像。

“冰箱里有冻的矿泉水,你觉得热就用它洗脸或者喝进去。”

思虞几年前也被寒辙下过药,和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终于明白那个中年男人在离开时为什么会说等着好戏上演了。

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冰箱旁把冰冻的矿泉水拿出来,拧开瓶盖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

冰凉刺骨的冷水滑过喉咙,体内的燥热降下少许,可很快那阵燥热又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来势汹汹。

她连喝了一整瓶矿泉水,可难受的症状却没减轻丝毫。

她不自觉去解衬衫的纽扣想让自己舒服些,迟晋延急忙出声:“你别脱,他们都在看着。”

思虞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停下来。

她望了望迟晋延,走过来。

她的身体烫得吓人,一靠近就有灼热的气息扑来。

迟晋延耸动下喉咙,伸手过来推她:“别靠我太近。”

“我好难受……”思虞捉住他的手覆上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

迟晋延像是被电击般立即抽回手,“你转移注意力,想些别的事情就不会难受了。”

“我想不起来。”思虞把身子软软偎在他身上,双手无意识地抚摸他赤/裸的上半身,火热的嘴唇还有意无意蹭过他的肩膀。

迟晋延浑身绷紧。

他伸手攫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隔开,另一只手去捉她在自己身上胡乱抚摸的手。

“锡云……”

温柔出口的呻/吟僵住了迟晋延的动作。

“锡云。”思虞闭上眼迷迷糊糊又唤了一句,趁迟晋延愣怔之际挣脱开他的手,双臂圈住他的脖颈,翻身坐在了他身上。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媚药控制,失去了所有理智。

在她眼里,身下的男人是冷锡云。

她低头亲吻他漂亮的眉眼,亲吻他挺直的鼻梁。

他的唇很柔软,她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吮/吸,曼妙的身躯磨蹭着身下的身体,感觉到他的僵硬,她放开他的唇一路吻下,含住他喉间的突起轻咬了一口。

迟晋延如遭雷击,回神将思虞圈在脖子上的双臂拉下,粗喘着气把她从身上掀下来。

“冷思虞,你给我清醒点!我不是他!”

在思虞再度缠上来时他摇晃着她的身子吼她。

只可惜思虞根本听不进去,柔软的身躯如水蛇般在他身上扭动,身上那件衬衫的纽扣也解了大半,露出白色胸衣包裹住的紧实浑圆。

迟晋延见状狠心一个手刀落在她后颈上,思虞立即瘫在他怀里。

很快,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

中年男人走进来,朝迟晋延阴笑两下:“真不识抬举,给你制造这么好的机会都不会享受,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在一旁看着,我来陪冷锡云的女人玩玩。”

迟晋延心头一凛,脊背生出一股寒意。

眼看着中年男人步步逼近,这时耳边响一阵手机铃声。

电话自然不是迟晋延或者思虞的,两人身上的电话早被搜走了。

中年男人顿住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而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

“老板,有一艘快艇正朝我们这边开来。”

中年男人楞了一下,接通电话,也不知电话那端的人说了句什么,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才开口道:“你最好没骗我,否则我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老、老板……”

阿恒结巴的声音引得中年男人看向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冷锡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插/入西装口袋里,大步走进来。

————————

(家里出了点事无法集中更新~实在很抱歉~)

淋漓尽致的高/潮(6000)

迟晋延在冷锡云走进来时目光与他对视,后者视线落在瘫在他怀里的思虞身上,两人面对面相贴的姿势让他眉头狠拧了下,目光掠过迟晋延受伤的那条腿,无视身后拿枪指着他的阿恒和阿四,直直走向中年男人。

“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中年男人在冷锡云靠近时手往腰上一探,摸出一把枪对着他的眉心:“不要再往前走,和我保持一段距离。”

冷锡云的身手有多好他虽然以前没亲身经历过,但鉴于他手段凶残的传闻,他不得不防他靠近自己后会随时出手要自己的命。

即使这个男人单枪匹马手无寸铁,而他和手下都有枪,但他也不得不忌惮这个男人几分。

冷锡云收了电话放入口袋,目光转向中年男人:“盛安,我本来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自掘坟墓。泯”

他这句话让除迟晋延之外的其他几个人都楞住了。

“冷总裁,你没搞清楚情况吧?现在是不论我想要你怎么样你都必须听我的,否则我先杀了你的女人,也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

盛安朝冷锡云身后的阿恒使个眼色,后者点头,持枪正要走进来,身后忽地传来几声枪响,阿恒及阿四两人难以置信的瞠大眼,僵着身体缓缓矮下,随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淞。

盛安脸色大变,立即扣动扳机神色狰狞道:“混蛋,你居然骗我!”

千钧一发间冷锡云身形迅速地移到他面前,双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上一翻,盛安立即惨叫出声,握枪的手不自主松开,下一秒枪已经到了冷锡云手里。

“就这种能耐也敢找我麻烦?”冷锡云冷哼了声,面无表情的在他左右两条腿上各开了一枪,盛安顿时惨叫连连。

“云哥。”一条人影从门外窜进来,赫然是以前一直跟着冷锡云的李纶。

“外面那几个都解决了,这老家伙交给我来收拾,我一刀一刀把他身上的肉给片下来。”

冷锡云没回应,走向迟晋延,俯身去抱被敲昏的思虞,她身上灼热的体温及裸/露大半的胸衣让他黑眸迸出冷光。

“她被下了药。”迟晋延开口,语气没什么温度。

媚/药的药效非同凡响,如果不尽快给思虞清楚体内的媚药成分,即使她现在处于昏迷中,相信身体也同样要饱受药物摧残。

脱下外套包裹住思虞的身子,冷锡云转身对李纶道:“快送他去医院。”

李纶点头,在试图爬起来的盛安双手上又各补了一枪,这次盛安连喊都没喊出声,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

回程途中,思虞醒过来,意识却还没清醒。

冷锡云按住她拱来拱去的身子,看了眼时间至少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到市区。

“难受……”思虞揪着他的衬衫无意识的呢喃,娇软的身躯滚烫似火。

冷锡云紧绷着面容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她却忽地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的脸拉下,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脸,摸索到他的唇,舌头刺入他口腔中,毫无章法的吮/吸、舔砥。

车窗外天际泛白,冷锡云就着天光触及她痛苦的神情,深吸口气,推开她对前头驾驶座上的黄勃道:“把挡板降下来,车开去较隐蔽的地方,你下车。”

黄勃应声照做,黑色的挡板降下的那刻车后方光线明显暗下来,也成功隔断驾驶座的后视镜。

车子终于停下来时,冷锡云体内蛰伏的欲/望已完全被跨坐在身上扭动的女人挑起。

她急切的撕扯他身上的衣物,解他腰间的皮带,拉下他西裤的拉练,将他的外裤连同里头那条被迅速膨胀的器官高高撑起的内裤一同剥下。

挺直漂亮的器官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呼吸里搀入诡异而独特的气息。

思虞跪坐着微微抬高自己的臀,小手握住那根笔直的烙铁对准自己湿润的柔软,缓缓地一点一点吃进大半,最终抗不住体内升腾起的燥热,忽地一下狠狠坐下去,让他完全贯穿自己。

她突然的举动让冷锡云额头青筋狠颤了一下,双手扣住她的腰托起她的身体帮助她用紧窒湿热的内壁上下套/弄自己的欲/望。

他的火热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的贯穿她,在她身体落下时大幅度的挺腰狠狠顶上去,屡屡刺中她内部最柔软的敏感处,感受着她身体一再的紧缩。

汗水湿透彼此身上的衬衫,冷锡云脱下她的扔开,大手又绕到她背后去解她胸衣的搭扣。

他的脸距离她的胸不到两公分,胸衣落下的那刻,她得到解脱的饱满弹跳出来,泛着诱/人馨香的蓓蕾扫过他的鼻端,让他小腹一紧,倾身一口含住,急切的吮/吸捻弄。

身体被对调变成男上女下,结合的那处一片黏湿。

有力的深入,撞击,律动,他在她体内肆无忌惮的需索。

暗哑的喘息混合娇软的呻/吟,在狭小的车内空间久久的回荡。

一次次的释放,他带领她奔赴欲/望的顶端,享受淋漓尽致的高/潮。

……

一切终于静止时,思虞再度昏睡。

冷锡云从车后置物层里拿过一盒纸巾擦拭彼此一塌糊涂的下身。

等穿戴整齐,他摸索到自己的手机拨通黄勃的电话。

**************************************

思虞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浑身酸痛。

这是她醒来体会到的第一个感受。

睁开眼发觉自己置身熟悉的环境,她有片刻的茫然。

脑海里闪过一些凌乱的片断,当记起迟晋延腿上中枪受伤时,她猛地一下坐起来。

“你醒了?”

冷锡云走进来,在她床边坐下。

思虞望着他,良久才问:“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人要绑架我?”

冷锡云也不瞒她:“绑架你的人叫盛安,寒微就是和他在一起。”

思虞愕然——所以盛安绑架她是为寒微和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报仇?

“已经没事了。”他揽过她的肩轻拥入怀,“儿子还在齐莘家,你换套衣服我们过去接他。”

“他呢?”思虞推开他,脸上写满焦虑:“他怎么样了?”

冷锡云知道她问的是迟晋延,凝了她一会,开口道:“已经做了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了。”

“我想先去医院看他,再去接儿子。”

她说着撑起酸痛的身子下床打开衣橱拿外出要穿的衣服。

冷锡云望着她,没开口阻止,脸色却有些阴郁。

其实盛安绑架她并非只为寒微,而是他把盛亚建设逼入了绝境,并在短期内要收购盛亚,盛安走投无路了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绑架思虞以便要挟他把盛亚还给他。

而自上次她被容湛的人抓走一事发生后,他便派人暗中保护她们母子。

昨天若不是她背着他把儿子送去父亲那,自己独自去参加迟卉的葬礼,也不会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值得庆幸的是并没铸成大错,否则就算把盛安碎尸万段剁成肉泥也无法弥补。

————

思虞和冷锡云赶到医院时,余政廉恰好从迟晋延的病房出来,手里拎着一只保温杯。

“小虞,你没事吧?”余政廉一见思虞便关切问,目光上下打量。

思虞摇头。

“护士在给晋延擦身,你一会再进去吧。”

思虞又点头。

余政廉似乎还想说什么,瞥了眼揽着思虞肩膀的冷锡云,无声叹口气道:“我先走了,回去给他煮些粥再过来。”

思虞目送他离开,站在病房门口等护士出来。

冷锡云抓过她不自觉绞在一起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皱眉。

“他的腿没事,伤口很快就能愈合,以后也不会有半点后遗症。”这是给迟晋延做手术的主刀医生亲口说的。

思虞轻轻闭上眼,“是我连累了他。”

似乎他和她在一起时的大多时候都是在为她摆平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而她却从来都是带给他伤害。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昨天为什么去找他?”

冷锡云不语,听她继续道:“我希望他能变成我们的家人,希望你们兄弟好好相处。”

思虞微微仰头,美目锁定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问:“我欠他的太多了,你能不能为了我放下所有芥蒂,主动对他示好?”

冷锡云还没回答,病房门打开,一名护士从里面走出来。

思虞等了会没等到他的答复,有些失望的苦笑了下说:“我自己进去吧。”

冷锡云依旧没开口,望着她走进去,拢合的病房门将他的视线隔绝在外。

************************************

独立的高级病房,连窗户都是整面的落地窗,视野非常宽广。

思虞进来时,迟晋延正半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出神。

他上身赤/裸,手里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质睡衣,显然是护士给他擦完身后准备要穿上的,却不知因为想起了什么,竟然一时忘了。

在思虞走近时他将目光自窗外移过来,见来人是她,他神情微微楞了一下,却很快敛去,抖开手里的睡衣穿上。

思虞把水果放到床头矮柜上,站在床边望着他,眼里浮动复杂的情绪,交织内疚与责备。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说过不想再看到你。”冷淡的声音明显夹杂疏离。

思虞垂下眼,“晋延,如果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那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像是有些诧异她这次居然没有死缠烂打,迟晋延又楞了一下,却蹙眉没接话。

“你上次问我那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迟晋延困惑——他问她的哪个问题?

“我喜欢你。”

“……”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迟晋延想起那次自己在电话里问她的这个问题,而当时她并没回答自己。

“很早以前我就开始喜欢你,甚至到现在仍然喜欢。”思虞望着他的目光很平静,语气也温和:“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才希望你我成为一家人。”

迟晋延听明白了她这番话的意思——她喜欢他,但这种喜欢和男女感情无关。

说到底,她还是想劝他和冷锡云相认。

他嗤笑,他和冷锡云爱着同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好好相处?

他慢腾腾将视线重新移向窗外:“我会在近期内结束掉国内的一切工作转至米兰,以后你的一切和我无关。”

思虞眼眶转红,是她把他逼到国外去的吧?

“你走吧。”迟晋延冷漠地下逐客令。

思虞深吸口气,逼回眼眶里转着圈的泪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你好好养伤,我……走了。”

回头望着转身走向门口的身影,迟晋延强迫自己彻底斩断对这个女人的一切感情。

在这场感情中,他即使是输给了冷锡云,但他未必就比冷锡云差。

只是这个女人不属于他,所以他执着也没用。

对这个女人最好的惩罚,就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以后都不要再想起。

——————

去齐莘家接儿子途中,思虞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锡云不时从后视镜看她,黑眸若有所思。

“他要走了。”半晌,思虞忽地幽幽冒出一句,眼睛却还是盯着自己的绞在一起的双手。

冷锡云侧过头看她一眼,重新把目光落在前方的路面上。

“你不舍得?”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思虞没听懂他这么问的意思是否是在生气。

“你无法体会当你伤害一个全心全意为你付出过的人时,心里是什么感觉。”那种心痛和难受言语都无法形容。

而她却无法弥补。

“你确定他会愿意成为我们的家人?”冷锡云反问她,不等她回答又道:“我刚才不是不答应你,而是想让这一切顺其自然,眼下发生这么多事,大家都没心情去理会这些,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再说吧。”

思虞没再开口。

—————

车子停在齐莘家的前院里。

天色完全暗下来,周遭灯光璀璨。

两人下了车走进去,齐莘的妻子岑观雨微笑迎上来:“齐莘带着小佑和雅雅出去了,我准备了你们的晚饭,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我来帮忙。”思虞话落卷高衣袖。

岑观雨也没拒绝,点头道:“你帮忙摆餐具吧。”

冷锡云掏出手机拨齐莘的电话,那端刚响了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车子驶进的声音。

他挂断电话走出去。

厨房里,思虞从抽屉式消毒柜里拿出碗筷汤勺摆放在四方形的餐桌上,然后站在一旁看岑观雨给一道糖醋鱼做最后的工序。

上次在医院思虞并没仔细打量岑观雨,现在看清楚了才发觉她是个浑身充满女人味的女人。

五官柔美,气质恬淡,身形妖娆,连穿着围裙都有种别样的风情。

以她外在的条件,其实远远要胜过齐莘以前的女友小萱。

但齐莘并不是那种容易见异思迁的轻浮男人。

思虞记起上次在医院齐莘说的那番话,心想难道是小萱背叛了齐莘?

“怎么了?”思忖间听得岑观雨问她,思虞这才察觉自己竟然一直盯着她打量。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什么和齐莘结婚的女人是我?”不待思虞回答,岑观雨又问。

思虞有些尴尬的扯扯嘴角,不知道怎么回答。

“锡云没告诉你?”

思虞摇头,她并没和冷锡云提过岑观雨和齐莘的事。

“难怪。”岑观雨很小女人的耸耸肩,轻挑眉以一副不是很在意的口味道:“我和齐莘是利益联姻,我的家族企业面临倒闭,需要齐家的帮助,而他父母很喜欢我。当时我以为他肯定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居然没拒绝。”

岑观雨说到这笑了下:“后来我才知道他没拒绝是因为感情上受了挫折,所以才赌气娶我。”

思虞怔住,又听她说:“我和齐莘在结婚前只见过几次面,对彼此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是在婚后爱上的他……”而他呢?或许到现在心里还惦记着他的前女友。

“你们在聊什么?”

齐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目光掠过思虞,转向妻子。

“我回来的路上一直打喷嚏,是不是你在念我?”

岑观雨扬起嘴角绽开一抹灿烂的笑花,也不避讳有他人在场,大方道:“我念你是因为我想你。”

齐莘黑眸一愕,像是没想到妻子这么坦诚,神情有些微窘。

思虞笑笑,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做电灯泡,退出厨房时眼角余光瞄到齐莘捉住岑观雨的手含在掌心里。

齐莘,其实也是在意这个妻子的吧。

————

小佑小盆友和比他大几个月的雅雅小盆友玩得很投机,这也是思虞不在他身边时他还能在齐莘家呆这么长时间的最大原因。

饭后一家三口回到住处,思虞给儿子洗完澡,等儿子睡着后出来,在客厅的阳台上看到正在打电话的冷锡云。

“您别急,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回头,看到客厅里正望着自己的思虞,冷锡云下意识的蹙眉走进来。

“我要出去一下,你先睡。”

习惯性的揽过她的肩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他走向门口。

“谁的电话?”

思虞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冷锡云边换鞋边道:“黄勃,公事。”

他骗她。

她刚才明明听到他对电话那端的人尊称‘您’。

而黄勃只是一个助理,也不是他的长辈,他还不用着这样称呼他。

“我走了。”

房门隔绝他的身影,四周静谧得吓人。

思虞呆呆站在客厅许久,忽然觉得很累,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他承诺过以后不会再瞒她任何事情,可事实证明他做不到。

而她已经不想再去猜疑。

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配合他装傻。

或许糊涂一点,他们之间会更幸福?

————————

(本文应该没多少章节了~~我最近要在医院照顾人,可能更新时间不稳定,或许早或许晚,但尽量不断更,有时候留言或许也没时间回复,希望大家体谅~感恩~同时谢谢送荷包和鲜花及月票的亲们~谢谢支持~)

遗书(6000)

“我要离婚。”

躺在病床上因连日来绝食都是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的沈碧如脸色呈现异样的苍白,说话声也是气若游丝,但却异常坚定。

冷锡云接到父亲的电话立即赶到医院,推门而入听到的就是这句不知道母亲重复了多少次的话。

“只要你……和我离婚,我会主动吃东西。”

不看几人的脸色,沈碧如自顾自的闭着眼说泯。

病房内除了冷邺霖和冷锡云父子,还有一直照顾沈碧如的薛曼。

她和冷邺霖对望一眼,苦笑一下,走去床边拉住沈碧如的手道:“碧如,你这是何苦?邺霖他——”

“我不想听。”沈碧如打断她,并抽回自己的手,掀开一条眼缝望着薛曼淞。

“你当年是因为……误会他离开他的,现在一切真相大白……我愿意和他离婚成全你们。”

沈碧如话一落,薛曼脸色瞬变。

她承认自己心里的确一直有冷邺霖,但她却从没想过要重新和他在一起。

“碧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骤然出声的是冷邺霖,他像是生气一样沉着脸瞪着病床上的妻子,恼怒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说过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弥补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沈碧如没什么表情的拒绝。

冷邺霖语窒。

他想反驳说他对她不是施舍,而是日积月累的真挚感情,可他知道她不会相信。

她一直认定在他心里只有沈碧云一个人。

“爸,你们先出去,我和妈谈谈。”冷锡云对父亲道。

“不用了……不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注意,否则你们就等着我死在这里……”话说得太多,有些力不从心,沈碧如大口喘着气,望向冷锡云,继续道:“你以后也别再叫我妈……我不是你妈,她才是……”

她手指着薛曼,后者抬眼往冷锡云探来,冷锡云却没看她,冷着眉眼望着折磨自己同时也折磨家人的沈碧如,眉宇间的隐忍终于掩不住。

“既然您这么喜欢折腾,那就顺着您的意随您折腾,要和爸离婚是不是?马上就可以离,不过您和爸离婚以后我们和您就没什么关系了,而您因为自己的自私把思虞赶走,这以后您就只能一个人过了,不会再有人照顾您,您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无关。”

冷邺霖和薛曼都没想到冷锡云会突然说这么狠的话来刺激沈碧如。

“锡云,你怎么这样说?你妈是病人,她——”

“她的病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冷锡云打断父亲,“她早就变了,变得自私自利只为自己想,她把当年的过错全部推给思虞,却从没想过思虞比她更无辜,作为一个母亲,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自己的孩子让她痛苦,就凭这一点,她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话一落,其他几人都震得没法开口,周遭一时静下来,似乎连输液管里缓慢滴落的液体声都能听得到。

最后沈碧如没再说一句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却多了丝悲哀,空洞的眼神也似搀杂了一抹绝望。

仍然是薛曼留下来照顾。

冷锡云送父亲回家途中,父子俩沉默许久,冷邺霖才开口打破沉默。

“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思虞很委屈,但你妈现在的情况你不应该刺激她。”

冷锡云不语。

其实他也是希望这样刺激母亲能够让她看清楚事实,能够明白她这么折腾其实是在伤害爱她关心她的家人。

但似乎并没效果。

“如果她实在要离,那就离吧,总好过她什么都不吃要靠输营养液维持。”冷邺霖无奈叹口气。

反正就算是和她离婚,他也会一直照顾她。

——————

把父亲送回家返回自己住处,思虞已经睡下。

洗过澡在她身边睡下,侧身搂过她的身子带入怀,宛如两把汤勺一样严丝合缝。

思虞迷迷糊糊感觉是他,下意识抱住他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继续睡。

天还未全亮,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骤响,惊得睡梦中的思虞一下睁开眼。

冷锡云也被吵醒,从她身上抽回一条手臂探去床头的矮柜,摸索到还在叫嚣的手机。

瞥一眼是薛曼的电话,不知怎的,心头莫名狠跳了一下。

思虞转过身望着他接听电话,即使是在还略显昏暗的光线中,也能看清楚他瞬间僵滞的表情。

“怎么了?谁的电话?”

她诧异的坐起来问他。

冷锡云闭了闭眼,放下手机,垂眸像是在调整情绪般狠狠吸了口气。

思虞忽然感到巨大的不安。

“到底怎么了?”

“……思虞,”冷锡云艰涩开口,搂过她的身子用力抱住她;“妈自杀了。”

“……”

怀里的身躯蓦地一僵,像是瞬间失温,冷锡云感觉自己犹如抱着一块冰。

***********************************

薛曼睡在沈碧如床边的陪护床上,一整晚身边都没什么动静,而她连日来照顾沈碧如都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因此这一晚睡得比较沉。

直到值夜班的护士进来查看输液情况,看到被血色染红了的床单,才发觉沈碧如在薛曼没察觉的情况下割腕自杀了。

而她大概是怕自己自杀又被救,这次居然割破两只手腕的腕动脉,等发现时,身体里的血几乎流干,就算是神仙在世也回天乏术。

————

医院的走廊上,几人神色各异的或坐或站,神情悲痛。

“都怪我,我应该守着她不睡的,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

薛曼流着泪自责不已。

冷邺霖沉痛的缓缓闭上眼,仍无法相信妻子竟然还是选择自杀的事实。

当初好不容易抢救过来捡回一条命,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选择自杀。

难道就因为昨晚没立即答应她和她离婚?

“谁是沈碧如的女儿?”

一名护士忽然走过来问。

长椅上抱着还在熟睡的儿子犹如失了魂魄的思虞听到母亲的名字立即抬头看过去,“我是。”

“我们刚才整理病房在枕头下发现这个,是你母亲写给你的。”

护士把一张纸递过来。

思虞颤着手接过,望着上面歪歪斜斜并不工整的字迹,无法想像母亲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给她写这封遗书的。

泪水模糊视线,她用力眨掉眼眶里的泪水,一个字一个字的浏览:

小虞,妈对不起你,锡云说的没错,我不配做一个母亲。

我不该把对迟卉的怨恨迁怒到你身上,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女儿,是我自己过不了我心里那一关。

我累了,不想再活得这么痛苦。

妈希望你永远幸福,也愿意成全他们一家团聚。

……

纸从手中滑落,思虞已经无法抑制喉咙的胀痛,抽动着肩膀哭不出声。

————

冷锡云一到医院就忙着处理母亲的事情,等返回来看到思虞悲痛的样子,他皱眉走过来要安抚,还没开口就见思虞缓缓抬眼望向他问:“你昨晚对妈说了什么?”

冷锡云因她眼底的质问而楞了一下,随即揉着眉在她身边坐下,却因此瞥到沈碧如写给思虞那封简短的遗书。

迅速览过内容,他心里顿时明了。

刚接到薛曼的电话得知噩耗时,他就想过或许母亲的死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果然,那番话多多少少刺激了她。

她是在死前承认自己对不起思虞,但那句‘锡云说的没错’却给他和思虞的感情埋下了祸根。

“小虞,你不要误会,锡云他其实也没说什么。”薛曼忍住泪水替儿子解释。

思虞仍目不转睛望着冷锡云,像是要亲口听他说。

冷锡云和她静静对望一会,随即转开眼作势要从她怀里抱过儿子,手却被思虞又快又狠的拨开。

“是你刺激到了她,她才会自杀。”他的沉默让她语气变得笃定,眼泪越流越多,脸色也越发苍白。

“小虞,锡云他是心疼你,为你说了两句不公的话,你也知道你妈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她——”

“我妈说愿意成全你们一家团聚。”思虞望向薛曼,被泪水浸湿的脸庞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是不是要说声恭喜您?”

薛曼一楞,意识到思虞是误会她留下来是为了和冷邺霖及儿子团聚,想要解释,思虞却忽地抱着儿子站起来。

“我妈的后事我自己办,不用你们任何一个人插手。”

话落她走向电梯。

“思虞!”冷锡云跟上去拉住她的手臂。

思虞回过头来瞪他,噙着泪水的眼眸夹杂一丝恨意。

她这一眼像是在冷锡云心口刺了一刀,他渐渐松开捉住她手臂的手。

“我送你回去。”

意外的,思虞没有拒绝。

而一回到冷锡云的住处,她把儿子放回床上,便开始收拾行李。

冷锡云在她拿出行李箱往里头装衣物时过来制止,“你要去哪?”

“和你无关。”

“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没必要了。”她想听他解释的时候他闭口不言,现在她已经不想听了。

因为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母亲是因为受了他的刺激才选择再度自杀。

冷锡云瞪着她,简直有些咬牙切齿。

她竟然因为那封遗书而要离开他,完全不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想过自己那番会刺激到母亲让她再度自杀!

可他不想推卸责任,尽管母亲的死并不全是因为他。

思虞被他瞪着,他眼里浮动的受伤像是触动了她心底的软肋,她闭了闭眼,流着泪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我不该怪你,更不该恨你,但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和儿子搬去酒店住。”

冷锡云仍旧瞪着她,良久才垂眸,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脸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不用搬,我去外面住。”顿了顿,“后事也还是我来办。”

思虞默默流着泪没吭声。

“思虞,”冷锡云唤她,看她肩膀抽搐,想把她拥进怀里,手伸出去,却又收回。

“你还爱我吗?”

思虞紧握拳,咬着唇半晌,最终点头。

冷锡云无声长舒了口气,“好好照顾自己。”

等到他转身走出卧室,关门声传来,思虞一下瘫在地上,双手掩着脸低地抽泣。

*********************************

连着三四天,冷锡云都没回过住处。

反倒是他几个发小各自带着自己的妻子来串门,而思虞沉浸在母亲离世的悲痛中,根本听不进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安慰。

沈碧如葬礼的前一天,代安琪赶来A市,首先见的人却是思虞。

“思虞,你是真的误会了,我妈咪她从来没想过要和姨父复合,她只是留下来照顾如姨,打算等她好一些就回去打理我爹地留给她的医院。”

关于这个问题思虞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薛曼没有那个意思,是她当时被母亲遗书里最后那句话误导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和锡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你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和他分手吧?”

“如果换做你是我,你能毫无阻碍心无芥蒂的继续和他在一起吗?”思虞反问她。

代安琪一时答不上话来,隔了会才道:“我是替你们惋惜,希望你们能一直在一起。”

思虞目无焦距的望着某一处发怔。

她又何尝不想一直和冷锡云在一起?

可她做不到和以前一样和他相处。

至少她现在还做不到。

其实她和母亲一样,母亲看到她就想起当年的羞辱,所以她不想看到她,而她看到冷锡云就想到母亲的死,因此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

“思虞,你们很快会和好的吧?”

这个问题,思虞无法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

次日参加葬礼的都是些熟识的朋友。

思虞在葬礼上看到分开一个多星期的冷锡云,即使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装,也掩盖不住他身上足能胶住她目光无法挪动分毫的光华。

“爹地。”小佑一个多星期没见着父亲,每天都要念上好几遍,今天终于见着,大老远就扯开嗓子喊。

冷锡云正和父亲说着什么,闻声回头,思虞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目光相撞,冷锡云捕捉到她眼里那抹慌乱,冰冷的心房软化了一角。

还好,她在看到他时并不是面无表情,这证明她心里的确是还有他。

大步走过来,从她怀里抱过早把手伸来的儿子,小家伙异常热情的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

“爹地,我想你。”

冷锡云黑眸微眯,回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爹地也想你。”

思虞看着这对父子互诉思念,心头酸软,脸上的表情却冷下来。

“你脸色不好,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冷锡云皱眉凝着那张脸色足可媲美白色衬衫的小脸,关切的语气中夹杂责备。

思虞望向别处,回他:“你自己又好到哪去?”

面容瘦削而憔悴,眼眶里满布血丝,甚至连眼角都现出了两条细纹,虽然丝毫不影响他英挺的外形,却无法掩藏他的疲惫。

“你心疼我?”

思虞回眸定定望着他,没有否认。

对他的爱摆在那,看他不好过,心疼在所难免,这是不争的事实。

“小虞。”

身后有个耳熟的声音喊。

回头看到朝自己走来的余政廉,思虞怔住。

“爷爷。”被父亲抱着的小佑看清楚余政廉后喊了一句,后者欣慰地动了动嘴角,虽然不能听他喊自己一句外公,但还能听他叫自己一声爷爷,他也欢喜。

“我来送她,希望你们能给我这个机会。”余政廉说这话时望向冷锡云,眼里夹杂一丝乞求。

冷锡云侧过头望了眼不远处的父亲,余政廉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捉住小佑的手捏了捏,随后走向冷邺霖。

葬礼快结束时天空忽然下起小雨,思虞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已经有把黑色大伞罩下来。

她楞了一下,抬眼看过来,有些意外看到的竟然不是冷锡云。

“锡云说你和小佑一淋雨就发烧。”薛曼开口解释。

思虞闻言没吱声。

“我买了明天一大早的机票离开。”薛曼又说。

思虞猜想她这么做是在用行动向她证明她并没有想要和父亲复合的意思。

“锡云很爱你,希望你不要因为……”

“对不起。”思虞匆匆打断她,“是我那天太激动了。”

薛曼没想到她会向自己道歉,怔了怔后微微一笑,还想说什么,冷锡云这时走过来,手里同样撑着把伞。

瞥了眼趴在思虞肩头睡着的儿子,他二话不说抱过来,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撑着伞对思虞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

雨越下越大,倾盆之姿。

思虞望着车窗外密集落下的雨水,思绪神游。

车子停下来,冷锡云打开驾驶座车门冒雨从后车座拿下雨伞打开后绕到思虞这边,小心翼翼的护着抱着儿子下车的思虞,不让她们母子淋到一滴雨。

开了门思虞抱着儿子进去,冷锡云收了伞站在门口有些踌躇,既不关门也不进去。

“思虞。”

思虞定住脚步,却没回头看他。

“我浑身都湿了,可不可以进去洗个热水澡?”

不知是他说话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寻常的卑微,还是怎么的,思虞心口一痛,眼泪又险些掉下来。

她没回他,径直抱着儿子回房。

冷锡云知道她没出声拒绝就算是答应了,松了口气走进来。

洗过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走出卧室,呼吸里居然搀入浓郁的饭菜香。

“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我有话和你说。”

在他靠近厨房时,背对他正在忙碌的思虞开口,声音平静。

7个月后(6000)

思虞做了简单的晚餐,却是冷锡云喜欢的口味。

两人各占西餐桌一边,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

思虞安静吃饭,并没看他,冷锡云却在猜测她要和自己说什么。

看她脸色,想必不是要他回来。

“我们分手吧。泯”

轻飘飘的一句回荡在静谧的空间,入冷锡云的耳却犹如晴天霹雳。

夹菜的动作僵了一下,收回,放下碗筷,他面无表情盯着她,深黑的眸瞳如两潭不见底的旋涡,眸底酝酿着风雨欲来的风暴。

“理由?”他开口,声音出人意料的平静,却让思虞心底一颤,隐隐感觉到他濒临爆发的怒。

“我们不适合彼此。”她听见自己有些空洞的声音回答他。

“儿子都快三岁了你才告诉我我们不适合彼此?”他动手将面前的碗筷拨开,身体倾过来,双手交握住搁在桌面上,拉近彼此的距离,眉眼冷峻:“思虞,你到底想拿我怎么样?”

“……”

“你认定了是我害死妈,所以和我分手,以这样的方式折腾彼此?分开一段时间还不够,现在还要闹分手?”

折腾两个字刺痛了思虞的心,让她有片刻的呼吸不畅。

的确,她爱他,他也爱她,而她却要和他分手,这不是折腾彼此是什么?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母亲自杀的那晚起,她每晚做恶梦,梦里母亲流着泪反复重复那句‘锡云说的没错’。她都快要被这个梦境逼疯了,一见到冷锡云就会想起母亲的死和他有关。

所以她不得不和他分手。

“我不同意。”冷锡云站起来,“你可以选择继续和我分开一段时间,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你分手。”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冷锡云居高临下望着她,有些啼笑皆非。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我,逼我爱你,逼我和你在一起,逼我除了你根本就对其他女人提不起一丝兴趣!”尽管知道她现在做这样的决定只是因为母亲的自杀,而并非因为不爱他,但他仍觉得气恼。

“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好的时候投怀送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脚踢开的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人?”

他带着怒气的控诉让思虞无从反驳——原来她是一个这么自私的女人。

“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分手后带着儿子转投他的怀抱?”

一时没听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思虞楞了一会,等明白过来那个他指的是迟晋延,她却还是沉默。

“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冷锡云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张脸却仍英俊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思虞继续沉默,而冷锡云也没再开口,气氛一时凝滞。

直到耳边响起一个带着一丝怯意的声音:“爹地。”

冷锡云循声望向光着脚丫茫然望着这边的儿子,深吸口气,敛去脸上的愠色,走过去蹲下身和儿子的视线平视,大手揉着他的发问:“饿不饿?”

小家伙点点头,缠住父亲的脖颈赖进他怀里,眼睛却眨巴着望着母亲:“妈咪。”

思虞眼眶里积满了泪水,怕儿子看到,不敢和他对视,只匆匆起身道:“妈咪有些累先休息了,你让爹地喂你吃饭。”

冷锡云目送她从身边走过,即使是低着头,他仍看到一串从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爹地。”孩子的唤声引回他的思绪,他抱起他走向餐桌。

*********************************

客厅里,冷锡云心不在焉的陪儿子玩玩具。

小家伙睡了一觉,加上刚吃饱喝足,所以精力特别足,冷锡云陪他玩了两个多小时,眼看着就快凌晨了,他哄儿子回房,待他睡着,他才离开儿子的房间。

经过自己的卧室时,他顿了顿,最终伸手覆上门把将门打开。

室内光线昏暗,只隐隐看得到床的一角蜷缩成一团的黑影。

他走进去,藉着走廊的路灯透进来的灯光走到床边,俯身捉住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放进去,却注意到睡梦中的她有些不对劲。

她闭着眼,眉头蹙紧,鼻息略重,口中也不时逸出像是痛苦的呻/吟。

“思虞?”他轻唤她,却没有回应。

打开床头的照明灯,光线一亮,立即瞥到她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大雨一般滑落。

冷锡云断定她是做恶梦了,轻拍她的脸边唤她边替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思虞摇着头,无意中抓住冷锡云的手臂,指甲一下就刺穿他的皮肤,在上头留下一个个带着血色的印记。

“思虞,你醒醒!”冷锡云唤不醒她,顿了顿,索性低头含住她的唇,在她启口时卷住她的舌尖用力吮/吸。

熟悉的触感驱逐梦境里诡异的画面,被一幕幕缠绵的画面取代。

思虞渐渐醒来,打开眼触及凝着自己的那双黑眸,她怔住,有些回不了神。

冷锡云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的唇,微哑的嗓音夹杂一丝情/欲:“你做恶梦了。”

他将她额头处汗湿的头发拨开,细微的举动却让思虞如梦初醒,拿开他的手后一下坐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问得很过分,却仍强装漠然。

“儿子刚睡着,我来看看你就走。”

“那你现在看过了。”言下之意是可以走了。

冷锡云一言不发凝着她,目光如同火炬,释放出灼人的热度。

“你说的是真的?”他忽问。

思虞诧异,不懂他指的是她说的哪句。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

“你考虑清楚了?倘若你这次执意要走,我不会再纵容你的任性,你这次走了,就永远没有再回到我身边的可能。”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

思虞有些急促的大口喘息,美目一眨不眨的望着神色无比认真的男人,知道他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这是警告。

沉默。

“对不起。”

良久后,这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那一瞬,冷锡云撑在床沿的双手蓦地紧握,历来漂亮的深邃黑眸也变得暗淡无光。

而他面容却十分平静。

他没再看她,拉直身体,转身。

*************************************

七个月后。

C市,S城。

烈日炎炎的街道上,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手牵着手,各自手中拿着一支雪糕,高个男孩手里的雪糕已经解决一半,矮个的那个手里那只却还没动过。

“小面瘫,你的雪糕再不吃就要被太阳晒化掉了。”高个男孩舔了圈唇周残留的雪糕,眸子扫过矮个男孩手里的雪糕道。

“我不想吃。”

“……那刚才买的时候你不说?”高个男孩翻个白眼,“很浪费你懂不懂?这可是我辛苦打工赚来的血汗钱。”

一只雪糕十五块,他亲一下那些女人才赚十块,两只雪糕就要花掉他亲那些女人三次赚来的劳务费,啧,钱很难赚好不好。

“……那你吃?”矮个男孩把手头没吃过的雪糕递过去。

“你真的不想吃?”高个男孩边接边问。

矮个男孩摇头,绷着脸闷闷不乐。

“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高个男孩松开他的手拍着胸脯做豪爽状。

矮个男孩侧过头微眯着眼看他:“我想要爹地。”

“……”

“小多哥哥,你可以带我去找爹地吗?”

“啊,那我会被小虞骂死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爹地是谁。不然你要爹地我分一个给你好了,你想要哪个国家的?英国、法国、美国、中国,随便你挑啊。”

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引来高个男孩又一枚白眼奉送:“没见过人家爹地多啊?”

啐了声,他拉着矮个男孩继续往前走。

“我要我爹地。”

“……你真让人头疼。”高个男孩蹙眉做头疼状,又说:“其实我也想要我自己的爹地,可我妈咪说我爹地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去打扰他。”

“那我爹地呢?”

“你爹地……我不知道啦,你回家问小虞不就知道了?”

“……”

“走吧走吧,我们赶紧回家,千万别让我妈咪发现我带你出来买雪糕,不然她知道我有钱会全部没收,知道没?”

“哦。”

两个小男孩越走越远,在转角后走进一家店面装修十分精美大气的婚纱沙龙。

——————

“小虞,陈小姐刚才打电话来说四点过来取婚纱,没问题吧?”

工作室的门打开的同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正忙碌做最后整理的思虞回头笑道:“没问题,已经差不多了,等缝好这串珠花就大功告成。”

“你昨晚通宵到现在都没休息过,这么拼命,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宋碧菡给她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在巴黎也经常熬夜,已经习惯了。”思虞接过喝一口后回她。

宋碧菡望着她,淡淡牵了牵嘴角,“小虞,你这样自欺欺人到底是在骗谁呢?”

“别说你不懂。”在她开口前宋碧菡打断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你?你习惯用强大的工作力度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累得无暇去想其他,而那个其他是谁,应该不用我说明了吧?”

思虞苦笑,美目盯着某一处,目光有些飘忽。

“虽然你一直没说为什么和他分手,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因为你不爱他。”就如同她自己,离开那个男人也并非因为她不爱他。

但毕竟思虞和她不同,她是有太多的理由离开那个伤害过她也被她伤害过的男人。

“碧菡姐,我现在过得很好,能够有你和小多陪伴我们母子,我已经很满足。”思虞回神,又喝了几口水后把水杯放下,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然面孔。

“以前我总是想得太多,顾虑也多,到最后却变成了自私,伤害了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我憎恨那样的我,我想改变我自己,可他对我的呵护太周全太霸道,只要在他身边,我就还是那个优柔寡断的我,我甚至无法正常判断一些很简单的事情,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复杂,折腾他也折腾我自己……所以我才选择离开他。”

虽然在冷锡云转身的那刻她就有些后悔自己提出分手,但那时如果她心软留下来,或许现在她还沉浸在每晚的恶梦中,一直走不出母亲再度自杀的阴影。

她离开冷锡云后去Z城投奔宋碧菡,那时宋碧菡刚好从公司辞职,所以两人合意来到宋碧菡的老家C市的S城开了这家婚纱制作室。

这段时间她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晚上再没做过和母亲有关的任何或好或坏的梦,反倒是经常会想起冷锡云最后和她说的那番话。

——倘若你这次执意要走,我不会再纵容你的任性,你这次走了,就永远没有再回到我身边的可能。

当初是她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她终于走出母亲自杀的阴影,终于明白母亲的自杀就如她自己所言,是因为她过不了她自己心里那一关,所以即使是冷锡云那晚没说那些话刺激她,她也同样会在某一天选择自杀。

只是当时她不明白,而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

“思虞,我只是不想你变得和我一样,毕竟他对你从未变过心。”

思虞无话。

宋碧菡还想说什么,门外忽然一阵***动。

“外面怎么了?”她起身刚要往门外走,这时门被人推开,一道小身影窜进来。

“小虞不好了,小面瘫昏过去了。”

思虞面色一变,下一秒已经冲出工作室。

*******************************

医院,儿科。

“孩子是中暑,加上有些轻微贫血,所以才突然昏过去,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我一会开些治疗小儿贫血的药,你按时给他服用。”

面容和蔼的中年女医生语气温和的安抚神色焦虑的思虞,末了又补充一句:“对了,我刚给这孩子把脉又看过他的舌苔,他脉缓心律也有些不齐,你最好给他做个全身的检查。”

思虞原本因为女医生之前的安抚而放下的心顿时又悬高:“您刚才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吗?为什么还要做全身检查?”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别慌,这个检查可以做也可以不做。”

思虞望了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内心自责不已。

这段时间她忙于工作,疏忽了儿子,竟然没发现儿子比以前瘦了。

“我先去给他开药。”

待医生离开,思虞的手机响起。

电显宋碧菡的号码,她接通。

“思虞,小佑怎么样了?”

“医生说是中暑,没大问题。”

“没大问题那我就放心了,婚纱的珠花我缝好了,等陈小姐来取了货我就和小多去医院接你们。”

“好。”

思虞挂了电话,想起医生建议她给儿子做全身检查那句话,秀眉蹙紧。

————

输液快完的时候小佑醒来,思虞捧着儿子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宝贝,你吓到妈咪了,还好你没事。”

按照医生的医嘱喂儿子吃了药,等护士给他拔了针,思虞抱起儿子正迟疑要不要去给儿子做其他检查,就听他问:“妈咪,我生病了爹地会来看我吗?”

儿子的话让思虞胸口狠痛了一下,有些不敢直视儿子澄澈而透着期翼的目光。

“妈咪,我想爹地,你带我去找爹地吧。”短短七个多月个头就长高不少的小家伙拽住母亲的衣领摇晃。

思虞深吸口气,轻抚儿子的小脸蛋问:“如果爹地和妈咪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这是道非常难选而且残忍的选择题,一出口思虞就后悔了,歉疚的又亲亲他的额头说:“对不起,是妈咪不好,你如果想爹地了,那妈咪送你去爹地身边好不好?”

孩子还太小,没听明白她的话外之意,只知道母亲答应带他去找父亲,一时高兴得欢呼。

思虞很久没见儿子这么开心过,而她很清楚其中的原有。

她很努力的想改变自己,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自私的。

她霸占着儿子,完全没顾虑到儿子心里的感受,这一点,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做得很失败。

“妈咪,我想听听爹地的声音。”

无法拒绝生病中的儿子提出的任何要求,思虞点头掏出手机,拨下那一串她能倒背如流的号码。

响过四五下那端才传来电话接通的提示声。

即将听到那个间隔了七个多月的声音,思虞紧张得手心汗湿。

只是那端的人竟然不开口。

思虞咬咬唇,开口:“是我。”

“……你是?”那端传来迟疑而有些熟悉的声音,但却不是冷锡云的。

思虞隐隐有些失望:“黄助理,我找冷锡云。”

“……抱歉,总裁在开会,请问冷小姐有什么事需要转告吗?”

“……”

“冷小姐?”

“哦,他在开会那就算了。”思虞话落要挂电话,小家伙却忽地凑过去对着话机大喊:“爹地,我是小佑,我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

那端长时间的静默。

小家伙得不到回应,还以为父亲不理他,扁了扁嘴就有一串泪珠从眼角滚落,吸着鼻子抽抽噎噎对母亲说:“爹地不要我了……”

思虞心痛如绞,边亲吻儿子边说对不起,母子俩抱着哭成一团。

电话这端,黄勃握着按了免堤的手机,听着从话筒里传出的母子俩抽泣的声音,目光转向落地窗背影挺直的男人,无声叹口气。

“……爹地……我要爹地……”

夹带哭音的稚嫩童音一声声传来,落地窗前那道背影的主人垂握的双手手臂青筋绽出,直到电话被挂断,那双手仍死死紧握着没松开分毫。

“总裁,电话已经挂了,您看——”

“出去。”男人淡然开口,声音却犹如出自冰窖。

黄勃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办公桌,退出总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