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到陈嘉文住的小区,一路走来经过的卖场前发传单的,公园门口卖气球的,甚至是小路边修自行车的,他们都会送上一朵白玫瑰,并告诉我要嫁给那个很爱我的人。手中的玫瑰越来越多,沉甸甸的,就如我的心情一样。
最后到了小区门口,不出意料的,小区保安也送上了他的玫瑰。这捧玫瑰着实不轻,我有些犯难的看着陈嘉文,“这是最后一支了吧?”
他轻轻将我揽近,“我就知道你要考虑,所以给你一路的时间考虑,怎么样?考虑好了么?”
此刻的小区静谧得像一所私人花园,只有陈嘉文身后涌动的喷泉和天际的鸟鸣声提醒着我这一刻是真实的。赤红色的暮霭将他的眼睛衬托的更加明亮,狭长的双目里还有我的倒影,让我不由得动容。
他微笑着看着有些呆愣的我,缓缓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考虑好了就答应我吧。”
他的表情很平淡,眼角的一抹笑意将本该存在的紧张与迫切完全的融合掉了。这样的他仿佛并不担心我会拒绝。
我有些懊恼,看着那枚钻戒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
半响,陈嘉文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拉过我的手歪着脑袋的将那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我说孩子他妈,带着个小拖油瓶不嫁给孩子他爸,你还指望谁要你?”
我不禁怔愣了一瞬,大姨妈迟到两周以后我就去医院做了检查,虽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当那张化验单赫然摆在我面前时,心里还是免不了亦喜亦忧。是初为人母的喜,也会为我与陈嘉文有些迷茫的未来而担忧。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陈嘉文微微挑眉,“这很重要么?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直在等着你告诉我。”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微眯起的双眼,似乎将我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我仓皇的低下头,左手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戒指的边缘,它毫无缝隙的与我的手指上的皮肤贴合着。
“如果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不要它?”陈嘉文的语气陡然一变,不似方才那温情的调笑,而是带着些许苦涩的责问。
“不会。”我的声音不大,但却非常笃定。
我从未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在此之前我想过许多种可能性,最好的一种,当然就是现在,陈嘉文爱我,自然也珍视我们的孩子,我们谁也不用离开谁,像无数对幸福的伴侣一样孕育新生命,然后携手一生。也或者,他对我确实有爱,可是现在还不到共同孕育一个新生命的最好时机,或者是陈嘉文的父亲还不能接受他的儿子选择了这样一个平凡的妻子,也或者是他自己还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而这个孩子的降临会成为他的束缚与阻碍,因为它来的不合时宜,所以不被容忍。而最差的一种便是我在他心中远没有那么重要,我只不过是他生命中随处可见的过客,自然没有资格成为他孩子的母亲,而这样的孩子自然也不该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而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要这个孩子。所以,正是害怕失去它,我才犹疑着要不要将它的存在告诉陈嘉文。
半响,陈嘉文轻轻的将我揽入怀中,“没有就好,说明你还是很珍视我们的感情,那就安安心心的呆在我身边,好好地等着这个小天使的降临。”
伴随着一股温热的流出,双眼的酸胀感也随之消失。我希冀的幸福离我只有一步之遥,正当我彷徨要不要向前时,它去翩然而至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孩子才娶我的吧?”
陈嘉文笑了,低沉的笑声由他的胸腔传达至我的耳朵显得更加的真实。
“能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太多了,难道我要把她们都娶进门么?”
我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陈嘉文稍稍后退一步,将我和他的距离拉开了点。他捧着我的脸,语气中充满了怜惜和疼爱,“这又哭又笑的哪像个要当妈的人?”
我避开他的视线,再一次深深的将脸埋于他的胸间,贪婪的汲取着只属于他的味道,不知从何时起,这种味道便有了能够让我宁神心安的魔力。
很早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柏拉图问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什么是爱情。苏格拉底叫他到麦田走一次,要不回头地走,在途中要摘一颗最好的麦穗,但只可以摘一次。柏拉图充满信心地去了。谁知过了半天他仍没有回来,最后,他垂头丧气地出现在老师跟前,诉说空手而回的原因:“很难的看见一棵看似不错的,却不知是不是最好,不得已,因为只可以摘一次,只好放弃,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到发现已经走到尽头时,才发觉手上一棵麦穗也没有。”这时,苏格拉底告诉他:“那就是爱情,爱情是一种理想,而且很容易错过。”
那时的我就想,如果有一粒还不错的麦穗我一定不能错过他。在我意识到自己对陈嘉文的感情之后,我变得小心翼翼,或许就是这种对彼此的珍视才将我们一点点的拉近。我想他或许就是那粒还不错的麦穗,只能拥有一粒也只需要一粒时,我便不再想以后。因为有了他,我不想遇到更好的。
……
陈嘉文从浴室里出来,两鬓和发梢都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他轻轻甩了甩头,“什么时候开始休假?”
“休什么假?”
他坐在床边眉头微拢,“我听人家说怀孕前三个月最危险,你不如辞了南诗那边就回家养着,生了孩子之后你想去工作我也不拦着你。”
“哪那么娇气?公司里的孕妇都是到产前了才会有假期,人家都没事怎么偏偏到我这就会有事?”
“那是她们,这是我儿子!”
我不禁觉得好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点老顽固思想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
陈嘉文嘴角微微上扬,继续抵着头擦拭头发,也不答话。
“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保证不喝酒!”我举起两个手指信誓旦旦。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瞬,翻身上床,拉过我的手将我带入他的怀中。他半敞着的浴袍领口中冒出热腾腾的湿气,他将脸贴上我的额头上。他的脸微微发烫,莫非是感冒了?我抬起头想看他,他却将我圈得更紧,“别动!”
我依言乖乖的躺在他的怀中不去看他,半响,听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蕊蕊,你一定是特地来折磨我的吧?”
自那天以后我,为了照顾我的生活,陈嘉文坚持要我住到他家,于是,我们的同居生活掀开了帷幕。
……
南诗那边的手续办得很顺利,从明天开始,我就正式离职了。
其实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我象征性的挑了几件放进纸盒子里。刘淑和小文本来为我筹划着欢送会,无奈我现在是孕妇,也不便喝酒,懒得操劳就推辞了。
“什么时候到去宝丽报道?”刘淑坐在我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闲闲的修着指甲。
我的离开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据说上面有意提拔她,可是刘淑却不以为然,因为当初那位“奸夫”的打压,她想要顺利的升职,恐怕很难。做不成恋人就要做的这么绝?让人心寒。
“一周以后吧。”
“你知不知道你和恒润签约的那天早上陈嘉文来过的。”刘淑神秘兮兮的说。
一大早的他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过来?如此劳师动众!
“不过他没上来,就在楼下,我还以为他是找你的。嘿嘿,你一定想不到他是来干什么的。”
“别卖关子了,想说就说,不想说没人逼你。”
“啧啧,你这人怎么这样……他那天啊,是来找董欣的!那天董欣看见陈嘉文,就上去跟他打招呼,结果你猜陈嘉文说什么?”刘淑掩着嘴笑,“陈嘉文当时坐在车里,看都没看董欣,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刘淑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说,“他说:你不想在她走以后连杯羹都分不到的话,就别没事耍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小伎俩!然后他也不管董欣什么反应,一踩油门,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
刘淑仰着头肆意的笑着,“当时,我就在董欣身后不远处,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她的脸先红后白,白了又绿哈哈,陈嘉文可真不客气!”
这个事情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原来那天董欣那么生气还有这么个隐情。
……
正午的日头烤着柏油马路,散发出有些刺鼻的味道。我的背心已经湿透,半天却拦不到一辆车,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作响,我索性将箱子放在地上。
“那边收拾好了么?我这边走不开就不去接你了。”
“嗯,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
“你胃口不好,我让阿姨给你炖了点清淡的,你现在回去刚好吃。”他们的声音透着些许笑意。自从我们开始同居后,我看得出他与往常的不同,或许是有了孩子,或许是我答应了求婚,他原本那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殆尽了。
“好。”突然想起早上刘淑的话,他虽然不提,我缺不想当做不知道。
“谢谢你。”
电话对面沉寂了片刻,半响,陈嘉文依旧是淡笑着说,“早点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让各位久等了,争取这周末完结!
在此之前由于一些事情导致我无法正常更新,为此给亲爱的们带来的不愉快冉冉表示很抱歉。这个文从开坑到现在有四个多月之久,想到有些亲爱的可能是一直跟过来的,某冉就感动滴不行呀,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写一个很有爱滴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