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世界看错,却反说是它欺骗了我们。
——泰戈尔
情人节过后,渐渐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日子。
青暖就是在这样的时节出生的——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所以她的名字才叫“青暖”。
许嘉蓉和宋洋给她办了一个小小的生日派对,说是派对,其实就是趁着青暖过生日,三个人凑在一起吃了顿好的,玩了一下午的“斗地主”而已。
青暖的生日正好是周末,三人凑在一起吃喝玩乐,仿佛之前情人节的舞会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己的心事,尽可能维持着从前的铁三角关系。
就当那天晚上宋洋单纯地闹了一场恶作剧,只是为了帮青暖出一口气吧。
就当那天晚上许嘉蓉只是单纯地喝多了,醉人说醉话,才会莫名其妙地掉下眼泪吧。
青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但她到现在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了。
程歌的世界已经有了洛薇薇。
自己也该好好地计划一下学业了。
青暖忽然觉得,自己的整个高中好像都只在为了“程歌”这个名字而奋斗,直到来了A城,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混混沌沌的。
一旦程歌从自己的生命里抽离,青暖就觉得自己整个生命似乎都空掉了。
时间让深的东西越来越深,让浅的东西越来越浅。
有些事明知已经过去了,却仍然固执地去回忆、去想念;有些人明知已经走远了,却依旧固执地去留恋、去投入;有时候明知心里很累了,却还要固执地去支撑、去顽抗。那些没有意义的人与事,就通通放下吧,还能固执给谁看呢?一个人的固执看似是牢不可破的护甲,其实刺伤的正是自己的心。
人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拿得起是生存,放得下是生活;拿得起是能力,放得下是智慧。有的人拿不起,也就无所谓放下;有的人拿得起,却放不下。拿不起,就会庸庸碌碌;放不下,就会疲惫不堪。人生有许多东西需要放下,只有放下那些无谓的负担,才能一路潇洒前行。
从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今后努力的一切都要变得有意义才行。
青暖读了上百篇心灵鸡汤文章之后,终于决定要让自身觉醒,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向美好的明天看齐。
这样的决心下了之后,青暖就埋头于学业中了。
好景不长。
青暖过完生日的第三天,就接到了许嘉蓉火急火燎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急得不行了,几乎是吼出来的,以至于青暖一接电话就被许嘉蓉的声波震退了,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一些,这才反应过来许嘉蓉在说些什么。
“暖暖,不好了,程歌和宋洋打起来了!”
这回轮到青暖对着电话大喊了:“什么?为什么打起来?在哪里?为了什么?”
接下来许嘉蓉的一句话让青暖无语了:“在A大附近的那家拳击馆,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一言不合,就相约打架了!”
为了自己?
青暖知道,程歌小时候是学过拳击的。
青暖在初三毕业的那年暑假,还见过程歌打拳的样子,那真的是连“帅呆了”三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他是个很出色的业余拳击手。
可是,就算在街上遇到了,程歌和宋洋一言不合,也不至于去拳击馆打架吧。
如果真是比拳击的话……
青暖已经预料到了程歌把宋洋打到鼻青脸肿的惨相。
青暖来不及考虑,挂掉电话之后就披上外套,拿上包,赶紧往A大附近的那家拳击馆赶去。
青暖赶到时,宋洋果然已经鼻青脸肿了。
洛薇薇在一旁观战,表情十分随意,一点儿劝架的意思都没有。
程歌下手丝毫没有留情。
“都住手!”
青暖不由分说就跑上前,拦在了两个人中间。
宋洋嘴边淌着血,眼睛也肿了,最可怕的是,宋洋扶着拦绳咳嗽了两声,竟然吐出一口血水,血水中还混着半颗牙……
“天啊!”青暖吓坏了,搀扶着宋洋站起来,连看都不顾上看程歌,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为宋洋擦拭流血的伤口,嘴边的血迹都擦干净了之后,才忍不住责骂道,“你们脑子有病吗?宋洋,你也真是的,你怎么打得过程歌嘛。”
宋洋被程歌揍得有气无力,笑容虚弱,却还是痞里痞气的:“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你别管。”
“什么约定?”青暖更生气了。
“一架定输赢。”宋洋瞪着程歌。
青暖无语。
程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一点儿伤都没有受,慢慢地摘下了拳击手套,走到青暖身边,望着虚弱的宋洋,嘴角有一丝冷笑:“是你自己找揍的。”
青暖一听这话,顿时就火了。
她“腾”地站起身,仰着头,狠狠地盯着程歌:“你说谁找揍?宋洋找揍吗?”
程歌也憋着气,青暖这样与他呛声,让他很不好受,他还是第一次对青暖用这么冷冽的语气说话:“他自己闲着没事跑到A大附近逛,还运气不好地碰上了我,你说他是不是找揍?”
青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歌,她气愤极了,攥紧拳头:“你这是什么意思?A大是你家的吗?”
程歌沉默地看着她,好半天都没说话。
青暖也倔强地仰着头。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
直到洛薇薇走过来,站到了程歌身边。
青暖一看到洛薇薇和程歌并肩站在自己面前,忽然触动了自己心里伤痕累累的那根弦。
她不再与程歌对峙了,她怕再这样下去,忍不住流泪,就该丢人了,于是她哼了一声,扶起宋洋,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
临走时,青暖冷冷地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通过这种方式解决,利用自己会拳击的优势去打一个不会拳击的人。你曾经告诉我,拳击是用在竞技场公平竞赛的,不是用来恃强凌弱的!现在你却做这种事,真让人失望。”
程歌任由青暖责骂自己,一言不发。
洛薇薇却看不下去了,她拦在青暖面前,一向温柔文静的美女竟然十分少见地动了怒:“青暖,你不了解事实,就别在这里乱说!程歌是恃强凌弱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你……”
“薇薇!”程歌打断了洛薇薇的话。
洛薇薇还想再说,却被程歌的眼神瞪了回去,这才不甘不愿地给青暖让开了路。
程歌冲着青暖深深地叹了口气,拽了拽洛薇薇:“好了,我们走吧。”
就这样,程歌带着洛薇薇走了,临走之前对青暖的解释都没有一句。
青暖心里一阵酸楚。
她强忍着难过,扶着宋洋上了车,去往医院。
车开到半路,青暖终于哭了出来。
这一次是真的回不去了。
她对程歌发了脾气,程歌对她冷言冷语。
他们两个是彻底回不到过去了。
思念是一种病。幸福的是你病了,他也病了;不幸的是,他康复了,你却一病不起。
宋洋没什么大碍,基本都是皮外伤,只有几处严重的地方,第一个就是被打掉了半颗牙齿,第二就是宋洋左脚脚踝处有轻微骨裂。
宋洋喜欢打篮球,脚和手是他全身上下最宝贝的地方了,为了能尽快恢复,医生给宋洋打上了石膏。
没了半颗牙,宋洋讲话漏风不说,还成为了搞笑的人。每次宋洋一笑,只有半颗牙,和偷地雷的那个表情很像。
在医院包扎的时候,许嘉蓉和青暖在医院里陪着宋洋。许嘉蓉负责给宋洋喂饭,青暖负责给宋洋喂水。
喂水的时候,青暖还在教训他:“看看你现在,以后还打不打了?”
宋洋一听青暖的唠叨又开始了,赶紧上演苦情戏:“哎哟,我的脚……哎哟,疼疼疼!”
青暖和许嘉蓉立刻上前查看。
“怎么了,是不是骨裂的位置?”
“对对对……就是那里,疼得要死,我以后是不是打不了篮球了?那我也太惨了,以后一定要去找程歌把这笔账算回来!”
“怎么会?医生不是说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吗?你还想打架!你给我省省吧!”
“我说青暖同学,你这就不对了啊,我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还用这种教训的语气说我呢?太没良心了啊,这场架我可是因为你才跟他打起来的。舞会那次,你忘记了,我可记着呢。你为程歌费尽了力气,结果他倒好,跟校花搞在一起……”
“宋洋,你别说了。”青暖制止了他,“那你说,我不教训你,我应该怎么样?难道我要鼓励你去和别人打架吗?好啊,下次你继续去找程歌,继续比拳击,发扬屡败屡战的精神,打伤打残了也别通知我了,自己来医院。”
“别别别。”宋洋见好就收,笑着开起了玩笑,“这个倒不用,你好好安慰我就行了!”
许嘉蓉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扭过头笑话宋洋:“你瞧你那猪头似的德行。”
宋洋不愿意了:“怎么了,猪头难道就没有被安慰的资格了吗?”
“那你想我怎么安慰你?”青暖问。
“嗯……”宋洋想了想,最后贴在青暖的耳边嘻嘻笑着,带着一点儿讨好地说,“其实很简单啦,要不你考虑考虑接受情人节那天的表白?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青暖没说话。
许嘉蓉在一旁看着他,也不作声。
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变了。
只有宋洋一个人脸上还挂着微笑,他像是根本没察觉到气氛中的尴尬一样,还在嘻嘻哈哈:“怎么样,暖暖,你再考虑考虑?”
他说得吊儿郎当,似乎知道青暖会拒绝他一样,他也做好了被青暖拒绝的准备。
可是,这一次青暖没有拒绝,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没有拒绝。
“我答应你。”青暖忽然说。
“什么?”
“什么!”
宋洋和许嘉蓉两个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青暖十分淡定从容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答应你,接受你的告白,做你的女朋友。”
宋洋刚想对青暖说些什么,许嘉蓉瞥了宋洋一眼,二话不说,把青暖拽了出去。
“哎,你们要去哪里啊?什么意思?”宋洋嚷嚷着,然而两个女生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纵使如此,宋洋也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青暖答应了他,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他还处在不清不楚、不敢相信的状况中。
就算许嘉蓉不把青暖拉出去,青暖也想要私下和她聊一聊的。
有些事她必须问清楚。
医院外的花园里。
阳光暖暖的,温柔地笼罩在许嘉蓉精致的脸颊上,为她添了一丝甜美的气质。
“暖暖,你考虑清楚了?”许嘉蓉攥紧青暖的手,“如果你还喜欢程歌, 你……”
“不说这个,蓉蓉,现在没有当着宋洋的面,私下里我有一句话问你。”青暖目光灼灼,“希望你不要隐瞒。”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宋洋?”
刹那间,许嘉蓉愣住了。
她其实很后悔自己在情人节那天,在青暖面前不小心露出的那一点儿痕迹。那时她酒意正浓,再加上宋洋向青暖表白,实在刺激了她,她难过至极,不由自主地在青暖面前露出了端倪。
现在青暖竟然直接问了,她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暖暖,你怎么了?怎么问这种问题?”许嘉蓉假装扶额,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此刻的青暖却是不吃这一套,她也不说别的,开门见山道:“蓉蓉,那天过后,其实咱们三个人的关系忽然变得有点儿微妙。我知道,虽然我们每个人都还在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但有些东西早就已经变了。我从前喜欢的人是程歌,你们都知道。我和程歌之间经历了什么,你们也都了解。宋洋既然有心带我走出从前,我这些天也思考了很多,忽然觉得,也许我可以试着接受宋洋,我也愿意努力摆脱过去的自己。可是蓉蓉,如果你真的对宋洋有意思,我希望你们俩能当着对方的面说清楚。蓉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勇敢一些。你如果喜欢宋洋,我一定毫不犹豫地退出去,然后祝福你们。”
许嘉蓉听完就笑了,笑容苦涩。
她低下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藏住眼角的泪光,再抬起头时,早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暖暖,我和宋洋真的只是好朋友。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金城武你知道吧?我喜欢那种!”许嘉蓉嘻嘻笑着。
青暖依然不相信地问:“真的吗?那情人节舞会那天,你怎么对我……”
“我喝多了,你不知道吗?”许嘉蓉一副对酒深恶痛绝的模样,“以后我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误事不说,我现在根本不记得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青暖反复强调道:“你说的是真的?”
许嘉蓉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就差举起手来对天发誓了:“真的真的,保证真,必须真!”
青暖这才勉强信了。
接下来就轮到许嘉蓉对青暖提问了:“那好,暖暖,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青暖笑了笑,像猜中了许嘉蓉的心思一样:“我猜猜啊,你一定是想问,我到底有没有喜欢上宋洋那家伙吧。”
“对!”许嘉蓉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八卦的关心,“就是想问你这个,既然你都想答应他了,那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啊?”
“在我心里,他还只是我的朋友。”青暖叹了口气,“我还没办法完全放下程歌。从前的我是不愿意放下,可是现在呢……是不得不放下程歌了。”
“那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青暖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和宋洋说清楚的。”
一场看似闺蜜之间难得掏心掏肺的谈话之后,许嘉蓉知道,自己跟宋洋彻底没戏了,她甚至觉得是自己亲手把青暖这块大石头搬到了她和宋洋之间。
但她不怪青暖,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宋洋的心意所在。
她只有努力促成。
只是令人感慨的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变了。
程歌、青暖、宋洋,还有她。
闺蜜不像闺蜜。
哥们儿不像哥们儿。
情人分道扬镳。
但是他们之间何时没有隔阂过?
有人说,人生像是苦瓜,即使在水中浸泡,在圣殿中供养,放入口中,苦味依然不减,这是人生苦的本质;也有人说,人生像是一杯白开水,放入蜂蜜就是甜的,放入盐就是咸的。其实,人生的痛苦和快乐都是来源于自己的内心。心是苦的,人生便如苦海无边;心是甜的,人生处处都是美妙的风景。
青暖曾经以为,程歌就是她最美的风景。
可是,风景也是会随着季节而变化的,就像四季分明的北方,夏天时你最爱的垂柳翩跹,到了冬天,它已经只剩下摇摆的枯枝。
后来,青暖清晰明了地对宋洋解释:“我还没有喜欢上你,程歌还在我心里。”
宋洋微微一笑,对她说:“我知道。”
青暖又说:“但我会努力喜欢上你,努力把你装进我心里。”
宋洋还是微微一笑,对她说:“对我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再后来,也就是在青暖答应成为宋洋女朋友的一周之后,青暖找了一个周末,偷偷地回了一次J城。
她在J城高中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许久。
周末的高中,只有高三的学子们还在忙碌着,准备迎接高考。其余的班级教室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学生。
她走过自己曾经所在的教室,走过操场,走过食堂,坐在曾经她和程歌最喜欢坐的靠窗的位子上,吃了一碗她和程歌曾经最爱吃的牛肉面。
牛肉面很普通,也很实惠。
三片牛肉,一捧葱花,几滴香油,一碗浓汤。
单单只是回味一碗牛肉面的味道,几乎就能让青暖流泪。
人最软弱的地方是舍不得,舍不得一段不再精彩的感情,舍不得一分虚荣,舍不得掌声。
我们永远以为最好的日子是会很长很长的,不必那么快离开,就在我们心软和缺乏勇气的时候,最好的日子已经毫不留情地逝去了。
后来青暖又去了紧邻操场最南面的第一棵白桦树下。
她从包里拿出小铁锹,挖出了当年她和程歌一起埋下的那个小小的铁盒。
青暖又从包里翻出了一封信,她把对程歌的喜欢与遗憾全部写在了信纸上。
和煦的阳光,高挺的白桦,似乎还是当年的模样。
只是当年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少年,会陪她一起,在这棵白桦树下并肩而坐——他为她读着泰戈尔,她靠在他的肩头渐渐进入梦乡。
曾经以为,虽然彼此从来没有互相说过喜欢或者爱,但是他们的感情都有上天见证,坚如磐石。
现在看来,竟然都是豆蔻年华的一厢情愿。
青暖把信封夹在《泰戈尔诗集》里,又把诗集重新装进铁盒里,埋在了他们那年离别的地方。
同样的一棵白桦树,见证过他们的亲密无间,这一天,也见证了他们的形同陌路。
青暖叹息着离开了,有些感情挥之不去,封存起来就好了,埋在泥里,成为化石。
直到跨越几个世纪之后,也许才会有人发现信纸上的情真意切——
我又决定回到那棵白桦树下看看。
我将要答应宋洋的告白,我将要成为他的女朋友了。我想,或许你已经不再关心我的这些琐事了,但我还是很想对你说。
还记得初三那年,我坐在火车上,你突然朝我跑了过来,藏在我的座位底下,让我帮你打掩护时的情景吗?
在你离开后的日子里,我曾经无数次梦到过那个画面。
两辆火车在我的梦中呼啸而过。
第一辆火车,是在J城的夏天,把你带到了我身边。
第二辆火车,是在J城的冬天,把你送离了我身边。
你和我的缘分始于火车,没想也终于火车。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让我们的缘分善始善终?
歌哥,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情。
小时候天真不懂事,只觉得喜欢你,就要跟着你,还觉得只要你喜欢什么,我也要模仿,所以我模仿过你的偶像——那个美丽的歌星。我以为只要我也变成那个样子,你就会像喜欢你的偶像一样喜欢我。
我完全没有想过自己适不适合。
我羡慕艾薇儿,因为你崇拜她,始终把她的照片当成宝贝一样存在手机里。我也想让自己的照片充斥着你的相册,让你无时无刻不见到我。
我羡慕洛薇薇,因为她那么漂亮又有才华,她站在你身边,和你是那么般配,而且她还能够勇敢地在众人面前表白。
我知道自己的弱点。
我从来都是胆怯的,以前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你,只知道一个劲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洛薇薇。
其实我想问的是:歌哥,你喜不喜欢我?
其实我想说的是:歌哥,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因为喜欢你,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为了实现和你的约定,我努力考上了A城的大学……
可是老天再一次让我们错过。
我的运气没那么好,尽管同在A城,但我选错了学校。
你在A大,我在B大。
我总是在想,如果我能早一点儿找到你,是不是现在站在你身边的就不是洛薇薇,而是我了?
然而我明白,这样的假设并没有意义。
歌哥,我到现在都还那么爱你。
我想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就算吵架,就算生气,我们也会在一起。就算我们很忙,就算我们很累,只要见到彼此,就会温馨一笑,我们会一直走下去。蹒跚漫步,夕阳西下,白头到老,相濡以沫。
但我也只能忘了你,祝你和洛薇薇幸福。
歌哥,再见了。
暴风雨后,生活归于平静。
B大校园里,年轻又阳光的女同学们身边总是会围绕着一些献殷勤的男同学。
青暖也渐渐长成了这样的美女。
不同的是,每每有帅气的男生来要青暖的联系方式时,总会有一个穿着篮球衣的男生霸道嚣张地跑过来宣誓主权,对所有想靠近青暖的男生摆摆手:“去去去,这位已经有主了啊。”
后来远在A大的许嘉蓉听说了这些事,她在电话里给宋洋取了个外号,叫“护妻狂魔”。
这个外号让青暖觉得有些尴尬,但宋洋十分受用。
每当许嘉蓉嘲笑他“护妻狂魔”的时候,宋洋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护妻就护妻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如果不深究的话,青暖和宋洋也能算是校园一段佳话了。
毕竟是高中三年走过来,又一起升入大学,最后终于能够携手的校园情侣,这样的经历,在大学里还是很难得的。
但是青暖知道,自己与宋洋之间也只是外表光鲜而已。
有时候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仿佛被世界抛弃;有时候,明明自己身边很多朋友,却依然觉得孤单;有时候,走过熟悉的街角,看到熟悉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个人的脸;有时候,忽然很想哭,却难过得哭不出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忽然觉得寂寞渗入了骨髓;有时候,忽然找不到自己,把自己丢了……
青暖想,或许每个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吧,白天像一个傀儡一样尽职尽责地笑着,夜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会有很多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像是在放电影一样。
青暖还是会想起曾经的程歌,曾经的自己,曾经的J城,或悲或喜,或忧或痛。失眠已经是常事,回忆也已经成为了青暖的习惯。每一次都是她自己在夜里忍受着孤独。
青暖不想习惯,却无力更改。
面对宋洋——
她的心脏似乎永远都学不会小鹿乱撞。
她的笑容似乎永远都安静平和。
不会吃醋,不会嫉妒,不会惊喜,不会紧张。
就这样,在宋洋身边,她如饮茶水一般地行走着,淡然而不知味,走过了两年的时光。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成为大三的学子了。
青暖一直安静淡然地做着宋洋的女朋友,也在努力尽着女朋友应该有的职责,渐渐地学会了与宋洋平静地牵手,与宋洋平静地拥抱。
但是她从来都不让宋洋亲吻她。
青暖始终过不去那一道坎。
她曾经在某本书中读过一句话,那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她的泪点。青暖渐渐觉得自己就像个精神病人一样,明明过得好好的,却还是会一不小心就追忆过去。
这样不好,应该改正。
可是每每她想改变的时候,又会觉得无奈。
正像那句美丽又催泪的句子一样——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
她的心里埋葬着她和程歌恋恋不舍的过去,她又该如何改变?
都两年了啊。
这两年间,程歌也没有再联系她。
真是可笑,她和程歌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竟然终止在拳击馆,而且还是一次争吵……
明明知道程歌就在A大,青暖却再也不能打听他的消息,也不能再去见他了。
告别就是如此吧。
她和他之间什么都没了,就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