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大少爷和马老板,谈得很融洽。
那批价低的锦锻面料,果然是马老板想清掉的货,一共有七八百匹,马老板说大少爷如果想一口吃下,就比往日价低四折。还有三四匹微脏的样布,也一并负费奉送。
大少爷就吃下了这批锦缎,又稍带着收了两款各剩一两百匹的其他款。
正常布料的利润是数得见的,卖得太高,会遭人诟骂,拉不住回头客。只有这些清仓的布料,既使比原价低好些,利润也是很丰厚的。
但这需要客源多销量大,也考眼光。两者缺一不可。客源少销量小,卖不完这些清仓品,就积压在手里了。眼光不好,选上滞销的,也是如此,积压在手上,货品一文不值。
大少爷家有十几个绸缎庄,吃下这些货不成问题。
把清仓布料谈定,大少爷和马老板这才开始订夏季秋季的布料。
这些都好谈,马老板给大少爷的价格都比较公道。新品上市,都是先各送上一百匹先卖着,打不开销路,没拆封的布匹还允许退换。
事实上,说是来签合约。其实连合约都没拟,因为是合作多年的老客户了,签合约即口头上的,大少爷要哪些货,马老板便安排送哪些货,货到了,就付款。有残次品,就随货运马车捎回来。
付款也不一定全付,有时旺季前进的货多,付上一部分,剩下的等销得差不多了,再付。马老板对许家,还是很放心的。
等货商定得差不多了。马老板问大少爷:“许大公子这次来,还住在天蚕酒楼吗?我这就安排人定雅间去,晚上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大少爷说:“我已定好雅间了,晚上我做东。”
“那怎么行?来了这,我是东道主。”马老板说。
大少爷说:“马老板快别这么说,我惭愧得很。晚上我做主,给马老板赔礼。马老板晚上来了,一看便知。”
马老板再问什么,大少爷也不说了,只说晚上在天蚕酒楼门口恭侯。
大少爷订完货,回了天蚕酒楼,进了天字六号房,果然看见小冬哥和有粮有根三人,正在房中吃小食。
十来包小食,都见底了。
程初雪本来还跟有粮有根吃着小食有说有笑的。看见大少爷进了屋,就想起自己被大少爷软禁在这天蚕酒楼的事了。火一下起来了。
她生气地跳下躺椅,蹦到大少爷跟前,质问大少爷:
“你凭什么不让酒楼租给我们马车?”
“你凭什么让酒楼的人看住我们不让我们出去?”
“你这是软禁我们!”
“我要去奶奶和父亲那告你去?我回去要告姐姐,你欺负我!”
“……”
“你太可恶太霸道太蛮横无礼了!”
大少爷听着程初雪一连串质问,头连头直点,一声不吭。待程初雪质问完了。
大少爷笑咪咪问:“你吼完了?”
“嗯?”程初雪没想到大少爷是这反应。
大少爷说:“你吼完了,我再说话。”
“……”
大少爷说:“是。我不该把你关在天蚕酒楼里。小冬哥,回去后你想跟谁告状你就告,我保证不反驳不辩解。”
“我现在己经深深认识到我的错误了!”
大少爷开始装模作样地反省:“我就是错在我不该替你操心,老怕你丢了。你在咱们徐州就走丢了两回。雍州这人生地不熟,我怕你丢了,我找不回来。”
大少爷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一想你要丢了,我找不回你。回去后,奶奶铁定气得躺床上奄奄一息,妹妹得晕过去几回。我就不忍心啊!我心里就难受。”
程初雪听着大少爷在那绕来绕去。
“你这是道歉么?”
大少爷说:“是呀!”
程初雪奇怪:“怎么没听出你错的地方呢?怎么听来听去还是我错了?”
大少爷说:“不,是我错了,我明天将功补过,带你上街上玩一整天,你说玩什么就玩什么!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程初雪还想说什么,大少爷说:“小冬哥,咱们兄弟的小矛盾回头再说。现在没时间了,马老板快来了。你先换身衣服,一会咱们去门口迎迎马老板。”
“今儿咱两兄弟把马老板得罪了,晚上得多喝几杯赔情酒。”
程初雪想说明明是你指使我去探价的,但上午确实自己去了,自己有参与其中。也只得赶紧吆喝有粮倒水洗漱,换上干净衣服。
夜幕降临,天蚕酒楼的灯笼和灯盏都点亮了,几百处灯光星星点点,流光溢彩。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的天蚕酒楼,在这些灯光的点缀中比平日还要绚彩夺目三分。
马老板如约而来。一看马老板来,大少爷和程初雪便躬身赔礼作揖,说得罪马老板了。
马老板一见程初雪,便明白怎么回事。当即笑嘻嘻扶起来两人,说:“何罪之有?小兄弟这今儿探价探得好。不探不知道我待许公子一片真心实意。”
“说的是。”这下几人相偕往饭厅雅间而来。
马老板带了一兄弟,还有一跟班。兄弟的名和他是倒着的。马老板叫马圆方,兄弟的名叫马方圆。这马兄弟主抓布料生产,兄长主抓销售。
大少爷程初雪和马家兄弟坐了一桌。马老板带的跟班和有贵有粮等人坐了一桌。
待坐定后。大少爷才正式将程初雪介绍给马家兄弟:“这是我小妹夫,姓成。家人都叫他小冬哥。老家是苍州的。”
马家兄弟拱手招呼。马老板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许大公子这以后有了小冬哥,如虎添冀了!”
菜和酒陆续送了上来。
大少爷先给自己和程初雪一人倒了三杯。“成老板,今儿多有得罪,我和小冬哥先自罚三杯,以表诚意。”
两个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马老板赶紧给自己和兄弟也倒上酒,说相陪。三杯酒过后,大少爷这才招呼大伙儿开始提筷子吃菜。
菜是好菜,要的都是天蚕楼的珍馐美馔。
酒是好酒,上的是雍州出名的陈酿太白干。
喝酒的也算是老相识,又有些共同语言。两兄弟对两兄弟,四个人把酒言欢,推杯换盏。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大少爷喝多没喝多看不出来。但程初雪脸也红了,耳垂也红了。有粮知道:公子不能再喝酒了,再喝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