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月和她对视的那一刹那,就确定了,剑客的师妹对剑客有心思。她之前还心存侥幸来着,想着他们是师兄妹,相互照应也是应当,她不应该多想。因为她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当初如果东音跟她一块逃出来,两人在太平城相依为命,她也会这么对东音,兄妹之情不应该被质疑。她以为剑客的师妹跟她一样,但显然她俩不一样。
容钰的目光在练月身上扫了一遍之后,最后又落回她脖颈上。
练月低头瞧了一眼,吓了一跳,赶忙揪了揪衣衫,遮住那令人羞耻的紫痕,同时脸也烧了起来,她强忍着脸上的热意,下了台阶,走近了一点,道:“你是卫庄的师妹对么,他昨日同我说了,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幸会。”
容钰手中还握着一把新鲜的青草,那是兔子的食物,听到她这么说,就笑了一下,但不是友善的笑,而是轻笑,轻视的笑,是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笑,问:“他昨日同你在一起?”
练月想到这两日剑客同她的缠绵,不觉心神一荡,脸更红了,她闪躲道:“我去叫他。”
容钰却拦住了她:“不用,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师兄刚回来,便过来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既然有人照顾他,那我就放心了。”她瞅了一眼伽蓝树下的另外一个食盒,道:“他刚回来,生锅冷灶的,不好做饭,我带了一点饭菜,热一热就可以吃,你们先用,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练月想留她,但剑客不在,她身份又不明,也不好留,只道:“那多谢你了,他醒了,我一定转告。”
容钰朝她点了点头,表示告辞,但刚转了身,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回来,道:“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练月答道:“练月,你也可以叫我月娘。”
“练月……”她咀嚼了一下,“真是个好名字。”又顿了下,“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练月点了点头,道:“以前在穆国住过一段时日。”
容钰又问道:“家中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么?”
练月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好生奇怪,剑客都没问这些问题,偶尔说起了一点,还是她主动挑起的话头,现在剑客的师妹倒是替剑客查起户籍来了,看来是真关心剑客。
练月道:“没了,就我一个人。”
容钰高深莫测的瞧着她,练月被她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正想问她为什么这么看她,容钰提前一步道了句告辞。如此,练月也不好问了,一路将她送到院外,看着她袅袅娜娜的沿着鹅卵石的小径一路走远,方才转身回到院子里。
练月走到伽蓝树下,蹲下去逗了一会儿那几只兔子,才拎起食盒进屋去。她把食盒搁在桌上,又绕进里屋去瞧。剑客还在睡,他难得睡这么多。练月脱了鞋子,合衣钻到他怀里去。
她身上的凉意到底还是把剑客弄醒了,剑客这次没有抓住她,要把她扔出去,而是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声音含糊:“起这么早,不累么?”
练月在他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轻声道:“你师妹刚才来了。”
剑客“嗯”了一声,似乎不奇怪也不在意。
练月道:“她一大早出城来,帮你喂了兔子,还做了饭,你不起来吃点么?”
剑客这才睁开眼来瞧她,见她正在自己怀里垂着眼皮玩手指,就道:“嗯,那是应该起来了。”
练月正在玩手指的动作便顿住了,她“哦”了一声,从他怀里爬出来,道:“我去帮你把饭菜热一下。”
他又把她拽回来,道:“你刚来,对这地方不熟,我来吧,你再睡会儿。”
练月又“哦”了一声,乖乖移到里侧去,背对着他,却不睡觉,而是继续玩手指。
剑客穿戴好之后,便出去了,练月听见他走了,方才转过身来,发了一会儿怔,又裹紧被衾,这被衾上有剑客的气息,她抱着它,就觉得在抱着剑客。
她的剑客,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不同的人。白天的剑客有些冷漠和疏离,他不说话时,练月有时也不敢碰,因为太锋利,她怕会伤到自己。只有晚上的剑客,是可亲的,她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一会儿,又听到剑客的脚步声,忙转身到里侧去,假装睡着了。
剑客走后,她转身回来,瞧见里屋的竹架的最上层搁了盥洗盆,盆上面搭了一块布巾。架子的第二层则搁了漱口的杯子。
她呆了一会儿,起身下床,漱了口,洗了把脸,然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