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周围的几个弟子,碍于这明显是顾问渊和阮枝的私事,都默契地假装有看见。奈何这两人交谈的声音又压得很低,根本听不到什么。
此刻顾问渊直接动手按住了阮枝的肩膀,有位弟子忍不住发出了倒抽冷气得声音。
萧约循声望过去,拇指无意识地在剑身上数次轻抚。稍许,他收视线,扫了眼站在树抱剑静立的裴逢星。
大概是自小有接受正统的剑术启蒙,裴逢星持剑的姿势就与旁人不,大多时候都喜欢把剑抱在怀里,仿佛尘世间拿剑耍风流的世家小公子。
比有意忽视的萧约,裴逢星看向那方的时间更长,他的注意力几乎从头到尾都在阮枝的身上。
萧约量再三,是开口了:“你既然是她养着的人,关键时候就需要发挥点作用。”
阮枝现在看上去很为难,而顾问渊的态度又显得那么咄咄『逼』人。
裴逢星微讶地量着萧约,过萧约会跟自己搭话,是说这种事。他垂着眼,隐去眼底的不甘:“我冒然动作或许会让她不快。”
顿了顿,他补充道:“众目睽睽,顾问渊不会伤害她。”
萧约一就听出这话里的问题:“你素来行事都这么看她眼『色』么?”
裴逢星身形顿住。
萧约的陈述有夹杂深意,只是简单陈述;而这个问题恰恰是裴逢星自身就意识到了的。
因为太在意阮枝,在乎她的情绪和每个举动,所以相对应会无限放大自己在她面前得到的反馈,近乎准则地去调整自己的行为。
裴逢星并有就这点和萧约谈心的念头。
“你也说了,我是她养着的人,自然要听她的。”
裴逢星避重就轻地答。
“今时不往日,你完全有能力脱离她的包养。”萧约的语气平和又内敛,措辞却很直接,“她向来很穷,能给你的,你自己也能得到了。”
裴逢星总算是听出来萧约的意了:
是劝他不要继续贴着阮枝。
这简直就是在裴逢星雷区上蹦迪。
裴逢星慢吞吞地道:
“我这人软弱惯了,师姐是我的主心骨,有她支使我才。”
萧约:“……”
此言过于惊骇、无法象,将萧约震得无话说。
静默良久。
萧约艰难地消化了这个事实,目光再次投往远处面对面站着的两道人影,原本说的话到底能说出口:阮枝这『性』子,不稍微勉强她一,总是听不到她的真心话,更罔论让她直面正视;然而太勉强又会伤到她,她的心防本来就高。
……本不是他该管的事了。
阮枝被顾问渊堵得避无避,深知不说出个结果来是别罢休了。她眼一看四周全是八卦的注视,示意顾问渊和她一稍微远点。
顾问渊算配合,耐『性』明显到底了,未站稳问:
“现在以说了吧?”
阮枝转身面对他,顶着莫大压力,字斟句酌地道:“戒指和你都很,是我不。我这人素日总是浑水『摸』鱼、一事无,皆因我什么事都随『性』而为,每每半途而废,什么毅力。”
她的语速放缓,怕表达得不够清楚似的:“我追求你多日,从未问过你是否愿意,很是抱歉;而今我已然追累了,当告知你一声。”
顾问渊略侧首,看清此刻垂着脑袋的阮枝脸上的神『色』,他不轻不重地重复道:“追累了?”
阮枝艰难地从齿缝间吐出一个字:
“是。”
然后全幅身心地等着这位爷能会有的任何反应,火山喷发她也准备面对了!
“那你别追了。”
顾问渊口吻轻松,神『色』莫测地干脆道,“我们直接在一吧。”
阮枝:“……?”
这个反应是合理的吗?
唯独这种结果她准备应对。
阮枝缓缓抬首和顾问渊对上视线,差点被后者锐利的洞察眼神『逼』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在一啊?”
“嗯。”
顾问渊颔首,神『色』多了几分微妙的无奈意味,“不过既然要在一,从今往后你就别再去包养小脸了。”
“……”
特意提包养小脸的事,这么认真的吗?
阮枝被了个措手不及,小心翼翼地道:“是我的爱意,像已经在疲惫的追逐中,逐渐消失殆尽了。这种情况答应和你在一,是对你的不尊重。”
“看来你追我追得很累啊。”
顾问渊若有所,脚步往前,倾身靠近了点,“让我猜猜,你接来是不是要跟我说,你移情别恋了?”
阮枝:“……哈哈,你说笑了。”
系统,我要举报!
顾问渊他偷了剧本!!
顾问渊面上神『色』柔和,眼中冷意却令人不敢直视。他鲜少做如此主动靠近的亲密动作,这会儿做来也并不慌『乱』局促,从容不迫地将阮枝困在了树。他眯了眯眼,仿佛是在笑:“怎么不否认呢?”
阮枝脑内自动联原着中描述顾问渊审问那些魔界大将的血腥场面,越反抗越有场。
“阮枝。”
他嗓音低冽,吐字轻忽,叫人『摸』不准他的态度,“耍我玩么?”
!!!
顾问渊的态度比阮枝设的所有加来要怕,阮枝遭不住了,当场就要跪:“大哥我错了qaq”
顾问渊一把扶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跪的动作,唇角轻抿了抿,很快又被他掩去:“知道错了就,犯不着行这等大礼。”
他拿过阮枝掌心的戒指,动作堪称温柔:“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向我示爱,这个你应该记得吧。”
阮·弱小怜无助·枝:“记、记得。”
顾问渊满意地笑一笑,完全有愉快的感觉,笑得阮枝头皮发麻,她切身体会了什么叫做用和善的笑容、温柔的语气说恐怖的话:
“平心而论,我对你不么?”
阮枝被他抓着手臂,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中,能屈能伸地道:“挺的吧……”
“你早这么说实话不就了,不是所有玩笑都能令人愉快的。”顾问渊抬阮枝的手,“我收了你的东西,不给你一点什么,有违我的做事准则。”
这话听上去真耳熟。
原着顾问渊处决那些魔将的时候,说的就是类似的话,然后一刻那个魔将就gg了。
阮枝欲哭无泪,本以为和顾三狗说清楚是最简单的事,鬼知道他有了身份加后原来这么鬼畜:“我次一定不这么开玩笑。”
这个方法行不通啊!
顾问渊置若罔闻,手指轻松一推,眨眼就将戒指戴在了阮枝的食指上。他『露』出一点欣赏的表情来,评价道:“你看,这不是挺看的么。”
说完,他抬眸盯着阮枝,誓要从她嘴里听个答案的架势。
阮枝已经放弃挣扎了,化身咸鱼:“顾师弟说的是。”
顾问渊往后退开站直,身形挺拔修长,又是一派君子如玉的人模狗样,口吻恢复如常:“看你这般认,我也就放心了。这等相配难得,次你要是实在了我,记着这根手指一送来。”
阮枝:“…………”
顾问渊扬长而去。
阮枝原地心梗。
她颤巍巍地举被扣上戒指的左手,比划了一如果食指被切掉的样子:“这,就是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吗?”
阮枝拿出随身携带的丹修内部小册子,开始寻找为自己制作“假指”的办法,以备不时之需。
——扭转乾坤第一步惨遭牺牲,她需要缓一缓,制定全新的战略方针。
潇洒而去的顾问渊全然不似表面上那么游刃有余,他往远离人群的地方开了点,对着无人的空旷草地深呼吸,是办法冷静。
不行。
太生气了。
从前追完了萧约不要了,现在对他故技重施么?
他不是萧约,任她随随靠近,又随随放手。此刻心中怒火旺盛,不过是早在意识到她偶尔胡扯时隐约到能会有这么一,最终他是选择信了她。
她倒,何止是他的脸,简直是将他的脸放在地上踩。
那头。
裴逢星眼睁睁看着顾问渊为阮枝戴上了什么,近了,看见阮枝左手上的戒指,心不住地往沉,面上却只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师姐,你不喜欢戒指么?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大。”
阮枝喜欢顾问渊,能和心上人私说话,应当是开心的。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这枚戒指上。
阮枝恍惚地看向裴逢星,到了嘴边的“我脸『色』怎么样不用你管”硬是说不出来,愁眉苦脸地着:这男主够怜了,怎么就偏偏要对他恶语相向呢?她见过他被人欺负得不人样的时候,哪怕心里知道,也很难手,顶多是避开。
“我很。”
阮枝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太高兴了,喜极而泣啊!”
裴逢星:“……”
他满脸的欲言又止:“师姐,我很相信你的话,我的良心不允许。”
“呜哇哇我的良心也不允许啊!”
阮枝绷不住发出哀嚎,“都是世界的错啊,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