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均笑成了个筛子,伍恬昂头看他在月光下笑得耀眼的眉眼和洁白的牙齿,居然也不自觉跟着嘿嘿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点就像神经病,果然会传染。哎。
“我要搬走了。”江时均笑声渐低,毫无征兆地对伍恬说了这么一句话。
夜色下少年声音带着一丝沉寂,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下一片浓密阴影,仿佛夜色一样浓稠。
她安静地看着少年小心收好卡片,扣上盒子。
“福元路马上要拆迁,以后再也没有了。”
一阵风吹过,掀开了遮盖住黑曜石的绒布。
“你想去看看吗。”少年的眼睛流丽纯粹,非常非常认真地对她说。这不是一个问句,伍恬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这是一个少年微弱且隐晦的邀请。
——你陪我回去看看吧。
伍恬点头:“想。”
*
我们学校居然有这种地方?
伍恬看着眼前被人力破坏掉一截铁栏,露出大约三十余厘米宽的围栏无声感慨。答应了江时均之后,他就把她领到操场最西边器材室后面这处杂草疯长的角落处。
江时均指着那条缝:“你从这钻出去。”
从这出去?
伍恬微张嘴,抬头看江时均,后者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没错,就是从这出去,赶紧的。
她伸手比了比围栏缝隙,试探着先探出头,毫无障碍通过后侧过身体,哧溜一下就出来了……
(⊙o⊙)诶!没想到这缝隙看着不大其实还挺宽敞?她还以为要调整一下呢。
再回头看江时均,少年让她在原地等着,然后走到旁边石砖围墙那伸手攀住墙顶直接踩着底栏飞跃,噗通一声落在墙壁另一边。潇洒的大外甥走到她身边招招手:“跟我走。”
伍恬:“……”没想到你业务还挺熟练?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伍恬还以为是学校巡卫,本能立马露出紧张的神色当下就要就地蹲在半人高的野草后面,结果江时均一手捞住她的胳膊拉着就走,边走还边好笑地说:“你蹲这一会儿是想吓死谁。赶紧走了。”
嗯嗯嗯?脚步声主人们出现在视线里,看外形才明白是和他们同样的学生。后来的几人看到离开的江时均和伍恬,人家在意都没在意,小声私语讨论今晚去哪儿一起联机打游戏,津津有味。
伍恬:……好吧原来是同道中人。
看来每个学校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不知道哪位先驱造就了这个逃生点,还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他们学校并不算在市区,墙壁后面是一小片废弃地,路灯是没有的。全靠着远处居民楼的灯光和星辰照明。但视线并没有改善多少,看什么都黑黢黢一片。伍恬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个瞎子!
江时均拉着伍恬手臂的手没有松开,在前面替她开路。高高的身影遮挡在伍恬面前连仅有的微光都给遮住了。伍恬看不清楚,这条路脚下都是碎石杂草,走动很小心,也许是少年感受到了,脚步也跟着放缓。
“你跟我后面走。”
“哦哦。”
手臂上的力度往左侧撇了撇,伍恬顺着力度半个身位走在江时均后面。随后握着她小臂的手向下,轻轻把整只手扣在手心。
没什么力道,却有实实在在的温度。
黑暗把一切感官放大,伍恬这一瞬间感觉手掌被融进一窝暖炉,热气氤氲得毛孔尖叫,然后慢慢沉淀,悠悠荡荡化成一潭温泉。
她垂首,视线适应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清二人交叠的双手。不自觉紧了紧手心。
视线内只有少年的背脊,走动间肌肉带动衣料褶皱的曲线,微风涌动似乎能闻到年轻肉体鲜活的血气。脚下的路依旧崎岖但是再也没有踩到一块碎石,映着月色,她突然特别感动。
当初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已经如此可靠了。
“你这么好。”
“嗯?”
“以后的、女朋友,肯定超幸福。”
江时均微侧下脸,懒洋洋道:“原来比起我你更关心我女朋友幸不幸福。”
“不是,你会更幸福。”
“哦?你又知道了。会算命啊。”
“……”咋就这么能抬杠!
“直觉!强烈的、第六感!懂不懂”
“不懂。”江时均毫不留情摇头,继续道:“那你再帮我感觉感觉,我未来的女朋友在哪呢。”
伍恬一听无语撇嘴:“不知道,不会。”
“哦。我听说你买了不少周易八卦的书看,还以为学有所成,原来还是胡扯。”江时均说完低低的笑了,随后朝前拽了伍恬一把:“别瞎感觉了,前面有个坑,右边走。”
???这你都知道。
伍恬一边朝着右边跨一步一边冲着大外甥后背腹诽,她差点都忘了那一大堆易经八卦,当初买回去就翻了两页,然后压枕头底下睡了两天就彻底被忘在脑后了,成天在书架上吃灰。
刚才江时均不提她都不想不起来。话说这买书可花了她不少钱呢,本身就没几个钱,想到这伍恬就有点肉疼:“没看,白花钱。”
哎,到时候旧书回收也就几块钱,太亏了!
“看啊,买都买了。”
“不看,看不懂。”
“……也对。”
“……?”
这个也对是不是不太对?
伍恬和大外甥用乌龟的速度前进,被身后一群群殊途同归的校友们接连反超,路过这两个旁若无人撒狗粮的阶级敌人纷纷报以最诚挚的腹诽。
人家跳墙出来跟女生约会,我们跳墙出来跟兄弟排位。呵呵。
伍恬就这么跟在江时均身后走过碎石地,前面光线越来越开阔,最终踏上平坦的大路。伍恬举目四望,他们饶了学校整一个大圈。说真的这条街她第一次来,一时间有点路痴不知道该从哪儿走。
一到了路灯下面江时均就放开了伍恬的手,夜风瞬间裹住露在空气里的手,手心凉凉的。马路上灯火通明,江时均修长的身影站在人行路边,衣尾轻轻掀动,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公路两旁连成行的路灯像是飞天的白鸽直达天际,他们在五光十色的夜色中奔驰,就像银河里划过的一颗流星。
*
江时均和伍恬一起回到了福元路,前两天来这里她就发现这边比一月前个更荒凉了,现在晚上再来这种感觉更强烈。肉眼可见的没几处光亮,这种情境下伍恬真心开始担心江时均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看起来也太危险了。
这栋楼好像只剩下一家住户了,声控灯还是好用的,跺跺脚就能亮,楼道早就没有定时保洁员来打理了,有些乱但是并不脏。
江时均的身形在楼道里显得有些拥挤了,利落打开门侧身让伍恬先进去。自己在身后关上大门。按开客厅大灯,熟悉的房间陈设又出现在眼前。
家里没有准备女性拖鞋,江时均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双酒店用的一次性拖鞋摆在伍恬面前。上一次她到这里只在客厅和卫生间逗留片刻,眼下又回到这间屋子,伍恬拘谨地看着江时均,心头一阵近乡情却。
“到处看看吧。”
“嗯。”
过去与现在在视网膜边缘交织,这栋房子从她在的时候就又小又朴,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有一些微小的陈设改变,熟悉的感觉依然不散。
阳台、厨房、沙发、古旧吊钟,她住的房间,还是淡蓝色的窗帘,棕红色的漆木床,墙壁上粘贴了满天星辰。
他的房间……没让进=。=
江时均随手点开几百年都不开一次的液晶电视,随便找了一个频道放声音。
伍恬坐上客厅里的沙发,比记忆中要软,手下的皮质手感也不同。以前她和孩子总爱坐在一起,两边总是空着不少地方。现在他长大了,二人一左一右,这块小沙发终于被坐满。
电视里放的一款综艺节目,一群人在一起玩游戏,伍恬悄悄侧头看了看旁边的江时均,少年侧面轮廓完美俊逸非凡,眼睛盯着电视也不知道是在看节目还是在发呆。
今天是他的生日啊,可是他却自己在这里。
“这些年,在江家、过得好吗?”
江时均闻声转动瞳孔到身边人身上,伍恬的声音和眼神都很温柔。
“挺好的。他们对我都挺好。”确实啊,他是江家的孩子,谁会对他不好呢。他们供养他,让他住大房子,有花不完的零花钱,也学到了很多知识。对他够好了,他要知足。
眉心抚上一抹温热,伍恬伸出手指推了推江时均皱在一起的眉心叹息道:“小小年纪,少皱眉、今天、不开心吗?”
她早就发现了,虽然在学校里江时均是明星一样的存在,但是他本人大部分时间都丧里丧气的,总是看什么都没劲的样子,一点都不阳光。
青春期的大外甥其实是个忧郁少年。
少年侧着眼睛干巴巴说:“又开始第六感了。”
“对。”伍恬点头,今天你是大爷,你说啥就是啥,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许愿盒子:“可以、许愿哦,帮你、解决烦恼。”
“不划算,不干。”少年撇撇嘴,一副休想骗我许愿望的样子。
“……”
这个皮嘴的功夫是从小到大一脉相承,一点都没变!伍恬觉得手有点痒,说时迟那时快倾身上前,两只手突然伸到少年面前揪住腮两边,指间向两边推了一个夸张的弯弧。惊得江时均缩在沙发角瞪大眼睛,表情十足精彩。
得逞的伍恬被逗笑了:“不听话,封嘴巴。”大外甥现在这个聪明劲儿就不能多说话,直接上手就对了。
江时均看到旁边一阵阴影下意识往后躲,结果也没躲开伍恬的毒手。这人就差要骑在他身上了。随后听到那句不听话又是满头黑线,这玩法还当他是五岁小孩儿吗?
江时均眸底神色一沉,毫不犹豫出手一掌按住伍恬的后脑勺向下,伍恬诶叫着失去重心一头撞到江时均肚子上,紧接着腰上一紧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腾地一下倒挂着被江时均抗在肩膀上站起来。
“诶诶诶!”血液瞬间倒灌,前后失重好像下一秒就要倒栽葱脑袋着地,伍恬慌乱地啪啪地拍大外甥大腿:“干嘛!放我下去!”
江时均也不说话,丝毫不费力气,就吊着个人性沙袋在不大的客厅里转圈走路,每走一步肚子就被少年突出的肩膀隔得哎呦一下,没过一分钟伍恬就觉得脑袋里灌满了水。
“晕了!晕了!”
“嗯,知错吗。”绕过茶几。
“错了!错了错了!”
“男人不能随便挑衅知道吗。”绕过冰箱。
“知道!知道!”呸,小毛孩儿。
“嗯。”绕过玄关。
“还、还不放我、下去!”天啊头晕。
“认错是认错,惩罚是惩罚,还有二十秒。”
“!!!”欺负人啊!啪啪啪狂拍某人大腿!
“再加三十秒,拍一下加十秒。我说到做到啊。”
“……”QAQ
电视里综艺节目爆发出一阵笑声,扛着她的江时均停下看了几眼,伍恬感觉身下的身体传来一些颤动。他这时候倒有心情看电视了。
伍恬被倒挂了将近两分钟,江时均扣着她的手臂跟铁钳似的,然后她又不敢使劲儿折腾怕掉下去,就只能使劲儿拍腿,她拍一下就多加十秒钟。
好嘛,这下天堂无路地狱无门。大爷,你是真大爷,伍恬她彻底妥协了。后半段她晕乎乎全程伴随着吊钟滴答滴答的读秒声,等到江时均说时间到,她被放到沙发旁边,上半身爬到沙发上慢慢被放下,瘫成一条死狗。
江时均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容,居高临下站在沙发边上俯视弱鸡伍恬,扛着几十斤重的人走了这么久一点不见疲惫,这个笑容在伍恬眼里特别欠揍。
“干嘛这么看我,还不服气?”某人伸出手指挠挠头,一口白牙晃得眼疼。
“……”孩子你这样会注孤生的我告诉你。
伍恬昏了吧唧趴在沙发上休息,不明白怎么她一个被扛着的人比一个扛人的还累。也不知道是不是玩了一圈打破了二人间的屏障,江时均从冰箱拿出两瓶水,递给伍恬一瓶自己开了一瓶咕咚咕咚仰头灌下,修长的脖颈一颗喉结上下滚动,伍恬顺了顺眼前被弄乱的头发。
他这样子确实已经有些像个男人了。
“我不喜欢江家。”
江时均喝完水砰一声坐进沙发里,手指顺着额前发丝抚像后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伍恬拧开水瓶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是江家的人,但我从没感觉自己属于那里。当初你走后,”江时均说道这里微顿,甩了甩刚被抚弄的头发,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凌乱的野性美。
“你不见之后,江家人就来认我了。最一开始我弄不懂,以为自己是被领养,后来我才弄明白自己确实就是江家的孩子,你应该也能搜到,当初对外都说我和江时奕是双胞胎,因为医疗事故把我和另一个孩子抱错了。那个孩子体弱没活多久。”
“有点脑子的听到这种新闻都会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江家的孩子,但在一半、甚至更多人心中我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谁说的!你不是!”伍恬一听到私生子这三个字就炸了。什么私生子!他明明就是亲生儿子!当初报错了虽然狗血但这都是真的!亏得她看到消息知道小毅被当亲儿子人回去还松了一口气,觉得江家还算是有明事理的人。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隐情。
“你先听我说啊。”江时均无所谓的样子,看到旁边伍恬一脸的义愤填膺,脸颊还因为刚才倒挂红彤彤的,笑了一下告诉她稍安勿躁。
“你永远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别人怎么想这是没办法控制的,刚开始我也生气,后来就淡定了。他们背后议论,当面不还是要跟我客客气气的,没必要为这种虚与委蛇的人动气。我是,你也是。”江时均说话的语调不快不慢,身为当事人反而反过来宽慰她不要生气。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只有之几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伍恬突然发现了大外甥的的另一面,他虽然丧,但远比同龄人来的成熟的多。
“这样吧,我换个方向跟你说。”江时均翘起了二郎腿,指间轻吊着水瓶用他所谓的另一个角度跟伍恬说。
“这么多年,他们对我一直不错。可是归属感这个事情太玄妙了。江家很富贵,儿孙都是在富足的环境下长大的,家里突然多了一个血亲孩子,不仅会牵扯亲情关系,还有利益关系。我刚回去江家,祖父就给了我百分之2的股份。”
“江时奕,就是我的兄弟。他从小就接收精英教育,这一辈当中算是佼佼者。我回去无形中给了他极大地压力。你知道为什么吗?”江时均扫过一个眼神来问伍恬。
伍恬摇摇头。
“因为我比他聪明。”少年润过水的薄唇翻着一层肉粉,眼里是足够的自信。“很,多。”
“……哦”噗!
“男人都有好胜心,他发现我学东西很快之后就很努力。我一开始也很努力,为了讨好新家庭,那段时间可能是日子过得最紧绷的时候了。后来我发现那些东西我都不是很感兴趣,而且江家怎么说呢,业务多摊子大,企业要辉煌下去,继承人要足够优秀。没有人天生就能翻云覆雨,想成功要经历庞大的教育引导。江家人的道路都安排好了,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爸一开始就不太喜欢我,后来我不喜欢学商他对我更冷了。再然后我去读公立学校,不回家住,气死他了,看都懒得看。”
“我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对我也最好。我回去没多久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弟弟妹妹很可爱。”
“江家哪哪都挺好的,就是不适合我。”
“说白了也是我矫情。”少年三言两语像玩笑一样概括了这些年的生活,末了双手摊在身侧自嘲笑了笑。
“你别这么说。”这句话太扎伍恬的心了,听到他这么说她特别难过。她养过的孩子她自己知道,小毅聪明也懂事,善良也敏感,勇敢也脆弱,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在被她带回来之后依然是个积极乐观的孩子。
怎么到江家养了这些年反而养忧郁了呢。还反过头来怪自己。这么小的孩子不去抱怨懂得从自己身上找问题,那一群大人、那一群精英呢!
他告诉她不要生气,伍恬不生气,她就是心疼,心疼她从小养过的孩子,心疼现在长大后如此英俊聪颖活得明白装得糊涂的江时均。
都怪她,这里面最最最有愧的就是她!当初她要是没离开就好了,小毅跟在她身边,她一定会让他永远都是发自内心微笑的样子。
“是我的错。”伍恬太难过了。
“你怎么什么毛病都往自己身上揽啊。”江时均好笑地侧头看伍恬:“青春期的女生果然圣母心泛滥,也亏得你当初自信要把我养大呢。”
伍恬顿时瞠圆眼眶为自己辩驳。“我没有!我、我真的、能养你!我都、计划好了,存了好多钱!”
哦对!她还存了不少钱呢!那都是血汗钱啊一分分攒出来的。伍恬这一下觉得想起老大重要的事情,张口就问:“钱呢!你把咱咱咱家、的钱,收起来没!”
少年咕唧一声没憋住笑,眉眼弯成一道弧线,看伍恬真心实意追问存款的模样,又是忍不住笑开怀了。
“你可真够逗的。”说完整个人向她这边倒下来,头不偏不倚枕在了伍恬的大腿上,还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哎,你可真逗。”
气息喷在膝盖上痒痒的,伍恬两只手无处安放地起上起下,看着眼下躺在腿上这颗大脑袋不知所措。
“把手放好,别妄图动乱我的发型。”就在这时躺在她腿上的大爷懒洋洋出生,然后还嫌弃她膝盖搁人往后又蹭了蹭。
“都是骨头,你怎么长的。”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该先吐哪个好!
“你小时候可不这样,总缠着我抱你呢。”伍恬愤愤噘嘴。
“那你小时候还总缠着要给我洗澡呢,幸好我没答应。”
“你!”
卧槽!算旧账!
伍恬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能一样吗!那时候你才五岁!五岁!洗手池都要垫着板凳的小豆丁年代你说说你能干什么!我是你小姨妈帮你洗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好不好!!
还有你现在长这么大顶着这么一张脸操着这么一副低音炮说这种话不害臊吗!!!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姨妈更不能忍。
“起开!”大腿不给你枕!
伍恬不仅动了江大爷尊贵的发型,手法还极其不温柔,推开某人的脑袋后曲起膝盖,坚决给不给枕。
江时均嘴角含笑没挣扎起身,在伍恬超凶的视线里迈开长腿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很快又出来,手上拎着一个袋子。
“送你。”
“什么?”伍恬疑惑接到手上,打开一看,是一款崭新的彩屏手机!
她瞬间忘却了刚才的事情,惊讶地看他:“为什么、突然、送我?”
“随手买的。方便以后联系。”余光看见装着愿望卡的盒子,他弯身抓在手里露出一丝劲瘦的腰线。灯光下眸底琉璃闪烁。
“这个生日愿望我得好好想想。”
伍恬昂头对着他的眼睛,无比真挚。
“慢慢想,不急。以后的、每一年,都给你、过生日。”
“哦,拉钩吗?”
“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