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空旷的皇宫,赵昀苦笑一声……呵,或许,从来他就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皇帝!
能坐上如今这位置,也不过是当初皇室无人,被强行推上位的。
拿出一支笔,从内侍所在的地方捡起一张圣旨,赵昀笔下龙飞凤舞,写下传位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赵禥年少聪慧,当继帝位……”
写完后,赵昀一把将手中毛笔丢下,大踏步地离开了寝宫。在吩咐内侍、宫女需明日方可入殿打扫后,便自行前往寝宫,抱上刚刚出生的小儿子,暗中出宫,来到了司农寺丞陆秀夫的住址。
此刻,宋末三杰之一的陆秀夫,年仅二十余岁,乃是文天祥的同科进士,亦是赵昀钦点……
虽未被他点做三元,但其论策却是深得赵昀之心,知晓他乃是忠心爱国志士,所以才未将他名次点的太高,亦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毕竟是宋末三杰之一,能在王朝担任丞相,拖延了蒙军近四十余年的人,学识又能弱到哪去?
偷偷进入陆秀夫的府邸,赵昀被领到了书房,见到了他想见之人……
初一露面,陆秀夫惊得当场跪拜……
“微臣陆秀夫,拜见皇帝陛下!”
“陆爱卿平身,不用多礼。”
赵昀虚扶一下,让陆秀夫在一旁坐下。同时将怀中小儿子交给了陆秀夫的夫人,只留下他一人在书房与自己叙话。
“不知官家今日到此,是有何要事?”
陆秀夫亲自给赵昀沏上茶水后,方才坐下,开口询问。
“我想让你,带我出城!去见见那武林盟的基地和新军!”
“啊?”
陆秀夫睁大眼,极其意外地看向皇帝!他……他才刚刚接到同窗文天祥的信件,亦是对武林军心生向往,正准备在近段时日辞去官位,奔赴武林盟……
皇帝这一句话说得,他该不会暴露了吧?
陆秀夫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官家,您可别和我说笑。武林盟,那可是反军,我哪里敢带官家前去……”
但也就是他那紧张的神态,以及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在朝堂上混了多年的赵昀,瞬间就看穿了他的打算……
内心叹息一句,太过年轻,城府不足……赵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陆卿,你……你也打算离大宋而去了吧?哦,对了,文天祥乃是你的同窗,同为那一科学识最佳的文臣,他都投了,又怎么可能不叫你?”
陆秀夫沉默了,他现在还完全没成长到后期足以担任丞相的心智……此刻的他,简单点来说,更像是个热血青年。
已定下投奔武林盟而去的他,至今没有开口怼皇帝,只不过是担心家人安全而已。
“陆卿,其实你很想说,大宋无救了吧?”
不用陆秀夫回答,皇帝自顾自地就往下说:“其实,刚即位时,朕想得与你一般,也是想要当一个好皇帝,庇护万民,改革朝政……但,大宋积弊已深,不论是掌控军权的军队,或是掌控了朝堂的文人,都不允许这天下有一丝一毫的变动!哪怕是亡国,也不能有损他们的利益!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改变不了这个时代,只有变换新天,才能拯救这腐朽的大宋!于是,变法失败后,我也再没有了心力去折腾,连朝政的掌控权都交给了贾似道等人,就是为了逼迫农民起义,推翻这朝代。这,也算是我大宋皇室,三百余年统冶中原,给予百姓最大的温柔……”
“官家!”
陆秀夫完全没有料到,如今的赵昀宠信宦官,声色犬马,将亡国之君该做之事都做了个遍,完全没有了早年时期的英明神武,竟是为此?
“何至于此!只要您……”
“停!”赵昀眼见陆秀夫深受感动,甚至要当场跪下,他赶紧伸手拦住他:“你不用劝我说什么重整朝纲,你一定会帮我什么的屁话!坐在那个位置上,我比你清楚,更明白如今的大宋!积弊难返!各地乡绅压榨百姓,土地兼并,各地驻军、皇室禁军早就一丝战力都无!大宋,已经救无可救!
这是皇朝历史发展的必然!没有例外!
百年前王相公想过要变法,失败了;我亦变过法,也失败了!用武林盟缴文的话来说,大宋利益已经形成了固定的阶层,不可能,他们也不允许有任何的改变!想要救世,只有换天!”
“官家,您和我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陆秀夫也冷静下来……是啊,大宋,已无救!不然,以文天祥那忠君爱国之心,又岂会投靠叛军?投靠由武夫组建的武林盟?
“我想让你带我一起去看看武林盟,去看看他们的起义,是否能成功!去看看那免费的义务教育,开民智、民众选举、去除乡绅、豪强,以人民来领导人民,土地收归国有,这些政策能否成功?能否真正的改变这个千年不变的土地!
若是真的能让百姓过上幸福的日子,我便亲自加入这叛军,为其摇旗呐喊,又有何不可?”
陆秀夫嘴角抽了抽……官家,您这是想要造自己的反?!
他很想拒绝,可是一想到如果官家加入,能加快武林盟的统一步伐,减少百姓伤亡,早日反攻蒙古,重整山河……拒绝的话,当即就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了……
“好……我带您去!”
咬咬牙,陆秀夫重重地点了点头!当夜,便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带上妻儿,坐上马车,离开临安……
至于为什么出城没被发现……呵呵,你认为现在的大宋守城军队,还有用钱不能搞定的事吗?
而这赵昀一走,第二日朝会之时,贾似道、董宋臣等人,直接就傻眼了!
他们本来还想请皇帝开内库,犒赏军队,再从中捞一笔,顺便从指甲缝里多漏出来一点,激励军队去和武林军作战的……结果,等到的,就只有一封退位诏书?和一封命太子赵禥继位的禅让圣旨?
内心虽惊慌,但贾似道也无可奈何!皇帝已经偷偷跑了,他们又能怎么办??
无奈之下,只得紧急扶太子赵禥上位,主持朝政……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于是乎,当初徽、钦二帝战时换位的闹剧,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