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中央的薄纱窗帘洒落在红棕色的实木地板上,看起来暖洋洋的。
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把贺恒从睡梦中吵醒了。
今天是工作日,他还需要去公司。
然而贺恒刚准备抬起胳膊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胳膊上枕着Oga毛绒绒的脑袋,怀里的人还在熟睡但温度却滚烫。
时霜的温度实在有些过于高了,他抱着对方好像在抱着一个暖炉似的。
贺恒察觉到不对劲后便立即低头看去,
只见时霜的眼睛闭得很牢,眉心紧皱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即使是在睡梦中看起来也很难受的样子。
贺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感滚烫,温度高得不正常,
“霜霜,醒醒。”
他碰了碰时霜的肩膀,想让对方醒醒。
“嗯~”时霜难受地哼了两声,眼皮微颤却依旧没有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抓着贺恒的胳膊往他怀里靠。
贺恒又叫了他两声,Oga终于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了。
时霜眨了眨眼睛,金色的微光倾落在他白皙的脸庞上,Oga的眼神还有些呆滞,琥珀色的大眼睛看起来没什么焦距,像只迷糊的小狗。
贺恒刚给他的私人医生发完消息,见时霜终于醒了,他放下手机看着对方说道:
“你好像发烧了,先起来吃点东西,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时霜还不是很清醒,在听到贺恒说的那些话后只是本能地“嗯。”了几声。
说完之后,他的脑袋仍旧陷在柔软的枕头中,一动也不想动。
“很难受?”
看着Oga这幅病怏怏的样子,贺恒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轻声哄道,“待会儿让医生来看看就好了。”
说罢,他转过身正准备按下床头柜的通讯器,让楼下的佣人端点热水和吃的上来时,袖口却突然被人扯住了。
贺恒回过头去,只见Oga微抬着眼眸正仰着头看着自己,眼眶周围那一圈红红的。
这会儿时霜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伸手揉了揉了眼睛,向Alpha小声嘟囔了一句,
“难受。”
说着,Oga在贺恒身边蜷成一团,模样看起来委屈巴巴的,这幅样子让贺恒仍不住地心疼起来。
就在刚才他摸了对方的额头,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时霜估计烧得挺高。
至于是时霜为什么会发烧,贺恒的第一反应是与昨晚注射的强制发热剂有关,毕竟996和他说过那个东西副作用很大。
但他并不是医生,现在也无法完全确定就是因为这个导致的发烧。
而且就算是这个原因,看着对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贺恒也根本不忍心对他说任何重话。
“医生马上就来了。”
想到这,他只好重新躺回去,把Oga搂进怀里,拍着对方的背哄道:“要是很难受就再睡一会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贺恒的私人医生开车赶到了他的别墅。
医生先是拿出体温计让时霜测了一下.体温,
在看到测出来的温度是39.1后,贺恒皱了皱眉,看向医生道:“怎么会这么高?”
贺恒的私人医生是位上了年纪的男性Beta,看起来总是一副慢吞吞很儒雅的模样,闻言,他拿出听诊工具,慢条斯理地说道:
“通常来说,正常标记是不会导致高烧的,除非中途发生了一些不正当的行为或时借助了某些非常规的药物,所以我现在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时先生在昨晚标记之前有任何不适的症状吗?或者有服用过什么特殊的药物吗?”
听到这句话后,Oga有些心虚地偏过头,把脑袋埋在贺恒身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生怕对方又像昨晚一样凶巴巴地逼问自己。
看着时霜这幅像是小孩子害怕生病吃药打针的模样,贺恒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他把Oga从身后拉出来,捏了捏他的耳垂,
“你听话,我不生气。”
“嗯。”时霜耷拉着脑袋,乖乖地点了点头。
“咳,咳。”
站在一旁的医生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此时的他感觉自己犹如一个巨型灯泡一般正在闪闪发光,还是十万伏特的那种。
在了解了时霜昨晚注射的药物以及帮他做了一些简单的诊断测试之后,
医生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时霜会发烧确实是由那种强制发热剂引起的,并且这种强制注射剂的副作用很大,还有可能会导致Oga的信息素紊乱、发热期提前或滞后等一系列毛病。
再加上时霜的身体底子本来就不是很好,所以医生最后再三告诫他以后千万不要再胡乱使用药剂。
在给Oga开了一些退烧药和缓解症状的处方药后,医生就离开了。
贺恒将他送到了卧室门口,
而趁着对方关门的间隙,Oga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贺恒的神色,还未等对方完全转过身,时霜就先发制人地抱了上去。
他虚虚地靠在贺恒身上,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胳膊,小声说道:
“我以后会乖的,不会再用这种东西了,你不要生气......”
对方的黑发很柔软,蹭在手臂上触感有些发痒,像是一只粘人的狗勾,蹭得人心也痒痒的。
闻言,贺恒勾了勾嘴角,转过身搂住时霜的膝弯一下子把人打横抱起来,朝大床走去。
身子突然一下子落空了,时霜的眼瞳蓦地颤了颤,随后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Alpha的脖子,他靠着男人的胸膛,炽热的呼吸碰洒在对方颈侧。
贺恒将Oga放到柔软的床垫上,亲了亲对方还有些滚烫的脸颊,拿过佣人端过来的托盘,“洗漱完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吃药。”
“好......”
时霜陷在柔软的床垫中,指尖攥着贺恒的衬衫领口,把脸埋在对方怀里,又偷偷瞟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发现现在已经快八点二十了。
“我马上就去......那个,快八点半了,你是不是要去上班了呀?”
他并没有忘记今天是周一,贺恒还得去公司。
不过Oga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还是像只粘人的小狗一样窝在Alpha怀里不想挪动位置。
见状,贺恒低笑了一声,“不去了。”
自己昨天刚标记完对方,时霜的信息素还没完全稳定下来,发热期也没有完全过去,人现在还在发烧,这让他现在就去公司他也不可能放心。
“嗯?”
忽然听到Alpha的回答,时霜感觉有些不真切,一下子没完全反应过来。
“今天就在家里工作,”贺恒揉了揉他的脑袋,“陪你。”
“哦。”Oga的语调微微上扬,透着抑制不住的高兴,说着又往对方的怀里蹭了蹭。
因为不能空腹吃退烧药,时霜洗漱完后,贺恒就把他拉起来,让他喝了点水,又让他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
医生开的退烧药起效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烧就退下去了,但与此同时副作用也上来了,
Oga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昏昏欲睡。
时霜就这么靠在床头强撑着脑袋靠,眼皮子一颤一颤的,整个人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贺恒看着他这幅明明很困却还是强撑着的模样,有些失笑,随即他让人把自己的电脑和办公用具都搬了进来。
这个卧室很宽敞,巨大的落地窗边就是办公桌与书架,用来办公也很方便。
布置完这一切后,贺恒走到床边,把时霜塞进了被子里,他望着对方迷迷糊糊快阖上眼的模样,用手背蹭了蹭Oga的脸颊,
“乖,你睡觉,我就在这里。”
“好。”
时霜轻轻地应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床上就传来了对方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见时霜安稳地入睡了,贺恒也打开电脑专心地处理起公务来。
偌大的房间内显得分外安静,唯余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以及敲击键盘的声音。
处理起公务来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得快,不知不觉中三个小时就过去了,贺恒做完几个重要的决策,正好也到了公司员工午休的时间,于是他合上电脑,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伸手揉了揉鼻梁。
“唔~”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喘.息,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扩散开的草莓味信息素。
见状,贺恒起身朝床边走去,
“怎么了?”
在看清Oga的模样后,贺恒愣了一下,
时霜似乎是醒了,他半睁眼睛,长睫看上去湿漉漉的,琥珀色的眼瞳上也蒙着一层水雾,白皙的肌肤透着一层勾人的淡粉色,脊背弓成了一个U型的弧度,指尖因为难受紧攥着。
空气中飘着一股愈来愈浓郁的草莓味,
贺恒这才忽然意识到对方的发热期似乎还没过去。
下一秒,床上的人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朝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见状,贺恒呼吸一滞,朝床边走去。
他刚一坐到床沿,Oga就撑着身子向他怀里靠去。
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从时霜的肩膀散落下去,他身上穿的是贺恒的T恤,这件T恤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大了,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了Oga白皙而圆润的肩头。
贺恒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时霜刚刚睡醒,整个人都暖烘烘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贺恒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柔软而纤细的腰线以及温热的触感。
发热期的Oga像只黏黏糊糊的小狗,抱着Alpha难受得直哼哼,宽松衣摆下那一双修长而笔直的长腿就这么无措地架在贺恒身侧。
贺恒的眸色微暗,按着Oga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颈侧,尖尖的犬牙下意识地抵上对方的腺体。
“唔~”
Oga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喘.息,在感受到了对方明显的变化之后,他微张了张薄唇,随即伸手勾住了Alpha的脖子,微眯着眼眸,凑到对方耳边用气音说道:
“这次,能不能......轻一点。”
·
两人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贺恒也处理完了工作的上的事,他难得有闲下来的时间,干脆抱着Oga去了三楼的娱乐室。
娱乐室内有非常齐全的投影、音响以及隔音设备,观影体验不比普通的电影院差。
两人随便选了一部片子,随即便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
贺恒从身后搂着时霜,将脑袋搁在对方柔软的颈窝处,又顺手扯下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不得不说Oga抱起来的手感比抱枕还要舒服。
两人选的是一部文艺爱情片,电影的节奏很慢,讲述了男女主从儿时相识到日后相恋的故事,像是炎炎夏日漫步在海风轻拂的沙滩,留下许多个一深一浅的脚印,
最后这些印记又被海水悉数抹平。
电影播到一半,故事中的男女在亲人朋友的见证下举办了婚礼,他们身下是绿色的草坪,身后纯白的圣坛,宣誓的场面拍得很唯美。
这种文艺片其实不是贺恒喜欢的类型,所以全程他看得有些昏昏欲睡。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怀里的人小声说道:
“你之前说过要举办一次婚礼,还......作数吗?”
“嗯,”闻言,贺恒下意识得勾了勾嘴角,随即他俯下身亲了下Oga的耳朵,
“等你的比赛结束了之后,我们就举办婚礼好不好?”
“好。”
时霜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声音听起来非常高兴,随即又听男人接着说道:
“到时候你想邀请谁都行。”
闻言,他低头思忖起来,好像除了妹妹以外自己并没有特别想邀请的人,至于时绍文......
“包括那个Beta也行。”
下一秒,对方戏谑的语调又在耳边想起,表情看起来还很大度的样子。
时霜感到十分无奈,用胳膊杵了一下贺恒,示意他别闹。
他和李竞泽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贺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贺恒倒是真的不在意,就像所有热恋期的情侣一样,只想和对方黏在一起,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来以此宣誓自己的主权。
·
几日后,
时绍文坐在自己老旧的公寓内,
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桌上摆着的那一份婚礼邀请函,那是时霜寄给他的。
这也是这三四年来,时霜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时绍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办婚礼,毕竟贺恒如今在A城已经算是商界顶流了,而时家早已没落,这么走个过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只不过贺恒这个人比狐狸还要狡猾且没有底线,虽然时绍文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这场婚礼说到底肯定还是他的主意。
这三四年间,即使时霜从未向他抱怨过什么,时绍文也知道儿子在贺恒那里过得很不好。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变得多愁善感,他也时常后悔过当初将儿子嫁给那个Alpha的决定。
然而在翻开相册的那一瞬,时绍文却忽然愣住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了邀请函正中那张照片上时霜嘴角怎么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在他的印象中,时霜很少笑,也很少对他流露出任何强烈的情绪。
他还记得时霜十岁那年,和时慕在花园里玩。
妹妹因为贪玩爬到了一个很高的窗户上,结果没抓稳摔了下来,在一旁的时霜赶紧伸手去拦她,最后两人一块摔倒了灌木丛里。
时慕有哥哥护着也没什么事,但时霜的小腿到膝盖那一块却被树枝划破了,划了好长一道口子,当时在不停的流血。
正常小孩在他这个年纪都是哭着喊着地来找家长,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疼痛,寻求着他人的安慰才对。
可时霜却愣是面无表情地走到花园的石子路边,让管家找来了医生,同时还在不停安慰被吓得嚎啕大哭的妹妹。
对方的那道伤口当时看起来血淋淋的,应该是疼极了。
在那种疼了就喊、难过了就哭的年纪,时霜却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承受着这一切,期间没有向他投来过任何一个寻求帮助的眼神。
而他对自己这个长子一向是愧疚居多,有时候人到老年才会去反思自己过往的一切。
在时霜小时候时绍文从未尽到过父亲的职责,时霜刚出生,他的母亲还在哺乳期的时候,时绍文忙着和外面的女人厮混。
而时霜从小学到大学的任何一次家长会他都从未出席过,反正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在他们的母亲去世之后,时绍文也只是把小孩丢给老人和家里的佣人看管。
时霜当初崭露出钢琴的音乐天赋时,时绍文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在上流社会是一件非常拿的出手的事情,他当时认为时霜将来必然会分化成一个优秀的Alpha然后继承他的家业。
然而谁也没想到时霜在十八岁那年分化成了一个Oga,他不再是时绍文曾经幻想的完美继承人。
于是时绍文怀着一丝微末的愧疚将他推给了当时的商界新秀贺恒,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开始了那段长达两年毫无自由可言的噩梦。
只是时绍文现在年纪大了,他回想起这一切,心里反倒愧疚起来,想着怎么去弥补这一切。
可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二十几年来,时绍文在时霜生命中的缺失以及对他造成的伤害,就像是一个没有止境的黑洞,又岂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填得满的。
尤其是在将他当作联姻的工具嫁给贺恒的那一刻起,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更是走向了无法修补的深渊。
所以在今天收到这份邀请函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得如此诧异。
或许这表示着对方不再像以前那般抗拒与自己交流,或许这能成为一个弥补曾经那些缺憾的契机、一个新的开始......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见状,时绍文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这里很少有访客。
“哪位?”迟疑了一秒,他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在灯光的照耀下锃光瓦亮的脑门,
随着他的视线逐渐下移,时绍文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哦,原来是贺恒曾经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祖上三代经营游戏产业的霍嘉,
没想到几年不见,对方这个发际线倒是和他那个公司的业绩一样,越来越不行了。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
霍嘉看着两年前选择和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贺恒联姻,如今却住在小破房子里的时绍文。
而时绍文则看着霍嘉那连发际线种植技术都拯救不了的脑门,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
“您就不打算请我进来坐坐?”霍嘉冲时绍文笑笑,率先打破了沉默。
时绍文以前就不喜欢霍嘉,现在见了他更是没什么好脾气,“你突然找过来什么事?”
他寻思着自己又不是卖生发药水的。
“听说你儿子马上就要和贺恒举行婚礼了。”霍嘉倒是熟络得很,手掌抵着门十分自然地走进了屋内,“我这不是来恭喜你吗?”
闻言,时绍文狐疑地看着他皱了皱眉。
霍嘉这幅贼头贼脑的模样,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虽然你说这婚礼迟了两年,但贺恒如今是什么人啊?”另一边霍嘉自己顾自地说着,径直坐到了沙发上,敲起了二郎腿,
“那可是A城的商界顶流,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你说是不是啊?”
面对对方的明嘲暗讽,时绍文的神色变得愈发难看,他甚至拿出了扫把和簸箕做好了赶客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
“不过,你不会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发迹的了吧?”霍嘉刻意拔高了音量,说完这句话后他偷偷留意着时绍文的神色,
果不其然,时绍文停下了赶客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垂落在身侧手掌下意识地攥紧。
往昔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贺恒当年可是靠着他时家的名声才得到了上流社会的投资,否则他的企业根本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然而时绍文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的是,在自己的企业遇到危机之际,贺恒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背后捅刀把时家最后的财产吞得连渣都不剩。
当时时氏遇到了很严重金融危机,贺恒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自己愿意提供资助,虽然时绍文在那个时候就觉得对方的给出的合同和条款很不合规,但他毕竟也是走投无路了,再加上自己的儿子都嫁给了贺恒,对方没必要倒打一耙。
事实证明他错了,并且错得离谱。
那些合同和条款根本就是为了钓他上钩,是对方蓄谋已久的计划,贺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钻了法律的空子,不费一兵一卒地吞并了时氏。
从那以后时家彻底败落了......
“你就不想把这一切都拿回来吗?”
霍嘉的声音蓦地将他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时绍文把簸箕扫帚扔一边,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他不想再听霍嘉打哑谜了。
他最烦有话憋着不说、非要不停绕弯子的那种人。
霍嘉搁这里跟他当谜语人呢?
闻言,霍嘉的视线瞟向桌上的邀请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这不是邀请你去婚礼了吗?”
看着对方阴险狡诈的神情,时绍文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你不会是想在婚礼的时候动手......”
霍嘉直接笑着打断了他,“你想想,贺恒和你儿子结婚前有几个钱?”
“你要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属于婚后财产......”
“而且他也没有孩子,要是他出事了,你儿子作为他的配偶可是他名下所拥有的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你疯了?”时绍文蓦地瞪大了眼睛。
在婚礼的时候动手,
霍嘉他可真敢想。
而且时绍文非常怀疑霍嘉这智商斗不斗得过贺恒。
想到这,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贺恒身边难道不会安插人手吗?他可能会放身份可疑的闲杂人员进去?”
“你急什么?”霍嘉朝他摆了摆手,“我既然会有这个想法,那自然是早有准备的?”
“你可知道他们结婚的那个酒店,是金娱集团名下的,而他们那最高一级的酒店管理是我老婆的堂哥,我有酒店内部的关系,可以直接让我的人混入那些酒店侍从当中......”
“就算贺恒的安保措施再周密,外面的人排查的再严又有什么用?他能查到内部吗?”
时绍文还是觉得对方有些儿戏,他端着手道:“那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又着急了。”霍嘉冲他挥了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这不是正要说到为什么来找你吗?”
“大致的计划我已经有了,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这很关键......”说到这,霍嘉忽然凑到时绍文耳边低语了几句。
越听霍嘉往下说时绍文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交替般地变幻莫测,
“.......毕竟自己如今年过半百,已经成为了一个糟老头子的老丈人,能有什么怀心思呢?”
“你说对吧?”
霍嘉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他颇为自信地看向时绍文,嘴角笑容更甚,等着对方的回应。
然而这一瞬,时绍文忽然低着头,沉默了起来。
先不说这个计划是不是太过于风险。
他恨贺恒没错,但是人活到这个年纪,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他对名利财富反而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
真正牵动着他,让他迟迟拿不定主意的其实是邀请函上时霜那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容,
而那种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作为时霜的父亲,他却从未能让对方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是贺恒做到了。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贺恒对他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呢?
看着时绍文犹豫的模样,以及他不断地往照片那瞟去的视线,霍嘉感到有些诧异,他挑了挑眉,语气颇为嘲讽,
“你不会这时候突然顾念起亲情来了吧?”
竟然会对贺恒的为人有所期待,简直太可笑了。
枉费时绍文活那么一大把年纪,
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你仔细想想,”
霍嘉打断了时绍文的沉思,“他对你儿子好吗?你儿子在他眼里不过一个用来往上流社会爬的工具,或许他现在对贺恒还有些用,贺恒还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万一以后要是哪一天他对贺恒一点用都没了,你觉得贺恒会怎么做?”
果然下一秒,时绍文蓦地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丝动摇。
见对方的神情开始动摇,显然是被自己刚才的话给说动了,霍嘉又继续添油加醋道:
“你这么做难道不也是为了你儿子好吗?”
“把他从这个阴险恶毒的Alpha手里解救出来。”
......
听完对方的这番话,时绍文沉默了良久。
最终,
“我考虑一下。”他眉峰微蹙,眼底神情晦暗不明,但看起来似乎已经被霍嘉给说动了。
见状,霍嘉“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时绍文的肩膀,阴森森地说道:
“到时候在婚礼之前再给贺恒买份人生意外保险。”
“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