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检查的事情,沈初一和罗静璇都不是很明。
这个神经传导速度测定,罗静璇显然是说不太清楚,表述上可能有误。
从基本逻辑来看,要检测神经传导速度,必然需要肌体发生神经反应。
如果应许的哥哥应景,身体根本无发生神经反应,还怎么检测?
当然这就是渐冻症病人确诊必须要做的检测之一,因为渐冻症病人本来就是运动神经元受损,神经信号无传导而导致的肌肉萎缩,那么测定神经传导速度就非常有意义。
现在罗静璇说,应景的神经传导速度检测显示神经传导速度是正常的,这就很不正常了。
如果神经传导速度正常的话,那就证明肌体是有反应的,不然可能连这个检测都做不来。
神经传导正常,肌肉却无听从指令,那还有可能是大脑中枢神经有问题,也有可能是肌肉有问题。
这些不用说,医生肯定都会全检查。
所以就显矛盾重重。
无论他是或者不是渐冻症病人,都无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也是医生没有给一个百分百确定诊断的原因。
说他是渐冻症病人,可是检查结果不符合。
说他不是,可症状表现又符合渐冻症病人。
从医学上无到准确解释,也难怪罗静璇会往非自然事件上想了,换做任何人,这都难以理解。
“我跟你去看看。”
两人迅速吃晚饭,罗静璇给应许打包了一份木耳青菜和一碗米饭。
外的这些饭菜的食材来源不够清晰,素菜类的也还罢了,肉类是不敢碰的,万一有什么超标,吃了之后被检测来兴奋剂就麻烦了。
应景在特殊病房,接受全天候24小护理。
但他不需要无菌环境,正常环境即可,也不需要进icu,高级病房就足够了。
沈初一和罗静璇上去的候,应许正在跟他父母打电话,听来似乎是了争执。
“我知道,我也考虑再给哥转院,我多看几个医院。”
应许,“一直住疗养院,所有检查结果结论都是疗养院那边的医生说的,我也不是不相信……对,他跟咱是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人家不缺病人,咱的护理费用又不是最高的,人家没必要做什么手脚,这些我都知道,我没说是疗养院动的手脚。”
“问题是现在,医生对我哥的判断有了争议,那我自然要求一个确切的结果!”
“我是打算从这边院,再去海市或者是港岛的医院看……但是我哥现在移动不方便,我还在跟这边医生商量,把各种检查报告远程传送过去给那边的医生会诊,看他还需要做额外检查,就也在帝都这边做,省折腾我哥来回跑……”
应许一只手撑墙,一只手拿电话垂头,声音中带难以忽略的疲累。
“我知道……哥哥现在情况还算稳定……嗯,我是想同也给盆国、猫国和黑鸟国相关医疗机构发资料过去,让他那边的医生会诊一下,如果有什么特殊的更先进的仪器需要做检查,再考虑带我哥国……”
“了妈,你跟我爸什么候回来?我还有比赛,静璇那边的工作也非常忙碌,我都抽不来间……你……就不能快点回来吗?那边亲戚病重,难见一,可是我哥这边的情况也需要人啊。”
应许很难受:“我爸跟人国了……下周……,发病例约会诊也需要间,下周应该也来及。”
挂断电话,应许头抵墙,很累很累的样子。
罗静璇拎大包的饭菜,心情很是难受。
应许的比赛是早就拿到参赛资格的,代表国家参加的比赛,他这已经连续缺席很多次的训练,虽然他自己有加训,教练和队友都能体谅他,也没说什么,但是一些领导看到他训练勤表那么难看,已经点名批评他几次了。
而罗静璇呢,帝都快两个月了,跟老师做的案子,也终于接触到了核心。
导师本身也在公安机关任职,一边教书也要一边办案,不过一般交到他手上的案子,都是间跨度长的,难度特别大的。
有人说导师黄程峰做案子是,十年磨一案。
一点儿都不夸张,罗静璇刚上大学的候,恰巧导师上一个案子结束。
一个间跨度超过20年,凶手流窜超过10省,受害者人数超过30人的非典型连环杀人案。
也不能说是被导师黄程峰一个人给破获的,但导师在这个案子中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为凶手流窜超过10省,作案手变化多端,再加上从前没有联网,警方也很难从这些案子中找到相似『性』,将其案调查。
是导师在翻阅了全国命案档案,又亲自走访了十多个省份,最终从数十万的案例中,一遍一遍挑选筛选,最终把很多看来毫无联系的案子给综合到了一。
那个案子破获,全国上下都极其震动。
全国各警方都知道导师的大名,实在是太不可议了,那个凶手极其狡猾,具备强大的反侦察能力、模仿能力,心理素质极其稳定,且特别能耐住寂寞。
他甚至不会从受害者身上留纪念品,不会愚弄警方,没有炫耀卖弄心,社交能力很强……
他和普通意义上的绝大多数连环杀手都不一样。
后期审讯过程中,对他越是了解,大家就越觉不寒而栗。这个人杀了三十多个人,甚至没有一个重复的现场!
可以说这人天生就是为了犯罪而生的。
但他被抓住了!
罗静璇的倒是黄程峰,就是抓获这个犯罪分子最关键的人物。
从导师接触这个案子以来,一直到案子破获,足足用了十年!
所以才会被大家笑称是十年破一案。
十年破一案又如何?
破获了!
让犯罪分子伏,这就是消息。
只有导师黄程峰也没有休息,他一边教学,一边开始整理下一个要手的案子。
从罗静璇上大学到现在她都已经参加工作,八年过去了。
导师说案子有进展了,才又叫她过来帮忙,一同跟老师的还有其他几位师兄师姐。
但老实说,罗静璇其实不是特别明老师为什么要她回来。
老师说是看中了她的脑子。
罗静璇的记忆力很特殊,她的短记忆非常强,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可这只是短记忆,她必须要每天熟悉记忆的相关内容,否则很快就会忘记。
当然了,在她的记忆效内,那些东西每一个细节,她是真的都能记住,把她当成活体资料库来提取资料,那真是比电脑还要快还要方便。
毕竟电脑的话需要找关键词,电脑也不会考,而她会考,会把没有关键词的相关内容也给调取来。
可老师叫她来,仅仅就是因为这个吗?
老师身边的能人多了,缺她一个,自然可以找别人填补进来,想进老师团队的能人多了,很多人挤破头都进不来,找什么关系都没用,可老师却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一开始她以为是老师想要提携她,但一直到最近她才明,老师其实一直都把她父亲和哥哥的案子,放在心上。
老师手头的这个案子,就跟她父亲和哥哥的案子有关联!
罗静璇对老师的感激根本无言说,她也不可能从这个案子里退。
同样的,团队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缺席一个人,她的工作就需要分担到其他人头上,大家都已经忙碌到极点,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帮她填坑。
她又不能从案子退,让老师另选别人,所以现在就是,特别艰难。
应许要参加训练甚至是比赛,她也要跟案子,偏偏应景哥这边也需要人……
应许爸妈说是去南方看亲戚,亲戚病重,他一半会儿走不了,这不就耽误应景哥了吗。
也不怪应许为难成这样。
罗静璇非常能够理解此刻应许的心情。
应许心情不顺畅,想要拿锤头锤一下墙,可理智让他停住,只是手掌轻轻拍在墙上。
他的手,还要去参加比赛,不能受伤。
“应许,吃饭了。”
罗静璇调整了一下呼吸,敛去眼底的担忧,笑说。
应许立刻站看过来,脸上也带上了笑容:“我刚有点儿困,打算拉伸一下呢。给我带什么吃的了?”
罗静璇:“吃的你也不敢吃,青菜米饭,你继续吃素吧。待会儿你去训练,晚上就在队里吃,不然营养都不够了。我在这儿待到晚上,再跟护工交代清楚,你别管了。”
应许抿唇。
他忽然明了什么东西。
一个严重的病人,真的会是一个家庭的拖累,所以……父母对哥哥的情况真的完全不知晓吗?
他真的没想过要给哥哥复查?
是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还是觉,就像现在这样花点钱一直把哥哥放在疗养院里,会更轻松?
毕竟哥哥的情况,就算不是渐冻症,也未必有治愈的希望。
医生也说了,渐冻症是罕见病,但歹是已经被人类发现且能够确诊的病例,虽然病因不明。
但其实还有很多病,医生根本没有见过,也无从确诊,更别说是寻找病因、治愈。
如果哥哥不是渐冻症,那他就可能是另外一种尚且没有被人类医学记载的罕见病。
一样是无治愈,那纠结他到底是不是渐冻症,还有意义吗?
折腾来折腾去,最终结果都是一样,无治愈,只能继续疗养。那还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应许一下子就泄了气。
“应许?”
罗静璇碰了应许一下。
应许连忙看过来,挤一个笑容:“我回头看看有没有代理机构,听说现在很多机构可以代办国看病,我打听一下。”
交给机构肯定不如自己人放心,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他不可能放比赛不去参加,那比赛他已经拿到了参赛资格,名额是不可能替换的,退赛影响的不光是他自己,还有国家队。
静璇这边,案子进行到关键点,也不可能退。
最还是他父母尽快回来,带哥哥看病,之前他总觉可能是老家的亲戚耽误住了,父母没能及回来,可是现在……应许都有些不太敢把哥哥交给父母了。
无论如何,父母养了哥哥这么多年,前期是请人在家里照顾,后期就是送到疗养院,一年花费几十万,他也尽到了做父母的责任。
他会累,也是正常的。
唯一怎么都不想放弃的,只有应许自己。
他都不明自己对哥哥的情感为什么会这么深,明明有记忆以来,哥哥就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甚至从来都没跟他说过话……
暂压下其他想。
罗静璇跟应许说:“我想让初一帮忙看看应景哥的情况。”
她把之前跟初一聊过的内容,又跟应许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检查结果和应景哥的症状表现不一致,两者是相悖的,根本无互相解释,不符合基本逻辑。”
罗静璇道,“医生说或许是其他未被发现记录的罕见病,但我在想,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不是病?而是……中邪。”
应许:“……”
应许对沈初一不了解,沈初一的能力,罗静璇也未跟应许提太多,不合适。
所以此刻的应许,在听到“中邪”这种『迷』信说的候,整个人是懵的。
但是沈初一参的那些案子,都不能轻易对外说,尤其是其中涉及到的玄学分,更是不能随意说。
沈初一也看来,应许的表情有些懵,有些一言难尽,如果换做是别人,他可能直接就说是骗子了。
偏偏又是熟人,这么熟的……
应许虽然心里不信,但他了解朋友的为人,静璇她不会随便『乱』说,更不会胡说。
即便疑『惑』重重,应许也没再多问,不管那么多,先看看吧,有结论了再说。
应许这会儿也吃不下饭,跟罗静璇一,带沈初一去哥哥应景的病房。
这是沈初一第一次见到应景。
一个完全瘦脱相,皮包骨头的男人。
卧床十几年,他的肌肉已经全萎缩,他就跟其他严重的渐冻症病人一样,吞咽功能消失,只能靠胃造瘘进食,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就连眼球都动不了,自主呼吸也成问题,他需要靠吸氧机生存。
以上这些确实就是渐冻症的症状。
是运动神经元受损,导致神经信号无传导,大脑指挥不动身体的肌肉,所导致的症状表现。
可偏偏医生说,他的神经传导应该是正常的。
这就奇怪了。
大脑能指挥,神经能传导,肌肉却不动,而肌肉除了现在萎缩之外,也未看到其他病变,按理说,不应该现这种情况才是。
太矛盾了。
罗静璇紧握应许的手,呼吸都放轻了很多,她满怀期待看沈初一。
沈初一靠近病床上的应景。
粗略一看,确实不太正常。
她眼睛盯应景,嘴里却在问应许:“知道你哥哥的具体生辰间吗?”
应许:“……生日知道,什么间生的不太清楚,这个很重要吗,我问一下我妈。”
沈初一却说:“没事不用问。”
应许不明所以,罗静璇也忍不住皱眉。
生辰八字不应该很重要的吗?
老实说,沈初一也确实是第一次遇见应景这种情况。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沈初一看向应许:“你有记忆以来,你哥是什么样子的?”
应许一愣:“就……是这样的。”
沈初一:“一般来说,渐冻症病人的病情是会不断发展的,刚病的候人可能还的,初期的症状也不明显,还容易被误诊,确诊需要长达一年甚至更久的间……所以最初你应该见过你哥跟正常人一样的样子……”
应许抿唇,缓缓摇头:“哥哥病的候,我应该是四五岁,我记不太清楚,反正在我眼中,哥哥就是一直在睡,在睡,一动不动。有小朋友说我哥哥是不是死了,我还被吓哭了……但也确实不记更多东西。”
罗静璇:“那个候人的记忆应该不够稳定,这么长间过去,很多记忆可能都是自己的凭空想象。”
确实。
对于二十多岁的人来说,努力往自己人生的最前端去回忆,很多记忆在自己看来都有些不太真实,脑子里倒是有不少画,但许多画自己根本就无代入,甚至像是在看别人。
所以记忆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沈初一:“我记你之前说过,你身体一直都不太?”
话题怎么又绕到他身上了?
应许也没多想,点头:“我从小身体就不太,经常打针吃『药』,反正有记忆以来,『药』就没断过,那候可能是为了照顾我,哥哥是养在亲戚家的,就是我爸妈这次回去看望的那个亲戚家。再后来我身体慢慢转来,也把我哥接回家,后来我全家搬来帝都,就把哥哥送去疗养院了。”
沈初一:“身体不,具体是怎么个不?”
应许:“先天不足吧,体弱多病,免疫力低下,之前我不是说过么,我小候眼睛不太,弱视……反正是怎么都没想到会走上『射』击运动员这条道路的。”
沈初一看了看应许,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应景。
“应许,你的生辰八字知道吗?给我一下。”沈初一问。
应许知道。
他说了之后,沈初一又让应许坐下来,她看一下他的眼睛。
应许虽然觉这都是无用功,也根本不知道这样做能干嘛,但他还是答应了。
罗静璇眉头皱,目光在应景和应许身上来回穿梭。
她的脸『色』就不怎么看了。
初一很厉害,非常非常厉害,一般她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那可能就是真的不对劲。
沈初一在查看了应许的眼睛之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她又看向罗静璇:“之前说看到应景眼球动了?”
罗静璇点头:“我确实看到了,应该不会看错。如果应景哥是渐冻症且已经发展到连眼球不能动的话,这么多年来,他的眼球肯定不会动,但是这边医生说不是渐冻症,说神经传导正常,那应景哥眼球动就是正常的。”
沈初一沉默来。
病房内的气氛变有些压抑。
罗静璇的表情很是严肃,而应许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初一就只是问了一些很常规的问题,这些问题能说明什么呢?
可静璇为什么这么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应许不解。
罗静璇实在是有些心慌,她忍不住说:“初一发现什么你就直说。找到根源才能解决问题,我什么都能承受!”
沈初一在斟酌要怎么说。
她也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在这之前,她完全没想过这么麻烦的一种……方式。
就在沈初一斟酌要怎么组织语言的候,应许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就接通电话:“子越?嗯……是,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但就算不是渐冻症,也可能是其他更严重的罕见病……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你弟弟呢?你……你要是怀疑的话,可以也带弟弟来做个检查……,你随给我打电话都行。”
挂断电话,罗静璇道:“翟子越?”
应许点头:“对。我跟他提我哥的事情,他就想到了他弟弟。不过他弟弟一直是在家里住,他家条件非常,别墅里专门有一套医疗设备,有专业的医生护工。”
沈初一:“他弟弟也是渐冻症?”
应许摇头:“那倒不是,他弟弟……生下来的候可能是因为缺氧导致的脑瘫,后来成了植物人,他家条件,一直供养,有一整个医疗团队跟,他弟弟今年已经16岁了,身体比正常人要矮小,但一直都活。”
这简直是奇迹吧。
至少沈初一没听说过这么神奇的情况。
应许又道:“其实他父母想过很多次要放弃的,还是他给拦下来,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说不定等以后医疗条件了,弟弟还有治愈的可能呢。”
“其实谁都知道,应该是没有治愈的可能,但他还是费尽心把弟弟留下,也算是为了父母吧。”
“子越其实是他父母领养的,那候他父母备孕几年都没有怀孕,去医院跑了很多趟,碰巧那次去医院,遇上有人遗弃孩子,子越就是那个被遗弃的。”
“因为子越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是可以做手术治疗的,费用大概需要5-10万。九十年代的5-10万,对于很多人来说都算是一笔巨款,可能全家都凑不来这么多钱。子越就被遗弃在医院,他亲生父母可能也是觉,丢给医院,或许医院就能给做手术呢。”
“但医院也不可能垫这个钱上去……原本是要送去福利院的,正巧被他现在的父母,翟家夫『妇』看到,夫妻俩一狠心,就掏钱给子越治病,收养子越当自己的孩子。”
“收养子越之后没过两年,翟太太就怀孕了。他都说是子越给他带来的运气。”
“可孩子生下来却有严重问题,医生说花再多钱也不可能治愈……”
“我跟子越是在『射』击俱乐认识的,因为亲生儿子的情况,翟家夫『妇』也确实备受打击,公司现在都是翟子越在管理,翟子越生意做的很,现在的翟氏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公司了。资产翻了百倍都不止。”
应许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哥的事情,让翟子越联想到了他弟弟,这些年他弟弟的检查数据都没有变化,他可能也没有再去其他方做过检查,他也在想,家里的仪器检查会不会有什么缺陷,考虑联系大医院,把弟弟转到医院里再重新做检查和评估。”
罗静璇看向沈初一:“言归正传初一,应景哥的情况到底怎样,他……是正常的吗?”
沈初一:“不正常。”
罗静璇的心狠狠一沉,但又忍不住冒一丝希望。
医疗上的绝症,初一也没办,但如果是非自然事件,那初一肯定有办的啊,初一那么厉害!
罗静璇赶紧问:“那,那有没有办?”
沈初一:“首先,确定他是怎么回事,然后才能谈到要怎么办。”
罗静璇苦笑:“初一你就别再卖关子了,你肯定已经看来是怎么回事了。”
沈初一:“他的情况比较复杂。他的相很『乱』,命理更『乱』,正常情况下我看相就能大致搞清楚他的状况,但是现在,他的相特别『乱』,甚至看来不像是一个人的相。”
罗静璇不明。
沈初一:“具体有多『乱』,参考一下完全『乱』掉的『毛』线球,根本没整理,况且这其中还夹杂了很多不属于他的线,首先我把属于他的那分给挑来才行。”
像听明了,又像听不明。
沈初一:“这是相命理看不清楚。但他身体上的症状,跟相命理没有太大关系。”
沈初一看了看罗静璇,又看向应许:“你让护士抽个血,你俩先做个亲子鉴定。”
罗静璇愕然:“……”
应许也一脸愕然:“你……什么意?”
沈初一:“他命理混『乱』看不清楚,不然就不需要给你做亲子鉴定了。你先抽血做鉴定,等下我再慢慢跟你说。”
应许脑子是懵的。
做亲子鉴定?
除非是沈初一怀疑他和哥哥不是亲兄弟,否则做亲子鉴定干什么?
“我问问我妈!”
“别问。”
沈初一立刻阻止,“你先做鉴定,听我的。”
罗静璇也赶紧说:“应许,你听初一的不会有错。”
应许答应了。
他心情复杂找了护士给他抽血,这边医院也可以做亲子鉴定,就直接在这边做了加急。
医生也觉有些莫民奇妙,但患者和家属要做,那就做吧,只希望做来不是悲剧。
要知道,哪怕有血缘关系维系,很多家庭在不已的情况下也是会放弃对罕见病、危重症家人的救治的,更别说是没有血缘关系了。
应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看向沈初一:“到底怎么回事?”
该说的总归是要说的。
哪怕再不忍心。
“你应该都听说过人有三魂七魄吧。”
应许和罗静璇点头。
沈初一:“孔颖达疏:‘魂魄,神灵之名,本从形气而有;形气既殊,魂魄各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也。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注1)”
“这句话简单来说,就是人天生有魂魄,人的精神灵魂这些属于灵界的东西是魂来掌管的。而□□和生理这些阳间的东西,则是魄来掌管的。魂和魄是不同的。”
“像应景这种情况,对照一下就能发现,他头脑意识智商都没有问题,那就是魂没有问题,但他的身体完全不能动,那就是魄现了问题。”
沈初一看向罗静璇和应许,“这样能理解吗?”
两人都点头,这样的解释非常清楚了,他也都是高学历,维逻辑没问题,当然听懂。
沈初一又道:“三魂和七魄具体是怎么分属的,我就不多说了。对应肉身的是七魄,而三魂中只有命魂常住身体,命魂通过七魄来主宰人这个生命体。”
“七魄要具体说一下,七魄指的是天冲、灵慧两魄,力魄七魄两魄,精魄英魄两魄,以及中枢魄。”
“三魂中常住□□的命魂,和七魄之间的关系相辅相成,命魂是七魄的根本,而七魄则是命魂的枝叶,其中中枢魄又是七魄中的树干。”
“中枢魄和命魂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没有中枢魄,命魂就指挥不了其他六魄,所以中枢魄也叫命魄。”
沈初一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应景:“命魂是通过天冲和灵慧这两魄来主人的想、智慧。应景的大脑意识没有问题,那说明他这两魄没有问题。”
“而人的行动,则是命魂通过气魄和力魄这两魄来主的,又通过精魄和英魄这两魄主身体主康健。所以对应可见,应景现在这个症状,是缺失了气力两魄和精英两魄。”
沈初一道:“他的天冲、灵慧两魄和命魄是存在的,但他缺失了气力和精英这四魄。”
应许听懂了,但似乎又没听懂。
三魂七魄他经常听到,但具体是什么,他还真不知道,也记不住,哪怕刚才沈初一说了一遍,可他还是记不住。
不过不影响他理解。
就是说,他哥哥应景,七魄缺了4魄,这4魄,就是主他身体行动和健康的!
可……
三魂七魄这个东西,真的存在吗?
应许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罗静璇深吸口气:“初一,那这跟应许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他检验是不是亲兄弟?”
沈初一在心底微微叹气。
但有些事情,也不是拖延就能拖延过去的。
沈初一:“天生缺魂少魄的人很罕见,但也有存在,不过绝大多数人生,哪怕是先天残疾,大多也只是主强健的精英两魄较弱,不够强,一般不会缺少魂魄。缺少魂魄想要顺利生是很困难的,需要机缘。”
“而应景,他在生病之前是正常的,对吧。这就说明他天生三魂七魄是正常的。”
“后来生病,则是因为缺了四魄。端端的,人怎么会缺失四魄?”
“要知道,你善待身体,吃喝休息,是可以养魂养魄的,这些会反馈给你的命魂和七魄,形成良『性』循环。”
“同样的,如果经常熬夜、疲累、消耗过度,那就会损伤七魄,但也只是损伤,而不是丢失。”
“人什么候会丢失七魄呢?死亡的候。七魄先散掉,而后命魂就会跟离体,人就彻底死了。”
“所以平,七魄只会受损,不会离体。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罗静璇脸『色』一沉:“初一你的意是,应景哥是被人抽走了七魄中的那四魄?”
沈初一点头:“对。”
罗静璇抿唇:“可是,这……谁会抽走他的四魄?”
沈初一看向应许。
应许还不明所以。
罗静璇却是脸『色』大变!
“应许天生力气精英四魄虚弱不足,这种先天『性』的魄损是最难弥补的,表现来的就是,应许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他的眼睛甚至徘徊在失明边缘。”
“只有眼睛的表现,非是他只眼睛问题,实际上他的身体其他方也都非常虚弱,但他当可能年纪小,对于身体的力气弱小没太大感觉,就只对眼睛的损害特别敏感。”
“养魄太难。应许当年的情况可能危重到连存活下来都成问题,更别说是养魄了,首先就赶紧修补他的四魄,才能让他存活下来。”
沈初一缓缓道:“而在年龄很小的应许看来,自己的身体逐渐转,尤其是眼睛变化很明显,从几乎失明,到正常甚至比普通人要更一点。”
罗静璇脸『色』极其难看。
应许则是完全不敢相信。
罗静璇拳头攥紧:“所以你才会怀疑应许和应景不是亲兄弟,毕竟如果是亲生的话,父母怎么舍拿健康哥哥的命,去填先天不足病弱弟弟的命!”
应许不断摇头。
他都听懂了,也都理解了,可……这叫他怎么接收?
正常父母当然不会拿无辜孩子的命,去填自己孩子的命。
可人都有亲疏远近,如果在没有外界压力、也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告诉你可以用其他孩子的命,换你自己孩子的命……
没有多少父母能够经这种考验。
哪怕嘴上说再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真的事到临头的候,选择救自己的孩子的父母,绝对不在少数。
更何况这样的选择不需要他承受外界的压力、舆论的攻击,甚至除了他夫妻俩,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某种选择可就更容易了呢。
人『性』,从来都经不任何考验。
应许抱头蹲在上,双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眼睛通红不断摇头……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他抬头看向沈初一,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咬牙说道:“如果这样,那为什么不在事成之后杀了哥哥,还要处心积虑照顾哥哥……杀了他,那秘密不就永远是秘密了吗?”
沈初一:“刚才说了,人死亡的候,是七魄先散,而后命魂离体。如果他死了,他的七魄就会散了,被取走之后贴补给你的那四魄,也会散,你会重新回到最初虚弱的刻,甚至会比那个候更虚弱,因为你的身体长大了,消耗更大。”
罗静璇咬唇:“那就不担心……应景哥万一中途死亡,那还不是一切全都费?”
沈初一:“他没那么容易死亡。他本身没有病,也不会像是渐冻症病人那样,最终会走到呼吸衰竭的步。他的命魂还在,其他三魄也都在,可以说他除了无行动之外,身体没有问题。”
沈初一微微叹气:“所以不用折腾给他看病了,让他住在疗养院里,接受最的护理,他就能一直存活下去,直到寿终正寝。而那个候,应许也已经年老体弱,应景死亡之,贴补给应许的那四魄也散去,应许大概率也会很快死亡。不过都已经到老年了,死亡是随都会临的事,也没什么遗憾吧。”
应许不能接受。
罗静璇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男友。
她比谁都清楚,应许有多爱他哥哥。
现在想来,明明应景甚至都没机会跟应许说话,可是应许对应景的感情却很深,这可能也跟那四魄的联系有关。
应许拿手机,颤抖手,想要给父母打电话。
罗静璇拿过了他手机。
她低声说:“不要打。”
应许的脑子已经混『乱』,但是看友的眼睛,他也立刻明过来。
这件事情,他父母绝对是罪魁祸首,根本就不会有其他嫌疑人!
所以如果他现在打电话过去,除了提醒父母的罪行暴『露』,不会有任何作用。
应许挣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罗静璇则看沈初一,深吸口气:“这种事情,单凭应许父母,也做不到吧,他应该都是普通人。”
沈初一点头:“在应景身上实施夺魄这种行为的人,肯定是一个修为高深的邪修,不能打草惊蛇,慢慢调查。恐怕,也不止应景这一个受害者。”
罗静璇:“我……不想叫他应景,他不是应景,应景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残忍了。那,是不是要想办抓捕那个邪修?”
沈初一:“这件事情我会上报。你……呢?”
罗静璇沉默了。
作为警察,她特别痛恨那些剥夺他人生命权利的犯罪分子,她会天然共情受害者,会自然而然设身处为受害者想。
她甚至认为,应许纵然没有参犯罪行为,可他是他父母犯罪行为的直接受益者!
应许是既利益者。
她不仇恨不知情的既利益者,但在既利益者和受害者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坚定站在受害者这边!
就比如一个爸爸毒贩,为了给孩子治病走上犯罪道路,他用贩毒获利拯救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一无所知,当然是无辜的。
可她真的天然无对这个毒贩孩子产生任何感。
在毒贩的孩子,和毒品受害者家庭的孩子之间,她会毫不犹豫更心疼受害家庭的孩子。
现在应许的情况是,应许父母为了应许的健康,剥夺了另外一个无辜孩子的健康!
试想一下,对方意识清楚维清楚,可他却只能一动不动躺十几年!
太残忍了。
罗静璇作为警察,她的心极其偏向受害者。
可偏偏,受益人是她的男友。
她比谁都清楚男友应许的人品。
应许那么,那么。
他又那么喜欢哥哥……
以前没有跟她恋爱的候,应许比赛结束回来第一间不是去看父母而是去看哥哥。
他和哥哥相处陪伴的间,比跟父母的间长的多。
应许他真的无辜,可偏偏他就是造成哥哥悲剧的导火索。
罗静璇心疼受害者,可她也忍不住心疼应许。
她都不敢想象,此刻的应许,难受到什么步。
更何况,这还不仅仅是难受就结束的。
沈初一当然知道罗静璇此刻心情有多难过,这份难过,无消化,也不是劝慰就能解决的。
应许洗了把脸走来。
他看向沈初一,目光坚定:“可以把那四魄还回去的,对吧。”
沈初一点头:“可以还回去。还回去之后,只要进行合理治疗和训练,他的身体应该能够到基本恢复,想要非常健壮不太可能,但日常生活应该没有问题。另外他的命理混『乱』,可能就是邪修担心被人看他的命格,看他缺了四魄,所以估计搅浑的。我也可以帮他梳理。”
罗静璇死死抿唇,目光直直盯应许,眼泪止不住流。
应许转头看向罗静璇,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又看向沈初一:“那我会不会立刻死亡?”
沈初一:“不会。但你会重新变虚弱,你丢失的可能不仅仅是视力,可能还有听力,你的身体将很难再活动自如,你可能连路都走不了,只能瘫痪在床,动动手指都费力,你才22岁,但你的身体可能连102岁的老人都不如……随都有死亡的可能。”
应许脸上挤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4岁到现在22岁,我这18年的人生本来就是偷来的,我本就一贫如洗,我是小偷,我有什么资格抱怨把偷来的财富还回去之后,我就变穷叮当响呢?我本来就这么穷啊。”
“我偷到了18年最的光,而他却平无故受罪18载……他都没抱怨,我有什么资格抱怨?”
应许深吸口气:“不过要在等一个多月,下个月国外的那场比赛,国内参赛资格只有我和另外一名队员,我把比赛打完,不然就浪费这个名额了。”
“等我比赛完回来,就把四魄物归原主。”
罗静璇抑制不住咬住自己的手背,痛哭。
应许看向罗静璇:“对不啊静璇,你说的对,我两个果然不合适。”
罗静璇却忽然甩了应许一巴掌,哭说:“你凭什么说不合适?当初你想追我就死缠烂打,现在追到手了一句不合适就要分手?你想美!我不分手,绝不。”
应许哭很难看,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
刚才沈初一也说了,一旦四魄还回去之后,就算他不会立刻死亡,他也会虚弱不堪,死亡随都会降临。
所以,没什么意义啊。
这又不是病,能治,有治愈的希望,他一点希望都没有,只是单纯等死……
何必呢。
罗静璇咬牙:“你别想甩掉我。你就是死了,也死在我户口本上!”
罗静璇深吸口气:“等会儿我就去领证。”
应许的情绪终于崩溃。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瞬间,他就成了最大的罪人,世界天塌陷。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父母不会这种阴毒的手段,哥哥不会无辜被害,生不如死整整18年。
一个脑子完全清醒的人,大脑完全正常的人,就这么一动不动任人摆布躺了18年。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狠的酷刑吗?
而这,都是因为他。
亏他还口口声声说要救治哥哥,千方百计为哥哥寻找治疗方。
殊不知,他自己就是谋害哥哥的罪魁祸首。
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把四魄还给哥哥,可他的情绪上,已经崩溃到极点。
为什么要这样?
让他无比痛恨自己。
他甚至宁愿友毫不犹豫离他而去,鄙夷他咒骂他,或者有人能痛痛快快打他一顿,怎么都,他也能稍微建清一点罪恶感。
可静璇她太傻了,她居然还要跟他结婚。
他配吗?
沈初一沉『吟』片刻,她抬头说道:“还有一个办,或许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