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便是惊雷。
但他的语气却依旧平稳。
可就算他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依旧让一路上想了很多种面对他的方式的冯亮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想，也不敢说“是”……他就是因为代理权拿不回来了，怕父亲去沈城，所以才连夜赶回来！
“砰！”
突然，冯天明重重的拍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冷喝道：“说话！”
“爸，我……”冯亮艰难的抬头，但目光依旧闪躲着，不敢和冯天明对视。
不知是他害怕看到冯天明双眼中的责怪，还是害怕看到其中那看着自己的，不争气的愤怒。
面对冯亮的支吾不语，冯天明没有再继续逼问，他做了个深呼吸。
明明他也同样想好了该如何面对归来的冯亮，或是明天去了沈城看到冯亮后该如何对待他，但是……
在这一刻真的到来之时，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愤怒着。
哪怕眼下他已经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了，但说出话的语气依旧是严厉且威严。
“我在问你话。”冯天明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入冯亮的耳中。
“是……”
“完美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昨天一切明明都好好的，但是昨天晚上的时候……”
冯亮的话说到一半便被打断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冯天明凝视着还老实站在他身前的冯亮。
那双眼中的目光——
恨铁不成钢！
“是谁拿走了代理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那个江北？”冯天明的语气依旧平静的。
“……”
冯亮没有说话，只是在傻愣愣的看着冯天明。
仿佛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问出这句话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代理权被那江北给抢走了的！
而冯天明一看冯亮是这个表情，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哎。”
一声叹息，还是传入了冯亮的耳中，这是从他进门之后，从冯天明知道了代理权丢掉之后的第一声叹息。
此前，他只是愤怒，但现在他是憋屈……
完美的代理权，他们的明天超市竟然丢掉了！
“爸，你……你给完美那边打过电话了吗？”
冯亮终于有了反应，他嘴唇颤抖着开口，想要以此来印证着。
因为在他知道自己再拿不到代理权，在他知道了代理权已经被完美公司给出去的那一刻，他并不觉得是被那江北给抢走的。
他挤出了一抹笑容，在期待着冯天明点头。
“儿啊……这种电话还需要打吗？这个东海，还有谁能从你的手中抢走这代理权呢？”冯天明摇了摇头。
从冯亮离开前几天，他就在嘱咐着，不要大意。
可冯亮是什么反应？是无所谓的态度，是嫌他的碎碎念太烦而不过脑子！
“哎……”又是一声轻叹。
冯天明缓缓闭上了双眼，靠在了沙发上。
那江北都做过什么，你为什么就不好好的想想！
那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逼死了同样不可一世的黄东升啊！
连他冯天明都从没有小瞧过那个江北，甚至还在上次江北出手对付他的明天超市时，为冯亮指出了一条明路。
可是，冯亮呢？
他真的把那江北当做了过对手吗？
答案是从没有过！
身家的差距，养尊处优，任何事都有冯天明出面解决的成长环境下，冯亮怎么可能看得起那白手起家的江北！
又怎么可能看得起那个区区才开业不足十天，趁着明天超市黑料被曝出的间隙开业的幸福超市呢？
只有这一棒子重重的砸在脑袋上时，才会明白有多痛。
栽了，就是栽了。
现在再回过头想，再去责问冯亮什么，已经无济于事了。
但哪怕是清楚的明白这些，冯天明的拳头还是握紧了，甚至是在轻轻地颤抖着。
愤怒夹杂着心痛。
毕竟靠着完美代理权起家的明天超市，最后竟然落得了丢掉代理权这样的结果，这叫冯天明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接受？
冯亮傻愣愣的看着闭眼假寐的冯天明，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想开口，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爸……我错了……”
冯天明没有回答，像是睡着了一般。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了眼睛，眼中再没有怒火，也没有责问。
却充满了精光！
“过去了的事，就过去了。”冯天明淡淡的开口，站了起来。
他不再是那样老态龙钟，仿佛是一只被激怒了的，却仍在潜伏着的猎豹，准备随时从草丛中窜出，恶狠狠地咬死对手！
这样的冯天明让冯亮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他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不！
在小时候！
在冯氏刚刚成立，正在努力的向上攀爬的时候，冯天明就是如此的！
这样的父亲，已经消失了太多年。
却在这样的夜晚，重新的出现了……
“爸，我……”冯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冯天明这样淡漠的态度。
他重新低下了头，仿佛是在认错，但更像是不敢面对。
可冯天明却一改此前的口吻，冷笑道：“代理权丢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