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郑纯回答，顾十堰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在郑纯的印象中，顾十堰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也很怕顾十殊。
然而——
此时此刻把她护在身后的顾十堰，气场瞬间暴涨，那架势跟顾十殊如出一辙。
他盯着顾庭茂，眼神又冷又沉，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想干什么？”
顾庭茂对他就不像对着郑纯那么和蔼了，好像对自家的人总是会更凶一些。
“你滚开！我就是带小纯去看那小姑娘，你着急个什么劲？”
顾十堰冷笑，“你我心知肚明的事，跟我装有意思吗？”
“那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顾十堰还要再说什么，郑纯从后面拉了他一下。
“你干嘛？”郑纯也很不解，眉头皱得都快要打结了，“我就是跟你爸去看那个小孩一眼，还会有危险啊？”
会有。
可这两个字，顾十堰也不能直接对郑纯说。
他就是拦着郑纯，不让郑纯过去。
顾庭茂气得差点又叫保镖过来揍他，硬生生忍回去的。
后面，还是顾庭茂让了一步，他说：“那我跟小纯聊几句。”
顾十堰还是拒绝：“不行。”
顾庭茂气极反笑，也不跟他再废话，只问郑纯：“你想不想跟我聊聊？”
郑纯点头。
又赶在顾十堰阻止之前对顾十堰说：“不去看那个小孩了，就跟你爸说几句话！”
“你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郑纯：“……”
可顾十堰越是拦着，她就越是觉得有问题。
最后，她干脆对顾十堰说：“你看着我跟你爸聊，还能放心点，要是现在把我带走了，等我偷偷跟你爸聊，你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十堰：“……”
他根本不想知道什么。
之所以现在非要带郑纯离开，是因为刚才顾十殊走的时候，给过他眼神，让他照顾好郑纯。
只要今晚先把人带走，后面再出什么事，就跟他无关了。
顾十堰反正杵在那儿，一副‘随便你说什么我不听我也不让开’的架势。
郑纯属实无奈了，转过去看向顾庭茂。
顾庭茂微微一笑，抬手招来保镖。
顾十堰立刻警觉：“你疯了吗？”
顾庭茂：“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揍你。”
他说完，示意保镖把人拦住。
然后，又叫郑纯过去。
顾十堰大吼：“你给我站住！不许过去！”
郑纯笑眯眯：“你乖乖站在这里等我哈，我很快回来。”
顾十堰：“……”
笑什么笑！等她跟顾庭茂聊完，就什么都笑不出来了！
可今晚这么好的机会，顾庭茂势必是不会放过的。
顾十堰被两个保镖死死摁住，挣扎了两下，见郑纯还越走越快，他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放弃了。
有些事，总归是要让她知道的。
就算一直往后压，纸也是包不住火的。
顾十堰冷声对那两个保镖说：“放手！”
“二少爷……”
“叫你们放手就放手！我抽根烟！”
保镖：“……”
……
顾庭茂带郑纯去了书房。
从书房的窗户可以看到那栋小楼。
有那么一眼，郑纯看到一个小女孩从窗口跑过去，很快乐的样子。
郑纯心跳加快，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压低：“顾叔叔，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吗？”
顾庭茂微笑道：“除了十殊和十堰的孩子，还有谁的孩子能放在顾家养？”
也是。
顾家这样的家族，必然是不会帮别人养孩子的。
得到了肯定的、意料之中的答案，郑纯却高兴不起来。
人心就是这么奇怪，既希望事情如自己所想，又害怕事情真如自己所想。
其实在国外的这几年，郑纯梦到过无数次，顾十殊跟其他女人结婚生子，生活得幸福美满。
每一次从梦中醒来，都是满身的冷汗，脸色惨白，呼吸仿佛断过一样。
当梦境照进现实，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顾十殊有个女儿，顾十殊有个女儿……
这个女儿的母亲是谁呢？以后会跟小叙一样，光明正大地回到顾十殊的身边吗？
顾十殊是否会因为两个孩子母亲不同，平日里也区别对待？
郑纯还在胡思乱想，顾庭茂却已经拿出了一叠照片。
“你没亲眼见过那孩子，可能不信她是十殊的孩子，来看看这些吧，看了你就信了。”
那些照片，要么只拍到小女孩的鼻子和嘴巴，要么是被剪了一半。
郑纯一张张看过去，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循环：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十殊的外形天生优越，如果不是他的孩子，基本上不可能长得跟他如此相似。
但郑纯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有一半？”
顾庭茂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神情故作高深，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为难地回答：“因为孩子的母亲……你认识。”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就把郑纯给霹懵了。
拿着照片的那只手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等她回神，又立刻用另一只手握住。
自己认识的，自己认识的……
郑纯不敢深入去想，头痛得像是要炸开。
这屋里的空气好似突然之间稀薄了很多，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也逐渐发白。
很显然，她的情绪在发酵，如果有人再下一剂猛药，绝对会崩溃。
而这一剂猛药，顾庭茂握在手里很久了——
“当年我想要拆散你跟十殊，完全是为了家族考虑，但后来我看到你们那么相爱，也被你们的感情打动，我真的以为，十殊很爱很爱你。”
然后呢？
这么明显的还有话要说，郑纯纵然知道是个陷阱，却因为这个陷阱跟顾十殊有关，她还是忍不住往下跳。
她看着顾庭茂，声音已经不稳了：“他没有你想得那么爱我，他其实也爱别人，对吗？”
如果不爱，怎么会有孩子呢？
顾十殊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下孩子？
可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他又会爱谁？
内心一片混乱，心口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痛。
郑纯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扛不住这份痛楚而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