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邵贵儿女多,文庭深这番话,几乎把他们都扫射了进去。

一群只拿钱的富二代虽然没什么本事,气性倒是有,怎么忍得了被称为废物?

一时间纷纷通过各种渠道发声,要求文庭深道歉,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可惜自始至终,都没得道一个正眼。

相比于这些上蹿下跳的富二代,真正有分量邵贵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仅是没有出来说话,他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一个多月都没有在任何公众场合露面。

不仅是他,就连邵书辛也随后淡出了公众视野。

“你说他生病了?”

“是的,邵先生在两个孩子葬礼结束后就前往了M国,至今没有回来,最近查到他入住了安德森癌症中心。”

“癌症?”

“是的,具体什么类型的癌症还没有查出来。”

“行,我知道了。”

文庭深挥挥手。

能让那个老家伙封锁了消息秘密入住医院,说明这个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这点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邵贵生病,对他来说反而是个好事。

成功的商人要把握每一个有力的时机。

上午得到了消息。

下午,整个公司的领导层,都被叫来开了一场会。

会议持续了将近十个小时,一直到凌晨才结束。

从会议室里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长时间工作的疲惫,但精神状况却都不错。

这场会议并没有得到多少关注,但开完会,天泽集团的动向却让人无法忽视。

天泽集团业务范围广泛,从实体到文化无所不包,其中很大一部分业务内容,都跟元能有竞争关系。

在此之前,两家虽然有竞争,但都维持了宝面上的平和。

突然间,一方巨兽撕破了身上的伪装,变得咄咄逼人。

天泽一动,行业里的其他大小公司就得到了风声。

起初那些人并不知道天泽为什么发疯,也不敢掺入进去,想隔岸观火,看两方打架,看能不能从中捞点好处。

可元能的反应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他们只坚持了极短的时间,就在天泽的打压下溃不成军。

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他们不能理解,为何巨无霸一样的元能,会软弱成这个模样。

不理解归不理解,这并不妨碍他们完成最初的设想。

在端在的惊异怀疑后,一堆小企业,跟在天泽后面,加入了屠龙的序列。

公司短短时间内被抢走了无数订单,外界猜测不断,内部人心惶惶。

元能的股票像做了过山车一样拼命往下跌,大厦处在风雨飘摇的关头。

邵贵的起初瞒住消息,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生病入院的消息会对集团造成打击。

可没想到,消息是瞒住了,打击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他气的想要吐血,刚刚缝合的伤口又泛起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

邵贵一把扫下桌上的东西,枯瘦的手臂因为疼痛和愤怒在隐隐颤抖。

他叫来陪护的助理:“把邵书辛喊来。”

邵书辛来的很快:“爸,你找我吗?”

他话没说完,就见一个茶杯迎面飞来。

茶杯撞到身上,摔落到地。“啪”地一声,摔成粉碎。

邵贵癌症晚期,几个月的治疗让他浑身无力,砸到邵书辛身上的茶杯也没有造成多少疼痛,但心里的屈辱,却远比身体的疼痛要猛烈的多。

“废物!”

邵贵青白的面皮抽动,颧骨高耸,脸颊凹陷,好像一具活动的僵尸。

看来外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邵书辛:“对不起爸爸。”

邵贵的病来的气势汹汹,邵书辛临危受命。

从一个演员到跨国企业的领头人,对于邵书辛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如同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儿,被一下丢进高考考场上。

周围全是蠢蠢欲动的狼,只想要让他成为好看的傀儡,这样等邵贵死后,他们才会获得更大的好处。

如果给他几年时间,等邵书辛了解了他手里的企业,说不定会慢慢扭转这个局面。

可文庭深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他的反应比所有人想象中都快,邵书辛甚至没能了解完全集团下面所有公司业务范围,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邵书辛伸出巨浪中,不知如何抵抗,高层那些有能力的人冷眼旁观,恨不得让他多摔两跤。

等他们觉得邵书辛受够了打击,想要力挽狂澜时,已经晚了。

对手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找到邵贵这里,把所有的责任推到邵书辛身上。

“说实话,比起之前的两位少爷小姐,现在这位确实差的太远!”

邵贵回想起老下属对他说的话,心中既失望又惆怅。

如果他的逸清和盈君还在,元能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他的刻意所为,剩下的子女中没有一个能顶上事,现在的这个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继承人。

不把公司给他,难道要给个外人吗?

邵贵心中满是冰凉,生出一股英雄垂暮之感。

他收回视线,对邵书辛不咸不淡地吩咐:“让元建放弃在南美的项目,重点去争取中东的订单,把那些跟在天泽后面起哄的小公司敲打一下……”

邵贵一连说了半个小时,邵书辛只有用比记录的份。

说完话,邵贵喘了好一会,用颤抖的手吃下一粒止痛药。

“你刚进公司,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别人,不要一味自己瞎琢磨。”

邵书辛犹豫了下,忍着屈辱道:“公司里的人大多数比我资历要高,一般我说话也没什么用。”

他说完话,发现邵贵在用一种格外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动作一样。

半响后,他收回时间,把手中的水杯重重往桌上一放。

“砰!”

水杯落下的声音好像敲在邵书辛心上。

“如果你连这种事情办不到,那我要重新考量自己的决定了。”

邵书辛背后发凉,知道邵贵说的不是假话,如果自己真的达不到要求,他真的会另外选个继承人出来。

“我知道了爸爸。”他嚅嗫着道,再也不敢继续待下去:“没有事情我先出去了。”

……

因为邵贵的出手,元能终于挽回了一些颓势。

为了安定军心,邵贵甚至硬撑着破败的身体,参加了一个商界会议。

在会议上,邵贵精神焕发地上台做演讲,似乎已经从之前的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

会后,元能与中东某个财团达成了总额超过两百亿的合同,更是大大振奋了士气。

文庭深也参与了这次会议,当看到邵贵上台时,他很是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邵贵要不行了。”

会议结束后,文庭深笑着对身旁的助理说。

“可我看邵总精神不错啊。”

文庭深笑而不语,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暂时收一收手,别逼太狠。”

“好的。”

邵贵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各个公众场合里,一改之前的低调。

每次出现,他的身后总会带着邵书辛。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了邵贵的意思。

这是准备立个新的继承人了。

与商场上的高调相比,邵书辛在娱乐圈中仿佛完全消失,连主演电影的首映式都没有参加。

他这部电影成绩不好,大投资,最后竟然没收回本。

不少人把成绩不好的原因归罪到邵书辛身上,他对此也毫无反应。

十月底,电影《远方的车站》开机,开机现场不见邵书辛的身影。

第二天,官博宣布邵书辛因为特殊原因无法参与电影拍摄,片方不得已另换男主演。

新的男主演叫骆斐,是个专业的文艺片演员,出道就拿了柏林影帝。

不过他一直走的小众路线,真正看过电影的人不多,主演的电影最高票房都不到一亿。

看到这个名字,了解一点的人就知道,《车站》是放弃走票房这条路,死攻奖项了。

大导+大牌的组合,男女主演又正传绯闻,《车站》的任何消息都吸引着娱乐记者的视线。

更别说更换男主角这么大的事情!

消息一出来,各大门户网站瞬间被刷屏,各种猜测都有,甚至有人说邵书辛被朝阳群众举报,拍监狱风云去了。

在这个当头,邵书辛工作室终于一概往日的沉默,出来发了一条声明。

然而这个声明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邵书辛先生即日起将停止一切活动,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的陪伴。——邵书辛工作室】

声明很短,消息却是爆炸性的。

无数人闻讯而来,想要从工作室嘴里挖出点什么,然而除了这条声明外,工作室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一条声明引发更大规模的猜测,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第二天,这些猜测就有了结果。

元能官博发了一条任命消息。

【为适应公司经营发展需要,经董事会讨论决定,任命邵书辛先生为元能集团副总裁,负责市场发展方向与行业动向发展研究调控。】

消息一出来,不少人都觉得瞎了眼。

——谁能告诉我这个邵书辛是不是那个邵书辛???

——从照片看,没错的,就是那个邵书辛!

——今年最魔幻新闻,影帝改行当总裁!

——现实中的不好好演戏就要回家继承家业23333

——啊啊啊啊啊!!!我老公怎么这么棒!!!

——邵好像从没说过自己的家室唉,真低调。

——私生子而已,有什么好吹的。

——说私生子的醒醒吧,邵贵就一个婚生子,还是个傻子,剩下的都是私生子,之前那个车祸死了的邵逸清不也是私生子,你们不一样叫老公?谁比谁高贵?

——出生也不是邵书辛能选择的,用这个来攻击他是什么道理?

——你们别说了!我都要心疼死了,他那么优秀的人偏偏出生在这种家庭,他有多喜欢电影我们都知道,现在却被逼着回去当个商人。

——口区,你恶心到我了!

因为这道任命书,邵书辛之前的□□被轻易压了下去。

毕竟一个不一定拿到奖的电影和集团继承人之间应该如何选择,是个人都知道。

建国不到百年,老一辈的人心目中觉得戏子还是下九流的行当,就算赚的钱多也很难收到大众尊敬。

可商人不一样,对于这个逐利的社会,一个年纪轻轻家财万贯的商人,远比一个明星的吸引力要大得多。

网上到处都充斥着讨论、赞美邵书辛的声音。

然而实际上,他的处境远不是外界看到的那样风光。

虽然拿到了任命书,看似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同,可只有他知道,他在公司里的处境,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市场发展方向与行业动向发展研究一般是经济师的职责,邵书辛一个表演专业毕业,在这个岗位上能有什么作用?

不过是个担着名字的傀儡罢了,事实上根本插手不了什么工作。

他心中苦闷,却无处诉说,鬼使神差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邵哥。”

女人的声音温柔一如往常,仿佛永远都站在原地等待他。

邵书辛心中一松,眼前却浮现了另一个人的脸庞。

大概太久没见了,那张脸竟然有些模糊。

邵书辛闭上眼定了定神,开口问:“有时间吗?”

还是同一间套房,邵书辛到的时候,郁卿已经洗完了澡。

女人的头发烫成了卷发,给清纯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成熟风韵。

她穿着丝质的睡裙,走上前题邵书辛脱掉外套。

葱白的手指在胸口游移,她仰头看着他,眼里只有浓厚的爱意。

“邵哥,我好想你。”

邵书辛来这就是为了发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掐着女儿的腰,狠狠揉上胸口。

郁卿嘤咛一声呼痛,声音婉转,眼角飞红。

惹得男人的动作更加粗暴。

一番运动,邵书辛心中的郁闷发泄了许多,郁卿趴在他胸口,手指在肩膀上滑动。

“邵哥,我之前打你电话都没打通。”

“换号码了。”

既然决定回来当这个继承人,邵书辛就没打算再与娱乐圈的那些人还有联系,包括这个女人。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留着联系方式也没坏处。

邵书辛抓住她乱动的手指,想了想,把自己新号码报了出去。

……

十月底,《第七殿堂》进入了决赛阶段,冉曦在六人中排行第二,第一被内定给了某个电视台力捧的小花。

因为德不配位,这个排名在网上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小花不仅没得到好处,反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几人的粉丝撕小花的时候,冉曦之前拍摄的禁毒宣传片通过审核,在电视台播出。

这种宣传片也不算什么资源,但能参与,最起码也说明了官方的一个态度——最起码是不讨厌的。

宣传片上线的同时,制作团队也放出了一点幕后花絮,其中就有冉曦被抓破脸的片段。

大家这才知道冉曦几个月前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事情虽然不大,但也给她拉了不少的好感度。

于是那些人转过头又把拿了冠军的小花给骂了一顿。

这些事情冉曦都没怎么关注,除了偶尔一些工作,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上面。

张庚电影的前期准备工作临近尾声,主要演员都已经确认下来。

一个比一个透明。

整个电影班组加上导演,名气最大的就是冉曦,这种选择既保证了她的权益,又让她感觉到不小的压力。

如果她没有表现好的话,那这部电影可就真完了。

适当的压力促使着人前进,最近冉曦的训练进度又加快了不少。

几个月的时间,她从最初站在冰水都站不稳,到现在可以完成十来种动作,其中的进步可以说非常巨大。

十二月中旬,电影开机。

电影班组透明,开机仪式也没有得到多大关注,导演带着大家简单的上了香便算完事。

电影场景不多,大多数都可以在体育场里完成。

很巧的是,场地就租在省队。

省队地方大,有不少训练场都用不到,平时空着也是空着,租给别人还能赚一笔钱,也算是件好事。

不仅场馆,张庚还和省队签了协议,让省队的小队员们偶尔过来客串。

教练们觉得这种方式对于队员们来说也是一种锻炼,也不阻拦,反而很支持。

冉曦在省队训练了几个月,对场地没了陌生感,很容易就进入到状态里面。

不过总的来说电影拍摄进程不是很快,一来省队来客串的运动员们没有表演经验,需要慢慢磨合。

二来冉曦只练了几个月,技术摆在那,一些高难度动作很难完成。

偏偏她又不愿意总是用替身,非得自己上,一来二去,进度就被拉慢了。

下旬,冉曦接到了春晚的邀请。

这次不是葡萄台,而是央视。

相比于最初,春晚从潮流的引领者变成了追逐者,每年晚会都会被全方位吐槽,不过底子在那,就算再怎么式微,也是全年关注度最大的晚会。

春晚比一般晚会的彩排次数要多得多。

节目交上去之后要经过一轮轮筛选,留到最后的才会站到舞台上。

她今年的节目是一首双人合唱,和一位歌手合作,唱她的成名曲。

这首曲子难度挺高,想唱好挺难。

虽说春晚为了节目效果全都假唱,但为了出现意外,她还是决定花点时间把歌曲练好。

白天要拍戏晚上练歌,几乎把她所有业余时间都挤占地一干二净,每天忙完都累的不行。

这让文庭深有点不满意。

明明每天都住在一起,却看得到碰不了,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

还好在他要憋出毛病之前,冉曦有了难得的一天假期。

这让他喜出望外,连忙让助理把第二天的活动推掉。

当天晚上,冉曦练完歌洗了澡回来已经十二点钟。

卧室里是黑的,她轻手轻脚摸到床边,刚掀开被子一角,就突然被人掀翻在床上。

“啊!”

她惊呼一声,吓得不行。

感觉到腰上熟悉的温度,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顿时埋怨道:“你吓我干什么?!”

“老婆。”

身上的人在她脖子上蹭了层,呼出的热气烫红了敏.感的皮肤。

他语气不满:“你算算。”

“算什么?”

手被人握着碰到一块地方,文庭深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色气的味道。

“算算多久没和小老公见面了?”

冉曦:“……”

她手指收紧,听到耳边传来轻哼:“轻点。”

冉曦故意使坏地捏了捏:“坏了吗?”

粗糙的舌头勾住耳垂,窝在手腕上的大掌探入睡裙中作乱。

他顶了顶腰,狠狠道:“你试试坏没坏?!”

好不容易的来的一天假期,最后什么地方都没去成,全在卧室度过了。

等到假期结束,冉曦揉着腰起来,满脸萎靡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男人不能饿太久,饿久了,狼狗就成狼了。

……

冉曦他们的表演被分在哈市。

这里气温低,每年冬天都会举办冰雪节,为了响应上面提出来的号召,分会场是以冰雪运动为出题。

冉曦他们的歌曲,也要踩着冰鞋表演。

这对于经过几个月训练的冉曦轻而易举,对另外一个人却是灾难。

冉曦的合作者叫山佳真,是近些年名气很大的流行小天后。

她出生在某个海岛上,成年之前都没见过真正的雪,也没玩过这种冰上运动。

山佳真性格开朗也没什么城府,两人因为合作关系经常联系,一来二去也算熟悉。

从导演组那边得知要滑冰,而冉曦又恰巧会之后,山佳真就像是看到亲人一样,变得无比热情。

“我后天要去A市开演唱会,给你留了前排的票啊。”

山佳真说:“你歌练得怎么样?行的话咱俩一起唱。”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上台丢这个脸的!”

山佳真嗓音特殊,辨识度特别高,她又是少见的词曲全能,歌迷忠诚度高,要求也高。

就冉曦这半吊子上去,绝对只有给嘲的份。

“好吧。”山佳真也想到了这一点,有点失望:“那你会来看哦?”

“会的,你放心。”冉曦那天也没什么事,便一口答应,想想又说:“再多给我一张票。”

山佳真瞬间意会,哼了一声:“姐妹你这就过分了啊,不过年不过节的没必要!”

冉曦哈哈大笑。

演唱会当天,冉曦与文庭深准时到达。

山佳真给的是内场正中央的票,处于观赏最佳角度。

演唱会八点开始,足以容纳两万人的体育场内已是一片灯海。

冉曦举着一个荧光棒挥舞。

那东西是后援会摆在座位上的,除此之外还有山佳真q版贴纸和一个水壶,可以说非常用心。

八点钟,山佳真从海浪般的欢呼声中出来。

一来就连唱了三首高难度的歌曲。

现场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周围的男男女女在歌曲空隙声嘶力竭地呼喊。

冉曦被气氛感染,也加入欢呼的的人群中。

歌手最有魅力的时候就是现在,ta统治者舞台,ta是全场中心,是万千人心目中的太阳。

就算要飙高音声嘶力竭,在歌迷眼中,也美的惊心动魄。

一首歌下来,冉曦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她坐回去,拉开口罩喘了会气。

旁边递过来一只水壶,冉曦就着文庭深的手喝水。

刚喝两口,场上刚刚平息下来的声浪又重新变大,周围的人竟然扭过头来看着她。

冉曦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咳。”她差点呛到,赶忙重新戴好口罩。

然而摄像机的镜头并没有因此离开。

舞台上的山佳真拿着话筒,揶揄道:“姐妹,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这的规矩?”

冉曦惊愕,看个演唱会还有规矩?

“当然有了。”山佳真看懂了她的表情,笑的不怀好意:“规矩就是,被摄像机拍到的情侣,必须要当众亲吻。”

你骗鬼!

冉曦想给她比中指。

别以为她不知道只有足球比赛会有这种要求。

舞台上的山佳真挑了挑眉,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全场的观众也都凑热闹不嫌事大。

“亲一个!!”

“亲一个!!”

耳边女孩子的尖叫声能刺穿耳膜,冉曦眼睛移向神色,见到文庭深也向她看过来。

他嘴巴动了动,场馆里声音大,冉曦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只知道他说完话之后,便伸手摘了她的口罩。

那张脸越靠越近,呼吸可及。

冉曦闭上眼,感受那温暖的唇映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双唇接触,场上一片尖叫。

山佳真见好就收,示意摄像师移开镜头。

“好了好了,大家停一停,不要再给他们秀恩爱的借口!”山佳真说着,又重新开始唱歌。

歌声响起,听众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冉曦终于松了一口气,推了推身前的人。

文庭深却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在公众场合下的亲密行为似乎让他格外激动。

许久之后,冉曦才被他放开。

他声音低喘,带着比平时更灼热的气息,在耳边问:“现在回家好不好?”

冉曦:“……”

最终还是跟着文庭深回去了,毕竟被摄像机拍到,留下来被人围观着也别扭。

两人没羞没臊地度过了美妙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山佳真打电话过来。

“姐妹你有点不厚道了啊,竟然提前逃跑。”

冉曦咳了一声:“你知道,我们有家室的人,和单身狗是不一样的。”

山佳真:“……如果你现在闭嘴我们还是好朋友。”

“可以,但没必要。”冉曦耸耸肩:“朋友来给我探班吗?”

“不要……”

“正好训练下滑冰,省队的教练很不错,我当时练了一天就可以在冰上站稳了。”

山佳真一个要字脱了老长:“看在你如此渴求的情况下,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

山佳真在A市停留了三天,离开的时候终于学会了怎么穿冰鞋在冰上站稳。

……

电影拍到农历腊月二十九才放假。

冉曦定了晚上十点钟的机票,吃完饭就要收拾东西离开。

明天就是春节,别墅里的佣人基本都已经放了假,晚饭两人只简单下了一碗饺子。

吃完饭,冉曦把碗塞进洗碗机,转身看文庭深还坐在那。

她擦干手,有些犹豫地问:“你明天一个人在家?”

文庭深回过神来,否认:“当然不是。”

冉曦哦了一声:“我去收拾东西了。”

他挥挥手:“去吧。”

某些特殊的日子总是能让人产生多余的愁绪,冉曦去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品牌商赞助的礼服之前就已经运了过去,她只需要带上一些换洗衣服。

收拾好东西,冉曦拉着行李箱下楼。

还没说话,文庭深就站了起来:“走吧。”

“哦。”

冉曦以为他是要送自己去飞机场,没想到到了目的地,他竟然也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行李箱。

她愣住:“你这是要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文庭深一手一个行李箱,扭头对愣在当地的冉曦说:“还不走?”

“来了!”

心里那点别扭像断了线的风筝一眼消失无踪,冉曦快步追上,看着他笑:“你怎么没跟我说要去哈市啊。”

对方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你给我机会了吗?”

冉曦尴尬地笑,最近电影赶工期,她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跟男朋友相处。

不过她一想就觉得不对:“明明你比我更忙!”

她好歹晚上还会回去,文庭深简直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怎么好意思恶人先告状的!

“哦,那是我不对。”

对方毫无愧色地道歉,说完把两个行李箱并成一处,用空出来的手牵着她:“看我这不就诚信忏悔了吗?”

反话正话都让他说尽了,反正怎么都是他对。

冉曦哼了一声,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问另一件事:“你堂姐今年不回来?”

文庭深父母都已离世,只有一个堂姐关系比较近,冉曦还记得去年他好像就是和堂姐一家一起过的新年。

“不回来。”文庭深说:“就算回来也无所谓,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他凑上来,挤眉弄眼的:“有家室的男人,大过年跑别人家去像什么话。”

……

到达哈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人在机场等了半天,才打到一辆车。

文庭深在哈市的房子不大,只有一百来个平方,看装修还很新。

“你刚买的?”

“以前买了没管,最近才装修。”

文庭深把行李箱放下,脱掉外套。

房子里有暖气,进去之后倒是比南方要温暖许多。

冉曦有点口渴,打开冰箱看了看。

冰箱里放了满满当当的食材,看这个量是为年夜饭准备的。

冉曦拿出一瓶牛奶,放去加热:“你请了阿姨?”

“没有,这个时间请不到的。”

“那为什么买那么多食材?”她清洗了水杯,倒出牛奶,给了文庭深一杯:“太多,吃不掉就坏掉了。”

“没阿姨自己做也一样。怎么,不信?”

看冉曦怀疑的表情,文庭深敲了下她的脑门:“那就瞧着吧。”

北方的洞天,室内虽然温暖,却也太干了。

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文庭深就干的流鼻血。

“好点没?”

冉曦用冷水拍着他的额头,冻得他龇牙咧嘴。

“好了好了,你别碰冰水,这么冷的天。”他捏着冉曦的手,放嘴边哈了哈气。

过了这会,鼻血已经止住了,冉曦还有点不放心,把家里的盆都找出来乘上水,放在房间各个角落。

“你怎么也没买个加湿器。”

“这不是忘了。”

文庭深看着她忙活,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冻肉,化掉切丝。

“在做什么?”冉曦靠过来。

“做早餐。”

他压着肉,片成薄片,看技术还挺不错。

昨天竟然不是在吹牛!

“以前上学的时候为了不被饿死学了点,肯定没大厨做的味道好,但也不至于太难吃。”他扭过头,亲了亲冉曦:“你先出去等一会,马上就好。”

早餐下的肉丝面,冉曦尝了一口,味道竟然不错。

“你这手艺,可以去开餐馆了。”

文庭深说行:“我开个餐馆,只做给你一个人吃。”

“这么开倒闭的。”

文庭深说那怎么办:“不行你来养我?”

他看过来的眼神里全是笑意,冉曦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说好啊。

“但是我很抠门,给不了多少工资。”

“工资没关系。”文庭深大手一挥:“只要包吃包住□□就行。”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处理了食材。

晚上七点,她前往会场。

出门的时候,家里的肉已经炖出了香味。

到了地方,文庭深拿了件长棉袄出来。

“羽绒服不保暖,穿这个,别冻着了。”

他拉着冉曦亲了亲:“晚上我来接你。”

冉曦拉着他的手,有些舍不得。

“你回去要小心。”

“知道。”零下几十度,出来这一会脚指头就冻着疼,文庭深拍了拍她:“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分会场建在室外,周围是一片冰雪王国,漂亮是真的,冷也是真的。

化妆间是临时搭建而成,装了空调没多大作用,冉曦进去的时候,山佳真裹着一件羽绒服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看到她身上的大衣还笑话。

“这衣服也太丑了吧。”

“但是暖和啊。”冉曦把手伸出去:“你摸摸,看是不是热的。”

山佳真不信:“那是因为你刚进来。”

冉曦不理她,换上礼服又重新裹上大衣。

他们两个的节目在九点一刻,算是挺早。

化完妆没多会,就到了他们上台。

等在后天的时间里,山佳真又摸了下她的手:“为什么还是热的?”

冉曦一昂头,特别骄傲:“我就说棉衣保暖。”

山佳真看了眼舞台,抱着胳膊抖了抖:“没事,一会就凉了。”

舞台在室外,两人穿着清凉,顶着零下几十度的寒风唱完一首歌,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木的。

一下来,助理就连忙为两人裹上外套,冉曦结果热水喝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又活了过来。”

山佳真:“我没有,我还是死的。”

冉曦刚缓过来,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接听:“你到了吗?”

“嗯,我在门口。”

“等等,我马上就出来。”

冉曦挂掉电话,看了眼一旁的山佳真,犹豫了下开口问:“你晚上准备去哪?要是没地方的去可以到我那。”

“到你那当电灯泡吗?还是算了吧。”山佳真挥挥手:“我不用管我,我晚上坐飞机回家。”

既然这样,冉曦也不用多说了,她挥挥手,说了句除夕快乐,便飞奔着往门口跑去。

门口果然等着一个人,见到之后一把把她抱在怀里面:“冷不冷?”

“有一点。”

冉曦把冰冷的手塞进他衣服里:“年夜饭做好了吗?”

“做好了,就等我的小可爱回家。”

他低头亲了亲,抱小孩一样把冉曦抱起来,塞进车内。

年夜饭顾见青做了八个菜,两个人吃到撑也只吃了一小部分。

吃完饭正好是十二点钟。

他们跟着电视上的声音一起倒数,然后在同一时间开口。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目光相对,空气中浸湿温情暖意,这一刻的灯火连同对方的样子一起映入脑海中,成为许多年之后也不会褪色的记忆。

“我爱你。”

唇.瓣贴近时,冉曦听到一声呢喃。

她笑了笑,仰起头。

“我也是。”

……

初一那天,两人十点钟起床,吃完早饭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回去时恰好遇到降温,两人在机场考虑了五分钟,决定换个地方度过春节。

在温暖的海岛过完春节,初六,他们重新回到A市。

一个工作一个继续拍电影。

电影的拍摄越来越顺利,四月初完成了所有的拍摄,进入后期制作。

拍完电影,冉曦暂时暂时空闲了下来。

倒不是没有本子找,只是没遇到合心的好剧本。

她现在不差钱,也没必要那么拼命,找不到好的本子,就在家里歇着。

偶尔上一些综艺客串维持下热度。

这一晃又过去了四个月,8月3号,被癌症折磨了将近一年的邵贵,在家中停止了呼吸。

邵贵一死,元能集团群龙无首。

这一年时间,元能集团经过数次波折,早已伤了筋骨。

邵贵钦定的继承人至今没有在公司站稳脚跟,一些重要场合几乎成了个隐形人。

知道一些内幕的,都对元能集团的未来感到忧虑。

大厦将倾。

作为杀死大象的主要力量,文庭深并没有错过邵贵的葬礼。

六号上午,他前往邵家吊唁。

“我今天不用去吗?”冉曦问。

“不用去,你在家歇着就好。”文庭深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目光温柔:“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