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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甩开了那群可怕的颜控弟子,一路狼狈地逃回了住处。
宋南时被追的两眼无神,关上门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喃喃道:“这合欢宗弟子,恐怖如斯。”
云止风也黑着脸不说话。
只有小师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小声道:“师姐,我可能是闯祸了。”
两个师姐同时看向她,不明白只是逃个命的功夫,自己这小师妹怎么就闯祸了。
小师妹心虚了一下,讷讷道:“就、不是一大群陌生人突然追咱们嘛。”
宋南时听到“陌生人”这个词就觉得不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小师妹小小声:“其中一个人追的紧了些,我有点害怕,就……”
宋南时颤声:“就?”
小师妹声音更低了:“就轻轻推了他一把。”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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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轻轻”,是怎么个“轻轻”?
宋南时一点现在也不敢相信小师妹口中的力量单位,沉默片刻,谨慎问道:“死了吗?”
小师妹连忙摆手:“没有的没有的,我很克制的。”
两个师姐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小师妹口中的克制。
一旁的云止风默默地看着她们,冷不丁开口道:“那个突然飞出去的人是你推的?”
小师妹战战兢兢:“是、是啊。”
云止风看向了宋南时,道:“那你们不用担心了,我看了一眼,确实没死。”
宋南时顿时松了口气,诸袖甚至庆幸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云止风点头:“没死,看着就是当场断了两根肋骨,折了一条腿罢了,没什么大碍。”
两人:“……”
她们沉默地看向小师妹。
小师妹一抖:“就,当时挺害怕的。”
宋南时:“……”
那群人估计也挺害怕的。
她说怎么追到一半不追了。
不过到底是没出人命,宋南时松了口气,诸袖也心大的很,当即道:“没闹出人命就不错了,南时,你还是和我说说芍药夫人怎么就成了师长老的弟子了,师长老十三个徒弟不是都死于非命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弟子?”
他们对师老头的了解终究是不如宋南时深,哪怕是知道了芍药夫人给师长老的徒弟扫墓很可疑,一时间也不会往这方面怀疑。
毕竟师长老死了十三个徒弟,几乎是无量宗人尽皆知的事。
谁又能想到一个已经死了的弟子会“复活”呢?
宋南时沉默片刻,道:“师老头每年都会来这里祭祀,而听周长老的意思,他每年祭祀的时候,都会和芍药夫人见面。”
宋南时的思路很清晰,“我太了解他了,十几年来我就没见过他和谁亲厚过,更别说每年固定见一个人了,而且他埋葬自己弟子的地方还是芍药夫人的产业,若不是信任到一定程度,他哪怕是为弟子迁坟也不可能埋进别人地里的,如此种种,你们怎么想?”
几人闻言都在沉思,宋南时见状就喝了口水润润桑。
然后就听诸袖一脸严肃道:“我会想,师长老会不会和芍药夫人有段痛彻心扉又不可言说的过去。”
宋南时“噗”的一声,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她脑海中霎时间就浮现出师老头那瘦小干巴的样子,又想起芍药夫人初见时的美艳不可方物。
她放下茶杯,神情复杂地看向诸袖。
诸袖眨了眨眼:“当然,我就是这么一说。”
宋南时欲言又止:“你这么磕,就不怕磕掉牙吗?”
二师姐:“啊?”
宋南时摇头:“没。”
她算是看清楚了,不仅是现代人磕的cp越来越让人看不懂,这古代人真磕起来,那也是怎么猎奇怎么来啊。
她甩开满脑子“师老头和芍药夫人不可言说二三事”这邪门cp,忽略二师姐期盼的目光。
她冷静道:“我之前只以为,她是师老头的亲人后辈之类的,但是她为什么在扫墓的时候没扫那最小的弟子师惜娘的墓,有点说不通,今天正好周长老随口说,芍药夫人年年祭祀,那里埋的莫不是她亲人……”
她冷静道:“芍药夫人不扫师惜娘的墓,还有一个可能。”
“她自己就是师惜娘,她当初没死,所以不用给自己扫墓。”
她说完看了看众人,留给他们震惊的时间。
谁知道诸袖就可惜道:“原来不是虐恋情深啊。”
宋南时:“……”
你牙口真好。
云止风见她的脸色是在一言难尽,就轻笑一声,拉回话题:“如果芍药夫人就是师惜娘的话,为何会对外宣称死了,甚至改名换姓,墓碑都立了起来。师前辈年年来看她,可见也是知道实情的,以师前辈现如今的实力,我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他们师徒这么一瞒就是这么多年。”
宋南时想了想,喃喃道:“师老头的徒弟是在十年之间接连去世的,据说都是意外去世,如果真是意外的话,师老头又在怕什么呢?”
顿了顿,她酸溜溜道:“甚至连我都没说。”
云止风看她一眼,也有些酸溜溜:“这些你不妨等救出师前辈之后再问。”
宋南时见状看他一眼,忍不住嘿嘿一乐。
云止风看她笑,一时间也觉得自己这醋吃的没有来,不由得失笑。
然后两人当着别人的面对着笑。
这一下,哪怕是什么都磕的师姐都觉得自己牙都酸倒了。
小师妹在一旁搓着胳膊,压低声音道:“我怎么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不对?”
诸袖看了看小师妹,深沉道:“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的。”
等他们对着乐完,诸袖才小声道:“我现在说话,不打扰你们吧?”
宋南时回过神,咳了一声,道:“不打扰不打扰。”
诸袖这才道:“按你的猜测,芍药夫人是师惜娘,当年没死,改名换姓藏在了海邑镇,之后遇到了合欢宗宗主成了亲,那这人生还是挺顺畅的啊,是怎么遇见这个药材还开始玩影鬼的?就是因为她道侣雷劫死了?她这么怕自己也渡不了雷劫吗?”
宋南时若有所思:“我觉得,这恐怕和当年她为什么隐姓埋名有点关系。”
说着她又摇了摇头;“算了,先不想这些了,周长老既然想在合欢宗开禁地取宗主印的时候试探芍药夫人,那我得找机会问问她能不能带我混进去。
那答案当然是不能。
一日之后,周长老刚说服其他长老由她打开禁地取宗主印,就听到了宋南时这个请求。
周长老一口就拒绝了。
她道:“禁地按理说只有历代宗主能进,我以小宗主还年幼,禁地毕竟有危险为由提出了让一个长老带领先宗主夫人替小宗主取出宗主印的主意已经是违背祖训了,更别说再带一个其他人进去了,哪怕你易容成合欢宗其他弟子也不行。”
周长老都已经主动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了,宋南时只能遗憾作罢。
她想了想,还让其他人这两日尽量少出门,以免节外生枝。
到了两日之后,合欢宗开禁地的日子,宋南时看着时辰估摸着他们应该进去了,就让师姐师妹在家留守,自己带着云止风出去打探情况。
诸袖探出脑袋道:“关键应该不是打探情况,而是和云止风一起吧。”
宋南时叉腰:“是又怎么样?”
诸袖就笑。
她现在只觉得她自己虽然吃不了爱情的苦,但是看别人谈恋爱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今天又是石头缝里抠糖,然后为别人的爱情感动到流泪的一天。
宋南时在她的笑声中带着对象出门了。
一旁的小师妹既不知道三师姐现在和云止风的关系,也不知道二师姐在笑什么,一脸莫名其妙。
诸袖回过头来时,就看到自己小师妹提着兔子一脸茫然。
她这才想起那兔子还是小师妹上辈子的道侣呢,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快乐又来了。
她小声问:“小师妹,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郁椒椒闻言认真想了想。
认真的池述安浑身僵硬,心跳加速。
然后就听郁椒椒认真道:“我不喜欢人。”
池述安:“……”
二师姐:“……”
她看了一眼能变成人但又不是人的妖族太子,突然有点不太明白他到底符不符合要求。
而此时,刚出门的宋南时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打草惊蛇了。
前几日传信时宋南时知道江寂被派到宗主府守家,她怕是大师兄暴露了什么,趁着今日芍药夫人进禁地想下山看看大师兄,但谁知道两人刚走到一座桥旁,就看到那传说中回宗门后就被芍药夫人严密保护起来的小宗主此时正站在岸边发火。
那少年将身上的玉佩扯下来直接摔在地上,冲着身后的侍卫大发脾气道:“我说了别跟着我!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别跟着我!”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为难:“可是,夫人让我们保护小宗主。”
小宗主面无表情:“这里是合欢宗,我是即将继位的宗主,我能在自己的宗门有什么危险?“
侍卫为难:“可是夫人说……”
小宗主直接爆发了,怒吼道:“你们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几个侍卫顿时噤声。
小宗主闭了闭眼:“你们走。”
几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离开。
宋南时也想趁机离开的,但看了一眼那小宗主,又拽了拽云止风,决定留下来。
那些侍卫很快离开了个干净,小宗主转身站在岸边,背影看上去居然有些孤寂。
宋南时想了想,和云止风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没刻意压住脚步声,小宗主一下就转过了头。
他眼角还带着泪。
看到他们,他连忙擦了泪,惊讶:“你们……”
宋南时面不改色:“我们上山来找姜垣,正准备下山呢。”
小宗主丝毫没有怀疑:“这样啊。”
宋南时看了一下他的眼角:“你哭了?”
小宗主一下沉默了下来,没说话也没否认。
半晌,他突然垮下了肩膀,低声道:“宋姑娘,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宋南时惊讶:“怎么了?”
小宗主低声道:“今日宗门打开禁地取历代宗主印,但我连进禁地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说禁地危险。”
宋南时心说这居然还是她的锅,忍不住心虚,安慰道:“你还小呢。”
小宗主抬头看她:“但你也就比我大个一两岁,可我觉得,你就很厉害。”
宋南时心里一紧,以为他看出自己隐藏实力了。
然后就见他看了一眼云止风,羡慕道:“还能招赘呢,你肯定是有本事的。”
宋南时:“……”
云止风:“……”
宋南时面不改色:“没错,他是个赘婿,就是因为我有本事才跟着我的。”
云止风闭了闭眼。
小宗主却看着她,羡慕极了。
他道:“真好,你都能有本事招赘了,我连自己身边的侍卫都不听我的。”
宋南时看了看他,问:“所以你是在难过自己进不了禁地,还是在难过你的侍卫不听你的?”
小宗主闻言就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低声道:“我在难过我自己太弱小了。”
他抬头看着他们,道:“若不是我太弱了,母亲也不会这样。”
宋南时心中一动:“怎样?”
小宗主淡淡道:“觉得外面到处都是危险,谁都要杀我,谁都要害我,仿佛我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才是最安全的。”
他看向他们:“你们知道吗?你们师兄,就是江寂,他原本是被调到我身边了,就是因为母亲下令不让侍卫们给我吃宗门的东西,但是我想吃,他纵容我了,当天晚上就被发配回了宗主府。”
宋南时这才知道自己师兄突然被发配是为了什么。
她不由觉得芍药夫人……委实太过了。
害怕自己会死在雷劫下所以吸取别人气运,害怕儿子出事所以把他养成笼中鸟,这是被害妄想症?还是说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此时,眼前的少年正道:“我对不起你们师兄。”
宋南时随口道:“没事,反正他自己会回来的。”
龙傲天遭遇的挫折能是挫折吗?那是打脸的前奏曲啊!
小宗主却觉得她在安慰他,真心道:“谢谢。”
宋南时也很真心:“不客气,我还没谢谢你呢。”
谢谢你们一家给龙傲天打脸提供素材。
小宗主只觉得她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于是他忍不住就道:“其实母亲以前不这样的,父亲还在的时候母亲很温柔和善,但自从父亲身陨之后……她就这样了。”
宋南时神情微动,问:“那慎先生是什么时候认识夫人的?我看夫人现在虽然很怀疑身边的人,但却不曾怀疑慎先生啊,他们认识很久了吧?”
小宗主不情不愿道:“我父亲身陨前半年他们才认识,最开始母亲对那杀手头子很冷淡,还告诉我养杀手的都不是好人,谁知道父亲去世后……”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看他们的表情,立刻解释道:“但是母亲和那杀手头子真的没什么,这些都是外人胡乱臆测……”
宋南时安抚道:“我明白的。”
眼看着也问不出什么了,她想了想,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他。
谁知道刚拍上就被云止风拉开了。
然后云止风面不改色的替代了她的位置,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你差的不是年纪,而是实力,想做好这个宗主的话,好好提升实力吧。”
小宗主眼眶一下就湿了:“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云止风拉住还想再安抚的宋南时,言简意赅:“别人觉得没有,你觉得才行。”
小宗主立刻大声:“我可以!”
云止风露出一个笑。
然而他还没笑完,就听小宗主热血上头道:“江寂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云止风嘴角的笑一僵。
偏偏宋南时还哈哈鼓掌道:“说得好!”
云止风拉着宋南时就走!
宋南时还不忘回头对这个冉冉升起的幼年龙傲天道:“大师兄说得对!小宗主!莫欺少年穷!”
小宗主眼里都是光。
……
“哈哈哈哈哈!”
宋南时被拉下山时还笑个不停。
云止风无奈:“有这么好笑吗?”
宋南时:“大师兄教得好啊!”
她立刻反手拉住云止风:“走,我们去看看大师兄!”
两人很快来到了镇上。
还没等他们去宗主府,就在酒楼里看到了大师兄。
他还穿着侍卫服,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口,皱着眉。
宋南时走过去想打招呼。
然后就听见酒楼里有人在说书。
宋南时驻足听了一耳朵,莫名觉得那故事有点耳熟。
说书先生讲的是一男修看上一温柔善良的女修,女修是正道,他出身邪门,便万般筹谋强取豪夺的故事。
还有个暖心男二。
强取豪夺……男主……男二……
此时,那先生正道:“诸位看官不知,这故事其实都有原型。”
宋南时开始觉得不妙。
就听那先生道:“这男二不知名,却据说出身合欢宗,可能是合欢宗弟子,但我打听了一下,合欢宗没有这号弟子,那也可能是宗主府侍卫,据闻他有三个师妹,各个貌美如花……”
有三个貌美如花的师妹、还当着宗主府侍卫的大师兄僵硬转头,看向身后张大嘴巴的三师妹。
师兄妹两个面面相觑。
先生继续道:“但那主角就有意思了。”
观众热切:“谁啊!快说快说!”
先生得意,故意压低声音:“他是死了么杀手头子!”
“噗——”
坐在酒楼三层听得正热闹的慎先生一口酒喷了出了,惊愕地看着楼下。
正看到闻声回头的当事人男二。
他的身后就是始作俑者宋南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