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城坐在沙发上像个傻子一样,一言不发,看着我们招待他舅舅。
说实话,我不想给他舅舅好脸色,我记仇,可他占了杜雨城的光,毕竟刚看见他露出点阳光笑容,我不想跟他添堵了。
“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他舅舅喝了口茶,对杜雨城说道。
“姚姐,帮我下楼买包烟。”杜雨城突然对姚美丽说。
姚美丽人精一样,岂能不知他的意思,连声答应着,撮弄着老赵和豆豆一起下楼。我套上外套也要跟着走。
他舅舅叫住我。
“小北,你留下,是该说说事情真相的时候了。”
“啥真相?”我好奇的问他。
“舅舅,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没必要再说什么,就这样罢。”杜雨城嘶哑的声音阻止他。
“阿城,当时是因为几个医生都跟我说,你没有希望醒过来,所以舅舅才那么做的,真的,舅舅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他舅舅特别难过特别悔恨的样子。
“我刚才讲了,没必要再澄清什么,你是不是想把整个案子都翻过来,大家一起难过!”阿城朝他吼。
他舅舅变的无比忧伤的面庞:“阿城,这几年我特别难过,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妈妈在骂我!”
“够了,如果不是姥姥突然去世,也不会有那场车祸,别再说已经走了的姥姥,我会难过。”杜雨城阴着脸回他。
我的目光好奇的在他们俩人身上扫来扫去。
我记忆里的他的舅舅好像是一个特别优雅有风度的男人,总是带着高傲又蛮不经心的笑容,藐视众生的模样。
可现在的他,像是做错事的苦行僧,已经在忏悔的路上行了几千里,灰头土脸却终于没有得到神的宽恕的悲惨模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北,我必须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我妈妈病重入院,阿城跟我回到了她身边,妈妈的情况越来越糟,医生已经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妈妈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阿城结婚。
可是,费家那一对夫妇,得知你的情况之后,不顾我妈的病情,在我妈面前说了你家的情况。
我妈当时很生气,把阿城叫到病床边骂了一顿,警告他如果还想要她这个姥姥的话,就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费婷婷结婚。
这个时候,婷婷因为阿城被诊断为忧郁症,每天都在寻死觅活的,让人难以招架。
费氏夫妇也趁机求阿城,就算不爱他们女儿,至少给她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跟她假结婚,给她个希望。
费氏夫妇很有手段,一边打听你的情况把最不利于你的事实告诉我妈,一边去求阿城,求他救婷婷一命,同时又在我们的朋友圈里散布阿城跟婷婷马上就要结婚的消息。
我妈妈在病床上,几乎每天都有人去寻问结婚的事情。
妈妈不胜其烦,便也天天逼着阿城结婚。
这其间,婷婷割过一次腕,于是朋友间便传开了,是因为阿城始乱终弃,在外面有了小三,所以才导致婷婷自杀的。
这种话传到我妈耳朵里,老太太一生气,病情加重,需要立即手术,她却偏偏不肯配全医生治疗,威胁说阿城不结婚,她绝不做手术。
无奈之下,阿城只得跟费婷婷举行了结婚仪式,然后在我妈的威逼下,带着她去北部度蜜月。
其实他们走后第二天,我妈就去世了,医生说是因为手术太晚的缘故,如果早几天手术的话,应该还有生机。
我妈临死之前再三嘱咐我,不准我把她去世的消息告诉阿城,一定要等到他们度完蜜月回来再说。
我在医院里守着我妈的尸体,越想越生气,如果不是费氏夫妇做这么多手脚,我妈不会这么早就去世,她还能好好活着,还能陪我过几年欢乐生活。
我要费氏夫妇付出代价!同时我也恨阿城,如果不是他三心二意,不爱费婷婷,爱上了你,那么他只要顺顺利利的跟婷婷结婚生子,我妈也不会死!
都是这些家伙搞出来的事,逼死了我妈!我想让他们都为我妈的死付出代价!”
他舅舅说的又快又急又悲伤,我心翻起涟漪,跳的很快,快的我有些心慌气短。
“不要再说了,舅舅,真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姥姥已经已经去世了,费叔叔和阿姨她走了,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的真相,就这样就好了,行不行?”
他舅舅还要说下去,杜雨城又出言阻止他。
“阿成,舅舅这些年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觉得对不起你,虽然你跟我说了很多理由,要把事情维持现状,可我真的忍受不下去了,新西兰那边的生意我已经打理好了,你如果要接手,只管过去做,如果想买掉回国,律师会帮你处理。
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啦,我的余生大约一直要在异国的监狱里过下去了,如果你有心,就抽空去看看我,不去看我,我也没意见,都是我的错,差点害死你。”他舅舅说的红了眼圈子。
“舅舅,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送进监狱,我想姥姥也不希望看到她唯一的儿子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杜雨城说的斩钉截铁。
不过,看他舅舅的表情,明显不想听他的。
“阿城,如果不是我朋友把你现在的处境告诉了我,我还不知道你一直受着婷婷的威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任她侮辱。
这份侮辱不该你受,是我的罪责,现在开始,换我来受,就算妈活着,也会这么做。”他舅舅回他。
杜雨城吐了口气,好像不再想说这个话题,起身问他:“你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吧?行李呢?住酒店吗?我帮你去取行李,住家里吧。”
“我住酒店就可以了,我本来想先联系婷婷,跟她说明事情的真相,让她放过你,然后再来找你,跟你道歉。
可婷婷她换了号码,我联系不到她,只能先来找你,你帮你联系她,我跟她好好谈谈。”他舅舅郑重其事的说道。
杜雨城不开口,坐在一边听的似懂非懂一直插不上话的我,直接把费婷婷的电话号码背了出来。
“谢谢,谢谢小北,我这就打电话。”他舅舅拿出手机摁号码。
阿城弯腰夺下他的手机,摔到地上,吼:“够啦!别再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你很喜欢坐牢吗?别疯了!事情马上就会解决,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是恨你,可你是我舅舅,我不会送你去坐牢,也不想在审讯你的时候,出庭作证,是你在费叔叔的饮料里混了高度酒精,又破坏了我车上的刹车!从而导致我和费叔叔撞车!我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阿城,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把你撞成那样,车祸发生后,我很后悔,想去自首,可那时候医生告诉我,你基本没有醒来的希望,我在医院里守了你一个星期,你都没有醒来,我绝望了,想放弃,是婷婷死活不肯,坚持你会醒过来。
我没有她那么强的意念,我认定你会死的,加上朋友又劝我,既然人已经死了,真相就不重要了,所以我才会出庭作伪证,说费氏夫妇和你都喝了酒,所以才会撞车,他们是主要责任方,撞翻你的车之后,车子还在高速行驶中,又撞向路边举行派对的人群中,撞死撞伤了五六个人。
这都是我罪孽,该我去赎罪,就算你肯原谅我,那三个无辜死去的路人也不会原谅我的。”他舅舅极其难过的声音将当年的真相还原了一遍。
阿城一拳砸到墙上,叹息一声,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双手抱着头,肩膀轻轻颤抖起来。
我想走过去安慰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半坐半起,僵在那儿愣神。
他舅舅站起来,朝我举一躬:“小北,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自私,你和阿城早该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往后缩缩身子,摆手,喉咙里挤出点声音:“没事,不用这样,我们之间的事好像不干你的事。”
“我已经苟且了好几年,始终没有勇气站出来说出事情的真相,现在是时候了,再不说,就是我死了,也无颜面对妈妈和姐姐。”他舅舅悲怆的声音说道,佝偻着高大的身躯,慢慢走出去。
杜雨城还是那样的姿势没有动,他不想挽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出去,关了门。
“阿城,现在要怎么办?赶紧想个主意,你不能放任不管,真让你舅舅去坐牢吧?”我走过去推着杜雨城。
他抬头望着我,眼中有眼泪,眼神一片茫茫然。
“顾小北,我妈妈去世之前一再嘱咐我,要好好对待舅舅,舅舅对我,比我爸对我要好一百倍,要我尊敬他爱戴他,把他当成亲爸爸那样来孝敬。我真的不想让他去坐牢,如果我想要今天这样的结果,也不会任由费婷婷这样无休止的胡闹下去,我知道,费婷婷一定有把柄,所以才敢跟我这样闹。
顾小北,你帮帮我,救救他,不想让他坐牢,他如果去自首,我姥姥在国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姥姥要是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
求求你,顾小北,救救他,救救他……”
他抱着我泣不成声,我却真的帮不了他,我能怎么办?阻止他离开吗?
哎,别说,这也许真是个办法,只要阻止他回新西兰,不就等于阻止他去自首了吗?
我跟杜雨城这么说了。
他闪了闪眼睛,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急匆匆的跑出去。
我揉着额头,躺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剧,电视剧演什么完全不知道,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通,明明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错了,可就是自私自利,不想去做对的事情,我想我这后半生也要被那三个异国的冤魂缠上了,真的对不起他们。
姚美丽她们回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告诉了她。
她怔半天,叹口气:“冤孽哦,是谁犯的罪,就该谁去承受,小杜也真是的,这是宁负你一个,也不负天下人,对不起你可以,千万不要对不起他家里人。”
我有些不满的看着她,不能这么说他,他也是没办法,等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他舅舅已经把事情公布了出去,难道要他在他姥姥没烧百日的时候,就把他舅舅送进监狱吗?何况要真说起来,杜雨城应该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车祸就是他舅舅制造出来的吧?
“小姐,可怜那三个妄死的人,总得对他们有个交待吧?不能让他们死的稀里糊涂对吧?冤有头债有主,死人的债可不能欠,不是姑爷做的事,不能让他一直欠着死人债哦。”哄豆豆睡觉的老赵突然就插言道。
我心愧疚难过,我真不如老赵和姚美丽。不能明辩是非,缺少做人起码的道德。
姚美丽摸摸我的脑袋,嗔怒的口气:“你说你瞎出的什么主意,那是小杜的亲舅舅,他不能大义灭亲,可你不能当帮凶啊,你说要光是自家的也就罢了,这不还有好几条无辜人命么。”
“现在怎么办?阿城听我的话,去追他舅舅了,我看要是他那样子,如果他舅舅执意要走,他肯定能会把他关起来的。”我伤心的说道。
“小姚,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是他们家的事,我们小姐的心尽到了也就行了,他犯事是在外国犯的,跟咱们这儿报警也不好使吧,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老赵插一句,抱着豆豆进了房间。
我瞪着姚美丽,姚美丽瞪着我,半晌,方才苦笑一声:“老赵这家伙,好话坏话让她一个人说尽了,还能说什么,洗洗睡吧,管不了那么多,咱也管不着外国仁犯法是不是?”
我跳起来:”那阿城这样算不算犯法?包庇罪?不是有这么一条罪么?”
姚美丽忽闪着双眼,哏住,喘口气,摆手:“不能算吧,小杜也是受害者啊!你想哪去了,不能算!”
我不放心,打电等方面给杜雨城,他没接,我更加不放心,盯着手机不撒眼,等他回电话。
电话真响起来,我抓起来,叫一声阿城!
“老姐,是我,小宇。”小宇在那边开口。
我回过神,哦哦两声。
“姐,你让我帮你打听的事,我找同学打听过了,我同学今天刚从新西兰回来,他还真牛,真打听着了,你猜怎么着,他一个远方表哥竟然是杜哥舅舅的朋友,他已经让他表哥去问了,想着这几天就有信了,老姐你不要急哈,一有消息,我就打电话给你。放心吧,杜哥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哒。”
小宇欢乐的声音跟我汇报他的战果,我的心沉下深渊。
他舅舅刚才的话回响在耳朵边:要不是我朋友告诉你,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被婷婷威胁着受着这样的屈辱。
“宇,你知道杜哥跟费婷婷的事?”我问他。
“嗯,知道,给二姐打电话的时候,二姐跟我说的。”他回我。
“那你把这些事都跟你朋友说了?”我问他。
他有些惊恐的声音:“老姐,怎么了?不该说吗?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我等你的信儿哈。”我赶紧告诉他。
他这才乐了,笑起来,又问了几句家里好不好的话,说十一不回来了,要跟同学出去旅游什么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跟他闲聊几句,挂了电话。
事情弄到现在,他舅舅要去自首,罪魁祸首竟然是我!是我这个好奇精非要小宇去查什么真相,这下好了,真相来了!我该怎么跟杜雨城交待这件事?天下有永不透风的墙,有永远能守住的秘密吗?
姚美丽瞧着我阴晴月缺的脸,将我抱在怀里:“小不点,又怎么了?咱不折腾了好不好?好好保胎,管他孩子爸是个什么德性,咱不操这份心,你要是觉得孩子没爸不好,阮朗就是孩子爸,亲爸,我保证让他陪孩子们一起长大,绝不会让孩子们觉得少个爸爸感觉不好。”
外面又传来敲门声,我一惊差点跳起来,我现在真的是怕了,前怕狼后怕虎,恨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
姚美丽放开我,去开门。
陈岚拉着费婷婷进了门。
“稀客,稀客哈,坐,泡个菊花茶你喝?”姚美丽双手叉腰站成圆规,冷声招呼他们。
“姐大,别,这夹枪带棒的谁受得了?婷婷知道错啦,这不跟小北道歉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可怜人,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桌坐起酒一壶对不对?不是原则上的矛盾,赔个不是道个歉就好了,对伐?”陈岚拉着费婷婷的手,对我笑道。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占据了我的心,我真的会欢呼雀跃,感谢苍天不再打瞌睡,终于让陈岚收服了这个小妖孽,然后抱着陈岚亲两口,把他当成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
可现在,我真没有心情做这些了。
大英雄牺牲自我,收服了妖孽,可结果这妖孽不是妖孽,真正的妖孽又在哪里?
“小北,对不起,我错了,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扯进这件事里来,该找谁找谁,绝不连累无辜。”
费婷婷朝我举个躬,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家这事也关小杜的事呀!”姚美丽嘴上没把门,话秃噜一句说出来。
我拿眼睛瞪她,她知道失言,嘴巴一撅,不吭声了。
“好啦,歉也道了,话也说了,嘴巴干干的,姐大,泡个菊花茶喝呗。”陈岚拉着费婷婷坐下,指使姚美丽。
姚美丽朝他挥挥拳头,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小费的份上,你敢这么指使老娘,老娘一口唾沫淹死你!”
“就是这么狗仗人势!”陈岚倒在沙发上,嘻嘻笑。
姚美丽啐他一口,去厨房泡茶,费婷婷看看陈岚,再朝厨房瞅瞅,露出兴奋的笑容:“你们平日里就这么相处啊?骂人也不恼吗?”
我清清嗓子,无言以对,这位是火星来人吗?朋友间不这么相处,那是怎么相处啊?难道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陈岚,好好玩呀,怪不得你说我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是白过了,根本没享受过生活的乐趣,真的呀!我从来不敢跟朋友这样讲话,我爸妈一直教育我要有礼貌,就算骂人也不能骂的露骨难听,要文雅,要有度。要不失身份才行。”费婷婷摇着陈岚的胳膊。
“你,你,大家闺秀,你不会连个大排档也没吃过吧?”姚美丽端着茶盘子走出来,惊奇的问她。
“大排档?”费婷婷眼瞅着陈岚,重复一句。
陈岚朝姚美丽瞪眼,这里就要用上武侠小说里的官话儿,如果目光能杀人,姚美丽已经被他杀死一万次了。
可是姐大根本就不是怕死的人,依旧贱皮的开口:“小费,想不想尝尝我们平民百姓常去光临的大排档美食呀?”
“想,想呀!”费婷婷拍手叫道。
“哎,这就对了,你不是想死吗?天天吃大排档,什么甲醛,什么吊白块,什么苏丹红,什么地沟油,都能吃着。那就是慢性自杀,杀人于无形,正合你意。”姚美丽继续犯贱。
换我拿眼睛瞪她。
“陈岚,我想去吃大排档。”费婷婷仿佛没听见姚美丽的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大英雄。
大英雄眼神涣散,神情无奈,不过在我温柔目光的注视下,终于还是鼓足了精神,点点头,答应了小妖孽的请求。
他带着费婷婷走了。
我嘘口气,倒在沙发上,悲伤重新涌上心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雨城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姚美丽跟在我身后走来走去,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两个小时之后,陈岚一头扎进来,一个人,神色紧张,气喘嘘嘘。
“咋了?又出啥事了?我说你们能不能消停会儿,让小不点清清静静的养个胎,生个孩子哈?”姚美丽一点不可怜他的状况,兜头骂的他狗血喷头。
“小费,小费她,她不见啦!我就是回来看看她来没有,没有我还得继续找,你说这叫什么事!”陈岚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灌几口水,不满的嚷嚷。
“不见了?”我一惊,心跳的厉害。
“可不是,带她去大排档吃的倒是挺开心,她看人家吃烤蚕蛹,说她也想吃,我去给她买,走的时候看见她拿起手机接电话,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打她手机也不接,你说急不急人,这大家小姐就是难伺候!说玩消失就无消失,急死我了!”陈岚抹把汗,又要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