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她说出秘密。
她眼睛望向远方:“从我记事起就不喜欢你,讨厌你,恨你,恨不得你死了才好,这个你一定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可她应该明白这样的秘密不足以让我放弃她,不管她。
“我现在明白了,爸爸为什么只喜欢你一个,只有你才是他最心爱的人生的最心爱的女儿,我可算什么,我不过是他因为生理需要而来到这世上的附属品,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我拼命努力他看不见……”
“顾小南,爸都死了十几年了,你一直跟一个去世的人较劲,没毛病吧?”我打断她。
“我从头说起,就是想告诉你,我有多恨你,尽管你早早辍学养家,为了养活我们几个费心费力,要我并不感激你!若是没有你,爸不会死!我们也不用过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愤怒的眼神盯着我。坐牢并没有改了她的坏脾气。
“爸已经去世了,生活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你是打算抱着这仇恨就这么过一辈子么?”我问她。
“我的秘密还没说呢。”她瞅我一眼。
我闭嘴,等她下文。
“你坐牢后不久,杜雨城的舅舅就打电话过来,说他们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杜雨城撞到了头部,虽然脑部的淤血清除了,可自手术后却一直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医生也说没有把握他会醒过来,也可能变成植物人,他希望你赶紧办护照过去,也许他见到你就有力量苏醒过来……”
我眼前一片漆黑,努力了三年建立的世界轰然倒塌!
睡不着的午夜,我想过很多种他为什么不联系我不回来找我的理由,可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失去行动力,会躺进医院不能动。
我尚好好活着,他怎么会不能动,我尚没有躺进医院,他怎么可以睡进重症监护室?
我甚至想过他被他舅舅圈禁起来,不准他回国找我,可就是没有想到他会发生意外!
我刚住进监狱,日日夜夜煎熬,把裤子挂上灯罩打算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我心里是恨他的,恨他为什么离开,恨他为什么离开就不肯回来。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打算自己结束生命的那时候,他也会在生死边缘挣扎!
我活过来了,他呢?他一定也活过来了是不是?
我抖索着双手拔打三年前那个打过来的新西兰的电话号码,电话号码时时刻刻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没办法忘记,没办法删除……
“我的秘密还没有讲完。”顾小南继续说道。
我不想再听她说,执拗的拔着那个号码,联通服务小姐甜美的声音让我心碎成渣,不想听她说话,我想打电话,我想听他的声音,我想看见他的样子,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让他回来……
“顾小北,你不要打电话了,因为你在他们家人心目中,已经是个死人了。”小南又开口,我抬头盯着她。
“世事就是这么有趣,如果他舅舅打回来的第一个电话不是我接的,而是你朋友接的,也许现在你们应该结婚生孩子了吧。”她耸耸肩膀,一脸冷淡。
“二姐,你倒底做了什么!”小东跑过去,摇她的肩膀,她厌恶的推开她,冷冷的眼神:“我跟他舅舅说,顾小北死了,他们走后不久,顾小北受不了杜雨城离开的打击,自己想不开,跳楼死了!”
“二姐,你!混蛋!”小东怒喝一声,伸手扇了她一记耳光!
她捂着脸,凄厉的笑。
这世界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怎么会有人相信那样的谎言,怎么就不再打个电话问问我倒底死了没有?
也许我不该怪别人,我该怪我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费婷婷的鬼话,从此再不打电话给他。
有多少人恋人因为有缘无分而离散,就算擦肩而过,却始终不能够在一起,就像我和杜雨城这。
都是我的错,我守着这个电话号码三年都没有勇气打出去,如果当时就回过去,他一定会接,一定会回来!
“姐,姐,你醒醒,醒醒啊!”小宇抱着我,摇着我的肩膀,大声喊我。
我不想醒来,想真的死去。
“我现在都很佩服我那时的聪明,我跟杜雨城舅舅不光说你死了,还发了张P好的你的墓碑照片给她,说我们已经把你跟爸妈葬在一起了,一家人在天堂团圆了。还要他们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我们,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亲人,马上要离开,想与这里的旧生活彻底说拜拜。”小南变本加厉的继续说。
小东伸手还要揍她,被小宇阻止。
“顾小南,你好自为之,东东,我们走。”小宇一手拽着小东,一手抱着我,朝车子走去。
我泪如雨下,本来我有很多机会跟他说明我依旧活的好好的,可我都没有,我拿着他的钱,心安理得的花着,却从来都没费费心思真正去了解下他在哪里,他在干什么。
我不是个合格的恋人,在他身上,我从来都是贪婪自私的,只求索取,从没想过回报!
……
“姐,放心,没事,我有个同学也是全家移民新西兰,回家之后,我就找他,让他帮忙找找城哥,一定能找到的,国外华人圈不大,想找到城哥不难。”
回家的路上,小宇开着车,安慰我。
我哭着点头,除了哭,我已经无能为力。
我出不了国,又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我真的很难过,难过的想爆炸。
“城哥也真是,小南说说他就信啊?就算信了,难道也不回来拜祭拜祭你?若是一拜祭不就全都知道了嘛。”小东趴在我肩膀上,不满的嘟囔。
她这一说,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咚咚跳的厉害!
他一定有事,如果没事,一定会回来看看我。
他不回来看看我,是不是说明他……
我心如刀绞,眼泪绝堤,这几年蓄在心里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无休无止。
“姐,没事,不哭,城哥不是往咱银行卡里转过钱吗?应该没事,我是觉的吧,他们没理由不相信二姐的,毕竟你们是亲姐妹,城哥走之前,也一直很和睦,谁会想到,亲妹妹会编出这么恶毒的瞎话去骗人呢。”小宇继续安慰我。
“对呀,卡里的钱我们动过,城哥应该会知道吧?”小东又补一刀。
“你怎么那么多话,闭嘴!”小宇朝小东吼。
小东脑袋缩回去,不吭声了。
“宇,服务区停车。”我对小宇说道。
小宇看看我,应一声。
那张银行卡,没错!
我从里面取了钱还给刘博后,就一直没动过,我想看看,现在就想看看。
我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尘封已久的卡片,紧紧攥在手里,等着小宇停车查余额。
……
银行卡余额爆表!
我脑子一片茫然,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发呆。
小东伸出手指在屏幕上一点一点的数着那一长串数字。
“姐,这下你该放心了,城哥没事,还在往卡里打钱呢。”小宇站在我身后,扳着我的肩膀说道。
“宇,回去就让你同学帮忙找人好么?”我仰头望着他。他摸摸我的头,朝我微笑。
回家之后,根本没心情做事,做任何事。
老赵儿子结婚回老家半个月,豆豆把家里搞的一团糟,小东追着她吓唬她,她根本不害怕,咯咯笑着,饶着茶几跑,边跑边把喝到嘴里的奶一点点吐到地上,吐的到处都是。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干过,在我家地板上吐了一地的水。
关于他的记忆潮水般的涌进脑海,我坐不住,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店里的同事打电话来说,包装箱快用完了,要尽快订一些,可原来那家印刷厂要求提价,问我怎么办。
我丢了手机,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印刷公司!
杜家做的就是印刷公司!
我套上外套开门,豆豆抱住我的腿,哭:“妈妈抱,豆豆要出去玩……”
“跟屁虫,你过来,小姨给你弄好吃的。”小东试图拖开她。
“我不要,我要妈妈出去玩。”豆豆赖在我腿上撒泼,口齿清晰的说着,她十个月就能说话,说的还特别清楚,像个小仙女,平日里是我的开心果,就是太闹腾,这一点倒是不像她妈妈,小南小时候可是出奇的安静。
“赶紧的,你斗不过她,给她换衣服,一起走吧。”我吩咐小东。
小东提搂着她去里屋换衣服,不满的嚷嚷:“姐,你就惯吧,再这么惯下去,能上天!”
驱车来到公司,让他们联系一家老板姓杜的印刷公司。
半小时后,他们把本市老板姓杜的几家印刷公司的电话和地址都给了我。
果然有杜天峰!
我拖着小东下楼,开车径去了杜天峰的印刷公司。
下了车,一腔希望变成浓浓的失望!
偌大的一个厂房竟然人去楼空!
我站在厂房门口发呆,门卫室里一个大爷走出来,眯眼瞧瞧我,高声对我说:“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大爷,这家印刷公司搬走了吗?”小东问他。
“不干啦,老板全家移民了,这厂房一直挂牌在卖。”大爷高声回。
我跟他说声谢谢,转身要走。
他却又在身后喊:“姑娘你是来找人的吗?老板今天要带人来看厂房,你要是找他,倒是能见着。”
上天终于是开了眼,不再让我披荆斩棘一个人独行!
我腿一软跪倒在地,被小东牵着手不情愿的上路却又不得不走路的豆豆见状,以为我要抱她,展开双臂,奔过来,扑到我怀里,开心的咯咯笑:“妈妈抱。”
“小豆子,滚过来,小姨抱你。”小东过来拽她,她搂着我的脖子哇哇叫。
我把她抱起来。
“姐,你没事吧?”小东揪着我胳膊,担心的问。
“没事,我们到门卫室里等等。”我对她说。
小东过去跟大爷打招呼,说了几句话,大爷很痛快的让我们进了门卫室。
一个多小时后,有车朝这边开来,我把豆豆递到小东怀里,激动的站起来跑出去。
车子在门口停下,杜天峰从里面出来。
“杜叔叔!”我奔过去,叫一声。
正招呼别人下车的杜天峰被我唬了一跳,打个冷战转过身,看见我,又是一个冷战,面色变白,伸手指着我:“你,你不是,你不是……”
“叔,都是我妹骗你们的,我好好的,就是坐了半年牢,那半年不是与外界失去联系了么。”我回他。
他怔半天,咧嘴一笑,神情悲伤。
他身后的人问他还要不要继续进去看厂房。
他手一挥:“今儿不谈生意了,实在不好意思,让我司机送你们回去吧,得罪了。”
我正要说话,豆豆从门卫室里跑出来,边叫着妈妈边朝我扑来,跑的太急,一下子摔到地上,哇的哭起来。
我忙过去抱她起来,她举起小拳头砸我脸:“妈妈坏,妈妈坏……”
杜天峰走过来,伸手摸摸豆豆头顶上的小辫子,笑:“好漂亮的小姑娘,几岁啦?妈妈扎的辫子吗?”
豆豆见了陌生人,一下子不哭了,张大眼睛望着他,望他两眼,嘴巴一瘪,趴到我肩膀上又哭起来。
“乖,不哭,让小姨带你去买果冻吃好不好?”我哄着她。
她最爱吃果冻,平时因为那东西危险,我一般是不准她吃的,所以一听说有果冻吃,一下子不哭了,自己从我身上蹭下来,过去拽着她小姨的手,可怜巴巴的声音:“小姨,豆豆要吃果冻。”
小东看了我一眼,带她离开。
“这孩子,闹的还挺尴尬的。”杜天峰搓着手笑道。
“叔,阿城他,还好吧?”我问他。
“啊?好,挺好的,也结婚了,就是还没娃儿。”杜天峰尴尬的笑,大声回答我。
我的心豁的被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疼的厉害。
“那啥,你过来是特意找我?还是有别的事?”他问我。
我勉强自己笑笑:“公司需要包装箱子,这不,我出来找供应商嘛,走到这里,没想到,你已经不做了。”
“是啊,不做了,早就不做了,自从阿城出了车祸之后,我就心灰意冷,什么名呀利的,都是虚的,一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他感叹道。
“阿城出车祸?”我问他一句,想知道的更多,他却掩饰不肯多说:“没什么,小毛病,断了一条腿,早就好啦,就是跟,跟那个谁,婷婷结婚了嘛,过的挺好的。”他挥着胳膊回我。
“这是我电话,要是阿城回国,让他找我,大家朋友一场,见个面吃顿饭啥的。”我强作笑颜。
“好,好,我一定转告他。”他接过我的名片,满口答应。
“那我不打扰你做事,我先走了。”他把名片揣进口袋里跟我告辞,步履匆匆的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街道远处,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终于不见,腿一软,瘫坐到地上。
小乐带着豆豆回来,见我坐在地上,过来拖我,拖不动,急的掉眼泪。
“没事,让我坐会儿。”我安慰她。
真是奇怪,这个时候,我竟然再没什么悲伤,心里空白一片,好像什么记忆都没有,好像觉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杜雨城的人一样。
“妈妈吃。”豆豆把没打开的果冻送到我嘴边,眼睛晶亮的盯着我,咧嘴笑。
我抱着她,扶着小东的胳膊,好容易站起来。
“姐,他跟你说什么了?”小东问我。
我告诉她:“他说你城哥结婚了,过的挺好。”
小东一下子沉默,半天,嘟囔一句:“他怎么这样!好歹回来看个究竟,再移情别恋也不晚呀!原来也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他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既然我人都死了,难道活着的人就不能好好活着?结个婚又怎么了?
抱着孩子上了车,腿软脚酥,车怎么也开不了,只好让小东打电话叫小宇来。
豆豆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吃果冻,吃完了,趴在我腿上,一会儿便睡着了。
我摸着她的头发,眼泪掉下来。
“姐,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好男人多的是,不止他一个,我同学她哥哥就不错,五百强企业的部门经理,高大帅气,等我介绍你们认识。”小东头靠在我肩膀上,安慰我。
我苦笑:“傻丫头,人家五百强的部门经理,会要我一个初中毕业,还做过牢的女人?我跟你说,上了大学赶紧把户口迁出去,跟我撇清关系,有我这样的亲人,想考个试都要受限制,你从小不是就想当警察么?要是再不跟我澄清关系,警察可考不了。”
“那就不考警察,警察有什么好,再说了我报的可是新闻专业,将来进媒体杂志报纸,我现在呀,不想当警察了,我要当的是一名人气超高的国际知名新闻记者!”她挺起腰杆,双手握拳,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
我斜了斜嘴角,心甚欣慰,把她一个人落下那么久,怕她也跟小南一样看不清前路而迷蒙,现在看来,她很好,不用我操心。
小宇打车赶过来,把我们载回家。
一回家,便看见姚美丽撅屁股哈腰的在收拾家。
“吓!百年难见一回,你这是怎么了?”我问她。
她抬头看看我,傲娇的一逼:“重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该知道啊,装什么装。”
“又有什么求,说来听听。”我把豆豆放进卧室睡觉,出来问她。
她嘿嘿乐着:“教我做几道家常菜呗,阮朗要回来了,打算在他面前露那么一小手,让他知道姐是个会持家的贤慧女人。”
“瞧你那眉毛画的直飞云霄,一看就不像是良家妇女。”我坐到沙发上,开她玩笑。
“有吗?没有吧?那明天我不画了,都是那帮小姑娘瞎起哄,说我画这样的精神。”她对着镜子扭来扭去,虚心的接受了我的意见。
自从她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总是能虚心的接受我的意见,好像我就是她的人生导师一样。
虽然我逼自己应该像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好好生活下去,可大约是我的脸色并听不到我大脑的指挥,依旧苍白如雪,姚美丽看出了破绽。
她一边伸手蹭着眉毛,一边凑过来问我:“怎么了?你这脸色怎么像个女鬼一样,白兮兮的吓人。”
“我今天看到阿城爸爸了,他说,阿城结婚了,过的挺好。”我忍不住,告诉了她。
她一怔,手指猛的抖一下,乌黑的杠子直戳到嘴角,随即却是一声冷笑:“有什么好伤心的?这岂不是你所愿?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只要他过的好,你就开心了?人家现在过的挺好的,你不是该开心?”
“我现在难过的想爆炸,你能不能安慰我两句?”我跟她说。
她拍拍我肩膀:“好妹妹,姐认识一小帅哥,经常去我那儿接他爸爸,人好嘴甜有见识,明天你去我那儿,我给你介绍介绍。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那我让你现在放弃阮朗,你愿意吗?”我问她。
她啧啧舌,干笑一声,不语,许久,叹一声:“你说做个女人吧,多难!光为这爱情就操碎了心。”
外面传来敲门声儿,姚美丽去开门,门一开,噫一声,露上露出职业病似的笑容:“帅哥,有事呀?”
“你们见过,你忘啦?”帅哥回答她。
“见过吗?”姚美丽搔首弄姿,卖弄起风情。
“别撩了,来找我的。”我蜷缩在沙发上,打击她。
她白我一眼,撅撅嘴:“我又不傻,现在除了我的大学士,本姑娘眼里再没有别的男人了。”
“陈岚,好久不见,进来坐吧。”我坐在沙发上,懒得动弹,淡淡的招呼他。
三年了,他倒是没有啥大变化,戴个眼镜,斯斯文文,只是衣服穿的比以前讲究了,跟着秦姐做了这些年服装,也算有点眼力劲儿,能看出一个人的着装究竟在什么水平上的。
他这身衣服看着休闲,价钱应该不菲,衣服鞋子加一起,得两三万块。
“北北,你一点也没变,还跟以前一样。”他走进来,脱鞋,坐到沙发上,像以前一样没有丝毫陌生和不安。
我看的牙疼,想着不能再等了,我得把这家里重新装修一遍。
“你也没变,我不也是一眼认出你来了。”我回他,大声吆喝小东倒茶招呼客人。
“有事?我听郑玲玲说,你在K城买了房子,你妈跟你一起过去了,这是回来探亲?”我问他。
他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几年一直惦记着欠你钱的事情,就是一直没能力还,挺不好意思的,这里面是四十五万,连本带息都还了。”
“我又不是放贷的,要你那么多干嘛,要个本钱就够了。”我公事公办的态度,突然这脑子又转过弯来,然后叹口气:“你不用把这钱还给我,反正当初你也不是从我这儿借的,还给杜雨城吧,他爸最近回来了,也不晓得他是不是跟着一起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