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站起来,对着门口站的两人笑,笑的一定很傻。
“你瞧,我这,他这,嗯——,他这突然就来了,真巧哈。”我语无伦次的开口,眼盯着陈岚,心里发虚。
陈岚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推推脸上的眼镜:“我不该来。”
“不,不是,你该来,他不该来!我这就赶他走。”我的脸烫的要命,过去踢杜雨城一脚,赶他走。
杜雨城坐的稳如泰山,眼神看着不怎么友好。
“呐什么,你没地方去也不能赖在我家不走啊,赶紧走吧,去住酒店啊。”我拖着他胳膊,要拉他起来,他不肯,屁股上沾了强力胶水,根本拖不动。
陈岚转身就走。
“哎,陈岚,别走,别走呀,你听我解释!”我去追他,没走出门,被地上的外套绊了下,跌个狗吃屎。
“杜雨城,你它妈的把人给我追回来,要是今儿我跟陈岚散了,我弄死你!”我趴在地上放赖,大叫。
他冲出门,一会工夫,拖着陈岚的胳膊将他拽进屋来。
我坐在沙发上,觉得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们俩。
“杜雨城,你跟陈岚说,捡重点!”我语气很凶恶的对杜雨诚说。
杜雨诚挑挑眉毛,一把将陈岚推到墙角,从兜里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你跟我解释解释,脚踏两条船什么感觉哈?拿顾小北的钱养女朋友,能耐呀你,能考上那样的大学,智商果然不一般,真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是吧?”
陈岚缩在墙角,眼神恐惧,声音颤抖:“杜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啦,别装了,这微信名儿起的很好啊,念的中文系还是新闻系?毕业了给我干个办公室主任呗,拍马溜须撒谎胡说的本事一流啊。”杜雨城拿手机敲着他脑袋。
“杜雨城,大过年的,你能不能不找事?”我插言。
他扭头看看我:“找事的是他,不是我,我撬了杨小靖的微信号给他发信息,他回的那一个热乎,又是心肝宝贝,又是甜心蜜饯的喊着,聊了二十分钟,亲了手机十二次,说了二十八次我爱你,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说你……”
他没说完,噎住,崭新的的手机狠狠的往地上掷去,手机摔到地上,跳起来,翻两个筋头,又落了地,粉身碎骨。
你说这手机招谁惹谁了,落这么一个下场。
我叹口气,心疼的摇摇头,小一万块钱就这么泡汤了,这三观都不合,很难有什么发展的,不知他哪来的勇气说喜欢我。
“杜哥,你误会我了,我跟杨小靖早就分手了,怎么还会跟她聊天呢,不信你问北北,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的,她就在我家。”陈岚满脸真诚的说道。
“你当我眼瞎还是精神分裂,那我跟谁聊了半小时骚?鬼吗?”杜雨城依旧愤怒的脸。
“你一定是搞错了,我那个手机号给我上铺的兄弟了,一定是他,他一直喜欢杨小靖,跟我说过好几次,如果我俩分了,他就追她。”陈岚面红耳赤的分辨道,看样子不像是假话。
杜雨城气极而笑的神情,看我:“顾小北,你相信他的鬼话不?”
我点头:“他说的不是鬼话,我相信。”
“你!”他噎住,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我。
“这世界就是这么神奇!你觉得我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可我就是相信了。”我耸耸肩膀,摊手。
“好,很好,真好,顾小北,你有种,我多事,我走!”他咬牙切齿,摔门出去。
陈岚扯着卫衣吐着粗气,担忧的神情望着关的紧紧的防盗门。
“没事,他脑子秀逗了,就更想不起来管咱们要钱的事了。”我下意识的安慰他。
“我没有那意思。”陈岚摸着后脑壳,尴尬的笑。
“你瞧这事闹的,我就回家给小东拿个眼罩,谁知道倒遇见他在门口站着,真是的,好好的年让他搅和了,陈岚,我也不过去了,小东有择席的毛病,离了家也睡不着,这眼看也快下半夜了,你赶紧回去睡吧,小宇就麻烦你和阿姨了,明天我下班就过去给阿姨道歉。”我一脸歉意的对他说道。
“他没事吧?没穿外套就出去了,外面可下雪了。”陈岚指指门外。
这事闹的,好像他们才是一对,互相关心着呢。
我叹口气,摇头:“你管他呢,爱咋咋的。”
“也是,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晚上我过来找你,咱们去海边看冰凌。”他朝我挥挥手,急急忙忙的朝外面走去。
我关了门,倚在门上,浑身无力,不知道自己究意抽哪门子疯,做这样的蠢事。
二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往地上吐瓜子皮,一脸冷笑:“顾小北,你恨人家杜哥拿你当挡箭牌,你又何尝不是?”
“我跟他不一样。”我回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房去睡觉。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大张着双眼,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马路。
路上没有行人,路灯很亮,树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一棵树下站着两个男人,好像在说着什么,一会儿其中一个开始指手划脚,再一会儿,指手划角的男人突然一拳朝另一个男人脸上打去,挨打的男人一个趔趄,倒在身后的树干上,却不还手。
我不想看,拖过毯子将自己整个盖起来。
杜雨城真它妈的多管闲事,陈岚怎么对我,我怎么对陈岚,管他屁事!用他多事!陈岚骗我,我愿意!弄的好像他是正人君子,没骗过我一样!
一夜未睡,本来该喜笑颜开的除夕夜,却因为这个该死的家伙过的一团糟!
早上起来,冷水洗了两把脸,嘱咐还在看电视的二妹好生看着弟妹,喝了两口她煮的面汤,便匆匆去公司。
出了趟车回来,正在驾驶室里休息,只见管处长一脸闷闷不乐的走过来,我心中一惊,一个激灵坐直了,觉得自己的头发毛都竖了起来。
她上了车,坐到我对面。
我问了声过年好,笑的尴尬:“管姐,你咋也来了?这大过年的。”
“今儿我值班,原该来。”她依旧闷闷不乐的回。
“吃颗糖。”我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来丢给她。
她接着,低头剥糖纸,眼泪唰唰的往下落,唬的我都不敢动弹,声音也直了:“管姐,大过年的,别哭呀,有事你就说。”
“小北呀,姐碰上难事了,想死的心都有,也没人能说,只能跟你说说,你这孩子嘴紧,我知道。”管处长拿出手帕子来拭眼睛,哭的呜呜咽咽的。
我紧张的发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北呀,我家杨小靖她,她竟然怀孕了!你说这熊孩子,怎么能这样!都怪我不好,从小就宠着她,把她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好歹!你说这可怎么好啊!我的天啊……”管处长抑制不住情绪,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我闻言,瞬间冷却变成僵尸。想说话来着,却开不了口,人虽然有意识,却哪哪都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不哭了,调度室大爷的声音从呼叫机里传出来:“我说小顾呀,迟到两分钟了,你不发车,等人送馒头吃呐!”
我回过神,努力挺直了身子,深呼吸,不行,头晕的厉害。
又试了一次,还是这样,干脆下了车,给刘博打电话,让他过来救场,这车我不能开了,非死在半道上不可。
刘博答应的可痛快,答应我五分钟之后就到。
我扶着管处长去了办公室。
她坐在椅子上哭,我负责给她递纸巾。
一盒纸巾用完了,她还在哭。
“姐,不哭了,哭也解决不了事,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年轻时候不犯个错儿,知错就改不就行了。”我艰涩的开口劝她。
她擤擤鼻涕,哭的更厉害:“外国人不过年,她爸正在国外谈生意,你说我怎么对得起老杨啊,他把女儿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宁肯不上班也要看好她,我本来以为她考上了大学,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可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怎么对得起老杨这些年的信任!你说我和她爸辛辛苦苦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她过的衣食无忧吗?她倒好,男人没有,倒是先鸦雀无声的给我怀上了!”
“姐,别是你弄错了吧?我听马姐说,有时候,胃病也会出现怀孕的症状的。”我劝她。
她摇头,擦眼泪:“是我看见她包里的化验单,逼她说实话的。怎么会有错!”
我咽口口水,默默坐着,递纸巾,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小北呀,昨晚上我逼问她一宿那男人是谁,她就是不肯说,我寻思着你跟她同岁,平日我跟你说起她,她还挺佩服你的,你看你能不能跟我回家,劝劝她?咱不是要那男人负责,怎么的我也得知道是哪个禽兽糟蹋了我闺女是吧?”管处长拉起我的手,握的紧紧的,一脸期待。
我恨不得变只耗子躲进洞里去。
“小北,你就答应你管姐吧,难道你真想看着管姐愁死啊。”她求我。
“管姐,这不好吧?我跟小靖又不熟悉,这种事我想小靖也不想让外人知道是吧?”我为难的说道。
她擦眼泪,点头:“这倒也是。”
“管姐,事情已经发生了,先想着如何应付才是,等小靖的事解决了,再追究责任也不迟。”我说。
她连连点头,声音却绝望:“谁说不是,昨晚上我怎么劝她去打胎,她只是装聋不听。我也是没办法,不想继续呆在家里跟她惹气,这才跑过来的。”
“管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替你值班,现在这时候留小靖一个人在家里不好吧?”我说。
她直直眼,吮吮鼻子,继续流眼泪。
“管姐,你打个电话给她吧。”我推她。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
我隔她老远,都听到电话那边愤怒的吼声:“打什么打,不是让我堕胎吗?我遂你的愿,正在医院等着做手术呢!”
“你这孩子,一个人就去了?哪家医院,你等着,我马上去,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妈妈也没逼你呀,妈妈只想好好跟你谈谈……”管处长对着手机动情的说着。
我同情的看着她,闺女早挂了手机了,她这激动的还没觉着自己正对着空气说话呢。
我好羡慕杨小靖,有这样爱她的妈。
要是我这样,我妈头一个问题准是生下来,找那男人要钱,不给钱就不给他孩子。
她拿着手机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眼泪汪汪的盯着我:“小北,你开我的车,载我去医院,我这腿酥脚软的,开不动车子了。”
我答应着,过去扶她上了车,开车送她去医院,赶去门诊手术室,护士说杨小靖已经进去了。
管处长双眼一插,晕倒在我怀里。
还好有护士在,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进了诊室,叫来医生给她检查。
检查完了,也说不出什么病因,她却一直喊着头晕,医生便叫她先卧床观察一阵子,实在不行,再做仪器检查。
她躺在病床上,半晕不醒,我站在旁边如热锅里的蚂蚁。
真是一事未了,一事又起。
你说我这是犯了哪门子的忌讳,打一过年,就净替别人忙活了,都是那个该死的杜雨城,简直是我的扫把星,只要他一出现,必不会有好事。
“小北呀,你出去看看小靖的手术做完了没有?那种手术很疼的,我怕她受不了会哭,你告诉她,不要紧,妈妈在这儿等着她呢。”
病床上的管处虚弱的吩咐我。
我应一声,走出去,朝手术室里面张望。
然后,看见的情形,让我开始怀疑起人生。
杜雨城扶着一脸痛苦的杨小靖走出了手术室!
一万吨草泥马在我心头咆哮而过,我脸上的表情一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我艹,我艹……
我真的是读书少,否则会有很多更贴切的词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我未及开言,只见杨小靖苦丧着脸,冲我身后弱弱的叫了声:“妈妈。”
我回头,看见管处正扶着墙,一步步挪过来,听见女儿叫她,呜咽一声,急步上前,伸手抱住杨小靖,呜呜哭起来:“傻孩子,没事了,有妈妈在,没事了……”
我用杀人的眼神盯着杜雨城。
杜雨城显然没想到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一付傻鸭子的表情。
我踱到他跟前,仰着头,含混不清的声音嘟囔:“杜先生,这世界真是小哈,这样也能遇着,老天真不给面子是吧?”
“你们认识?”他回过神来,问我。
“干的坏事露馅了,装疯卖傻是最好的掩饰哈?”我又嘟囔。
他未及答话,只听管处恨恨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是你?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的?”
“不是,我……”杜雨城刚开口,被杨小靖挡回去:“什么不是,敢做就要认,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个怂蛋包!”
“我,我,我认什么呀,我!”杜雨城手指捏着下巴,眼神不忍直视的烦躁。
“妈,你不记得他啦?他是杜伯伯的儿子,我们一起在国际饭店吃过饭的。”杨小靖躲在她妈怀里小声说道。
“杜伯伯?”管处眯眼盯着杜雨城,杜雨诚一张死人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哦,我记起来,长的还真是像,你爸是杜天峰?”管处恍然大悟的脸色,神情分明没有了刚才的悲愤。
“是,他爸就是杜天峰,你记不记得杜伯伯跟我们说起过他,说他在美国念完大学,就回来帮他打理生意?”杨小靖撒娇的声音。
“你这死丫头,谈恋爱了怎么也不跟妈妈说一声!多大的事!你自己就作主啦?”管处的声音变的慈爱。
“阿姨,它就不是这么个事,你听我说……”杜雨城试着开口,又被杨小靖堵回去:“妈妈,也不怪雨城,我们只是动作有些太亲昵,并没有上床,不知道怎么就怀上了。”
我重重的咽口口水,墙都不服,就服杨小靖和杜雨城。
“靖儿,到病床上休息会儿。”管处扶着女儿往诊室去,见杜雨城没跟上来,回头嗔着他:“我这晕乎乎的,你倒是过来帮把手。”
杜雨城顶着张苦瓜脸上前扶住杨小靖。
“管处,那我先回去啦。”我冲他们背影喊。
“好,好,麻烦你啦,小北,回头阿姨再谢你。”管处说一声,只顾照顾她女儿去了。
我回去公司,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多小时,刘博出车回来,见了我,兴奋的面色,从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来塞我手里:“媳妇,装兜里,低血糖的时候吃。”
“刘博,谢谢哈。”我有点感动,吮了吮鼻子。
“咱们俩,还用客气?”刘博坐到我对面,拿出手机玩游戏。
“呐什么,刘博,我,嗯——,呐什么,你……”我结结巴巴的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意思。
“行啦,别说啦,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对我没感觉嘛,不想跟我谈,不过你也没结婚,那就说明我还有机会呀,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先追着,追上就追上,追不上我再想想办法,别管我成不?”刘博边玩游戏边回我。
“那你不吃亏?”我脚尖踢着桌子腿,嘟囔。
“你这话说的,要是看上的人都能追回家,我还把迪丽热巴娶回家了呢。”他嘻嘻笑。
我的心稍安。
“那说好了,我当你是兄弟啦?”我对他笑道。
“行啦,今儿是咋的啦,这客气,反正我在家里待着也没事,你回去吧,我好人做倒底,今天替你开全天。”他不抬头,打着游戏轻描淡写。
“那我回啦,明天你也来?”我得寸进尺。
他点头:“明天你只管休,明天是老刘不是么?”
我想再说几句感激的话,看他玩的热火朝天的,倒不好意思再打扰。
他玩王者荣耀,说是已经打到铂金。
我不玩,不是不想,是没有能打游戏的手机。
想想手机就来气,你说那小一万的手机得罪谁了,崭新崭新的就被丢地上摔个稀巴烂,这个杜雨城,简直是个败家仔!
跟这败家仔在一起,好的没学会,不客气倒是学会了,我也没再跟刘博客气,真的回家去了。
脑子里糊成一片,根本想不了事情。
我觉得杨小靖在撒谎,可杜雨诚到最后也没否认啊。
我觉得让杨小靖怀孕的是陈岚,可杨小靖没这么说啊!
这些事让我心力憔悴,况且昨晚上那一跤摔的我浑身上下还疼着呢。
回到家,陈岚在。
见我这时候回来,吃一惊,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咋回来了?”
“遇上点事,让刘博替我一天,我就回来了。”我跌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盯着他的脸,他除了因为我回来的不适宜而表现出来的惊讶,似乎并没有太多别的表情。
大年夜,除非有特别的事,否则杜雨城根本不会动手打他!
他的眼角有淤青,眼镜挡上了,可还是隐约看的出来。
“杨小靖今天去医院流产去了。”我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两口,装出蛮不经心的样子,实则盯着他的反应。
他没有反应!这让我意外。
“嗯?你怎么知道的?你们有联系呀?”他玩着手机,同样蛮不经心。
“她妈跟我一个单位,你不知道吧?”我笑道。
他摁手机的手指顿了顿,神情冷漠:“怪不得呢,原来你们认识啊,那个女生,骚的很,老是勾引男同学,这下惹祸了吧?”
“不会是你上铺的那个同学吧?这也太不道德了,拿你的号跟杨小靖聊天,杨小靖会不会以为是你呀?”我又问。
“不会,她知道,我把号给了他的。”他依旧不抬头,专心玩着手机。
我收回眼睛,心里叹气,他这般镇定自若,若不是问心无愧,就一定是个演戏的高手。
“哦,对了,我想起件事,要现在回去,下午过来找你玩,你下午在家吧?”他收起手机,对我说道。
“在。”我回答他。
他穿外套,出门,出门前对我说:“北北,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脚踏两只船,杜先生他那么说我,大约是因为嫉妒,他也喜欢你是不是?”
“笑话,人家是什么人,怎么会喜欢我,他不过拿我当个幌子,人家有女朋友的。”我告诉他。
他哦一声,朝我摆摆手,走下楼梯,没有回头,走的还挺急。
我关门进来,一回头,二妹站在我身后。
“干什么,吓我一跳。”我嗔她。
“顾小北,你跟他,这哪是谈恋爱啊,有感觉吗?心跳加速吗?热血上涌吗?”她夸张的问我。
“没事别拿我开涮哈,谈个恋爱就非要有感觉吗?平平淡淡才长久,知道不?”我给自己找理由。
“那可不一样,你跟杜哥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这样,分明更兴奋些。”她咧我白眼。
我坐到沙发上揉腿,想着我跟杜雨城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兴奋?难道不是气愤?
吃过午饭,弟妹们凑着同学去看电影,拉我去,我不肯,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不如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他们不回来吃晚饭,倒省了我的事了,不用做,我也不想吃。
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看韩剧,人家哭我也哭,大过年的把自己整的跟个傻子一样。
我得找点事让我的大脑休息下,否则总是去想杜雨城陈岚,甚至我妈和我的未来。
这些事明明就算想也没有结局。
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我缩在沙发上盖了两条毯子竟然还有点冷,缩手缩脚的连上个洗手间都懒怠动弹。
本来看通宵都不会困的韩剧竟然也能看着看着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感觉耳朵边有人在吹风,冷风,身上冷的发抖,嗓子里却干的要命,想喝水。
我张开眼,看见头顶的灯光映照下的杜雨城这个大头鬼。
“醒啦,喝点水。”他拿掉我头上的毛巾,拿水杯给我。
“做梦?”我揉了揉眼,问自己。
“做什么梦啊,我来的时候,你死狗一样躺在沙发上,发烧呢,你说你吧,怎么这么不结实,明明挨冻的是我,你说你倒在这发起烧来了,这算怎么回事?病情转移?”
他唠里唠叨的像个老太太。
我自己爬起来,夺过他手里的水杯,一气将一杯水灌进肚里。
“慢点,这是你自己家的水,随便喝,没人跟你抢。”他坐在床边,伸个懒腰,说风谅话。
“杜雨城,你这人脸皮真够厚的,也真够忙的,怎么,你还想世界范围内播种结果哈?”我骂他。
他抬眼看看我,歪歪嘴角:“没那心思,一块地还没犁上呢。”
“行了,我好了,劳你费心,赶紧走吧,杨小靖不用照顾啊?我可听马大姐她们说了,小产比坐月子还伤身体,既然害了人家姑娘,就好好补偿补偿,多陪陪人家啊。”我板着脸训他。
他双臂伏在大腿上,脸色不好看:“你也信?”
“喂,杜雨城,你勾搭女人的手腕了得哈,教教我呗,我们公司董事长独生子长的还挺好的,我看上他,可就是笨嘴拙腮不会说话,贴不上,挺痛苦的。”我拿纸巾拭着鼻涕,边请教他。
他瞅我一眼:“你认真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不认真了?”我声音高起来。
“我爸跟她爸有生意往来,也一起吃过饭,认识有什么稀奇。”他眉毛皱的紧。
“这城里就没你不认识的人吧?”我冷笑。
“城市本来就小,做生意的也就这几个人,圈子不大,想不认识都难。”他颇认真的回复我。
“什么味?”我吮着鼻子,咳嗽起来。
他一拍大腿,起身朝厨房跑去,一会工夫传来哀嚎:“我的白米粥呀!”
我叹口气下床去,腿有点软,扶着墙走去厨房,厨房里一屋子烟,煤气灶上的锅子分明的黑。
杜雨城正在开窗,一股冷风忽的钻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快回去。”他转身过来很自然的抱住我,拥着我出来,关了厨房门。
我没动,仰头望着他。
他抱着我,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是不是该撒手了?”我问。
他摇头:“不撒手行不行?”
“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你想我愿那么简单,明明有简单的路可以走,又何必去走满是荆棘的小道呢,那叫找虐,我八岁的时候就悟透这个道理了。你多少岁了?现在还不懂?”我推开他,走回卧室,躺到床上去大喘气。
他走进来,给我盖上被子,眼神难过:“顾小北,你都没试过。”
“我早就试过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女人没有幻想过能嫁入豪门当少奶奶,我也经常做这样的美梦。不过我有自知之明,还分得开现实和梦境。”我告诉他。
“你明明知道自己爱的是个渣子,为什么还是勇往直前,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也要往里跳,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他情真意浓的说道。
我摇头冷笑,鼻子塞的紧,说句话挺费劲,却偏偏要跟他解释:“杜雨城,爱情是有钱人的专利,像我这样的,每天都要想下顿要吃什么的女人,根本没有权利谈这风花雪月好伐?”
他咽口口水,无语,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这种表现,我还真挺失望的。
至少要说句安慰我的话,或是说句我养你之类的话吧?这才像个有意追我的样子,或是显得真诚一点嘛。
“该吃药了,吃了药睡一会儿,我去收拾下厨房,熬点白米粥给你喝。本来要带你去吃好吃的,可惜你这一发烧,好吃的是吃不成了,只能白粥咸菜凑合吃了。”他换了话题。
这人的启转承接倒是顺溜,我还没从伤感的情绪里走出来,他就这么算了?
“杨小靖你不管啦?”我继续挑衅。
他瞪眼:“当初我打电话找她,是因为要警醒你,可你却是装糊涂,我再明白,也叫不醒一个装糊涂的人,结果呢,没把你拉出来,倒把我自己栽进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这小杨早就想好了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吧?”
“你认了。”我提醒他。
“我不认行吗?难道在医院里跟她们母女吵啊?”他回。
“你就是认了。”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认了,我搞她也得有时间啊,她这刚放假,要真是我的,也只半个月,查得出来么?”他有些恼火。
“可是你就是认了。”
“顾小北!你这什么意思哈?“他白了眉眼。
“你不光认了,还带她去做手术。”我说。
他摊手,认输,苦脸,起身:“你这是胡搅蛮缠,我不跟你理论,我去熬粥。”
“你就是认了。”我在他身后坚持。
他回身看着我,竟然歪歪嘴角笑了:“我就喜欢你这付嘴欠心软的模样,这是吃醋了吧?我挺享受的。”
我想骂人,他却飞步走了。
躺在床上,边大口喘着气,边想着这些糊涂事,想到最后,竟然觉得其实嫁给刘博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我们在同一个阶层,谁也不会瞧不起谁。
说白了,至少嫁给他,我不会自卑,自惭形秽。
外面传来敲门声,听声音就不友好。
杜雨城不知道在厨房里做什么,油烟机呜呜响,应该听不见。
我去开门,顺便瞅一眼挂钟,这才几点,这几个萝卜头就回来了?还让不让清静一会儿了?
门一开,夹着一股冷风进来的竟然是窦启明母女!
这个年算是过热闹了!
这才开年头一天,看来我这一年,也别想过消停日子。
“雨城在你这儿了?”窦启明冷着脸走进来,直接了当的问我。
窦一顾小疯子一样,丢了围巾,叫着小宇的名字朝他房间里跑去。
“窦女士,我觉得你还是先管管你女儿比较好,不要现在挣了万贯家财,到头来还是拱手给了我们家,那就尴尬了。”我摊摊手,苦笑一声。
“你放心,她要敢跟你弟弟好,我一毛钱的财产都不会留给她!”窦启明严肃的说道。
这话把我噎的,不过也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省得老提心吊胆怕他们有什么事,让我小小年纪就当了姑姑。
“哦,对了,忘了问你声过年好,有事坐下说吧,他在厨房做饭。”我把沙发略收拾收拾请她坐。
她瞥过来一眼,犹豫下,终究是没坐下来,依旧站着:“你把他叫出来,我们马上走了。”
“姐,小宇呐?去哪儿了?”窦一顾跑出来,摇着我的胳膊叫。
“窦一顾,去厨房把你后爸叫出来,赶紧走了。”我吩咐她。
“你后爸!你后爸!本姑娘没爸,这辈子也不想要爸!”窦一顾挑起眉毛,红了脸,扯着嗓子叫。
“一顾,你怎么说话!”窦启明终于忍不住,吼她一句。
“我怎么说话了,刚刚下飞机,一天都没住到尾,就急着飞回来!在你眼里,我和姥姥阿姨舅舅们都不重要,就你的小姘夫重要是不是?”窦一顾脾气来的太快,火爆豆子一样直接爆了。
杜雨城从厨房里出来,喝她一声。窦一顾朝他吐个舌头,竖个中指。
“雨城,走了。”窦启明气的面色腊黄,却忍住了,扯住女儿,平静的声音对他说道。
“瞧你走的气喘嘘嘘的,坐下来歇会儿,我熬了白米粥,一会就好,喝碗粥再走。”杜雨城俨然一付家里男主人的态度对她说道。
“你什么意思?”窦启明气的发抖的声音。
“喝碗粥也需要有意思吗?”杜雨城清冷的回她。
“我不想喝,现在想回家,跟我回去。”窦启明语气重重的重复一遍。
“窦启明,我说我会负责孩子,没说一定要听你的吧?”杜雨城回一句,不但没有走的意思,竟然悠哉悠哉的在沙发上坐了。
厨房里又冒出烟来,我顾不及看戏,冲进厨房去。
他煮的这碗白粥我注定是喝不成了,倒头来,还得我这个正感冒发烧的病人熬粥伺候他们一家三口,你说这事闹的。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窦启明爆发出一声嚎哭,竟然盖过了我家用了五六年噪音堪比拖拉机的油烟机的声音!
我一个抖索跑出来,看个究竟。
她正会在地板上失声痛哭,窦一顾扎散着双手立在她身边,一脸懵,而杜雨城还坐在沙发上像个稻草人!
该死的,这可是个大龄孕妇!要这么一屁股坐到地上,出了事谁负责,这可是在我家!
“姐,起来,沙发上坐,你没事吧?”我跑过去,伸手去扶她。
她本来在擦眼泪的手一转拐,直接朝我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我也打懵了,捂着脸直起腰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倒是窦一顾先替我开了腔:“妈,你打她干嘛,她又没得罪你!”
“顾小北,你给我听着,要是再敢勾引雨城,我要你在这城里待不下去!我窦启明说到做到!”窦启明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哑然失笑。
女人往往就是这样,总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男人变心就一定是被女人勾引了,怎么就不从那男人身上找找毛病呢?
“阿姐,我会记住这一巴掌的,你这一巴掌真的打掉了这些年的情分,既然到了这份上,我也不跟自己拧巴,也不想为了你跟我妈那点交情,再委屈自己了,咱们还是两清了吧。”杜雨城站起来,话说的慢,却是狠,将我拉到身后,我能感觉他浑身往外冒着气儿,怒气。
“雨城,你这是铁了心要跟这女人在一起吗?孩子都留不住你的心?”窦启明哭道。
我扯扯杜雨城的后衣襟,小声叫:“还是赶紧把她扶起来送医院吧,要在我家出点事那可怎么办?”
他装没听着。
继续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阿姐,你根本没有怀孕是吧?虽然我对女人这方面不是太了解,可你这样子与孕妇还是有差的。”
“妈!他说的是真的?”本来蹲下身子要扶窦启明起来的窦一顾惊叫一声,跳起来,一脸诧异。
“雨城,我只比你大五岁,你十四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从此你成长的每一天每一步都有我陪伴,你或许只把我当成燕妮姐的忘年交,当成了你最知心的阿姐,可我不一样啊,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生命的全部,我多希望燕妮姐能理解我的感情,撮合我们在一起。
也许是她当年看出些端倪,所以才给你介绍了一顾的爸爸,为了能一直见到你,跟你在一起,我跟她爸爸认识不过三个月就结婚了,那段婚姻带给我的痛苦,只有看到你,看到你的笑容的时候才能解脱……”
窦启明断断续续的哭道,我拉着窦一顾走,去厨房开油烟机,这些话她还是不听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