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朝着书房走去,边走边吩咐道。
“去开阳街准备个铺子。”
高善提醒道:“咱家在开阳街没有铺子。”
刚才他就想说这事儿了,但碍于王妃和飞鹤真人在场,他不好意思开口。
他还以为昭王是忘了这事儿,毕竟昭王名下的铺子太多了,昭王平日里又不爱管这些琐事,不知道铺子在哪里也很正常。
李寂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本王说有就有。”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开阳街没有铺子。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没有,也可以花点钱买一个铺子。
他难道还缺这点钱吗?
高善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赶忙应道:“奴婢明白了。”
他得让人尽快回一趟王府,让账房支一笔银子,去开阳街买个铺子。
陈望北笔直地站在书房门口,他身上的衣服沾了许多灰尘,脸虽然刚洗过,还挺干净的,但下巴处却有不少胡渣,头发也有些乱,一看就是刚从外地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见到昭王来了,立刻单膝跪地。
“属下拜见昭王殿下。”
李寂:“等很久了吗?”
陈望北:“没有,属下也是刚到。”
锦书推开房门。
李寂率先走进去,陈望北紧随其后。
锦书给两人分别倒了杯凉茶。
她知道两人有话要说,默默地退出去,末了还不忘带上房门。
陈望北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郑重其事地放到书案上。
“这是负责镇守陵南的宣威将军亲笔写的书信,他让属下带回来转交给王爷。”
宣威将军曾经是镇国公一手提拔上来的武将,后来因为政见不合,两人的关系闹崩了,直接分道扬镳。
之后他被皇帝派往陵南,手底下管着五万天威军。
自那之后他们就没有了来往。
在外人看来,他们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身份。
但李寂却知道,那些都只是演给外人看的假象,其实他们私下里悄悄有来往。
伴随镇国公的阵亡,两人间的来往也随之断了。
这几年来,李寂未曾再收到过宣威将军的任何书信。
他还以为宣威将军是不想再跟自己有牵扯,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收到来自玄微将军的信。
李寂拆开信函,从中抽出一张薄薄的宣纸。
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总结下来就是两件事——
第一个事是东阳王逃到陵南后,躲进了深山老林之中,并迎娶了当地某个寨子寨主的女儿,得到那个寨主的支持,朝廷想要拿下他们很难。
第二个事是告诉李寂,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没有主动联系李寂,并非是忘了自己跟镇国公的交情,而是为了保护李寂。
那时候的李寂虽然已经在战场上小有名气,但身上仍旧带着少年人的意气,宣威将军担心他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就故意单方面断掉了跟镇国公的联系。
但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宣威将军一直都有派人暗中保护李寂。
能看到李寂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宣威将军心里很欣慰,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希望能跟李寂见一面。
李寂看完信中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他随手将信纸扔进洗笔池里。
宣纸上的墨迹迅速化开,模糊成一片。
李寂心里很清楚,宣威将军说的话并不能全信。
说什么派人暗中保护他,其实更多的是监控和观察。
自从镇国公死后,这世上知道镇国公和宣威将军有来往的人就只有李寂一人。
宣威将军担心李寂会出卖自己,所以派人暗中盯着他,只要他表露出一丁点想要高密的想法,他的小命就没了。
经过这六年来的观察,宣威将军发现李寂不仅没有出卖他,反而还越爬越高,积累的功绩甚至超过了镇国公,这才让宣威将军有了想要暗中联系李寂的想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宣威将军的这种做法没什么好指摘的,换成是李寂的话,他也会这么做。
李寂坐在矮榻上,懒洋洋地往后靠,右手随意地往旁边一搭,宽大的衣袖顺着扶手垂落下来。
“说说看吧,东阳王那边怎么样了?”
陈望北立刻一五一十地将他们的经历说了出来。
他奉命带着飞龙骑追击叛军。
东阳王和徐继武带着叛军一路往陵南逃去,最后逃进了深山老林之中。
山中地形复杂,陈望北不敢太过深入,只在山林边缘处搜索了一番,最终无功而返。
无奈之下,陈望北只能联系驻守陵南的宣威将军,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帮助。
宣威将军表现得很热情。
他亲自带兵领着陈望北一行人进山,找到了叛军留下的踪迹。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
当他们找到叛军的时候,东阳王已经迎娶了当地一个寨主的女儿。
陵南一带聚集了很多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组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山寨,东阳王的新任岳父恰好就是其中最大寨子的寨主,大家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大寨主。
那些寨子团结在一起,自有一套规矩。
不管他们寨子里的人出了什么事,都是寨子内部商量着解决,外人根本插不进手。
就连当地官府也管不着他们。
面对前来捉拿东阳王的朝廷军队,大寨主竟带着寨民们将他们团团围住。
双方人数差不多,但朝廷大军人生地不熟,没把握能打赢。
最重要的是,他们真要打起来的话,当地好不容易维持了好多年的和平就会被打破,到时候住在隔壁的霄南王很可能会趁虚而入。
权衡过后,宣威将军决定退一步。
他带着人退出山林。
没过多久朝廷大军就浩浩荡荡地赶到了陵南。
宣威将军再次出面,带着他们进山去捉拿东阳王。
然而当他们找到那个寨子时,却发现整个寨子都已经空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叛军连同寨子里的寨民全都跑了。
朝廷大军又在山中找了好久,非但没能找到叛军的踪迹,反倒有不少人中了陷阱,短短三天就损失了几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