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枢营总兵徐乔功时年五十六岁,样貌威武,望之仿佛盖世猛将、绝代凶神。
但猛不猛的,徐乔功自己心里知道的。
他祖上是勋贵家的庶支,几代下来早已没落,他年轻时中了武举第八名,从戎立功,战阵之上也曾中箭中刀,九死一生
一路做到神枢营总兵,他在陛下眼中算是一个知兵宿将,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觉这仗越来越难打,自己也越来越怕死。
再后来,连仗也不知该怎么打了。
三十年来,名利场中打了一个滚,再回首已面目全非
如今徐乔功心中所想的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至于明日?
京师三大营加起来三万余人,不对,算是吃空饷的,远远没有三万人。可这京城只论城墙便有两百里长,全数兵士摆到城墙上垛口都填不满,等唐贼或奴建打来了想必自己堂堂一个总兵官,投降的话,保全一场富贵还是有的。
明日愁来愁日忧吧。
徐乔功觉得自己颇有道心。
他平时并不坐营,而是偷偷在城外置了个别院享福,这一日才起身便听闻有人求见,还奉上了两张金额不菲的银票。
来人是个书生,自称宋易之。
彼此见过,徐乔功道:“你若是首辅大人的说客,便不必开口了。”
郑元化想拉拢他去南边,徐乔功并不想去在这京城自己手握重兵,有陛下牵制,郑元化玩不出花来。到了南边,玩心眼又玩不过那个人精,没准就被卸了兵权
宋易之道:“学生有几重身份,将军可以猜一猜。”
“别卖关子,一刀砍了你信不信?!”
宋易之脖子一缩,老老实实道:“学生明面上是嘉宁伯府的门客,实则是首辅埋在嘉宁伯身边的眼线”
徐乔功眉头一皱。
宋易之连忙道:“但学生还有一个身份,请将军摒退左右听之。”
徐乔功有些不耐,但还是挥了挥手。
宋易之压低声音,缓缓道:“我主今在西安。”
徐乔功猛然站起来,惊道:“你是反贼不对,你是义军中人?”
“不错。”
一时间,宋易之与徐乔功双双都有些紧张起来。
宋易之面上镇定,背后却是冷汗不停流下来。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义军中人,但确实是郑党的眼线。也不知这事如何被锦衣卫知道了,借此要挟他出卖了嘉宁伯,结果被薛伯驹扣下,之后又在东厂受了一顿酷刑。
接着王芳又派他来接触徐乔功。
在王芳眼里,嘉宁伯与徐乔功有勾结。但宋易之却知道这是胡扯,那还凭什么来接触徐乔功?
焦头烂额之际,却又有锦衣卫来找到他,给了他一块令牌,并交待了如何行事
宋易之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徐乔功却忽然觉得多了一条退路!
如今若与唐中元那边联络上,来年便可高枕无忧。
但下一刻,他却有些怀疑起来会不会是郑元化为了整顿京营要陷害自己?
“你有何为证?”
宋易之便递上一枚令牌。
徐乔功捏着那枚令牌看了看,心中一跳,暗道假不了了!
“贵主人想要徐某做什么?”
一句话入耳,宋易之也是松了口气。
呸,这就是楚朝的武将。朝廷任用这种人为将,可见何其糜烂?怪不得我考不上举人!
“如今并不需要将军做什么,只等来年我义军挥师东进时,将军打开京城城门便可。”
徐乔功微微眯了眯眼。
只须打开城门?
自己到时是否可以谋求更大的功劳?
无论如何,两边都押了注总是好的
两人便彼此对视着,相视一笑。
此事,便这样轻而易举地定了下来。
末了,宋易之又道:“学生给将军带了些礼物,将军不妨笑纳。”
“好好好,辛苦宋先生了,末将何德何能。”
礼物自然要收的,不收礼人家不放心怎么办?
只见下人抬进来几箱珠宝,接着,一个尼姑打扮的女子缓缓走进来。
“见过将军,贫尼法号慧仪。”
纵使徐乔功院里美妾如云,也依然直了直眼。
这个师太说不上极美,但举手投足中那种又纯净又妩媚的姿态颇为撩人。
“这”徐乔功便向宋易之低声问道:“往后是否便由她来联络?”
宋易之摇头道:“将军误会了,只是礼物尔,将军只管放心用”
宋易之走后,徐乔功看着慧仪师太,依旧有些拿捏不准。
但见对方脚小小的,又柔弱无骨的样子,定然是不会武的。他便放心将她独自带到屋中,问道:“师太真不是宋先生的人?”
慧仪道:“贫尼是修佛之人,将军杀业太重,想必是缘份让贫尼来为将军去去恶业。”
徐乔功看着她一幅圣洁模样,不知为何极有些意动起来。
“师太要如何为本将去恶业?”
慧仪前一刻还是一幅束身自修的样子,下一刻却是眼波一转,浮起一个勾人的笑容,轻语道:“不可说。”
眼中似还有一些羞意。
徐乔功浑身一颤,心知一般人作不出这样的媚态,此女果然是个礼物。
原来传闻中的秦山姑子如此妙,自己原先不该那么执着于扬州瘦马的
他目光看去,只见慧仪的尼姑帽下细碎的青丝映着白晰的肌肤,眼神如一涨清水般纯净,却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态。
一袭僧衣上腰带一束,纤纤细腰下很是浑圆!
徐乔功不由咽了一口口水
慧仪入行许多年了,修得一身勾人的好本领。
她因此被贺家大公子贺珧看中,买入京城。
如今过了两年,贺珧却是将她送与何平
此时慧仪目光看去,见徐乔功虽然年纪大,但身形魁梧,气势慑人她便有些怵。
那太监吩咐的事不好办了。
但想着人家可是太监,又许了天大的好处。慧仪还是决心将事情办好。
她有心要将眼前的总兵大人迷得神魂颠倒,便使出浑身解数。
果然,徐乔功慢慢呼吸沉重,目光迷离起来。
呵,男人。
男人那个的时候还是很好杀的。
“将军,贫尼须将你这衣服褪下来,好好地为你开个光。”
“好。”徐乔功又咽了咽口水。
“贫尼能度得将军如神仙一般呢”
下一刻,徐乔功忽然一把捉住慧仪的双手,将她捆起来。
慧仪大惊。
这这是在干什么?
接着她整个人被挂了起来,登时便有些懵。
“将军?”
“我们玩点新鲜的。”徐乔功喘着大粗气道。
忽然,蒲扇大的巴掌在她腚上一拍!
!!
慧仪一愣。
倒也不如何痛。
但,这个将军看起来人高马大的,竟只喜欢玩这个?
那太监交待的任务怎么办?
“你这僧衣太妙了。”
徐乔功看着慧仪挂在那的样子,只觉她姿态身形更加动人,不由探手进慧仪衣服里
慧仪心中稍宽。
还好还好,事情没有败露。
下一刻,徐乔功又是在她腚上一拍,突然大喝道:“说!你是谁派来的?竟想来刺杀本将?!”
慧仪大惊,看着眼前那张凶恶的脸,她瞬间吓得面色惨白
徐乔功颇觉有些爽。
他在建奴手下吃过不少败仗,女真人的凶狠给他留下了巨大的、一世难忘的心理阴影。
如今得了这样的尤物,他便打算好好地玩耍一番。
昨夜他就让自己的妾室扮成女真有名的美女博尔济吉特,可惜那妾室瘦弱,扮得不好。
今天见了这一袭僧衣,徐乔功想到建奴细作大多假扮成僧侣,他心里便生出一个好想法。
他打算引导她供出建州女细作这个身份,让自己真正感受一下大将军的威风!
“说!你是不是建奴派进京中的细作?”
“是是是东厂王芳派我来杀你的!”
两人嘴里的话同时蹦了出来。
徐乔功大惊失色,退后两步,一跤摔在地上
同一时间。
“你怎知王芳的美人计杀不了徐乔功?”
高成益有些疑惑地向王珠问道。
王珠淡淡摇了摇头,道:“去年有个女子与在小柴禾那买了一张路引,她自言侍候徐乔功半年,却还犹是处子。”
“怎么会?徐乔功这些年可是纳了不少妾。”
“许多事不能只看表面。”王珠道:“就比如,有人自以为在施美人计,却不知我背后施的这一计叫假道伐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