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凡但是有无限可能的孩子,用自己的意识、生命乃至于一切,换取一个武者的重生。
这个理应前途无量的武者创造出了一门前途无量的武学。
但是那个孩子以及这位武者却不可能看到这一门武学在一次次实战中被磨砺、完善了。
这位武者的“未来”,就只剩下倒计时所显示的半个多小时了。
这是何其让人心痛的事实啊。
那个陌生侠客再也无法承受。他跪倒在地,哭道:“这未免也太”
“现在逃还来得及。老那些钻地龙有地道的。”向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燃起了一丝希望:“既然有方法可以走,那你也一起”
向山摇了摇头,笑道:“我说过了,我这辈子到头了。”
那人急了:“你这家伙你以为你死了,那个火神就真的会放过德拉科鲁兹城吗?你以为”
向山打断道:“因为一些原因吧。就这样。你不愿意走的话,那我也只能强迫你走了。”
“不你不能”那人惨叫道:“向山,你给我住手不,你不能堂堂侠客,不能强迫别人!你不能!”
但是,他的躯体却违背了他的意志,快速站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郑伦奈欧就站在墙角。
向山走了过来:“郑老师,难得见到您哈。您居然在这个点跑过来了?”
郑伦奈欧指了指那个侠客离开的方向:“这也是内功吗?”
向山点了点头:“修炼到很高境界的内功呢。”
“挺了不起的。看来那位殿下亲自来杀你,是有道理的。”
向山也点头。
“钻地龙。”郑伦奈欧换了个话题,“你走得了。”
“人各有命。”向山耸耸肩。
“如果你想要拯救这一城的百姓,为何不让他们从钻地龙的地道走?能走多少是多少。”
“现在可不是古代了,郑老师。”向山耸耸肩:“天上卫星盯着呢。一个两个还好,成百上千就一定会暴露。而这个城市的居民有数十万。”
“能走一个是一个,也好过你去送死。”
“还是不行。钻地龙的具体的位置绝对不能暴露。他们是下一重天侠客不断诞生的基础。就算阿耆尼王真的屠城,我也不能让他们出来。”向山耸耸肩,“他们继续存在,才会有更多的人获救。”
郑伦奈欧道:“可你若是活下去,也一定会有很多人获救。”
“哈哈,那个啊。”向山挠了挠头:“有些事总归不能只看账面上的算计嘛。或许将人命摆上天平两端后,有人就会觉得,自己的命没那么重呢。”
在向山抬头的一瞬间,郑伦奈欧僵了一下。
“好了,郑老师。我刚才删掉了你硬盘里最近半小时的记忆情报。希望你有用生物脑记住刚才的对话。忘了也不要紧如果你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告诉自己我刚才做了件好事。”向山拍了拍郑伦奈欧的肩膀:“您也该考虑逃命的事情了。等下我暴露了之后,你下场也不会太好。而且那个删除的痕迹还是有点明显的。现在可没空伪造痕迹了。”
“谁知道呢。”郑伦奈欧道:“对于成绩不错的弟子,我都有用生物脑记的。就算刚开始是用的硬盘,后面也会抽空记进生物脑里。”
“很多年前我就没能教你太多,反倒是你让我明白不少事情。如今我也不敢说能教你什么。不过是道别而已。”
向山点了点头,朝着城市的边缘走去。
郑伦奈欧远远的缀在向山的后面。
在城市的边缘,似乎发生了一起暴乱。那位“佛空居士”似乎在试图阻止人群,同时阻止那些庇护者。庇护者似乎被激怒了。在倒计时下,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也显得很是急躁。他们甚至想要连佛空居士一并杀死。
在最后,郑伦奈欧看着向山杀死了一名庇护者。
胡医生坐在墙角,平静得如同陷入冥想的宗教徒。
这里只剩下一个冷血游骑和一个追命游骑在做看守,而囚犯这边,至少还剩下他和郑师范两人。表面上看,他们突围有望。但那个阿耆尼王手下,却是不折不扣的内功高手。内家武者能杀人于千里之外乃至万里之外不,如果是阿耆尼王和图灵那种水平的话,非得“光秒”一级的距离,才能形成阻碍吧。
那个阿耆尼王的学生就在城里。他们稍有异动,就会被锁死义体。
只不过,胡医生是经过许可的内家修行者,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内功绕过各种对脑活动的监控手段就算阿耆尼王真的要因此而问罪,他也可以用“保护科研骑士团的机密”为理由反击。
e洗地的事情之后,科研骑士团与阿耆尼王的关系就持续紧张,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圣殿的骑士长都有可能下场。
只不过,那一场e对于他们这些曾与第八武神有过来往的人来说,却是非常幸运的。
那一场e瘫痪了整个城市,也理所当然的洗掉了大多数存储的情报。
不然的话,包括郑伦奈欧和他在内,很多人根本不可能保住所谓的“文明庇护”了。
所以,胡医生唯一自由的,只有“思想”。
当然,也必须小心。一些溢出的思想,也会被存储设备所编码,自动保存下来。深知厉害的胡医生几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天的事情。
只有现在,这个几乎被控制住、精神高度紧张的状况下,他才敢回忆那一日的事情。
胡医生始终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向山真的是那种会因为人质而去乖乖受死的人吗?他真的相信,自己死亡之后,阿耆尼王就会罢手吗?他真的觉得现在这样就是一个好的结局吗?
历史上的武神似乎是做出过相反抉择的。
是那个孩子原始的情感冲动作为特殊变量,让第八武神做出了那个决定吗?
胡医生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记忆。
那一日的硬盘记忆全都被e抹去了,而生物脑的记忆又太不可靠了。大脑会没有选择的随机遗忘,也会擅自对回忆进行加工。
他都不清楚,那些“可疑之处”,到底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说自己单纯只是不甘心目睹的死亡。
他还记得那一日。
在城市的边缘,一群不堪重负的平民开始宣泄自己的情绪以暴力的形式。
他们很快就被系统判定为失去庇护之人,自身成为了没有人身权利的东西旁人可以随意对他们宣泄暴力。
混乱就这样无限扩大。
胡医生原本不是很想去管这一桩闲事的。他急着去找到向山,他应该可以想个办法让向山逃生。但是动乱逐渐扩大,就要冲击到他开设的医疗站点与孤儿院,他只能站出来阻止那些人。
或许多年施医问诊的效果,不少还认识他的人居然真的摆手了。
然后,庇护者就来了。
但胡医生并不觉得高兴。他很清楚庇护者的做法,那些鹰犬就只会对着失去庇护者一通乱杀,震慑那些参与者而已。
事态已经有平息的迹象了,他不想多造杀孽。
但是,那个领队的庇护者本地的一位官员已经是半疯状态了。他的直接效忠对象刚刚被阿耆尼王消灭了。他精神状态不正常,居然连胡医生也一道攻击。
胡医生确实没料到,庇护者队伍的素质已经差到这种地步,居然如此不理智。
他没来得及还手,就被打翻在地,眼看就要被一群庇护者一拥而上杀死。
然后,他就看到了奇异的景象。
所有庇护者都僵住了。那个发疯的武官似乎受过高手灌顶,有内力傍身,居然挣扎了一下。
一根长棍仿佛从天外飞来,打穿了这个武官的脖子,将他钉在地面上。冲击力震碎了他的脑子。
然后,向山从天而降。
胡医生看到了向山。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向山的想法了。
“不”他在地上挣扎,“别这样你比他们更有价值别这样”
但是,向山只是看了他一眼仿佛无意中转动视线一样。
随后,他拔出了长棍,将之抗在肩膀上,道:“不要恐慌,同胞们。我就是向山。货真价实。”
他将长棍指向天空,道:“来得好,哈特曼。但是,这一切毫无意义。终有一日,会有另一人获得这份遗产我会再回来的。”
说完,武神拔出长棍,抗灾肩上,不紧不慢的走向铁华覆盖的区域。
大风吹起一阵风沙。
武神兴致所致,居然轻轻唱到:“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歌声没入金属气溶胶中。
然后,天空中落下金色的神罚。
回忆到这里开始模糊不清。很快,e将席卷四方。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