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中,铁勒十和摩米看到上官冷鹰,大吃一惊。那人告诉他们说,公主不会联络官府的。他们不由面如土灰。听到了冲锋的号令,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却见那二品大员,威严地道:“铁墨人给了你多少金珠,你怎么死到临头,还要无辜的士兵们给你陪葬?士兵们听令,捉住周驰,从贼之罪从轻发落,还不快戴罪立功!”
这一句话,除了那周驰的亲兵之外,他队伍之中的兵丁都调转了刀头,指向了周驰。
周驰在火光照耀下,一脸油光,眼神却更加凶恶了。此时上官冷鹰忽的飞身而起,与周驰战到了一处。
莫允离不由十分担心。在周驰身边的铁勒十和摩米两人,见势不妙,上官冷鹰一动手,他们便立刻往旁边的兵丁中钻,妄想溜走。
莫允离回头看了一眼宁行空。宁行空长剑在手,双足一点,跃上了孔庙院墙,疾跃三步,猛然挥出一剑,将要逃跑的铁勒十和摩米截住。
铁勒十和摩米骂道:“你这铁墨叛徒!”
宁行空并不接话,将剑舞成了一道雪亮的白光,一时大家斗得难解难分。
莫允离心中一急,她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布政使司大人,十分敏锐,看到了莫允离,发现了他们藏在树影之下的马车。
他正要询问之时,莫允离已经走到了灯光之下。
只见她高高举起了皇帝临行之前,赠与她的沉重的宝剑。她高声道:“捉拿铁墨奸细和叛徒!”
那二品大员在火光中看清楚了莫允离手中的宝剑。
只见那宝剑光华灿烂,剑柄上镶嵌着五色宝石,剑身在黑暗中依然发着闪闪荧光。他心中一惊,忙下马跪下道:“尚方宝剑,如帝亲临,微臣韦凡真迎驾来迟!”
莫允离忙道:“韦大人免礼,碑林之中,还有铁墨人的同伙。请大人都不要放过!”
那铁勒十和摩米心中骂这公主实在可恶。
韦凡真站了起来,道:“臣遵旨。”
上官冷鹰和宁行空见公主出来为他们撑腰,两人立刻使出了全身解数,不出三刻,便将周驰和铁勒十摩米擒住。
莫允离看着火光中被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她的心中到现在才松了一口气。
上官冷鹰和宁行空抓住了歹人,便立刻回到莫允离身后,唯恐她有什么闪失。
这样的场面,莫允离过去从未见过,不过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自己如今也是有官职的人了。
莫允离望着韦凡真道:“韦大人,西安城中,多人跟铁墨人勾结。这三人一定要严加看管。防止他们逃脱。他们的同伙和势力,恐怕不小。大人要辛苦了。”
那韦凡真四十多岁,十分精干,四方脸浓眉,虽然是文官,却有一股武官的霸气。莫允离只觉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似乎露出了一丝惊愕。莫允离望着他,觉得此人似乎认识自己。
韦凡真并不敢因为莫允离年纪轻还是个女子,就轻视她。她手中握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尚方宝剑。他忙道:“是。臣会细细审问,追查真相。”
莫允离满意地点点头。韦凡真邀请莫允离去西安府的行馆居住,莫允离想了想,知道今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铁墨人可能会反扑报复,便点点头。
到了行馆,韦凡真命人小心照顾他们。他们自从离了宣化,不是露宿就是借住农家,如今总算能舒服一下了。
莫允离沐浴之后,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这才感觉到身子都是僵硬,到处都隐隐作痛。她睡了一晚上,差一点没法起来,还是裴媛和沈幽幽合力才将她拉了起来。
“疼疼疼。”莫允离不迭声地轻轻叫。沈幽幽笑了道:“公主啊,没想到你一个千金贵女,这么能吃苦。”
莫允离眨眨眼睛,还是觉得浑身酸痛道:“姐姐帮我捏捏吧。”
沈幽幽为她推拿,莫允离只觉得她手法很好,不重不轻,自己酸痛的地方,这样一推拿,立刻便好多了。
裴媛心痛道:“公主,今日将真相告诉陕西布政使司大人,我们向他借个舒服的马车,再让他派保护的官兵。我们不要再这么驾着记里鼓车,日夜赶路了。”
公主却笑了。她们到了行馆,都洗去了脸上的伪装,让自己脸上松快一点儿。沈幽幽望着莫允离的绝色容颜,她轻轻一笑,只觉眼前一亮。
沈幽幽不由叹道:“看惯了那张脸,看这张脸都不习惯了。公主多日不见,你好像更美丽了。”
莫允离又一笑道:“看来是那易容之物的功劳。我看姐姐,也觉得姐姐实在美丽。”
裴媛见莫允离岔开了话,知道莫允离这是不愿意被人前呼后拥。她轻轻叹了口气道:“公主,有人保护着舒舒服服地画地图,哪里不好了?这旅途还长着呢,公主你的身子撑不住怎么办。”
莫允离望着裴媛,认真地说:“裴姐姐,若是跟着大队人马,本宫又怎么能查探到真相?这一点小小的辛苦,本宫还能受得了。”
莫允离正说着,却“哎呦哎呦”叫了起来,原来沈幽幽见她逞强,手中按摩的力道加了一点儿,笑道:“公主,你既然能撑住,那就再忍忍吧。这样大力揉开,公主才好松快。”
莫允离眼睛水汪汪地讨饶道:“我受不了啦。姐姐手轻一点儿。”
宁行空本来要来看公主,在门口听到她软软的话,心中一热,愣在了门口。
“非礼勿听。”却听乔公公在身后慢慢说。
宁行空的脸立刻红通通的,他忙要转身,却听乔公公道:“昨夜那铁墨国人还说,你们的假王子已经知道了公主的行踪,奏请了皇帝要来陪公主画地图。那假王子此刻就在西安附近,你为什么不说?”
宁行空猛地回头:“公公会铁墨话?”他看着这个满脸皱纹头发白得像雪花的老太监。
乔公公看着他,手掌外翻拢在耳朵上,朝他歪歪头问:“你说啥?不要学蚊子哼哼,我听不见。”
宁行空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公公又说笑了。”
说着他离开了莫允离的房门,只听乔公公在身后说:“假王子的假婚约,我们欣国不承认。”
宁行空不由握紧了拳头。乔公公却在他身后继续说:“你既然留下来了,就守好自己的本分。”
宁行空微微点了点头,离开了。
屋里沈幽幽给莫允离推拿,不一会儿莫允离便睡着了。她们给他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退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安置。
莫允离睡得朦朦胧胧的,她总觉有人在看他。不由睁开了眼睛。
她吓了一跳,抱紧了被子:“谁?”
“是我,我们白天才见过,你就忘了你的丈夫了么?”
莫允离望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该死的未婚夫又犯什么毛病了。
“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你出去。”莫允离不想他破坏自己的好心情。
男人坐在窗边的阴影里,轻声道:“我只是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
莫允离虽然不习惯他这样,可是她也知道这家伙听不懂别人的话,没法沟通。她实在是太累了,闭上眼睛,就当他不存在,没想到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高大的王子沉默地坐在窗边,看着月光洒进来。他听着莫允离均匀的呼吸,知道她真的睡着了。他脸上现出一丝微笑,又立刻消失了。
“公主,这花哪里来的?”莫允离在梦中,似乎梦到自己躺在花田之中,绵延到天边的桃花,明丽又芬芳。
她从梦中醒来,只见沈幽幽和裴媛已经站在她的床前,惊讶地问她。
莫允离睁开了眼睛,只见屋子里摆满了鲜花,怒放的桃花和梨花,香气馥郁。
沈幽幽道:“这行馆真是周到啊,都不忘了给公主鲜花。”她打了个喷嚏道:“还好没有给我,我闻不得花香。”说着她又打了个喷嚏道:“公主快点儿起吧。昨天晚上的那个官儿已经来啦。”
莫允离望着满室的鲜花,脑海中浮现起昨夜的那个背影。她轻声问:“真的是行馆送的么?”她没有说自己晚上没有听到从人敲门,若是行馆的人,一定不会像那人那么无礼。
她嗅了嗅床前一束开得最为娇艳的桃花,知道不能让布政使司大人久等,忙起来梳妆。
莫允离昨夜终于想起,自己大概曾在宫中见过这位大人。所以早上她没有易容,只是带上了面纱。
待将韦凡真迎进来坐好,屏退了众人之后,莫允离摘下了面纱道:“昨夜全靠大人了。”
韦凡真重新见到了公主的绝世容颜,心中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他忙站起身来重新拜见明阳公主。莫允离忙道免礼。
“听闻明阳公主代天子出巡,正向彩云省出发,不知道何故来我陕西?”
莫允离看着眼前英俊的中年人,想到乔公公说他可靠,决定不再兜圈子:“韦大人,昨夜铁墨国贼人要盗取的碑上,有九鼎的线索,大人知道么?”
韦凡真大吃一惊,他是朝廷大员,自然也知道皇帝在寻找九鼎,但是他的辖区之内,他也曾派人暗访,从未听到过任何消息。莫允离的话,让他心中惊骇。
韦凡真斟酌地说:“这九鼎已经扰动天下风云。最近在民间不断发现各种谶语,曰‘得九鼎者得天下’。微臣一直以为此乃见,奸人作祟。原来这九鼎是真有其物么?”
莫允离点头道:“如今九鼎之雍州鼎,就在西安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