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安又惶恐

我坐在原地,整个人血液瞬间凝固,可就在此时,对面的服务员出来,才把门关上。

梁钧臣表情凝重的看着我,他指着对面,对我道:“你看懂了吗?”

我咽了口唾沫,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的饮了一口,不安的双手握着水杯,对他道:“你是猜,袁曼是我哥哥的人?”

梁钧臣点点头,脸上表情很难看:“是确信,我父亲本来身体都转好了,让她照顾了一阵子突然又发病了,我之前还真以为是我父亲自己的原因,后来发现而且她前几个月,也就是我在滨城的那段时间,她跑香港跑的频繁,我一查,发现那个时间苏御南正好在香港,说巧合未免太奇怪了一点。”

我手心里有些汗,其实我的惊讶程度根本不亚于梁钧臣,但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就想通了。

袁曼给梁钧臣的父亲下药,诱因梁钧臣回s市,既然我出了丑,又让梁钧臣父亲无心公司,导致一直乏力的状态,一箭双雕。

这么一想来,确实很像是苏御南的计谋。

可是事关重大,这一切都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时候一切都只能说是猜想,不管苏御南有多大的嫌疑,我都不能妄自承认。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仅仅凭一起吃饭,只能说明认识而已。”我尽量让自己淡定一点。

可向来温和的梁钧臣此时却冷嘲热讽,看着我的目光变了不少:“我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有确凿的证据,你急着为他反驳什么。”

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崩不住,连忙止住了声,梁钧臣冷笑一声:“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袁曼刚大学毕业就跟了我父亲,在我们父子俩这工作,一直是我们的得力助手,为公司带来不少效益,那么她到底是中途反水,还是一开始就是苏御南安排好的……如果她真是潜伏了这么些年,躲在暗处,粱氏次次的事件都与她有关的话,那么我们粱氏会是最大的笑话,所以这个人必定留不得。”

我面色沉重,绝对想不到梁钧臣今天让我来居然是这等子事情。

梁钧臣说完这些话,打量着我的脸色。

“你打算把袁曼怎么样?”我看着梁钧臣,询问道。

梁钧臣不回答我,而是思量了一会儿,反问我道:“袁曼既然可以成为苏御南的棋子,那么也可以成为我的,你帮我一次忙,袁曼这个商业间谍若是被揭发了,那可是可以大力打击苏御南名誉的一件事,这件事做成了,我父亲定会成全我们,到时候我们直接扯结婚证,谁也阻拦不了。”

梁钧臣句句引诱着我,我看着他,心里有些苦涩。

直到是现在,我确实也期盼一个好的归宿,而这个好的归宿只会是梁钧臣,这个笑起来很温暖,很会照顾我的男人。

但我的心里知道,已经有东西不同了。

从他上次在婚礼上撇下我后。

我迟疑的问他:“你,打算要怎么做?”

他让我伸出手,然后将一支录音笔放到我手里:“去你哥哥的公司一趟,据我调查,现在袁曼经常在晚上出入你哥哥的办公室,你只需要提前将录音笔打开放在他的周边即可,必定会录到他和袁曼的话,再把录音笔还给我。”

“这不行。”我想都没想便反驳了梁钧臣。

梁钧臣看着我凝眉,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拒绝。

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又深呼一口气,才道:“他太精明了,这招太冒险。”

梁钧臣眼眸眯了眯,划过一丝讽刺,道:“其实不用阴招也行,你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小股东,就连你也有苏氏的隐形股份,我们可以联合起来用手中的股份发起股东大会,然后直接拿着手上的证据去揭发他们。”

我心里有些谎:“揭发?”

梁钧臣点头:“我手上掌握着苏御南干的一些损害股东利益的事的证据,曝光出来,高层的想法我不能肯定,但足以让他失去一些小股东的信任,让他离开现在的位置。”

我捏着包的手越来越紧,看着梁钧臣眼中的算计,我不仅心慌的厉害。

苏御南会倒台?

这个事其实我没想过。

我想过他因为一些作恶被警察抓住,但是我从不曾想过他会因为他最擅长的商战而被人算计的倒下。

因为他强大,因为他做生意,即便是地下生意,也是滴水不漏。

因为在商场上都是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

他说完,看着我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有一丝冷笑:“怎么?舍不得?”

我没有说话,手心的汗越出越多,我想好措辞,开了口:“还、还是不要此时动手吧,你手里握着的不过是一些涉及利益的事,不如再等等,说不定会等到一些能够将他一击致命的东西……”

梁钧臣看了我许久,我心跳的很快,他似乎看破了什么,但没有选择拆穿。

他只是道:“其实我是怕你在他那里受苦,所以才想尽快实施这个计划。”

我强扯了一抹笑道:“其实我没事的,我能保护自己,而且他现在忙得很,也无暇顾及我。”

梁钧臣点点头,看了我许久,眼眸黝黑明亮,我被他盯的发虚,他似乎就要把我看穿似的。

良久,他问我了一句,声音很轻:“你老实告诉我,袁曼是他的人,并且给我父亲下药的事,你知道吗?”

我心中仿佛当头一棒,渐渐在梁钧臣眼中看到了怀疑。

也是,毕竟这事涉及他亲生父亲,他平常再怎么与他父亲不睦,但毕竟是亲生的。

他的问题完全的问住了我,若说我不知道,可我又提前看到了,但因为证据不足不敢跟他说,怕是一场乌龙。

若说我知道,可保不定他会怎么怀疑我。

空气中变得静默无比,连外面的古筝声音都停止了。

我知道梁钧臣此时比苏御南还要累,这些天苏御南一直在光明正大的跟粱氏抢一家美国经销商在我国内地的代理权,而因为他一直有邓家的支持,便是轻轻松松的压制掉粱氏,现在正忙着跟那些经销商见面。

而粱氏早上一开盘,股市便下跌,接连几天都是如此,手中的钱一点点蒸发,公司的董事长还在医院躺着,股东如何不急?

他被逼无路,而我又是不上劲帮他,包里装着的他几个月前放在我这里的戒指,我始终没拿出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袁曼是他的人,更不知道他要如何害你父亲。”我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一番话,看着梁钧臣的反应。

他还没说话,我又闭了闭眸,睁开眼睛表明自己的立场:“还有,我跟你的合作先告一段落吧,你若是想整他,不要再找我,钧臣,并不是我心软,而是这段时间我太累了,我不想再介入你们的战斗,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受了太大的冲击,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从头到尾只是把我当作可以制衡苏御南的棋子而已。

今日和梁钧臣一见,他确实沧桑许多,而且目光中还有我许多看不懂的东西。

我说完,看着他有些受伤的模样,心内莫名其妙有些酸楚,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于是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失陪。”

便准备从红木椅上离开,梁钧臣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温热的力道让我一点都挣脱不开。

他抬头,望着我,一字一句道:“你终究还是爱他,不舍得他受半分委屈,那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吗?”

我一愣,他看了看我的包,道:“戒指是不是在包里?你今天来见我,特地把戒指带上,是想让我帮你戴在无名指上,还是完璧归赵?”

我面容一变,他竟然察觉了。

梁钧臣笑的更讽刺:“看来是后者了,对吗?”

我一闭眸,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立场不坚定下去了。

我看向梁钧臣,然后从包里拿出那枚戒指,放在桌上,似乎情景重现一般。

说来可笑,他给我求婚那天也是在这般古色古香的饭店,也是圆桌,我也是坐在他身边。

此时也是,不过我们俩的心境以然是完全不同。

“你不用这般句句都是讽刺的语气,钧臣,我这几个月闭你不见,一是不想尴尬,二是害怕我们之间有矛盾,但却还是不可避免了,索性把话说清楚罢了,婚约的事就暂且搁在一边吧,我们俩各自的事似乎都太多了,谁都理不清,不是吗。”

“你为了你的父亲,把我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我不怪你,可并不代表我心里不委屈,对我而言,忘掉过去,重新以新身份和你在一起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可是这种勇气一下子却被许多许多人摧毁掉了,再拾起来太过困难。”

“我在苏御南手里,他警告过我,不许再次背叛他,你知道吗,从前我一点都不怕他的,可是看他那副模样,我竟然心生怯意了。”

“对不起,钧臣。”

……

我不知道我对他说了多久话,他一句也没有反驳我,只是听着,一直听着。

说完这些话,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家的,腿都走麻了,走软了。

他的那枚戒指我一直收着,自从回苏宅后没有一刻敢拿在手里的,便是怕苏御南会发现,所以藏的严实。

我一直走啊走,直到回了家,才一头栽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再也不想醒过来。

良久,房门却开了,有脚步声传来,其实不用睁眼我便也知道是谁了,我只是冷笑一声,装作没听到。

他伸手把我捞起来,抱在怀里,闻到我身上的气息后凝眉:“去哪里了?怎么有烟酒味?”

我推开他,今天没有一点力气去应付他,可是他不依不饶的禁锢住我的后脑勺,对我一字一句道:“别给我装死,好好回答。”

我是真的累,嘴唇没有血色,回想起刚才在饭店里见到的一切,想起是袁曼和苏御南的联系,再想起苏御南他精湛的伪装。

他那时去滨城,估计就是策划好了一切,然后去看我笑话的吧。

呵……

见我依旧是一副死鱼样,苏御南明显生气了,他指尖微微用力把我头发轻提起,“今天怎么回事?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几次问话我都不搭理他,他再没好耐心,直接把我的衣服全部扒去,扛起来便进了浴室。

若是从前,我可能还会羞怯,但现在却是已经习惯他的这般无赖,便任由他去了。

任凭他怎么戏弄,我都无法在像从前一般被他逗得生气,或是羞耻,心里总是觉得难过。

甚至现在一看到他的脸,条件性反射的字眼居然是他害了人。

他害了不止一个人,牵连到一大批人。

他让好多人痛苦,他居然还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好好活着。

我心中越想越魔怔,越看他越觉得可怕。

他帮我清洗完身子,头发,拿了吹风机帮我吹着长发,冷笑一声:“罢了,永远这样不说话也好,像个木偶一样也有趣,省的一张嘴就惹我生气。”

他一定想不到,此时此刻我心中想着的都是这些东西。

我冷眼看着他,他眼眸中有意思戏谑,把玩着我的头发,像扯家常一般问我:“对了,楚新这个名字,是梁钧臣给你取的,还是你自己取的?”

我简而明了:“自己。”

苏御南道:“还不错,和我的名放在一起挺搭的,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请他吃一餐饭,以此来感谢他赠了你一个姓氏。”

我冷笑。

“说起来,他在滨城照顾了你几个月我都没有感谢他,于理似乎说不过去,对不对?”

“……”

“所以这次的代理权我打算分他一杯羹,也好让他跟着我赚点钱,毕竟他的父亲现在都进医院了,趁这个时机欺负他确实不大好……”

“苏御南。”

我再也听不下去,于是出声打断了他。

他问我:“怎么了?”

“你停手吧,算我求你。”我说。

苏御南为我吹头发的手停滞下来,他愣了两三秒,挑眉,似乎衣服不解的模样望向我,问道:“什么停手。”

“我今天晚上去见梁钧臣了,你知道吗。”我开口坦白。

苏御南眼里闪过一丝阴沉,但并不意外,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我们在华润大饭店吃的饭,在十七楼,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吹风机,往床头柜里一放。

我此话一出,苏御南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浅笑出声,伸出纤长的手,拨弄着我的头发。

“还没干呢,湿着头发睡觉对头部不好,我帮你再吹吹。”

他拿着吹风机又想打开,我再次抢过他的吹风机,站起来,认真的看着他:“你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他跟我说,他说他父亲突然毫无征兆的病危了,他查出来是被人下药了,你知道吗?”

苏御南沉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还看到了你和袁曼就在对面。”我小声的说出这句话。

苏御南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好像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一般,一点都不意外,一点都不惊慌。

我抓住他,看着他道:“你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其实你争归争,没必要把人家性命往死里整的,你这样做被查出来怎么办?这是有罪的!有罪你知道吗?不管是邓晴还是梁钧臣的父亲,这都是人命!你怎么能用那种不正当的手段呢??”

我声音越来越尖,抓着苏御南领子,用尽全身力气晃着他,想把他晃醒。

可是我在他面前实在太过于渺小,甚至做出这种动作,说出这番话,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滑稽无比的。

可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多了些讽刺。

“既然你觉得我犯罪了,你可以选择告发我。”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突然这么说。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打量着他的面容,想从他面上找出一丝破绽,可是都没有。

他好像真的是天生的冷血无情,对于我的劝阻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突然松开他的领子,退后了几步。

他冷笑,一步一步朝我逼过来,却一边闲适的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对我道:“你不是正义感爆棚吗?那就去告发我啊,告发我的一切罪行,你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

我不断摇头,连连后退,被逼到墙角走投无路,才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

他捞住我,让我不至于跌倒在地上,然后对我道:“你不是恨我恨了很多年了吗?我告诉你,我的罪行还不止于此呢,你不要我一一告诉你。”

他让我跟他紧密对视着,让我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话,可是我却越来越听不进去。

我捂着脑袋,抵制着他说的任何东西,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我想走,想逃,又害怕,苏御南冷眼看着我哭,没有过来安慰,只是蛮横的擦掉我的眼泪:“这下哭了?不是刚才还装哑巴吗?继续装啊,你不说话的时候可比说话让我省心多了。”

他捧住我的脸,直接吻了上来,我心慌的一直推他,发了蛮力。

可是他横冲直撞,我只能被动接受,气息交缠,无比混乱。

我没有一点法子,只觉得自己完全被他玩弄和掌控在手中。

他把我闻得气喘吁吁,我抚着心脏觉得这个世界都不正常后,他把我从地上捞起来,丢到床上,帮我把被子盖好。

我却捂着自己衣服直发抖。

他冷眼看着我道:“睡好,我不动你。”

可是我哪里相信,掀开被子就要逃,可他一把将我推回床上道:“我说话算话,躺好我就不动你,不然我把你拉到客厅里做你不愿意的事,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面子。”

我瞪大瞳孔看着他,他突然笑了,无比清俊。

他压低声音,低沉而磁性,危险而暧昧:“小安,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的,你又你不是一两天认识我了。”

我抠紧被子,一声都不敢吭,他满意的笑了。

“这就对了,非要我用强的才肯乖。”

他不慌不忙的奚落了我一番后,为我掩了掩被子,便出了我的房门,我才松下一口气。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但闭上眼睛后,发现自己再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像一锅浆糊。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就不该心软,当时也不该在他面前害怕,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潜意识的害怕他呢……

又觉得口干舌燥,想拿些水喝时,却发现水杯空了,只能下楼。

可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楼下的灯却还亮着,仆人们也都没睡。

我觉得奇怪,便抓起一个仆人问是怎么回事。

那仆人说:“先生送太太去医院了。”

我急忙问:“苏御南不是一直不肯送她去医院吗?怎么突然这样呢?”

仆人思索了一下,回答我道:“太太本来出门跟我们说,想吃点宵夜,却突然昏倒了,一下子就惊动还在书房的先生了。”

我心里有些不安,好像十分严重的样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那仆人应了一声后便回房了,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邓晴也算是去医院了,不然整天看着她那副模样,不仅我愧疚负罪,且也怪吓人的。

我连着喝了几杯水,心下还是不安,进了主卧一看,那儿被邓晴弄的稀巴烂,什么苏御南的一些文件,瓶瓶罐罐,还有许多书籍,就像是进了小偷一般。

若说她是可怜人,也未必不可。

但明知道她进了医院,我却还是十分静不下来,再也睡不着。

心里压了那么多沉重的事,尽管不是我做的,那些人也不是我害的,但是却居然也不希望那个人是苏御南。

我甚至想着,苏御南是不是突然良心发现,所以才送邓晴去医院的?

是不是他突然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不准备去害她了?

准备用正当手段了?

不知不觉的在沙发上睡着了后,即使在睡梦中,我也潜意识的感觉到自己不安又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