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远很少有过像今天这么剧烈运动过。
他起初很累,动不动就想停下。后来他试着咬牙坚持,即使停歇也尽量将时间缩短。
慢慢地,星远的大脑从“休息吧”到混沌再到最后的麻木失去了思考。
汗水浸满了睫毛,星远视野变得模糊。他吞了吞口水,想要干呕,喉咙的血腥味异常明显。
也许是豁出去了,星远想要放弃的意志反倒不是那么强烈。
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失去了知觉,可休息二字却在他的计划里变得遥遥无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休息,他心里却有一个念头——
等真的跑不了了就休息。
星远跑得很慢,于是他不再混迹到队伍里。
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前面的是一座高高的土丘。
星远神动,他奔向了那里。
夕阳很刺眼,汗珠滚落,浸透了衣服。星远眯了眯眼睛,他失去了一瞬意识。
双腿再也忍受不住发软,他直接跪倒了下去。
身体……也再无力气起来。
星远心中绷的那根弦松了。
他就瘫在地上不动,任凭夕阳挥洒。
白细的指尖颤了颤,他想举起,却还是放下了。
星远意识涣散,膝盖的刺痛涌入大脑,他知道,那儿应该是擦破了。
然而,星远却一点一点挪动身体,让自己躺平。
他唇角动了动,慢慢扬起,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睫毛抬了抬,汗珠滚到了眼球里,他看着渐落的夕阳,口中声音轻到听不见。
“真好呀……”
直到天气渐冷,星远才慢慢爬起来。他浑身就像是散了架,又痛又拾不起来力气。
星远缓了会儿,他扯着裤腿借力,勉强是坐了起来。
他一点一点爬起,却一瘸一拐地向更高处走去。
直到所有人映入眼帘,星远停了下来。
他就近扶着一棵树,目光向下面的训练场投去。
别看他这么累,其实他也没运动多少,连普通士兵的五分之一可能都不到。
星远的眼神一时说不出来是羡慕还是其它。
他好想成为一名士兵,好想考入军校,好想加入战争磨练成为一名将军。
他的意识渐渐飘远。
等级基本上伴随人的一生,甚至有时天生就已注定,很难更改。
体质不是没有办法改变,它是可以通过超极限来冲破屏障。但是超出负荷的训练会损害身体,这是二者是相驳的。
人们永远不知道提升等级和练垮身体哪一个先到来。
星远活动了下身体,差点又跪了。
他叹了口气,看来接下来是真的训练不了了。
星远看着落日,他盘算了下时间。
按这里的日子来算,他已经呆了两天了。
他睫毛动了动,突然问道:“系统,外面的时间怎么算?”
机械音徒然出现,一板一眼回答道:“二者时间流速为1:1,但该星球每日比帝都星每日时长少半小时。”
其实也差不多。
星远心里“噔”了一下,机械音也接着继续提示。
“您好,休息日即将结束,明日为工作日。请您注意您现实世界的安排,切勿玩物丧志。”
星远拖着酸痛的身体慢吞吞地回到了营地。
从外面看,帐篷里的灯光比昨日要亮很多。星远“咦”了一声,也没有解悟。
他刚一进来,犹如孩子回到了家,骨头都软了。
他想要躺下,却没有地方供他躺。
床是艾斯利的,他不能鸠占鹊巢。
但是——
星远的目光移到了艾斯利的床上。
那上面赫然多了一条新褥子,还挺厚的。
星远抿了抿嘴唇,他的眼珠动了动,小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这样很不好,明明是人家新做的。
但是……
若是其它人的,星远不一定好意思复制,但这是艾斯利的。
一回生,二回熟。
而且他已经将这人欠惯了,债多不压身,等日后相见,一定加倍报答。
想通后,星远鬼鬼祟祟地溜了过去,从人家床上复制了一条新被子后,再捏手捏脚地拿过去铺好。
“晚安……”
少年对艾斯利的方向挥了挥手,他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身下开着“电热毯”,星远的脸红扑扑的,他打了个哈欠,极度疲惫的他逐渐坠入梦乡。
艾斯利闻声舔了舔牙尖,他的表情不羁中透着柔和,笔下的字继续写了写,等少年浅薄的呼吸声传来,笔身总算是被按到了纸上。
他站起身脱下军装,仅剩一件里衣后便停止。
艾斯利躺到床上将自己盖实,不露出一点身体。
他笑着抬起头,眼睛处疤痕若隐若现。他看向床头,那里摆放着几摞考恩币,每一摞都是两枚。
他将灯熄灭,直到黑暗来临前,墙角的某一处的摆放着几朵薰衣草。
天色朦朦胧胧,已经不是那么黑了。
这次星远没有赖床,他很早就睁开眼睛起来了。
星远先将自己的校服穿好,再把自己的被褥军装压成小小的一块,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趁着星远,他缓步走到了艾斯利的床前,随之轻轻地蹲了下来。
星远眼睛又圆又亮,他依旧认为艾斯利听不见看不见他。
星远戳了戳艾斯利的被子,小声地开口。
这次他用了当地的语言,说起话来有些别扭,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您好,我是跟随在您身边的小精灵,当初我在人群中一眼相中了您。
很感谢这段时间您对我的帮助,作为小精灵,我可以实现您一个愿望。”
少年趁着星光语气很是诚恳,他弯了弯眼睛继续道。
“不过,为了让您好好考虑,我会给您很长时间,我的许诺永不会过期。”
星远的耳边出现了钟摆的声音,他知道,他提前设置的闹钟快到了。
星远展开了笑容,念念叨叨,“我名字叫星远。”
“星远”二字他用的是星际读音。
于是星远指着外面的漫天星辰解释道:“‘星’是天上星的‘星’,‘远’是距离很远的‘远’。”
星远没有关注男人的眼睛,他也不会想到有人的眼睛可以暗到看不到一点光芒。
他没有“醒来”,也没有任何的挽留,甚至就连笑容也明显了很多。
就这样,少年在艾斯利的目光里逐渐消散,直到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号角声响起了。
身边没有人的艾斯利他不再维持一副笑容,而是面无表情。
他的眼神依旧无光,仿佛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直到他穿好了军装看到床头那一摞摞考恩币时,他迟钝了一下。
很快他收敛了表情,伸手将考恩币放入了布兜。
他口中念叨着,“也太不小心了,考恩币怎么能放在外面?”
他欲走出帐篷,却看到了墙角的熏衣草。
他停住了脚步,眼神有一瞬间聚集了不小的情绪。艾斯利微怔,他将手搭在了眼皮上,半边嘴唇扯笑。
“原来不是做梦……”
他喉结滚动,嘴唇颤了颤,口中挤出了两个别扭的发言。
“……星远。”
等星远再次睁开眼后,周围一篇漆黑。
他皱了皱眉,等想起什么后,他将手放到眼睛上,从而取下了感知模拟仪。
刺眼的光亮涌入视野,星远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等稍微适应后,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身上依旧是那件黑白色的校服。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之前难忍的酸痛感此时完全消失,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他的精神力竟处于饱和状态?
星远有些吃惊,他回忆了片刻,之后弯下腰飞快地把裤腿扶上去。
腿上除了细薄的一层汗毛,皮肤依旧白嫩,甚至腿型又细又好看。
但是,他之前的擦伤不见了。
星远瞬间冷静下来,开始捋思路。他本可以直接问系统,但他没有。
当然,思考只在一瞬间。
不出五秒中,星远便知道了大概。
原来,里面的他只是一个模拟,包括感官,痛觉,都是虚拟的。
就像是星际流行的游戏仓一样,进去之后自动创建账号,感知同步,但游戏角色死亡并不会影响现实。
星远突然问道:“请问系统,假如我在里面的世界死去会怎么样?”
系统早有答案,“进度保存,您的身体需要重新登录后刷新。”
星远明白了。
他不会死,他可以无限复活。
今天工作日,星远得上学了。
他神色恍惚地走向了帝国科博馆的大门,刚一出去,他的头顶便被阴影覆盖。
他抬头,是一架低调且昂贵的飞行器正悬在空中。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温柔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对他很是恭敬。
“您好少爷,愿您这段时间玩得开心。”
星远转过头,那是位长相柔和的青年。青年将腰弯的很低,努力不越过星远。
“少爷,听说您进了窥星仪后我特意查了资料,查完后我很担心您。
您可能有所不知,窥星仪的安全信息并不完善,因为它的数据暂时无法上传到帝国科研所,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真有意外我不可能及时去救您。所以……”
青年垂下眼神道:“我希望您可以减轻对窥星仪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