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不自觉地把刚才的画面再回想一遍。
她敢肯定,她不久时经历过的,和纪镜吟那个瞬间经历过的事,是一模一样的。
身不由己,行动不受自己所控,个人意识薄弱得很,种种感觉都如出一辙。
很多时候,事情换个角度来看,会有新的收获。
刚才身处纪镜吟的视角时,她明显感受到那时的他,意志是不清楚的。
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说,那时候他所做的事,不是他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是有人在干扰他的意志。
以干扰为主,一步步地击溃意志,而不是开门见山般直接地控制,像蜘蛛网般慢慢编织起来,最终等待猎物陷入其中,而也无法逃脱,就算中途他和她也曾挣扎过,但是巨网早已结好,根本避无可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做出违背本心之事。
火灵珠是凤族的圣物,这么多年来,传递给每一任族长的信息都是要保护它,而且强调的是要用生命来护着,这就成了一份责任,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但是,根本就没有人想过,这火灵珠的源头到底是什么?或者说,火灵珠是怎么样出现的。
在脑海里面,慢慢地把一切事情连起来,一种莫名的兴奋将她包围,感觉事情的真相在一步步的浮现。
纪镜吟的本名是临吟君,是上古时期的妖君,也在上古时期逝去。
而火灵珠是在上古结束后不久出现的。
时间上面,不就很是蹊跷了吗?
有关这珠子的记载因着年代久远已经找不到了,所靠的只是一任任族长的口耳相传,要知道口耳相传向来不是一个好的流传方式,但是文字纪录不安全,若被有心之人看了去,那就会惹起极大的麻烦,除非是极为信任的身边人才会知道此事,譬如盛天,但盛天早就立过血誓,不会背叛凤族,只要他活着,那就代表他是忠诚的。
传到了她这代,就只剩下用生命保护这一说,对于它其他的信息,她一概不知。
但有一点,她能够肯定的下:火灵珠是纪镜吟的内丹。
这一点是无容置疑的。
按照时间线推断,只能说明当初纪镜吟殒灭后,没有完全地逝去,或者还残存着一线生机,而内丹被当时的凤族族长寻到,不知道出于何种因素,凤族决定隐瞒天界,传令下去,一代又一代的滋养着他的内丹,替他好好守护着,在供养内丹时,内丹里纯粹的气息也有利了各族长的修为,而保护内丹这一行为,为的就是今天,他能够重新活过来。
他的内丹是火属性,为了更好的守护这个秘密,以及考虑到属性这一说,每一任族长只能是由火凤凰来担任。
只有与内丹属性相同,才能在增进自身修为时,一点点的将内丹修复起来。
她是凤族空缺数万年来出现的第一只火凤凰,因此,自她出生起,她便要担起这份职务。
她以为火灵珠是属于凤族的,但如今看来,凤族只是负责托管的那个人。
纪镜吟才是正主。
当初火灵珠几次三番在她体内有异动,这样想来,是火灵珠感受到纪镜吟的醒来,所以在发出离体的要求。
顿了顿,无措地眨了眨眼睛,目光有点呆济。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和纪镜吟初见时,她以为纪镜吟是被内丹吸引过来,留在她的身边只是想着寻合适的机会把内丹取回,一切故事的开头都是因为利用。
现在想来,她只对了一半,他是被内丹吸引而来,但是他从未想过要把内丹从她的心脏里生抠出来。
那么,他待在她的身边时,到底有几分的真情实意?
想了想,她没有想出答案。
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她突然记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火灵珠的异样,帝君曾经发现过,只不过当时她矢口否认,帝君才没有追寻下去。
可是火灵珠是历代族长的秘密,即使是帝君,也不可能透露半分,所以说,帝君是怎么知道,火灵珠在她的身上?
而且,她还有一种疑惑,凤族是天界的人,怎么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保全妖界的纪镜吟的内丹?
上古时期,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很好奇。
耳梢一动,向晚意猛然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出来,锐利的眼神往一旁的墙身上面看去,右手一抬,凝聚法力于指间,数簇小火苗瞬间从指尖射出,快得似箭般往墙身上面撞去,阵阵白烟从中冒出。
“谁?!”
石壁里回荡着她的声音,待声音散去,也没有人回应她。
放轻脚步,一点点的挪到墙边,停在一面墙的半丈之距面前,微微侧着头,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墙身。
看着没有半点异样。
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眼底的警剔。
不可能是她的错觉,她刚刚明明感应到有人在这里。
眼睛唰地一下睁开,眼前闪过一抹银光,与此同时,数百针银针自不同的角度往她身上袭来,脚掌原地踏起,腰肢以诡异的角度在空中翻身,身影在半空左闪右避,片刻,稳稳落在一丈之外的空地。
耳尖一痛,使她不禁皱了皱冒头,伸手轻碰痛处,垂下眼眸,指尖上面挂着一滴鲜红的血珠。
目光如炬,扫了四周一圈,冷声道:“你是谁?”
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突然间,耳边传来“卟通卟通”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感,如地狱厉鬼索命般,一点点的逼近她。
脑袋里面传来一阵钻痛,忍不住单膝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指尖用力得发白,紧闭眼睛,想要忽略那道声音。
过了一会儿,那道声音不旦没有减弱半分,反而又变得强大了起来,脑袋里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发出噬人的痛意。
“你——”她张了张嘴,正想开口时,一阵钻心的痛意传来,整个人“砰”的一声,猛然跪到在地。
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抬起眼眸,眼前的景像在一点点地变得迷糊,用力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用以保持清醒。
并没有几分作用。
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悄悄响起。
“杀了他。”顿了顿,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替我杀了他。”
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彷佛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似的,她猛然转过头去,望着那半瓣跳动极为薄弱的心脏。
她知道,那道声音说的意思是——把这个心脏给毁掉。
彻底地让它停止跳动。
理智和痛苦在彼此折磨着,双腿一软,身体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的平衡,身子前倾。
整个人趴在地上。
目光死死地盯着心脏,那个声音还在无限地重覆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眼底再次被猩红所染,手肘撑在地上用力站起身来,拖着酸痛的步伐,一点点地往那边挪去。
她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一般,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一道金印凝着法力,慢慢在掌间生成。
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暴戾。
过了几瞬,五指并拢一收,猛然向着心脏的方向击下,疾厉的真气倏地往着面前的心脏冲去,掌心带着炙热的火光,一道无可反抗的杀意密不透风地往前——
墙壁后那眼睛,眼底划过一抹阴测测的笑意。
下一瞬,那道真气急顿,掌心的方向在眨眼间转变,一道携着她几乎所有法力的金印快如闪电般往一旁的墙身击去。
向晚意眨了眨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水亮的眸子哪有半分血腥之气。
金光与墙身于一刹之间相撞,一道刺眼得快要把眼睛灼伤的强光往四周散开,与此同时,回流的真气沿着原来路线返回,瞬间击在她的胸前。
胸前被重重一拍,丹田像是被火烧般刺痛,一口腥红的血自口中喷薄而出,左手急忙凝出一个银球往心脏的方向甩去,欲要护着它。
耳边是爆破的巨响,耳朵里“轰轰”作响,大脑的意识好像停顿了一瞬,身体往后倒在地上,刺目的金光让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闭上眼睛,她完全感受不了身体的痛意,因为就连骨头也痛得麻木了。
没有半分知觉,有一种感觉,好像是要死去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眼皮微微动了动,纤长的睫毛轻颤,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一道缝来,她发现,四周有点亮,但光又不会过于刺眼。
就像平里里仙气绕缭的天界景观。
慢慢地,眼前好像多了一双腿,不对,是两双、三双、四双......
好像有一堆人在围着她。
他们在说什么,她听不太清,声音太多太杂。
动了动身子,周身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用力睁开迷蒙的眼睛。
元景、元勋......天界的许多人都在。
她不是应该在石壁里面的吗?怎么这就出来了?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幻觉?
“向晚意,你居然敢擅闯雾明宫!”
洪亮的声音里蕴含无尽的怒意,声音熟悉得很,瞬间把她拉回现实,清醒过来。
向晚意扭过头去,脖子上传来的痛意让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目光凉薄地扫了一圈,好几百人在围着她看,就好像是在看笑话一般。
视线慢慢聚焦在面前的人,白衣上面以金线绣了好几条金龙,头带金冦,冠顶垂下的流苏半遮去他的脸,喔,是帝君。
帝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她,“来人,把她拉到幻音阁里。”片刻,他眼睛半眯,语气无澜:“本君要亲自审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