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出来,就向着敬一亭的方向急速的奔去。
桑倚冬边快步走着, 还边催促着跟在后面的桑树“你快点, 我就不信了, 老子先去和祭酒说了, 他还能这么得瑟, 哼,老子可……”
“少……少爷 ?!”身后传来桑树有些紧张又结巴的声音。
桑倚冬特别不耐烦自己的话被打断, 虽然是自言自语“干什么呢, 你还不快……点?这么巧, 谢……谢兄,顺,顺路吗?”
在转头想要给这个越来越会偷奸耍滑的桑树一个教训的时候, 桑倚冬的声音猛然变的有些沙哑。
不是激动的,而是被吓的。
该死的桑树竟然不和他说一声, 谢一林这家伙竟然跟在他后面。
再看桑树的双背在身后, 身子呈不规则的后仰状,桑倚冬惊恐了。
啥时候被揪住后脖领子的,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
谢一林已经换了生员服,撩了一下衣角“桑兄,校场一叙, 不知有空否?”
桑倚冬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低眉顺眼的跟了上去。
其实吧, 他是想要跑的, 想喊的, 想要再谢一林威胁他的事儿向祭酒告状的。
只是,脑袋里盘算了好一会儿,双方的实力差别太大。
跑,跑不过人家。
说,说不过这家伙。
打,目测被打还差不多。
溜,溜不掉的。
桑树那小子被人家侍卫给擒着和鸡崽似的,好歹自己也是秀才,想来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所以,桑倚冬和谢一林再次来到了校场。
小风一吹,桑倚冬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谢一林看了他一眼道“其实这样的天气正好是不是?”
“是……什么?”桑倚冬应了一声,觉得又不对,马上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声。
谢一林很好心的回答“秋高气爽的,锻炼下身体啊,咱们有缘啊,哥们帮你松松筋骨!别叫哦,要不会更疼的!”
然后桑倚冬体会了这十年来,最痛入心神的松筋骨……
桑树自然是由王雨来照应着。
桑倚冬则是由谢一林亲自照顾。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捶在身上,连点青也没有,只是碰一下就痛入骨髓。
十来分钟之后,谢一林停下了,此时,正好天光大亮。
拍拍,谢一林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好了,桑兄,咱们以后还是相亲相近一些,对了,您是要往敬一亭去的是吧,我帮您啊!”
说着就要过来扶桑倚冬。
指刚碰到桑倚冬的胳膊,嗷的一嗓子就躲开了。
疼的桑倚冬想哭,不过人家确实没有打自己,就是看似轻轻的捶了几下,连忙道“别……不用劳驾谢兄,我,我自己就可以,是我走错路了,我是要去茅厕的。”
“哎呀,是我看错地方了,那赶紧的吧,这可不能憋着,要是憋出好歹的话,可就不太好了!”谢一林让出了路,微笑着看向茅厕的地方。
桑倚冬一听这话,马上招呼桑树“茅厕,小树,还不扶着少爷我过去!告辞,告辞!”
桑树从地上爬起来,呲牙裂嘴的走了过来。
疼,具体说不出来哪里疼,反正就是疼。
可是桑树不敢不听桑倚冬的话。
然后,桑倚冬是被桑树扶着一步步的慢慢离开校场的。
走不快,因为两人都觉得全身都在疼。
“少爷,要不要小的去请国子监的大夫给您看看啊?”见离开有点远了,桑树小声的问道。
让少爷看看大夫,顺道他也想看看,疼的他都想趴地上了。
“看个屁,赶紧走!我早该想到的,哎,大意了啊!这顿挨的,亏死了!”
“少爷,您没事吧?”桑树什么也不懂,没有听懂少爷说的话。
桑倚冬却是摇摇头,他怎么着也是桑家的正儿八经的少爷,之前听王雨自称是属下的时候,他就应该猜到不简单的啊。
能带着侍卫进来,这真的是从小村子里出来的,怎么看也不太像啊。
可是他还想要去告诉祭酒,真是有些缺心眼了。
带侍卫的人啊?!
突然之间,想到了一种可能,桑倚冬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越走越快,桑树都有些跟不上了。
“少爷,出恭要往那边走……”桑树扶着自家少爷,可是看着方向不太对这才出口提示。
桑倚冬却是把桑树的脑袋往自己这边一扳,声音很低的说“记住了,那两人的事情不准往外说,一个字也不准,否则会出人命的!”
“可是他们打我们啊,您被打的都不能走道了!”少爷整个人的份量都在自己肩膀上,他都快要被压趴了。
“你没听到本少爷的话?”桑倚冬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桑树。
桑树怂,马上点头“听到了,不说,绝对不说!”
桑树不明白少爷又发的什么疯,不过不影响他认同。
少爷说的话就是对的,为了自己不挨揍,他经常专心的认同,反正也不明白少爷的脑回路,不被收拾就行。
更何况刚刚那两个人打人真的很疼。
桑倚冬还不放心,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好半天,反正桑树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眼下这一会儿,他一直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去请大夫过来了。
“走,赶紧去讲堂!”早点到就早点到吧,总比被那个奇怪的小子一直给盯着强。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要不他们两个离的那么远,人家是怎么发现的呢?
一定是还有高在背后盯着的,一定是,这么一想,桑倚冬都不用桑树扶了,撒腿就跑。
桑树……茅厕明明在另一个方向来的。
到了讲堂,果然桑倚冬是第一个到的。
没有别人,把自己的衣袖捋上去看了一眼,完全没有任何的变样,还是一样的肥胳膊。
再看桑树的也一样。
太欺负人了,被打了一顿,竟然连一块青紫也没有,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少爷,要告状吗,一会去祭酒那里交束侑,小的可以说吗?”桑树也很惊讶,跟在少爷跟前这么久了,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桑倚冬摇摇头,心头发苦的道“不用了,一个字也不准提,你提了也没人相信,连个样也没有!”
桑树……想哭。
桑倚冬默默的把衣裳放下来,将本子放在桌上,然后等着上课时间 。
在心里却是在想着,必须要找会离开这个舍友才行。
一个不对劲就照顾他,那日子……没法过!
将束侑费交过之后,就正式上课了,王雨等人就回了偏殿。
这里是太学生们上课的地方,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书童也跟着了。
书学,比其它课程要易学,可是却不容易掌握。
一上午也就两节课,间一小会儿的方便时间,其它的时候都在努力的完成课业。
毕竟,这课业太重了。
每人要在下午之前上交十张大字,就这点,就让这些新来的太学生们有些沉不住气。
倒是助教的话让他们心里平衡了很多。
“吃得苦苦,方得人上人,各位太学生,谨记啊!”
众人不语。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做到又是一回事。
不过想着国子学那么多的课程,有了比较,倒也是平衡了很多。
虽然国子学他们早晚也得上,这不是现在还没有上吗?
午的饭菜,仍然是在大厨房吃的。
相比较谢一林雅的吃相,王雨就显的着急了点。
谢一林“慢慢吃,才能品出其的美味!”
王雨嘴角抽了抽“少爷,我肚子饱了就行,美味什么的,我这粗人还真品不出来!”
连着吃的这种水煮菜,要不是早上没怎么吃,他甚至都不想吃了。
早上也是有早饭的,只不过是一大锅的漂着菜叶子的汤水,再加一人一个馒头。
王雨早就在心里吐槽过很多遍了,在边关虽然吃的也不怎么好,可是这汤水里也至少能看到多几根的菜,而这里,哎,越想越糟心。
谢一林虽然也在心里吐槽,可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在家里的时候,吃的还不如这里呢。
至少这是白面馒头,在村子里能吃得起纯白面的馒头的人家,还真不多。
他们家也是一样,偶尔吃一顿还有些心疼呢,所以吃的大部分都是杂粮面的。
将碗里的汤水全部喝完,谢一林又拿了一个馒头,和王雨一人一半的吃了下去 。
“有些噎人,少爷还喝汤吗,我再去盛一碗?”
谢一林站了起来,把碗放在一旁的水槽旁“饱了,走吧!”
王雨无语的跟上“我也吃饱了,您还让我再吃半个?”
“你不吃饱,下午怎么有力所收拾屋子?”谢一林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王雨竟然无言以对。
就这样,在每天的汤汤水水就馒头的供应,谢一林就在国子监里呆下了。
刚开始的时候也有人去和祭酒反应饭菜太差,还不如在家里的好,祭酒只有一句话不想吃大厨房的,可以单独付钱吃小厨房的。
然后,这样的声音再也没有人提起。
小厨房的花费实在太大,普通人家出来的太学生们,负担起来还真是有些重。
转眼,过了五天。
国子监又迎来了一小批的人。
这些人被分配到各个讲堂。
而书学这边,在被助教带进来的五个人里,竟然有一个人在助教说完自行找座位,有一个就径直的坐在了谢一林的身边。
谢一林却是疑惑的看了过去,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见到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