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村是儒山镇是靠旁边的几家工厂吃饭,真正种田的人很少。
“询哥,你把我放在水管站旁边就好了,我搭‘麻木(三轮车)’回去。”
陈婉洁在后座上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没事,反正也没多远,再说这么晚了,你一女孩子也不安全。”
陈询说道。
“谢谢。”
陈询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陈婉洁有点怕他,也怕他烦自己,只好安安静静坐着,眼睛时不时偷瞄一下陈询的侧脸。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是感觉到不可思议。
看似强横嚣张的孙大龙在这人面前就像个三岁的小孩子,幼稚而又弱小,平时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薛四哥,带了几十个人过来,竟然被当场震住,别说动手了,连狠话都不敢说一句。
当时陈询带着她穿过人群时,陈婉洁感觉又害怕又刺激,就像电影里拍摄的情节,虽千万人吾往矣,视众人为无物。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吧?
微弱的光线透过车窗反射回来,把她的脸庞清晰的映在玻璃上,看着自己脸上的浓妆,陈婉洁想起陈询刚刚说曲芷薇的话。
“真不应该画这么浓的妆,还有这纹身贴纸!都怪小薇,说什么今天十八岁生日要打扮成熟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几分懊恼,第一次有意识觉得自己的妆容丑。
“前面就是五星村了,有两条岔路,该走哪一条?”
陈询放缓车速,问道。
“左,左边的。”
陈婉洁连忙说道。
顺着前面小路又开了五六分钟,能见到一排排整齐的小楼房,陈婉洁看着自家房子里亮起了明晃晃的灯光,不由得心里一慌:“糟了,爸妈不是夜班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我这个样子回去肯定得挨揍!”
“到了吗?你家在哪里?”陈询问。
“就前面,停收割机的那里。”陈婉洁犹豫了一下,“询哥,你有矿泉水和纸巾吗?我想先卸个妆再回家……”
“嗯,没关系。”
陈询回头看了一眼,从前座拿了一包纸巾递给她,又从后备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重新坐回车上。
“谢谢……”陈婉洁感激道。
她怕弄脏陈询的车,于是打开车窗玻璃,两手伸在外面把矿泉水往纸巾上倒,卸妆用过的纸巾也都装在自己包里。
“还有丝袜,丝袜肯定也得脱掉。”
陈婉洁感觉在别人车里做这种动作很不雅观,但别无选择。
“反正过了今天,以后也见不着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干脆心一横,伸进卫衣下摆,把黑色的丝袜脱下,正准备低头穿鞋,却发现丝袜和卫衣的收紧带缠到了一起,被压进了座椅缝隙当中,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陈询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头一看,陈婉洁勾着腰不知道在做什么,“怎么?需要帮忙吗?”
“我的衣服好像卡进去了,这里好像是个伸缩的滑轨……”陈婉洁又羞又急。
“你别急,我先看看。”
陈询拉开车门,下车从另一边绕到车子后座,陈婉洁半个身子蜷缩着,两只修长白皙的撇向旁边,也许是因为紧张,白净纤细的足弓紧绷着,深红色的指甲油在黑暗中有一股诱人的釉色。
由于空间狭小,陈询稍微一低头,脑袋就碰到了她温润的肌肤。
“没事,我把椅子往后挪一下就行。”
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他赶紧起身,按了一下前座主驾驶的电动座椅按钮,先后移,然后再前移,陈婉洁的丝袜和收紧带很顺利的就拉了出来。
“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性格大大咧咧的陈婉洁在他面前有点害羞,连忙把衣物装进小包里,逃一样的下车,然而刚走两步,脚步就顿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婉洁家里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个穿短袖的中年人拿着一把蒲扇站在门口,扇子垂在身后,脸色极为难看。
想必是这辆奔驰在路口停了太久的关系,附近的几个楼房里,窗户后面也有人好奇的伸出脑袋查看外面的情况。
农村就是这一点不好,巴掌大的地方,一个陌生的人,一个陌生的车牌都有可能引起人们的好奇,这种打量的眼神会一直跟随着你,看得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上多长了一根尾巴。
“这他妈的,农村人不都睡得很早吗,都几点了还有心思看热闹?”
陈询感觉很无奈,他都已经准备开车走人,没想到又碰到了陈婉洁的老爸。
如果自己不下车打个招呼,把事情说清楚,陈婉洁回去肯定得挨揍……这还是次要的,就怕有的人嘴巴贱,刻意搬弄是非,等明天天一亮流言蜚语就得传得漫天飞。
这对于小地方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陈询微微叹气,从储物盒里翻出一包六十的香烟揣进兜里,下车的时候想了想,又把烟扔回副驾上。
“这是你爸?”陈询站在陈婉洁身后小声问道。
“嗯。”陈婉洁明显很害怕,磨磨蹭蹭地往自家走。
“没事。”陈询小声安慰了一句,刻意在脸上堆起礼貌而乖巧的笑容:“叔叔您好,我是陈婉洁的同学,因为同学聚会太晚了,怕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就主动送她回来,没想到会打扰您休息,实在很抱歉。”
陈爸刚刚看到自己闺女从这辆黑色奔驰后座下来的时候,血压直接拉满,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没想到的是,从车上下来不是那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会儿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嗯,进来喝杯茶吧。”
他脸色还是臭臭的,转身又把门栓拉开,大门敞开,生怕别人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抽烟不?”
等陈询和陈婉洁进了们,陈爸递了一根过来。
“谢谢叔叔,我还在上学呢……不敢抽烟。”
陈询连忙摆手。
听到这句话,陈爸脸色又缓和了很多,问道:“是儒山一中的?”
“我比陈婉洁高一届,现在正在上大学。”
“噢?什么学校?”
“江城大学。”
“那挺不错的。”陈爸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和蔼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闺女:“还不去倒茶,有客人来都不知道一点规矩,太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