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要乱拉郎配,珍妃也愣了一下。
随后,一抹愤怒爬上脸庞。
她和虞贞有死仇,和她做亲戚?还不如让她去死!
顾雁沉狠狠地剜了眼僖嫔,恨不得把她那张臭嘴撕破。
她老子是虞家的走狗便算了,连她自己也不想当人?赶着趟去贴虞家的冷屁股!
不晓得虞大夫人又许了她什么好处,这会儿竟猴急急地要当媒人,把虞七推出来。
贱人!
珍妃气得不行,非常想把僖嫔那张狗腿的脸挠得稀巴烂。
不过…
她看了看虞贞的表情,心情顿时阴转多云。
哼,并不只有自己不快活!皇后也快被气死了吧?
自个儿亲娘急着把妹妹送进宫抢男人,还不是觉得她这个凤位要坐不稳了。
边疆战事平息,虞大人之前又屡吃败仗,他那套打仗的方法早就不实用了,皇上这次召他回京。应该再也不会派他出去。
虞家失了军功,还剩下什么?
宫里这个皇后,可是不中用得很呐。孩子、圣宠一个都不占,太后的欢心也失了。
可现在这宫里除了徐碧琛,还有谁有圣宠?
皇上都好几个月没去过披花宫以外的地方了!她的玉铛宫还不是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珍妃冷冷一笑,她相信风水轮流转,徐碧琛终有一日会像她这样被皇帝抛在脑后。她不急,也不恼,现在她只想看着虞贞哭!
只要虞贞痛苦,她就心满意足。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她与皇后,总要有一个用血来偿还过去欠给彼此的债。
*
虞贞擦掉嘴角的水渍,勾起唇,勉强笑道:“婉儿年纪还小,父母亲应是舍不得她这么早出嫁,妾代她谢过皇上好意了。”
闻言,脸色不太好的虞夫人附和道:“陛下一片心意让臣妇感动不已,只是婉儿还没及笄,嫁娶之事日后再说吧。”
故事的另一个主角也发言了,顾鄞州一看姐姐脸色不对,赶紧说:“谢皇上恩典,鄞州还未立业,短期之内也不想考虑成家的事。”
景珏露出遗憾的神色。
“啊…朕还道今日能成就一段金玉良缘,罢了,既然你二人都无意,朕就不拉这根红线了。”
皇后松了口气。
她虽不太情愿婉儿入宫,总觉得是打了自己脸,但她更不愿意和顾家结亲。
养出顾雁沉那毒妇的家族,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都是一丘之貉!肮脏!卑鄙!恶毒!
而殿中的虞夫人如意算盘落空,心里很不舒服。
她原本也不是个爱慕虚荣的性子,可自打虞贞成了皇后,众人的艳羡吹捧不断,这种感觉令她太着迷了。
本以为贞儿嫁入皇室,很快就能为太子开枝散叶,等太子一登基,她的外孙就能成为储君。谁知女儿登上凤座后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很快又落了胎…从此那肚子就像个摆设,再也怀不上了。
这些年,为了让贞儿怀上,她已经寻遍民间偏方,毫无用处。
这么多后妃,偏就贤妃能生?她不信!她的贞儿也一定可以…这种信念一直支撑着虞夫人。但随着虞贞年纪的增大,她的信念也渐渐熄灭了。
虞家荣耀不能断绝!既然贞儿不行,她家还多得是女儿,大不了一个个送进宫。
可恨!婉儿生得这么美,皇上眼睛是被鸟啄了吗?竟不愿意要!
说来说去,还是都怨顾雁沉这个贱女人!
她心肠怎的如此黑?
虞夫人想起往事,只觉得喉间含了口血,恨不能喷涌出来,求个舒坦。
若是她的乖孙尚在,此时也该有五岁了吧?
可恶。
虞夫人抚了抚胸口,安慰自己道:来日方长,只要婉儿还未出阁,都有机会。
明年大选,皇上总逃不过吧?
到时她再把婉儿送进来,看哪个能夺了女儿的风头。
这样想着,虞夫人就愉快地笑了起来。
*
蠢妇!
季宝儿淡笑着与柳嫔交谈,一边分出神来关注虞夫人的动态。
见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偷笑,就晓得这妇人脑子里不知幻想了些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无知妇人能想些什么?
还不是做些白日梦,以为她的幺女能得到圣上青睐,飞上枝头变凤凰。
也不瞧瞧皇上刚刚那样子,像看得上她的样子吗?
柳嫔不喜酒味,偏对宫内酿的果子酒情有独钟,连着小酌几口,脸颊微红。
她眼神朦胧地看着季宝儿光洁如玉的脸庞,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着宝儿近来气色好了许多…”
宝贵人眸子清亮,盛着一泓寒泉。她微微一笑,便如雪落寒梅,清冷中夹杂几分妩媚。
“嫔妾最近天天都在食用薏米红枣粥,看来效果颇佳。”
柳嫔讶然道:“难怪你多日闭门不出,倒真有奇效。”
薏仁美肤,她是知道的,却不晓得效果竟这么好。
宝贵人笑说:“嫔妾那儿还有些薏仁,您也拿去吃点,兴许效果比我还好。”
柳嫔摸了摸自己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算了吧,我都一把年纪了。”
“姐姐哪里老?你就是对自己太苛刻了。”宝贵人说。
“那就听你的话。”
柳嫔被她说服,心想:虽不知有没有用,试试也好。
毕竟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她不追求外貌的完美,不代表她丝毫不介意容貌。
若是能更好看些,自然是愿意的。
两人说说笑笑,食了不少李子。
“这红肉李果粒硕大,好吃得很。”柳嫔忍不住又吃了一枚果子。
宝贵人帮她把果核放到一边,道:“李子有清热、利尿的功效,姐姐多食些,于身子有益。”
她自己却是不再吃,这果子糖分十足,吃到肚里,指不定胖多少。
虽然可以买纤体丸,但季宝儿不想把积分浪费在不该用的地方。
只是要瘦体的话,饿两顿便是,犯不着花费积分。
御座之上,已经开始了最后几个环节,皇帝进寿酒,皇后进寿酒,妃位进寿酒,其他嫔妃依次进行。
皇帝之后本来该虞贞进行,但她风寒未愈,不能太过靠近太后凤体。
徐碧琛的菩萨像送得值,太后现在对她万分满意,见虞贞身体不适,直接就说:“皇后操劳了,就好生歇着吧。敬酒一事,让琛妃代劳便是。”
皇后如鲠在喉,忍气吞声道:“那就麻烦琛儿妹妹了。”
徐碧琛婉拒,道:“此事该姐姐做,妾身不敢坏了规矩。”
太后皱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皇后身子不爽利,如何能完成进寿酒的事儿呢?”
再三推辞不过,徐碧琛默默叹气,忍受着皇后刀似的眼神,双手捧着铜觞,在乐声中代皇后敬了太后一杯祝寿酒。
太后笑着接过,连说三声“好孩子”。
皇后指甲死死抠在掌心中,若不是她还有些理智,这会儿已经要发作了。
死老太婆置她于何地?
外人、亲人,都合着伙儿欺负她是吧!不就是一个孩子,她身体康健,难道生不了?
一股无名火烧得虞贞失去了耐性,她捏了捏手指,心中拿定主意。
时不我待,她不能再犹豫了。
琛妃过后,珍妃、宁妃也进了酒,轮到其他嫔妃了。
还真别说,皇帝眼光挺好,这十来个女子,个顶个的好看。
有娇艳欲滴的,有清雅脱俗的,有小家碧玉的,也有柳嫔那样书卷气十足的,可谓是百花齐放,美得冒泡。
徐碧琛笑盈盈看着上前的各位姐妹。
到季宝儿时,她微怔了会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表情。
对宝贵人,太后没什么好脸色,但毕竟是敌国公主,若是对她太冷漠,只会让自己落得一个小肚鸡肠的坏名声,所以,太后对她,还是勉强地笑了笑。
宝贵人是个寒霜般的美人。
这种性子的姑娘是不会轻易展颜的,她眼里藏着亡国的忧郁,就像一朵寂静盛开的雪梅,越是沉静,越是美得惊人。
太后忍不住想:原先不觉得她有多了不起的美貌,如今看来,是小瞧她了。
但美成天仙都没用,大燕不允许皇子有个亡国公主做母亲。
“贺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撩撩眼皮,道:“宝贵人多福。”
说罢,那美丽女子回了自个儿位置,没什么留恋,很是洒脱。
徐碧琛琢磨了下她的神情,抿了抿唇,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宴席结束,她一身疲倦地返回披花宫。
刚回了屋子,鞋未脱,钗未解,直直扑倒床上,身子陷入柔软的被子中。
她手臂轻抬,道:“桃月,把安画师的画拿出来,让本宫瞅瞅。”
桃月去柜中取出了画。
油画保存得很好,跟刚画完的时候差不多。
徐碧琛懒懒的指挥她:“把画拉好,抬高些。”
她趴在床上,像乌龟一样把头伸出。
看了会儿,舔舔变干的嘴皮。
忽然,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桃月,你信不信鬼神?”
桃月楞楞地说:“不信。”
世上的恶,大多不是恶鬼作祟,而是人心使然。
徐碧琛摇头,道:“本宫原来也是不信的。”
现在有点信了。
不是神鬼相助,季宝儿能跟换了个头似的?
要说变化有多大,其实也不算大。样貌与原先差不多,可仔细对照这幅画,哪里还是原来那个人?
每一处都有细小的不同,合起来,可不就是换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