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响，张小月始终乖巧安静。
李昂眸光闪闪，翘起嘴角捏了捏张小月圆乎乎的小脸，只见张小月漂亮的大眼睛眼睁得溜圆，软乎乎的腮帮子一鼓一鼓，按照以往他对张小月的了解，这是要放大招的前奏了。
李昂微笑的拭目以待，不知是运气好，或是不好，行驶中的公交车正驶在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车轮碾压一个大坑，车身猛的一个起伏，一车铁皮罐子里的沙丁鱼们顿时齐齐哎呀挨挨挤挤的摇晃颠倒，拼命的稳住身体，从小日日扎马步的李昂自然下盘稳若磐石，顺手护着张小月不被人挤坏。
但他身边不远处的几人在车轮碾压路坑之后，再次平稳的行驶时爆发了火气呛人的争吵。
“啊！臭流氓你敢借着车子晃荡吃老娘豆腐！”沙丁鱼中一女子发出尖锐的叫喊。
一车的人齐齐扭头，目光唰唰唰的猛看了过去。
九零年虽然不像以前的年代那样男女大防很严，甚至因为港台片的风靡，光明正大谈恋爱之风大起，但，在人多的公共场所耍流氓，普通的男人还是做不到港台片里的那么开放。
被骂的那个年轻的男人立刻就脸色涨红了，呼哧呼哧的深呼吸几下，赤红着脸从身旁拽过紧临他的年轻女子，头顶青烟迫不及待的为自己洗白的吼道：“你瞎叫什么？这是我女朋友，你自己睁大眼睛瞅瞅，要脸蛋，脸蛋比要漂亮，论身材，身材比你强多了！我眼睛得有多瞎，才会看得上你这样的肥妞！”
年轻的男子一激动，说话语速跟机关枪似的。
好多人不明所以，把肥妞听成了肥牛，个个咧着嘴笑得开心。
那胖女孩又羞又气，神色极为不甘，嘴唇动了动，眼珠子看来转去，突然，指着年轻男子身后的李昂和张小月：“环肥燕瘦，谁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说不定你就跟你后头那男的一样喜欢矮的！”
李昂神色微愣，低头看了看因为怕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张小月。
因为他们几个都飙到了一米八几的缘故，总是把只要他们胸口的张小月衬托得特别的矮，事实上在别人的眼里14岁的少女，已朦朦胧胧初长成，少女的身段，少女的模样，初初成型，此时的张小月身上穿着的是她母亲的衣服，从背影看去……
坐着公交车也中枪的张小月只觉得头顶青烟袅袅！
那年轻男子的女朋友也被胖女孩气得不轻，指头也往张小月那一戳，“我男朋友才不像那小伙子一样眼瞎呢，一个小矮子都当宝，我男朋友眼神好着呢，只喜欢我这样身材高挑长得漂亮的！”
李昂一直都低着脑袋和张小月说话，没人看得清他的长相，当众人的目光都暗搓搓的打量到李昂的身上时，16岁的青年缓缓抬起清俊的面孔，一双剑眉下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清澈又明亮，白皙的脸集钟天地之灵秀令人目眩，帅得天怒人怨。
两怒目而视，死逼个不停姑娘大张着嘴看傻了眼。
于此同时，一直被极为年轻的青年用胳膊护在怀里的女孩也转过了脸，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水灵灵的模样灵气逼人，精致的五官漂亮又可爱，最为让人窒息的是那眉心一点美人痣让人见之忘俗。
小姑娘笑意盈盈：“哎，不就是坐个车嘛。”
“话说，瘦高高的姐姐，你的包就快掉了，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光顾着吵架，在加上车上挤，那姑娘的双肩背包只剩下一个背带挂在胳膊上，经人一提醒赶忙重新背好双肩包。
张小月见那姑娘把双肩包往背后一背，用一种特单纯的表情说出让那姑娘吐血的话：“姐姐你不怕包被偷吗？其实你前面那么平坦，包包背在前面和后面都一样啦！”
一车人都笑翻掉了，好多人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那姑娘被人眼光打量得脸色涨红头都抬不起来。
小姑娘仿佛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似的，仰起可爱的小脸笑眯眯的问身旁俊美青年，“大哥哥，你发现没，猫咪越胖越可爱，女人一旦长胖了就没男人爱？”
那青年笑得眼眸宛若星辰璀璨。
张小月旁若无人的给着科普道：“换一个思路，换一个方向去努力，别减肥了，努力多长毛。”
满满的一车人顿时笑声震天前俯后仰。
……
等到李昂牵着张小月的手走进他奶奶居住的部队大院时，眼底的笑意还在如星辰闪烁。
一路上不时的与身着军绿色的军装的军人擦身而过，即使是身穿军装的军人也忍不住多看了清俊无比的李昂两眼。
张小月脚步一顿，故意慢了李昂两步，睁着溜圆的大眼睛叫他，“李昂，你回头。”
李昂浅笑回首。
张小月仰起圆乎乎的脸，一脸的惊叹咬文爵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原来就是你啊！”
李昂伸手弹了一下张小月光洁的额头：“调皮！”
张小月立时哀嚎一声，小脸怨怨，双手捂着脑门，模样极为可爱。
两人说笑的互动让不远处翘首以盼的老人家看个正着，老人额头一道道深刻的皱纹缓缓的舒展，看着自家孙子打从心里绽放的笑颜，目露慈爱之色。
李昂的反应极为敏锐，目光很快就朝着自家爷爷奶奶家看去，当他看见白发苍苍的奶奶站在楼道的门口，身姿依然挺拔的爷爷站在奶奶身后时，从小到大从未露出过伤心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眼眶。
“爷爷奶奶，这么冷的天，你们不在家里等着，跑到外面来干嘛？”
“想你了呗。”老太太笑眯眯的道。
张小月站在李昂身后，一脸的乖巧。
两老人被岁月染色的白发诉说着年岁的沧桑，两人均是一身整齐的军装，老爷爷一脸的威严，从依稀的影子可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何等的威风凛凛。
老太太稍微和蔼一些，目光睿智而从容，苍老的手喜洋洋的在自家孙子小白杨似的挺拔的身子骨上摸了又摸，“锻炼的不错，挺强壮的，比你爸年轻的时候强多了。”
老太太随口的一句你爸，立时就让温馨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了起来。
可以看得出，两老人从神色上对于亲儿子的思念之情，可是对于他们的亲孙子李昂来说，打他极为年幼的时候，他爸为了他妈的理想把年幼的他给抛给别人，让他从寄住于别人的屋檐下，对于父亲，李昂的态度就让人难以捉摸。
张小月乖巧巧的上前问好，“爷爷奶奶好，我是和李昂哥哥同住一个屋檐下，生活在一起的张小月。”
李昂听见张小月的声音，神色稍缓，目光转来，看了张小月一眼。
对于张小月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一向看不起，李昂很是清楚，即使是此时此刻对着即将给她看病的奶奶，张小月一样毫不客气的自我介绍说和他一个屋檐下长大，李昂嘴角轻翘，心口微微暖。
老太太几不可见的神情微愣，若不是张小月并非是真正14岁的少女，还真看不出这老人家的情绪掩饰。
不过，张小月确实是无惧。
她就是不喜欢不负责的父母怎么了，哪怕是当着人家父母说人家儿子不好，她也想说。
最终还不是人一头的银发让她委婉了一点，要不然，她还真想直喷，您老养的儿子还真奇葩，要老婆不要儿子，为了爱人的事业心，把年幼的儿子丢给兄弟养，服！一万个服气！
老太太：“乖孙子，带着小朋友来家怎么不进门呢，外面多冷啊，快点带着你小妹妹进来。”
李昂伸手拉着张小月进门。
老太太一边领着亲孙子进门，一边慈爱的笑：“你们两人的感情真好，走到哪牵到哪。”
李昂浅浅一笑：“习惯了，家里孩子多，大人顾不过来，小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了好多次，要是不小心一点，就不叫张小月，得改名张小山了。”
老太太闻言面色一僵。
就是一直肃穆着神色的老爷爷也情不自禁地的皱了皱眉头。
张小月忍住想翻李昂白眼的心，一脸的干笑，摸了摸鼻子，插科打诨道：“没办法，爹妈长的好生的更好，一张脸生的太可爱了，这人贩子被我给迷晕了，这不就前赴后继热情了一点嘛。”
僵硬的气氛瞬间就缓和了过来，老太太一脸关心的多问了问，问问张小月那个时候害怕不害怕，后来又是怎么摆脱人贩子的……
张小月捡着能讲的讲一些，不能讲的就隐瞒过去。
李昂主动的去倒水，给爷爷奶奶倒了两杯，给他自己和张小月各倒了一杯，尤其是在听见张小月嬉哈欢脱的说起小时候的时候，拼命的隐瞒人贩子的情节，一个没忍住又笑了。
还能怎么摆脱人贩子的，打服的呗！
尤记得，张小月那个时候，还看着被警察抓走的人贩子感概，要不是怕自己被抓到少管所关起来，她还真想把人贩子也给卖到山沟沟里给人当媳妇！
那时，张小月的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就跟蚂蚁气势熊熊的对大象挥舞道：‘喂，你丫得得罪我了，我很生气，我要把你给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