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涌

可怜胡管事大半夜的从老妻床上被薅下来,沿路灌了一嘴冷风不说,等到主子面前,又挨了好一顿责骂。

他出来的匆忙,下|身只套了件单裤就被程一扯着衣领子带走了,如今站在初春的寒夜里,冻得两股战战,哆嗦个不停,没奈何地苦着张老脸聆听教训。

程庭朗因为十二的事,心里愤懑躁郁,这下逮住个犯了错的,干脆借题发挥,对着来人大训特训,不知训斥了多久,直到看胡管事已经一副摇摇欲坠的寒掺样,才大手一挥,进入正题道,“明天你亲自去彩绣坊给人道歉,记住,态度一定要诚恳,不然……”

他盯着胡管事,语气稍稍加重,“我记得曾管事对布匹方面的生意,也很愿意钻研一番……”

你不干,自然有人替你干。

胡管事先是猝不及防被提溜过来,接着又受了那么久的冻,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一听东家有意换了自己换上曾广茂那个油嘴滑舌的东西,立刻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脑子一热,抢着应道:“东家放心,我一定将您吩咐的事完成的漂漂亮亮。”

这位置他屁股都还没坐热,让给别人?想都别想!

程庭朗睨了面赔笑意的胡管事一眼,自然知道他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胡先福与曾广茂不合已久,用老对头来牵制对方,再有用不过。

他轻哼一声,“你明白就好,不过……去的时候,”说到这里,他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记得重点替我赔不是。”

本以为心上人压根不会将一纸诗文的约定当个事,程庭朗也就没有在布庄里对人强调,现在出了这么大个岔子,说来说去,其实是胡管事替自己背了次黑锅。

谁能想到变故陡生呢?当时的甄素泠是烟阳贵女圈中的天之骄女,行为模范的代表之一,她吃穿用具一概不缺,并且一应都是最好的,谁稀罕你程庭朗的示好?况且再有钱又怎样,说来说去不过是个商贾之子,文墨一概没有的草包而已。

程庭朗觉得自己真是卑劣,现在心上人落难,孤立无援,这么个情况下,他心里除了疼惜焦急,竟然还产生了一丝隐秘的欢喜。

仿佛她从此就和自己登对了一样。

胡管事见东家说着说着,声音几乎没了,可怜他天生个背耳聋,支楞个耳朵去听,也没一点用,犹豫了会,只能腆着脸问道,“东家……我耳朵有点背,你刚说什么,能否再重复一遍?”

程庭朗的脸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阴测测的瞪了胡管事一眼,见他勉力支着笑,也要坚持再听自己说一遍的模样,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说、让你、重点替我、赔——不——是!”

胡管事张大了嘴,惊讶声在程庭朗的瞪视下生生转了个弯。

“啊?——啊哦!我明白了,东家放心,在小夫人那,我一定替东家好好赔罪!”

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胡管事连声保证,以过来人很理解的架势,说到甄素泠时,还自以为妥帖的改称小夫人,以讨东家欢心。

他就说嘛,前儿还在怀疑小公子外面花坊是不是有了相好,今儿就证实了。看这架势,恐怕不仅仅是露水情缘,说不准将来还要替她赎身,抬入程府做妾也不一定。

这女的手腕还真是了不得,把不近女色的东家迷的五迷三道不说,现在还要自己代他道歉,以后进了程府,搅风弄云的,啧,怕不是能让小公子丢了魂,唯马首是瞻。

对这一切毫无所知的甄素泠,已经被胡管事安上了个红颜祸水的名头。

程庭朗听他口称小夫人,语气嫌弃,“想叫夫人就好好叫,还什么小夫人,胡管事你莫不是欺未来夫人年岁小,就暗自瞧不起吧?那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也要暗地叫我声小主子?”

他皱眉:“现在程家可是由我全权把持,你最好认清楚形势。”

程庭朗自己不狎|妓纳美,自然不知道胡管事这是对甄素泠的美称,妾的称呼不好定义,干脆叫小夫人,既体现尊重,又清楚其身份。

倒是胡管事听完这番话,内心极度震惊,程家竟然要娶个妓|子当正妻,这成何体统?!

等他反应过来,又急忙辩解道,“东家放心,东家经商手腕通天,我绝不会因东家年岁小而轻视东家,产生二心,至于小夫人的称呼……”

他顿了下,含混道“……是我的错,以后一定对夫人尊敬。”

别人的决定再是荒谬,又关自己什么事?他也老了,只图个衣食无忧,还不如当不知道,也落个清净。只是不知道程老夫人知道自己未来儿媳妇是个出身花坊的妓|子之后,还能不能安心待在老宅享清福?

胡管事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东家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离开了。

少年人年少慕艾,陷入欢愉之中一时不可自拔,头脑一热许下无法实现的宏愿,也是常情,等这一阵子热乎劲过了,腻歪了,小公子就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唐了。

妓|子为妻?笑话。

同样的夜色下,有人心中存着希望,盼望明日的美好朝阳,有人彻夜难眠,无数的诡计萌生,伸出阴暗的细爪,企图将心中所怨恨的人拉下高台,摔个粉身碎骨。

十二既不盼望,也不怨恨,只是在清晨时分回到莳花处时,沉默一会,对趴在床上懒洋洋的十三道,“她要出坊了。”

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听完这话,十三懒散的表情一顿,从床上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不是还没到出坊的日子吗?”

这些天他养伤,对外界的消息灵敏度低了不止一两分。

十二面无表情地陈述:“有个有钱的公子哥愿意出五千两替她赎身。”停了下,补充道,“黄金。”

五千两黄金。

十三摸着下巴,咋舌,“……这么大的手笔,纨绔子弟啊。”

说是这么说,同时在心里想着,要是他也有这么多钱,也愿意拿这些黄白之物替甄素泠赎身,原因嘛,自然是她值得这么多钱。

这么有趣的人,放跑了就可惜了,还不如一直待在彩绣坊,等自己玩腻了再说。

十三这么想着,目光轻轻一转,见十二又变回沉默寡言的样子,似乎想通了些什么,他拍了拍手,挑唇勾起一个看透的笑容,“十二啊十二,小看你了,以前还真以为你是块无情无欲的木头,现在看来……”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你也看上甄素泠了?”

他就说,这么鲜美又性子独特的猎物,十二除非是圣人,否则怎么会不动心?

十二注视着他,直言道:“我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甄素泠的情愫是不是喜欢,但是他唯一敢肯定的是,那次月夜下,面带血点的美人忽然投向窗边的一瞥,自此,他就沦陷了。心甘情愿帮她善后不说,甚至决定以后她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哪怕她吩咐他杀了一直针对她的流音,他也能眼都不眨,立刻去执行。

就算流音是花魁又怎样,没了个流音,自然有千万个别人补上来,继续维持着彩绣坊花魁的名头与荣耀。

得罪了她的,让她不高兴了的,就该死。

那种柔弱而惊人的美,让他知道了细韧的蒲草也能将猛兽勒绞而死,这种场景太迷人,也太震撼,见识过了,就再也舍不得放她走。

甄素泠瞧不上自己,这点十二也知道,他只是个父不详的野|种,怎么配得上她?他从不敢妄想站在她的身边,与这只高贵的白鹤并肩,他只愿成为她暗地里不能见光的一把刀,为她肃清一切阻碍,等她高兴了,愿意垂怜自己,与他偶尔春风一度,他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坊里的风言风语,他明明知道,也听见了,可却任其发展,不管不顾,不仅没有去找芸衣的麻烦,反而暗暗推动着事件的发展,听见两人的名字纠缠在一起,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仿佛就像众人说的那样,自己与她,确实是一对私相授受的情人。

十三听他说不知道,语气不是很满意,“你没说实话。”

十二想通后,再不掩饰,大方承认道,“是,我不想让她走。”

十三了然的笑了一声,随即怅然:“可是美人终究会出坊,现在不出,以后也会被人高价买走,花嬷嬷可是压了重宝在她身上,指望着她帮彩绣坊大赚一笔呢。”

不让她走,怎么可能?

“让花嬷嬷培养她,成为接班人,她就能留下。”十二答的一板一眼。

十三讶异,挑眉道,“你脑子转的倒是快,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恐怕会很难……”

他说了一半再一次停下来,调转口风,若有所思,“你说的也不是不行,不过……”

他思索了一会,最后拍板道,“明日我出去一趟,准备些东西。”

这么迷人的猎物,他同十三的想法一样,不能就这么放跑了。

看来有些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第二日的彩绣坊颇为热闹,毕竟五千两黄金的传言虚虚实实,谁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作秀,可现在自己眼睛见到的,才是真真的。

华荣布庄的掌事,竟然亲自带着一串人,浩浩荡荡的登门了。

这架势,就差敲锣打鼓的告知天下,他们是来替甄素泠量体裁衣的了。

不替花坊做衣的规矩,荣华的老板毫不犹豫地自个给破了。

就连临近的花坊,收到隐约风声,都探长了脖子暗自窥探着。

不管外面怎样沸沸扬扬,流水阁中,甄素泠仍坐在桌边,不紧不慢地饮着香茶,偶尔瞥一眼躬着身子,态度万分恭敬的胡管事,嘴边溢出一丝冷笑。

前儿个刚给自己没脸,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被主子骂了,就知道来给自己赔礼道歉了?

程庭朗这个面都不敢露的怂包,这会想起自己先前的纰漏,不敢自己来,就派个满脸褶子的老古董给自己道歉,这算什么知错?

看来昨儿的香还没让他长够教训。

只是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甄素泠也没有刻意为难一个老人家,端了会架子,就让年岁已大的胡管事坐下了。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您是哪位?今日前来又所为何事?”

胡管事闻言,笑的脸都要僵了,忙解释了一遍来意,记着东家的嘱托,重点替他赔完不是后,还不忘见缝插针的夸赞几句甄素泠的美貌以及自己的有眼无珠。

“……呵呵,这一切都只怪老朽,实在是年岁大了,上次老眼昏花不慎得罪了甄小姐,万望甄小姐海涵。”

甄素泠听罢,淡淡的哦了声,继续端起杯子喝茶,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她这样这可急坏了胡管事。女人的心眼究竟有多小,通过自己的老妻,他是有深刻的了解的,现在这个所谓的甄小姐面对声势浩大的队伍,脸上既无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满意,也没随意甩自己的冷脸让自己坐冷板凳,仿佛这一切的奉承对她来说,都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事。

完了,遇着棘手的了。

这厢胡管事坐立难安,不知怎么才能完美完成东家交代的事,那边流音却恨得几乎把帕子绞碎。

荣华布庄真来人了?

一只落难凤凰,亏得那瞎眼的公子哥还将她捧得高高的,给她做那么大的脸,真是个不识珍宝的夯货,自己难道还比不上那冷脸小娼|妇伺候的好吗?竟然还踹了自己一记窝心脚!

她越想越气,一把抄过剪子,对着帕子就是一通乱剪——穿,我让你穿,一个妓|女穿那么好的衣裳也不怕折了寿,到时候一口气上不来活该去见阎王!直到帕子被剪的破破烂烂,不成形状后,看着眼前这堆烂布,流音才表情畅快,似出了口恶气。

然而她有意识地忽略了甄素泠没落难前,想穿荣华布庄的衣服,也不过是随口吩咐的事。

一想到坊里众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自己跟那小贱|人比来比去,流音面色就渐渐阴沉下来,看来那件事再犹豫不得了,再不下决定,自己的地位恐怕要不保了。

五千两黄金的赎身价,那小婊|子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幸运?

趁着年轻貌美,彩绣坊的花魁,永远都只能是她流音!

想到这里,流音冲外面唤道,“柳柳,你给我进来!”

外间打扫的柳柳听到后,缩着身子极不情愿地,一步步地挪了进去,进门就先挨了一巴掌,接着又被勒令跪下来,听流音套了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在自己身上,她也面无表情,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流音出够了气,见人不吵不闹的,宛如木鸡,顿觉无趣,又给了她一巴掌,挥挥手让人出去了。

柳柳木着脸出了门,寻了个僻静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

再怎么有心机,她也才七岁而已,被人无故打了也会疼,会哭,正哭的伤心,就听一个声音道,“柳柳,别哭了。”

她扭头一看,是紫苏。

紫苏递给她半个馒头,叹了一口气,“快吃吧,我不好容易省下来的。”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开口,柳柳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抱着紫苏不撒手,“呜呜……紫苏,她们都不把我当人看,我究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现在才会这么命苦啊……”

紫苏拍了拍柳柳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等柳柳平静下来,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含混道,“……紫苏你放心,以后我成事了,一定不会忘了你。”

紫苏见她面色隐隐显出狠色,再次叹气,“柳柳,其实我觉得甄姐姐人挺好,你为什么不对她投诚呢?她可以将你从流音手里救出来的。”

若她开口问流音要人,流音哪怕忍气吞声,也绝不敢不给。

柳柳摇摇头,“你不懂。”

她将之前的事对紫苏讲了,紫苏听完表情恨铁不成钢,拿手指戳了戳柳柳的脑袋,“你呀,这幸灾乐祸的性子还不改!”

说着,她偏头看着柳柳,语重心长道,“一时的得失算的了什么?你为布庄丢丑的事明目张胆地嘲笑她,现在好了,人家布庄服软了,她又成了坊里的尊贵人儿,你呢?两面不是人!”

柳柳也后悔,她嘟囔着,“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拿乔的样呗,想看她吃瘪一次,就……”

紫苏真想问,你想看她吃瘪?你什么身份?她就算吃瘪又怎么样,顶多口舌多一些,于自己不痛不痒的,只要还没出坊,她就是坊里理应娇养着的姑娘。

比如说之前,都在传她跟十二不清不楚的事吧,可现在呢,在花嬷嬷的铁腕手段下,不过一天,一切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也不敢再私下谈论这事,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出了一位坐拥金山银山,还对甄素泠一见钟情的款爷吗?

美人自然应该白璧无瑕,若是有了污点,谁又愿意花大价钱去把玩呢?

“柳柳,你的睚眦必报,早晚会害死你。”紫苏到最后,只能这么感叹了一句。

柳柳听完抿着嘴,没做声。

最后胡管事如同程一,照样失败而归。

甄素泠吩咐金铃给每位老师傅上了茶点果脯,礼数滴水不漏,可就是软硬不吃,最后客客气气地表示:衣服够穿,不用麻烦,您请便。

虽然没粗俗的给人没脸,可胡管事同身后那几个老师傅的脸,都绿成了苦瓜。

跟平素花坊里的那些花娘一点不同,人家一边自弈一边不紧不慢地引经据典,将他们一个个说的是哑口无言,根本生不起丝毫反驳之心。

这是个难伺候的主,这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守在布庄的程庭朗听了胡管事带回来的消息,脸色不太好,又不能真的怪罪他——能怎么怪罪?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的错?

他摆摆手,有些无奈道,“下去下去。”

胡管事听完如蒙大赦,明明是六十岁的年纪,硬是跑出了十六岁的步伐,瞬间就溜得不见踪影。

谁爱去谁去,反正他老胡是再也不去了,那姑奶奶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程庭朗见他像是甩了一个大麻烦般,一会功夫就跑的没了影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罢了,自己的错,还是自己来承担,推给别人叫什么事,等把人接出来后,免不了要亲自去一趟,也好给美人负荆请罪。

做了决定,心下顿时松快不少,正想打道回府,就见小厮丢了魂一般,从外面一溜烟地跑进来冲自己大声嚷嚷,“少少少少少少爷,这回真不好了!你不知道,哎……我就说上次让你看看那封八百里加急的信吧,你偏不看。现在好了,哎呦,现在可该怎么办呐……”

程庭朗不明所以,微微皱眉,“怎么了?你慢点说。”

颠三倒四的,说的谁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小厮喘了口气,愁眉苦脸的刚想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我还不知道,原来我是个麻烦吗?”

程庭朗顺着声音望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半晌才道,“阿依吐露,你怎么在这里?”

阿依吐露自布庄外头探进半截身子,手背在身后,目光在布庄里扫了一圈,有些嫌弃道,“你这里好小,没我们的草原宽阔。”

她的家乡塔布景色优美,沃野千里。等到夏日草长,抬眼望去无论哪个方向,都是无边无际的绿意,叫人什么也不愿去思考,只想和情郎一起在一碧万顷的地面上策马奔腾。

说完,阿依吐露自顾自的进了布庄,这里瞅瞅那里瞧瞧,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扯过一匹布比在自己身上,眼眸弯弯地问程庭朗道,“你说,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程庭朗瞧着眼前穿着打扮都尽显异域风格的美人,头疼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北疆与烟阳远隔千里,她一个人,难不成长了翅膀飞过来的?还有,喀荻斯汗王究竟知不知道她私自跑出来了?

倒是阿依吐露闻言,理所当然道,“我躲在你们拉货的车里,跟着你们一起来的啊。”

“不过……”她吐吐舌头,“后来我半夜出来找吃的,被你的手下发现了,他们不知道拿我怎么办,只好给你写加急信,可你……唔,一直没回复,他们还是不敢擅作主张,就将我打包送到烟阳来了。”

她的汉话说得很好,一点口音也没有。

程庭朗听完头大如斗,见阿依吐露有继续缠上自己的趋势,连忙吩咐人把她带下去好生安置,同时面色难看地质问小厮,“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这么个麻烦,一旦黏身,就难摆脱了。

小厮缩在墙角,表面讷讷不敢言,心中却想着,我跟你说了,是你自己没看加急信忙着去救人,这能怪谁?而且暗自艳羡,少爷还真是好福气,做个生意,不声不响的,竟然把喀荻斯汗王的宝贝女儿给勾回来了。

二美同时侍奉在旁,不知最后谁输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