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山顶冒出头来,整个大地又恢复了光明,婉儿抱着枕头犹在睡梦中,上翘的嘴角含满了甜蜜,昨夜她幻想了一夜,从幼时一只想到了现在,那个戴着花环的小姑娘,被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称之为夫人,江饮溪小时候不是个鼻涕虫,婉儿还是固执的把江饮溪的变成鼻涕虫,这是她的梦,由她做主。
这样一来可以幻想的东西就多了,一会儿江饮溪骑着竹马,一会儿又抓着青梅,在幻想的世界里,江饮溪是她的木偶,任由她摆布。
光着屁股跳水的精彩镜头怎么可以少,只不过婉儿为了表示自己在羞涩,所以捂上了眼睛,叉得老大的手指缝,悄悄地偷看男子们的光屁股,还有两腿间那个奇怪的东西。
小时候问过母亲,为什么自己和那些光屁股的孩子不一样,她也想光着身子跳水,惊骇的母亲连忙捂住他的小嘴,告诉她女孩子是不能光身子的,会被装在猪笼里扔到水塘里的。
后来阴差阳错到了春风楼,大蚯蚓小蚯蚓早就不再是让她感到神秘的存在了,被她在春风楼打断腿的人身上挂着的,不值一提。
从很小的时候,婉儿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嫁给一个男人,至于这个男人甚至会是自己不认识的人,这在她眼里,远比浸猪笼还要可怕。
见过妇人被浸猪笼,脱得很光,一根线也没给那个妇人留下,族长说既然不识羞,也就不用遮羞了,猪笼被扔下水塘,连停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冒了一串气泡就沉下去了,那个妇人没有挣扎,只是用手抱着胸,婉儿那时候在想,她大概早就死了吧。
别人都把这件事作为饭后的谈资,尤其是母亲,滔滔不绝的给女儿说了三天,告诉婉儿。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她哪里知道她的女儿整整发抖了三天。
婉儿趴在江饮溪怀里看远山的时候,就问过江饮溪浸猪笼的事,她万万没有想到江饮溪不仅没有感到新奇,反而强烈谴责这种行为。
“你是我的唯一。”这是婉儿听到的最迷人的情话,这句话让她全身发软,浑身滚烫,为了这句话,就是死了也心甘。
太阳照在眼睑上,天地都变成了粉红色,婉儿不愿意醒来,自己在梦里还没有补充完自己的恋爱史,才梦到十二岁从春风楼偷跑出来看江饮溪,那个坏小子,把整条街的小姑娘都嚯嚯了,拿毛毛虫美约其名给她们卧蝉,而江饮溪被严厉的父亲打屁股,自己趴在墙头里偷看。
那个叫许仙的男人真蠢,还是那个叫白素贞的女子太难看,一日夫妻百日恩,居然会因为小青就管不着蚯蚓,如果自己是白素贞,来了一条小青,饮溪会不会移情别恋?
答案是肯定不会的,因为饮溪的红颜太多了,而且身份一个个的都很高贵,但他独爱自己,非自己不娶。
婉儿掀开被子,看着自己傲人的山峰。
一想到江饮溪那双作怪的手,婉儿就脸红,把手按在上面,不让自己的心跳得太快,
小玉进来三趟了,婉儿还在睡觉,不好打扰,她知道婉儿昨晚睡得很晚,今天是一个劳累的日子,想让她多睡一会,不过看到婉儿把头埋子毯子里,就知道她已经醒了。
“婉儿啊,好命婆婆已经来了,正等着给你开脸,不能再睡了。”她坐到床前开始摇婉儿。婉儿没好气的在毯子里踢腾两下脚,无奈的坐起来,长长的秀发垂在肩头,揉着惺忪的睡眼,亵衣松弛,露出半个胸脯,把小玉看得都愣住了,乳鸽安知胸怀广大!
瞪了小玉一眼,掩上衣襟,把身边一只硕大的绒毛玩偶放好,这只兔子是她生日的时候江饮溪送的,是她的宝贝,再看看自己还不太明显的肚子,这才起身,去小玉备好的浴桶里净身,准备迎接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顾家很热闹,婉儿出嫁是得住在顾家,顾白千里迢迢的从广东赶来,就为了把婉儿背出家门交给江饮溪,现在看不见人影,在忙碌着什么,据说已经准备了挺久了,还陪着他的好弟子回家探亲,据说这回是把一家人从陈家沟接了回来,也不知那一岁大的男娃怎么就女大十八变了,顾白边嘀咕边下楼。
婉儿也下了楼,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就坐在小厅里,见婉儿出来了,笑得更欢实了:“多漂亮的一个孩子啊,江家的嫡子老身也见过,是一门好姻缘。”
婉儿顷刻间就被一群好事的妇人围了上去,到了洗澡的地方,她们也没有离去的意思,一个抓了一把花瓣撒浴桶里,一个拿出香料往浴桶里加了小半瓶,剩下的理所当然的揣袖子里。
小玉插不上手,老婆婆开始给婉儿脱衣服,还在婉儿的胳膊上拿簪子扎一下,在婉儿的尖叫声里,开始了她自己的新婚之旅。
婉儿只是被扎一下,江饮溪恨不得从窗户里逃走,一群妇人把他团团围住,七手八脚的就把他脱得只剩下短裤,塞浴桶里解开他的头发就开始洗澡,最过分的是拿松柏枝子扎他,像拍重口味小电影一样,江夫人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儿子受罪,趴在门口看过程准备过两月成亲的张轩,一脸的骇然,陈平安是过来人,一副戚戚然的摸样。
这次的成亲不是和叶梓萱时那般,江饮溪狠下心要给婉儿一个浓重,最符合礼仪的婚礼。
要不是江饮溪弄了条内裤,现在说不定早就赤条条的了,白头发的老婆婆把缺牙的嘴张的老大,手底下一点都不含糊,江饮溪知道自己的后背一定很惨,这连抽带打的,不要说晦气,就是福气也早就被抽没了。
被虐待完,妇人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张轩趴在浴桶沿上同情的看着气息奄奄的江饮溪,陈平安则把一瓶子烧酒递给江饮溪,希望他喝一口壮壮胆,还鼓励他:“咬牙熬过去,保持精神,暗中的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知道了,我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
“哈哈哈,刀山火海也给你把婉儿给抢过来。”
“我说的是埋伏……”
“那个啊,一只蚊子进来了都别想跑了。”
江饮溪像木偶,任由这些兴奋过度的妇人们摆布,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穿这破衣服,这破衣服为了挺括,衬了八层里子,昨天才笑话完穿冬衣的庄户,自己今天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农历二月的潭州,虽然还是寒冷,可穿这一身,依旧是个折磨。
娶老婆就是个遭罪的事,尤其是到了古代,上一次娶老婆虽说只是一场戏,减去了一切繁琐,只为从简。
来,先把里衣穿上,再把亵裤穿上,哦,错了,先穿袜裤,带子绑大腿上,衣服全用带子拴好,啧啧,少年人穿绯袍就是好看,哪像我家老爷,穿上都像螃蟹,没错,这话是张夫人说的,她以江饮溪的婶婶发的这话,可江饮溪怎么看她怎么像是在自己身上来找经验的,好为她那个傻儿子成亲做准备。
护心镜?我堂堂七品武夫,揣这东西做什么?什么?大户人家都这样,是礼仪,在腰上绑了四五个玉佩之,脖子上再挂上两条玉饰,脑门再绑上一条有玉石的布条,江饮溪认为自己可以开玉石店了。
五斤多重的宝刀挂上,头上再顶一顶紫金冠,如果再插上鸡毛,就是吕布吕奉先了。折腾完穿着,拜完祖先,张婶婶发现一个大漏洞。
居然没擦粉,这还了得,众妇人一起拍额头,把江饮溪重新拽回来,摘下帽子,重新洗脸,宫里赏赐的绢花挑一朵红的,大的,准备插头发上。
在江饮溪以死抗拒之下,妇人们只是给他薄薄的扒了一层粉底,那朵宫花没逃了,被结结实实的插在紫金冠旁边,比头都大。
从早到晚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就被江夫人,姜半夏,撵出去接亲,旁边马上是一身青衣的张轩,脸白得像鬼,脑袋上也插一朵大红花,一张血盆大口似乎用了口媒子,面目呆滞,看来让他去应付娘家的那些妇人有些不靠谱。
还好从娘家赶回来的李源就靠谱多了,虽说也没有人样子,一朵花遮住了半个脸,但是从他得意洋洋地表情来看,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李源,一会就看你的了,张轩已经废了。”江饮溪忧心忡忡的对李源说。
“他一会只要负责挨打就成,其他的都交给哥哥来做。李源很有自信。
”挨打,谁会打我们?”难道会是女方家看到三个鬼怪登门,准备打鬼?
“是啊,挨打,还是乱棍!”
“饮溪啊,这就是习俗啊!”
“该死的习俗。”
……
在太阳走到山巅的时候,江饮溪率领的迎亲队伍也到了顾家小院,这种格局的小楼给迎亲带来了莫大的困难,小巷子十分狭窄,本根施展不开。
如今催门的红包塞了无数,厚重的大门才开了一条缝,还要念诗,李源一路上前,亮开嗓子就开始念好几百年都没有变化的开门诗。
诗念完了,门又关上了,张轩大怒,喊过几个膀大腰圆的就开始推门,都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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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里的厮杀汉,知道怎么把门闩撞断,一用寸劲,胳膊粗的门闩顿时碎裂,大门开向两边,门后还不时有惨叫传来。
江饮溪向前要进去,被李源拉了一把,稍一停顿,张轩就一马当先了,好大的一群妇人,个个拿着缠着麻布的棒槌,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想要还手,只闻见幽香阵阵,还不得手,只好用双手抱头,用身体硬抗瓢泼大雨般的棒槌。
李源这才带着江饮溪闲庭信步的穿过暴怒的妇人群,来到客厅,顾白一脸的不愿意,爪子伸得老长,没红包就不要上楼。
小舅子啊,在怎么不可以今天也得打发,见他瞅着江饮溪腰间的玉佩。这就看上了,江饮溪才弄明白,腰上挂的玉佩原来是贿赂顾白用的,一把就扯下来两个,塞到顾白手里,顾白并不满足,还准备再勒索一下。
李源在顾白耳边嘀咕一阵。就把顾白高兴地抓耳挠腮。江饮溪只模模糊糊的听见教他追人几个字。
楼上的闺房门口站着江饮溪的贴身大丫鬟小玉,今天她就是来给婉儿撑场子的,为了婉儿,小玉那张小脸对江饮溪就没笑过,婉儿和她是非常好的闺中密友,今天就彻底成了江饮溪的人了。
但是给婉儿撑场面的不止小玉,还有潭州城中的姑娘们,如今仇人见面格外眼红,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一个小篮子就伸了过来。李源大惊,人家的大丫鬟守门都是轻轻松松的由姑爷抛两个媚眼就搞定的事,怎么到江饮溪这里就要用好东西把篮子装满才成。
作为色中恶鬼,花丛老手,李源自然认出来这些人来,都是当年他们跟着江饮溪调戏的姑娘们,这个仇结的大了,难怪递个篮子过来,没用竹筐已经是给新姑爷面子了。
江饮溪全身被打劫个精光,连李源都没有逃脱厄运,也跟着糟了劫,小玉眉花眼笑的捧着篮子走了,连催妆诗都没让念,这一篮子足够这些姑娘们平息自己的怒火了。
门开了,喜娘后面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婉儿,脸上的粉不比江饮溪薄多少,被眼泪一冲都花了,正趴在顾父怀里受安慰呢,顾父也眼圈发红,一个劲的安抚女儿,见江饮溪进来,站起来,对江饮溪说:“好好对待婉儿,她是一个好孩子。”说完就扭身下了楼,似乎受不了这种场面。
江饮溪吃惊极了,自己养的毛驴还不知道驴脾气?婉儿早就巴不得和自己成亲了,对父母感情虽然有,说深也不深,还谈不到伤心,前些日子还问自己出嫁时如果哭不出来怎么办,会不会让人家笑话。怎么今天会哭的如此伤心,看婉儿泪眼婆娑,绝不是葱姜之类的东西造成的。
江饮溪只能认为事到临头,婉儿的感情闸门才豁然打开,不能自己。
直到搀扶婉儿上轿子,江饮溪才听到婉儿的声音道:“饿死我了。”
江饮溪哭笑不得,他也没吃,一直在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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