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矜拿起衣服让向溱穿好:“困不困?去床上睡?”
向溱摇头:“还没有洗碗。”
叶矜:“没关系,我洗。”
向溱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向溱抿了下唇:“因为这是要画画的手。”
叶矜失笑:“那完蛋了,画画的人都不可以洗碗了?”
向溱小声哼哼:“反正矜矜不洗。”
叶矜心里一软:“乖,就洗这一次,我怕你把碗砸了。”
向溱整个人都不太能站稳,有些晃。
在叶矜的哄骗下,勉强答应让他洗碗,却坚持要陪着,不去睡觉。
叶矜将没吃完的菜都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碗筷泡在水池里清洗。
向溱就在一边,叶矜每洗好一个碗,他就递一个到餐柜里。
叶矜余光瞧见他鼻子都皱起来了,一边冲泡沫一边好笑地问:“怎么了?”
“要装个洗碗机。”向溱闷闷地捏着碗,“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洗碗了。”
叶矜一怔。
他好半天才理解向溱这句话的意思。
理论上来说,向溱在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让他洗碗,所以这句话出现得就很没必要。
除非向溱所说的“以后”,指的是他们分开以后。
叶矜很轻地问:“溱哥以后要离开我吗?”
向溱闷了半天:“我不想的。”
叶矜:“那就不要离开。”
向溱好半天没出声,闷声不吭地收碗。
他也不想的。
可是总会有分开的那一天吧。
没什么感情是能一直长久不变的,何况还是他这么无趣的人。
连让叶矜留下的资本都没有。
“在想什么?”
向溱酒意彻底上了头,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能不能……能不能过了这半年再分开……”
叶矜:“……”
别人喜欢一个人,是见一眼连未来小孩名字都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向溱谈恋爱,刚开始谈就开始未雨绸缪分手的时间了。
叶矜没忍住,用力捏了下向溱的耳朵:“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啊你?”
向溱站着任他捏,还有点小小的难过。
叶矜无奈:“只要你不想,就不会分开,明白吗?”
向溱没说话。
叶矜擦干手上水渍:“就像上次一样,就算我要离开,溱哥只要告诉我,你很喜欢我……我就会留下。”
这次向溱很轻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叶矜牵着人往卧室去:“去睡会儿。”
向溱困得不行了,但还是盯着酒意躺在叶矜身边,看他拿出素描本绘画。
叶矜靠躺在床头,眉眼专注,笔尖不断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看一眼手机的照片作为参照。
很有魅力。
之前担心向溱受凉,叶矜就匆忙拍了张照片,也没多看。
这会儿再从照片中重新回味当时的场景,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落地窗前,向溱肌肉线条既分明又流畅,微微支在毯子上的大臂鼓起了两包肌肉,因为半抬身体朝镜头看,锁骨也被动作凸显得很分明。
腹肌因为叶矜之前的触碰绷得很紧,灰色裤腰刚好挂在最低处,险险遮住,双腿又长又实在。
窗外刚好是绚烂的烟花与迷人的夜景,构图简直完美。
叶矜画了半天,觉得素描不太能体现这种味道。
他掀开被褥准备起身,去书房弄油画,颜料工具都带过来了。
结果一侧眸,就看见某只狗勾还在看着他,明明困得不行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但就是不睡。
叶矜揉了下他头发:“怎么还不睡?”
向溱声音闷闷的:“你也不睡。”
“……”叶矜只好躺下来,揽过向溱的腰,“睡吧。”
醉酒的向溱要比平时直白一点点,见叶矜靠近自己怀里,他很高兴地翘了下嘴角,然后手臂一横,抱住叶矜纤细的腰,往怀里一卷。
差点被勒断的叶矜:“……”
“溱哥第一次遇见我是在哪里?”
向溱很困地摇摇头。
叶矜:“不想说?”
向溱犹豫地点了下脑袋,磕在叶矜头顶。
叶矜想了想:“那溱哥以前是我的学长吗?”
向溱:“不是。”
叶矜有些诧异,他抬头反问:“不是?”
谁料向溱直接捂住嘴,眼睛睁得老大,说什么都不肯回答了。
叶矜哭笑不得:“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向溱犹犹豫豫地撤开手,做贼似的亲了他一下:“矜矜不要问了……困。”
“好好——睡觉。”
叶矜被向溱娇到了,喝醉了怎么能这么可人!
向溱立刻闭上眼睛,比小朋友还听话。
酒意是真上了头,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呼吸逐渐平稳。
叶矜倒是不怎么困,他今天酒喝得少。
叶矜小心地动了下,想抽出身体去书房,反而被察觉到的向溱抱得更紧了。
“不要走……”
叶矜一愣,还以为向溱醒了,抬头一看只是梦呓。
他在向溱怀里趴了一会儿,确定人睡熟了后,再小心地抬起他手臂,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他来到书房,拿出所需要的工具,盘腿坐在落地窗前,作为参考图的照片被他传到平板上,这样观察起来方便一点。
叶矜双指一划,将灰色布料放大了去看:“唔——还挺大。”
幸好向含羞草不在这。
否则得找个盆把自己埋起来。
油画相对来说麻烦很多,要不断地调色。
叶矜的调色盘看着很干净,色调舒服,不显脏。
他画起画来很认真,专注度可以说是百分百,因此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手机不断‘叮叮’的提示音也没有扰乱他的笔触。
就连向溱是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都没太注意。
叶矜准备调下一个颜色时,从发现身旁落下的一道阴影。
他侧抬眸,抬手拉过向溱的手:“才睡这么一会儿就醒了?”
向溱耳根通红,不敢去看画板,低低地嗯了声:“快四个小时了。”
叶矜看了眼时间,还真是。
他从八点多开始画,现在马上要零点了。
叶矜收回目光,刚好越过向溱被染红的耳朵。
他了然看向自己的画板,整体构图已经结束,现在正在细画,刚好在画灰色裤子的某处。
平板这里也处于被放大的状态。
他忍着笑:“害羞什么?溱哥这是为艺术献身,不要乱想,画画就是这样,细节得处理好。”
向溱闻言脸更红了。
睡了四个小时,他显然已经醒了酒,脑子清醒了许多。
叶矜盘着腿,转过身体面朝向溱,笑意吟吟地抬头:“这次没断片?”
向溱:“没有……”
叶矜意味深长地喔了声:“那溱哥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吧?”
向溱与他对视着,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会是忘了吧?”叶矜捏了下向溱的手,“那我提醒一下,你答应我,等天气暖一点,亲身上阵,什么都不穿当一次我的模特——唔——”
向溱臊得不行,急到去捂叶矜的嘴。
叶矜顺势tian了下他的掌心。
“!”
向溱跟触电似的浑身一抖,连忙松开:“矜矜……”
叶矜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停下。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不困了的话,再陪我画一会儿?”
向溱:“……好。”
这幅画今天肯定是完不成了,画里的主角是向溱,叶矜不想草草结束。
他一边用笔尖沾染颜料点在画中向溱的腹肌上,一边问:“这幅画作为赠予向先生的第一幅画,好不好?”
“好……”
虽然两人是恋爱关系了,但合约还在,两个人都没提出撕毁它。
向溱的本意虽然不是要画,但能有的话,自然更好。
这样,即便往后有一天分手了……也算有个念想。
“这么想想,溱哥真是个大骗子。”
向溱回神,呆呆地啊了声。
叶矜:“溱哥最开始还说是投资,说等我出名,赠予你的三幅画就值钱了。”
向溱红着耳根:“对不起……我不该撒谎的。”
“没关系。不过就算以后我真的出名了,这幅画再值钱,溱哥也只能自己收藏吧?”
叶矜调了点暗色的灰调,给某处凸/起上阴影。
向溱:“……”
他艰难地别开目光……怎么还在画这里……
叶矜画得很考究,各处细节都和照片一模一样。
肌肉的鼓动,线条的走向,乃至大小。
向溱想跑了。
他其实是吃饭前就给手机定了闹钟,要在十二点给叶矜送礼物。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叶矜还在画画,甚至还要他帮忙端一下颜料。
想跑都没得跑。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矜去画自己。
就连他身上的一些小伤疤都没放过,画得很仔细。
“矜矜……”
“嗯?”
向溱看了眼时间,秒针已经走到了九,正在朝十二过去,还有十五秒就到零点了。
窗外适宜地炸响烟花,将夜空衬得一片璀璨。
向溱有些不好意思,单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这是压岁钱。”
叶矜拿笔的手直接停在半空,微微一怔。
红包就是最普通的样式,但很厚。
“谢谢溱哥……”
墙上的钟表秒针走到十二时,向溱掐着点认真说:“矜矜,新年快乐。”
叶矜放下画板,带过向溱的腰吻过去,祝福从两人的呼吸间隙里溢出:“溱哥也新年快乐。”
向溱难得在亲吻的时候没有想太失礼节,而是有些踌躇地握着口袋里的东西。
是一份新年礼物。
但他不知道该不该送。
但叶矜早就发现了,抵着向溱的唇边问:“溱哥口袋里装着什么?”
向溱被他呼吸烫得脸色通红:“是新年礼物……”
他拿出来,打开给叶矜看,是一对袖扣:“很早之前买的,也不贵,觉得很适合你……”
袖扣是黑色的,边缘带着一点鎏金色彩,款式简单但精致大气,很有韵味。
对于男士来说,身上很难携带太多饰品,手表和领带是其中之一,而袖扣相对而言就不那么起眼,却是很细节的加分项。
当然,向溱说不贵是假的。
贵不贵叶矜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对袖扣的牌子不是那么大众,算是一个小众奢侈品,但价格也不算低。
向溱说很早之前买的,叶矜不清楚这个很早是有多早,但如果是在他们相遇之前的话……向溱买它做什么呢?
一份永远也不会送出去的礼物吗?
向溱见他半天没说话,有些忐忑。
他其实有点怕叶矜会有心理负担。
和叶矜在一起得突然,他时常会去看一些别人恋爱的帖子,从里面吸取经验。
比如昨天就看到一个女生收到了男朋友非常贵重的礼物,不知道该不该收,不收回辜负心意,收了又很有压力,总想要回礼,但经济不允许。
于是本该在大年三十就送出去的礼物,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谢谢,很好看。”叶矜倒是没想向溱担心的这些,“我很喜欢。”
向溱松了口气:“那就好……”
叶矜拿着袖扣跟红包,轻笑了声:“可是怎么办,我都没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向溱摆手:“没关系,我不用——”
他倏地瞪大眼睛,叶矜直接堵住了他的嘴,一边轻轻抿吻一边问:“把我自己作为礼物,送给溱哥好不好?”
向溱脑子里的弦啪得一下,断了。
怎,怎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