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向溱神奇的脑补震慑住了,叶矜顿了半晌才问:“你掐我做什么?”
向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十分内疚不安:“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矜矜对不起……”
叶矜抬手半遮住眼睛,垂眸看着热腾腾的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十六岁了啊向先生,要不要这么纯洁?
明明已经事业有成,说明社会上的糟心事儿向溱应该也都经历过,怎么独独这方面这么纯情呢?
这让心思不那么单纯的叶矜起了点负罪感,像是在哄骗什么都不懂的小学弟。
“对不起有什么用?”叶矜默了半晌笑了,顺势道,“溱哥要负责哦。”
向溱茫然,不知道掐了脖子怎么负责,给钱可以吗?
向大‘总裁’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他拿来药箱,抹了点伤药在指腹,再小心翼翼地涂匀于叶矜脖子。
“对不起……还疼吗?”
“可疼了。”叶矜顺着他的话说,“溱哥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向溱迟疑了下。
总觉得转账还不够真诚,但他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叶矜扬着下巴,垂眸看着向溱认真的样子,心跳快了那么一点。
虽然不是真的掐伤,他还是由着向溱上了点药。
在向溱上药结束时,叶矜握住了他略糙的手腕:“这样吧,等哪天空了,溱哥跟我出去约会,怎么样?”
“约…约会?”向溱结结巴巴地问。
叶矜笑意吟吟:“怎么了,我们不能约会吗?”
叶矜的态度太自然坦诚,导致藏着小心思的向溱觉得自己格外卑劣。
他咬了下唇,朋友之间相约出门,应该也可以称之为约会吧?
向溱努力说服了自己:“好的。”
叶矜带着笑意喝下一口粥,唇上染了点莹光。
今天的粥煮得有得多,加上很浓稠,叶矜很快吃饱了。
但向溱连着吃了小三碗都没有结束的意思,还小声说自己食量很大。
叶矜无奈,平时怎么没见他这么能吃。
以前不确定向溱喜欢的人真是自己,对他的一切行为举止都觉得矛盾。
但如今知道了,便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可爱得紧,还有点心疼。
若是旁人,别说喜欢自己三年五年,就算十年二十年,叶矜心里恐怕都未必能有多少波澜,最多给予尊重。
但向溱真的不一样。
“好了,别吃了。”叶矜不许向溱再盛粥,还顺手摸了下他的胃,“这里撑坏了怎么办?”
向溱耳朵一热,胃顿时也热热的。
叶矜淡定自如地抽回手:“溱哥喜欢喝粥的话,我明天再煮。”
向溱立刻摇头,他虽然很喜欢吃叶矜做的东西,但却不舍得叶矜真的去做饭、弄家务。
那双手画画就好了,其他的事自己都会解决。
这几天的雨简直下得没完没了。
昨晚的雨势好不容易小了点,今天又变大了。
叶矜在向溱洗碗的时候接到了谭劲的电话:“谭叔。”
谭劲深吸一口气,那边挺嘈杂的,还有很大的雨声:“案件的调查进度有了很大突破,除了你父母的案子,还有其它的……但纪律在这里,不方便跟你多透露。”
叶矜站在阳台落地窗前,望着灰蒙蒙的长江:“明白。”
谭劲叮嘱道:“这段时间,你不论如何都不要乱跑,不要随意答应别人的邀约,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如果可以,找个靠谱的朋友家里借助一段时间。”
“好……我在朋友家。”叶矜轻吐一口气,“谭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别客气,不论于公于私,这都是我该做的。”
虽然谭劲太太杨子黛叶家私交甚笃,但谭劲却不太熟。
无他,谭劲太忙了,每天除了公务还是公务。
有时候可能半夜刚忙完回到家,被子还没捂热就又被一个电话叫走。
用杨子黛的话来说,很多时候她结婚了也跟单身没什么区别。
幸好杨子黛作为医院副院长,她也忙,两人才能将这场寡淡的婚姻持续这么多年。
挂掉电话,叶矜太阳穴突突得跳,他轻轻揉了揉。
其实他早就买了去肇事司机许东成老家的高铁票,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回来。
如果许东成还活着,在大多数人过年就要一家团聚的思想里,他会忍住不回去看看妻子跟孩子吗?
许东成的资料里,说他很疼小女儿。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别让向溱发现这件事。
不过向溱过年应该要回家,能刚好和他错开。
叶矜不是冲动的人,他有防身的能力,也会足够警惕。
但今天谭劲打来的电话还是让他产生了一些疑惑……
警方那边就算还没查到幕后黑手是谁,也应该有了怀疑目标,说不定就是他知道的人。
否则谭劲那句‘不要随意答应别人的邀约’未免太无厘头。
叶矜垂眸沉思着,余光瞥见向溱藏便利贴的那个棕色柜子。
他无意识地笑了下……幸好,还有向溱。
至少有了走向未来的奔头。
他回身,靠在阳台落地窗旁,朝刚洗好碗,拿着外套朝他走来的向溱笑了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约会就挑今天吧。”
向溱愣住:“可是今天雨很大。”
他能听得出来叶矜声音还有点喑哑,感冒发炎应该还没好全。
“但是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再过些天就过年了,溱哥得回家吧,还有时间约会吗?”
叶矜一口一个约会,让向溱控制不住地往情侣方面想。
他把外套给叶矜披上,小声说:“有时间的,我过年不回家。”
这下轮到叶矜愣住了。
“为什么?”
向溱抿了下唇:“我跟家里关系不太好,联系得少。”
“如果不是不可饶恕的矛盾,那就早点说开——”
叶矜顿了顿:“别等将来后悔。”
向溱知道叶矜想到了车祸去世的父母,却不好多解释什么。
矛盾是有的……但不可饶恕吗?
经过一千多个日夜,向溱已经分不清了。
他不知道自己恨不恨,却知道自己不想见他们。
他每个月都有给家里打钱,但也仅仅如此了。
向溱抿了下唇,小声请求:“等以后再说……行吗?”
叶矜失笑,自己又没逼着向溱回去和父母亲亲热热,怎么一副还怕他生气的样子。
虽然父母的车祸让他觉得要多珍惜眼前人,不论是朋友还是亲人,但同时他也知道,有些父母真的不配做父母。
他不清楚向溱跟家里是怎么回事,当然不会道德绑架什么。
不过向溱过年不回家的话,那自己要怎么跟他解释出远门的事?
叶矜想了想,打了个预防针:“我过年可能要去亲戚家待几天。”
“好的。”
向溱并不意外,只是眼里悄悄落了点失望,就像一只没得到主人疼爱的狗勾,蔫巴巴的。
叶矜忍不住哄:“我尽量早点回来。”
向溱微不可见地翘了下嘴角:“好。”
就是好哄。
不过向溱也习惯了一个人过新年的日子。
钟不云跟家里关系还可以,每年新年都会回去一家团聚。
羊枝有个还在读书的妹妹,虽然年年邀请一起吃年夜饭,但都被向溱拒绝了。
于是每一年都是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两个菜。
然后一边观赏窗外喧闹的烟火,一边一个人盛饭,夹菜,没有酒水,没有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再一个人守岁。
最麻烦的是得提前备好年货,大米蔬菜这些,不然正月里街上冷冷清清的,连外卖都叫不到。
叶矜:“既然不能陪溱哥一起过年,等过几天,我们一起去买年货?”
向溱乖乖应声:“好的。”
还有点高兴。
叶矜:“那今天还陪我约会吗?”
向溱:“可是……”
叶矜:“我可以多穿点衣服,多动动,病才好得快。”
向溱犹犹豫豫地说好吧:“那秋衣秋裤都要穿,毛衣也多穿一件。”
叶矜:“……”
裹死他算了。
刚商量好,那边钟不云又发来信息,给叶矜发的。
——你俩起床没?
——刚吃完早餐。
然后钟不云直接一条语音打来:“出来玩玩?难难想去玩密室,要六个人才能开,大下雨天的,我去哪找六个人——”
叶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了方难水的声音:“你刚刚叫我什么?”
“什么都没叫,一边待着去。”钟不云应该是把方难水推开了,然后靠近声筒问叶矜,“你们有别的安排吗?”
叶矜无奈,征求过向溱意见后只能应下,实在也是没想到下雨天能去哪约会。
他本意只是想把某含羞草骗出去,逗一逗。
挂掉电话,叶矜一眼瞥见向溱悄悄抿了下唇,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叶矜笑了声:“怎么了?吃醋了?”
向溱吓了一跳:“没……”
他心里慌得不行,自己的非分之想被发现了?
叶矜悠悠道:“溱哥朋友找我们出去玩,却先打电话给我,而不是给你——还以为溱哥在生我的气呢。”
向溱揉了揉耳朵:“没有。”
要生气也是生钟不云的气,为什么要加叶矜的微信,还给他发信息,吃饭的时候也总跟叶矜聊天……
向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么小气。
明明知道钟不云和叶矜不可能有什么,但他还是没忍住激起了独占的欲/望。
叶矜突然抬手:“溱哥头发乱了。”
“噢——”
叶矜笑道:“头低点,给你理一理。”
向溱听话地低头,被叶矜一顿乱揉,更乱了。
理论上来说,向溱年长四岁,这种行为多少有点没大没小的冒犯感,但叶矜没觉得一点违和。
真好揉。
揉舒服了,叶矜才认真地帮他理好头发:“溱哥真帅。”
向溱红了脸,小声反问:“真的?”
叶矜点头:“真的,如果再多笑笑,就更帅了。”
向溱偷偷翘了下唇角,把刚刚对钟不云的嫉妒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今天就不能算约会了。”叶矜开始偷换概念,“过两天溱哥要再补给我一次。”
“——好不好?”
“好……”
向溱被哄得晕头转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朋友之间出去玩也叫约会,那为什么四个人出去玩,就不能算约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