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倒是说过了,没有什么资格不资格,教一些基础理论而已。
这方面可能没有比你合适的了吧。
学习了这么多年。
而且老高都是专门有心让你来。
认可你这方面。”
铁了心一般,郑好就想让齐云成来,毕竟这老郭弟子当中,他的确算是佼佼者了。
他不去还能谁去。
也有老先生会去教,但是不妨碍。
更别说教一些小娃娃的基础,大鼓、相声、快板,随便一样他都行,而且这一次是不限制性别的。
“这……”
齐云成自己也在抉择,最后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综艺参加。
也未尝不可以这样试试。
于是点点头。
“那行吧,不过得到时候再说了。”
“你答应就行。”
“那我先过去看看,您现在要去哪忙?”齐云成再问一句。
“回去拿一个东西,第二堂课就是我的,你赶紧去看看,有几个小子不安分着呢。”
“好!”
笑着点点头。
齐云成和郑好擦肩而过,然后走上教学楼的楼梯间。
三楼。
上去之后,就到了这第一个教室外边。
到的时候,说实话,他终于理解到了老师的心情,因为他们的说话声是真的能在走廊听见。
也没办法。
老师没来,这些学生,怎么可能会安静下来,更别说才吃完早饭活动完。
不过他也不耽搁,二话不说走进了教室。
迈进门槛的那一刻。
教室瞬间安静了不少,并且大量的目光向他投递,主要是不解。
因为这堂课是邢闻昭先生的。
怎么新来了一位。
但是要说不认识齐云成,也不可能,因为德芸各种的专场、商演,甚至扒马褂都是他的信息。
可能十岁左右的小屁孩不清楚。
但是年纪稍大的刘筱停、尚筱鞠、李九椿、张九态等人还是知道。
而且周航也在,处在靠后的一个座位。
所以他们的目光盯得最紧,也最惊讶。
齐云成进来打量一眼,也能感受到目光,回应过去后,发现三十多个人里面熟悉的面孔也就那么几个,不过还是第一时间解释了一下。
“邢先生今天生病了,所以我过来代班一下,你们是想上自习,还是想了解一些东西?”
问了这么一句话,也谈不上老师不老师。
毕竟这里面不少是自己之后的师弟,只不过某些人走着走着就成为了师侄。
也是恰好。
此刻出现了一个声音。
“老师,能不能接着邢老师前段时间的课讲。”
转眼一看。
齐云成发现是刘筱停开的口,可是现在的他黑瘦黑瘦,也不知道怎么晒的,之前来的时候还好。
“你们学到哪了?不过你们都要毕业,差不多学完了吧,之后就剩下考试了?”
“是马上要考试了,门柳儿、开场诗,单口、对口都要考,还有白沙撒字、双簧也是一样。
但是白沙撒字是最近才学。”
听到这,齐云成特别注意了一下,其他的还好说,没想到这个白沙撒字也要考。
他还以为他们这一期的学员,就不学了。
看来教基础功课的邢先生考虑得很周到,但也能估计就是让他们做一个了解,或者考写几个字。
毕竟让他们彻底会撒还是有点困难。
不过瞬间还是来了兴趣。
“这样,我给你说说白沙撒字的由来。”
说完这,齐云成回头一看黑板,发现还要写字,真懒得写,转头再问。
“学校里面有准备这些吗?我一边示范一边给你们说。”
“有!学校里有,我找杨鹤同老师去。”
虽然齐云成是新来的,但是其他人知道要学习这个后,十分开心和激动。
因为这比一本正经地听理论课好玩多了,所以怎么可能不积极配合。
只是在刘筱停出去拿东西的时候。
小胖小胖的尚筱鞠立刻看向了附近的周航。
“这就是德芸里面齐老师?你提前出去实习见到过吗?”
“嗯!”周航点点头,“我跟孟老师助演过他的场子,还有大场,非常的热闹。
人多的不像话。”
“这就厉害了,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尚筱鞠歪着脑袋再问一声,他们现实生活里少见他。
自然好奇。
周航其实也说不清楚,因为哪怕在剧场见过不少次,但是他现在作为一个学员还是没有过多接触,不过还是凭借印象说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说着。
旁边的一些同学,也都竖着耳朵听,都想知道。
不过一会儿刘筱停把东西拿来之后,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到一块儿。
甚至前排的几个小胖子还一起帮忙给讲台铺红布。
红布铺好了,外加的一个东西,就是装着粉末的小袋子。
这不是一般的粉末,而是由汉白玉研磨成的粉。
站在讲台后。
看着这一群学生,齐云成还真挺高兴,立刻让他们都围了过来。
人不少,三十多个。
瞬间讲台这就水泄不通了。
同时齐云成开口说话。
“白沙撒字是我们基本功。
解放前的艺人都会这个。
不光是说相声的艺人,打把式卖艺、变魔术的撂地演出都用得着。
那时候的艺人在街上演出,吃完饭了,到马路上来。
但是没有人过来看你。
要招揽观众,怎么办呢?拿起一个小口袋。”
齐云成伸手把讲台上的那一个灰色小口袋放在了正中,也是让他们好好看看。
“这口袋里面会有碾成磨的汉白玉石粉,再用簸箩筛一遍。
要最细的那一层装在里面。
至于怎么撒,三个指头捏着它,成为一个漏斗的形态,在地上来写字。”
齐云成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合拢,展示给这些学生看,然后往袋子里轻轻一抓。
而这一幕几乎没有走神的。
因为都觉得新鲜,倒不是老师没教,主要是真材实料的来写,的确很少,毕竟现在用不上了。
如果真说在大马路上来写,先不说有没有人看,城管都得撵走了。
抓了一点后,齐云成继续开口。
“别看这很简单,抓起来随便一撒一写就成,只要会写字的人,似乎都能来。
但实际上很复杂。
这必须练习。
对了,你们平常也练书法?”
围在讲台这一群人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点头,周航的话,在旁边补充一点,“毛笔写得多。”
“对了!那你们应该能明白,因为这白沙撒字讲究的就是得写出毛笔字的笔锋来。
这个不容易,因为这沙子软绵绵的,你控制不好,就一会儿多一会儿少。
整个字就变得很臃肿。
那不能让人看。”
正说着,忽然靠近小袋子的那边,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扒拉着讲台,悄悄伸出一只小手来,也不是拿,就是可能想摸摸这个什么汉白玉碾成粉的手感。
有一个好奇的感觉。
但是陡然一下被旁边的刘筱停给打住了,到底年纪大一些,肯定能管着一些比自己小的弟弟。
而这对孩子来说也很正常。
所以没怎么怪罪,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
同时再继续讲解。
“有写也就有画的。比如说中午吃完饭,带着这些东西来,到街上卖艺。
你自己站在这不可能一下就围上来好多人。
他有一个招揽观众的过程。
就先把这个小袋子打开了,然后碾着这白粉。
画一条船。
这个船其实是酒色财气四个字。
这样,我先画给你们看看,看到后就理解了。”
话音落下。
齐云成开始准备画,不过说实话多年没弄了,还是有些生疏,但是摸几次这细小且舒服的粉末后还是能回来。
于是这一次稍微抓得多了一点。
然后开始边撒边画。
而周围学生看见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睛都瞪出来。
他们一开始不理解这个船为什么是酒色财气四个字,倒是经常听德芸劝起这酒色财气。
这一看。
好家伙,四个字宛如活了一般。
因为齐云成手臂长长一甩,一个色字的尾勾便被拉得很长,似乎就是江面上飘着那船的船身。
至于这个财字。
左边那个贝莫名其妙化成一个小凳子,稍微矮一点,但是能坐上去的感觉。
而右边的才,那就活脱脱是一个站在船上的人,但不光是人那么简单。
才字上面的那一横,彻底融为了一个草帽。
草帽都有了,才字的那一撇肯定不能落下,瞬间在齐云成的手里拉得很长,有一点甩出去的状态,甚至都有点超过船身了。
本以为是不小心,但是瞧明白后,才发现这似乎是个船桨。
“我的妈呀,这还真好看。”
瞧见这。
有的学生歪着脑袋嘟囔一句,因为觉得这像变戏法一般,能看得出来是这字,但是又看着像画。
可到这里还是没完。
还画了一个桅杆,这个桅杆就很明显是一个被拉长的气,同时上面给出了一个四方块,看得仔细的话,能隐隐约约瞧见是一个酒字。
然后宛如旗子一般在上面飘。
也就是这么一结合。
酒色财气彻底出来了。
在讲台上一展示,不说多么宏伟,但绝对能让路人余光瞥见时一愣,只要他一愣一感兴趣。
那就说明招揽到了人。
类似晚饭过后,广场大爷一边歇凉一边用水写字练书法。
那种都有人路过看一眼,试问这技艺怎么不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