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傅景洲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不太习惯开这种路况。」
「那要不我来？」
「应该快到了……这里左转还是右转？」
「右转。」
「好……」
「傅景洲，这是左。」
「啊？哦，对，往右，往右……」
凌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干脆扭头回头去看小健，用眼神询问。
小健被吓得不轻，咂咂嘴道：「小姑父你可小心点呀，万一小姑姑肚子里有妹妹，那可危险啦！」
傅景洲重重点头。
还好，水塘就在村子后面，并不太远，一路上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到了。
小健第一个推开车门下车，跑去了相熟的一户村民家里。
傅景洲疑惑道：「小健去干什么了？」
凌壹：「大概是被你的车技震惊到了，从此放弃了赛车梦想。」
「……但愿不会吧。」
「你到底怎么了？我就走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一样。」
此时车里没有小孩子，傅景洲的胆子也微微大了一些，他紧张地舔了舔唇，问道：「是我……吗？」
他话根本没说完全，可凌壹已经秒懂了，飞快地转头去看窗外。
可傅景洲知道，这一次她的躲避，并不是拒绝，而是……默认。
二十多年的默契，在这个时候发挥到了最极致，傅景洲的唇角止不住地上翘，握着方向盘的掌心都在冒汗：「我……各方面都挺好的。」
凌壹没忍住，笑了一下：「酒吧那晚……是好的有些过分了。」
傅景洲一慌：「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之前说的那些条件，身高外形，学历能力……」
说道一半，他就停了下来，因为凌壹已经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被她一盯，他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咳，」傅景洲把车窗降下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有点热。」
「嗯，好像快下雨了，有点闷。」
「对，是快下雨了，」傅景洲下意识都附和着她的话，然后脑子一抽，突然说道：「其实你可以先试用一下，不满意的话再反悔也行。」
凌壹挑眉：「试用什么？」
「我」
凌壹：「……」
傅景洲好像又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开了车，又慌乱地解释：「我是说你可以给我设一个试用期，三个月六个月都可以，如果这期间你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或者是对我不满意，你随时可以喊停。」
「太长了，七天吧。」
傅景洲有些犹豫：「七天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凌壹道：「过了七天就不能无理由退货了。」
「可以的，」傅景洲道：「多久都可以的。」
「那不行，如果已经试用过了，你就是个二手商品，会影响再次上架销售的。」
傅景洲一愣，突然反应了过来，凌壹什么时候主动跟他开过这种轻松温馨的玩笑？
终于确认了凌壹的心意，傅景洲也微微笑开，低头道：「没事，如果退不了货，你就把我挂闲鱼。」
凌壹忍俊不禁：「也是，你的卖相不错，就算是二手的，估计也不愁卖。」
傅景洲鼓起胆子握住了她的手，见她不再挣扎，而是乖乖任由他握着，忍不住喟叹了两声：「我……一定努力，拿到你好评，不被挂上二手平台。」
凌壹突然道：「昨天，二堂嫂给我讲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
「养在后院的那几只鸡你看到了吗？」
「嗯，取车的时候看到了，那几只鸡怎么了？」
凌壹道：「二堂嫂说，这几只鸡是她原来养的那只老母鸡下的蛋，孵出来的小鸡养大的。」
「你二堂嫂很能干。」
「不但能干，也很会算账，」凌壹道：「二堂嫂说，她去问邻居家借了一只大公鸡回来，跟自家老母鸡一起养了一阵子，之后老母鸡就下蛋了，很快就孵出了小鸡。」
「我看到了小鸡，也看到了老母鸡，但是怎么不见那只大公鸡了？」
「已经生了小鸡了，大公鸡就没用了呀，二堂嫂就还给邻居了。」
傅景洲闻言挑眉，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你二堂嫂这是……去父留子？」
凌壹眨眨眼：「是呀，反正二堂嫂想要的只是几只小鸡罢了，现在小鸡已经有了，当然不会浪费饲料养着那只大公鸡了，它一个人吃的饲料可比那母子三个吃的还多！可难养活了！」
「那如果……大公鸡自带干粮，就是想过来陪着母鸡和小鸡一起过日子呢？」
「那只大公鸡是芦花鸡。」
「嗯，所以？」
「可能母鸡之后想生一群珍珠小鸡，那就得去找一只珍珠公鸡来，用不着芦花大公鸡了。
傅景洲失笑：「凌医生，芦花鸡和珍珠鸡有生殖隔离，高中生物学的东西，你都忘了？」
「说不定真看，不如芦花大公鸡遗传基因好，咱们鸡圈也得优生优育啊。」
「那你是同意我二堂嫂的做法，去父留子了？」
傅景洲想了一下，道：「……那我多存点干粮，再自带一个豪华鸡舍，你多留我一阵子吧。」
凌壹微微红了脸：「我们现在说的是鸡圈，你带什么干粮呀。」
「哦，鸡圈，」傅景洲道：「那我给芦花大公鸡多准备点干粮，你也跟母鸡商量一下，多留他几年吧。」
砰砰砰——
车窗被敲响。
小健兴冲冲地站在外头，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红色塑料水盆，「小姑姑小姑父，快出来我们去采水菱角吧！」
凌壹推开车门，只见除了他怀里抱着的那个，脚边还放着一个小一点的黄色水盆。
「你去借水盆去了？」
「嗯啊！」小健道：「大的这个给你们，我用这个小的，这样就不会弄脏鞋袜啦！」
可是……
「这个大水盆，撑得住我跟你小姑父两个人的重量吗？」
小健道：「我人小，可以自己划着走。小姑姑你坐在盆里，小姑父的下水推着你走，摸到了菱角就放进盆里，小姑姑你只管挑最新鲜的吃就好啦！」
凌壹没说话。
水塘里的水原本就不怎么清澈，底下估计还有淤泥，就傅景洲这个洁癖患者，让他赤脚下水……
「行，走吧。」
傅景洲从小健手里接过那个红色的大盆，反手去拉凌壹。
凌壹这才发现，他的西裤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卷到了膝盖上方，鞋袜也脱掉了直接放进了盆里用左手拿着，右手摊开放在她面前，等着她的手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