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晚上加班做考勤,简单是简单,就是数据太多了弄得她头晕眼花的。
“这是什么啊?”她咬着手指看着请假记录,思考了好一会才填上数据。
把考勤匹配好了,核对了请假记录,又要看加班申请、出差申请、外出申请,加班申请又要看是节假日还是工作日加班。
“啊,真的是。”她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对杨柳都有了怨言。
怨怼是有的,可她还是继续做着考勤表,终于是赶在晚上10点之前交给了人力资源部。
秦曦关上电脑,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然后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了。
她迅速关上办公室的灯,走出了办公室,拿出包里的手机给郑彬打电话。
“哦?吃饭没啊?你还楼上?哦,好。”她确认了郑彬还在楼上,她乘坐电梯上了楼。
一进门她就看见那个戴着眼镜,埋头苦干的男人。
他的办公室亮的如同白昼,若是看不见窗外,一定以为现在是白天。
她走上前,熟稔地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
郑彬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她说:“借你的车开一下,我去买吃的。”
“打电话给夏秋,让他买。”他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头都不抬一下。
“人家都下班了,干嘛还让人家给你买?”她捏住他的脸,郑彬抓住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继续打着字。
“我给他的工资,莫说这个时候,就算是他在跟他女朋友......”郑彬正想说出口,一转眼,就对上了秦曦那冷漠的眼神,瞬间闭上了嘴。
“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啊?”她捏住郑彬的嘴,生气地说到。
郑彬抱住她的腰,任由她掐着自己的嘴,没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还没离开公司,就不敌睡意,抱着她就睡着了。
秦曦捏了一会儿,发现他没了声响,低头一看,那个人抱着她的腰睡着了。
“很累吧?”她摸了摸他的脸,温柔地移动身体,她坐靠在办公桌上,借了一点力,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他抱着。
他们这群人,享受着父母带来的富裕,也承受着财富带来的痛苦。
这圈子里,有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弟,有子承父业的天之骄子;前者消耗着家族财富,败坏了父母的名声;后者,担负起了维护家族的荣光。
他郑彬、陆凯文都是后者。
哪有人,万事皆顺心意。
“喝......喝不下......了。”他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双手收紧,捆得秦曦差点上不来气。
那些推不掉的酒局,那些看不起他的眼光,都让他太难受了。
人们都在背地里嘲笑他,说他是太子爷,是空降兵,说他没有能力管好这个企业。
他急于证明自己,事情办得都有些操之过急,堆积如山的公务,他愣是要缩短成半个月处理完。
再年轻的身体,也会被累垮的。
“嗯,不喝了,没人逼你喝了。”秦曦摸着他的脖子,安抚到他。
她觉得心酸,忍不住将他抱紧了一些。
然后那双紧皱的眉毛,终于是缓缓舒展开了。
她靠在他的肩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
晚风吹拂过紧闭的玻璃窗,却无法触碰到玻璃窗内的两人。
某处隐秘的咖啡馆内,只有一男一女坐在里面。
水晶灯下,女人的脸闪闪发光,近50岁的年纪,保养的像是三十几的人。
有钱的美人,向来迟暮,用金钱可换二两青春。
白恣意看着像是和陆凯文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岁月在男人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两鬓已斑白。
“陆董找我,是想说什么?”白恣意眼神淡淡的看向陆德海。
她转动着手腕上的玉手镯,等着男人开口。
陆德海语气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秦曦那丫头.....意意......你若是肯原谅我,我儿子绝不会跟你儿子争。”
“你想的太多了吧!我白恣意的儿子,还需要你儿子让?”白恣意嗤之以鼻。
“意意......”男人还想说些什么,被白恣意打断了。
她无情地说着,“陆凯文就跟你一样,你把你儿子逼成了怪物!自私、冷血!把女人当成玩物!”
白恣意字字诛心,可那个她口中冷血无情的男人却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意意......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我是逼不得已的。
这句话,陆德海没能说出口。
因为想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晚太多了。
“我儿子,绝对不需要你儿子让!”白恣意厉色说到。
哪怕她再恼怒,对他再凶,他的眼神里仍旧满是情意。
“我们家郑彬,不是争不过你儿子,他是在让!可也要感谢你儿子,也逼了我儿子一把。”白恣意语气自如地说到,“高莲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提及故人,一双眼睛已是水光潋滟。
“我不会让凯文跟郑彬争的.....意意,你放心好了。”陆德海看着白恣意,跟她做着无谓的承诺。
白恣意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你是听不懂是吧?你有这闲心,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儿子!你儿子可才从鬼门关走一遭,你就在我这儿卖着他啊?”
“意意.....”中年男人想拉她,解释什么。
白恣意却起身直接喊了一声,“埋单!”
吧台的服务生连忙来给二人埋单,白恣意根本不给陆德海掏钱的机会,直接掏出一叠钞票抛向空中。
红色的纸张从两人头上飘飘洒洒落下,她站在其中朝他冷笑。
“我白恣意,不花男人钱。”留下一句有深意的话,白恣意决绝地走了。
男人一脸颓废地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不禁失神。
他一张一张捡起了钱,郑重地交到了服务生手上,老眼含泪,走出了咖啡馆。
陆德海站在店门口,回头看着店铺的招牌:恣意。
他亲手写的“恣意”,笔迹潦草张扬,就像她那个人一样,张牙舞爪的。
有些店铺开着,不为碎银几两,而是为了怀念故人。
为了有一个,可以安静思念她的地方。
喧闹的酒吧里,一个一头黑长直剪着齐刘海的女孩子坐在酒吧的一角,她一脸阴鸷地看着这与自己无关的热闹。
一个打扮的青春靓丽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到她面前,轻轻掂了掂她小巧的下巴。
“意林,怎么不来玩啊?”秦子仪讨好地笑着。
那个被她叫做“意林”的女孩子,眼神有些骇人地看着她。
曾意林打扮的就像是一个脸上苍白的巫毒娃娃,大而空洞的眼睛,让人见了都有些害怕。
“他没有来.....”她语气失落地跟秦子仪说着。
“谁啊?”秦子仪一时嘴快地问着,只是一秒便知道了她在等谁,“郑彬吗?”
“嗯。”曾意林鼻腔回答到。
“秦曦都没有来,他......大约是不会来了。”秦子仪刚说完。
她立马一记眼刀飞向秦子仪。
秦子仪顿时哑口无言,深知自己说错了话。
曾意林最在意秦曦的存在了,只是因为她一个眼神,郑彬就甩了她。
谁能咽下这口气?
曾意林端起桌上的一杯玛格丽特,喝了一口,然后眼神定定地看着秦子仪。
“她是不是进郑氏集团了?”她向秦子仪打听着秦曦的消息。
秦子仪犹豫了一秒,点了头。
“你看,她前一秒还跟陆凯文纠缠不清,陆凯文出了车祸,立马攀上了郑彬。”曾意林语气“随意”地一说。
那双黑碳一样的眼睛,打量着秦子仪的脸色。
“凯文哥哥真是瞎了眼!”秦子仪果然上钩,一脸气愤地说着,为陆凯文打抱不平,“凯文哥哥那么喜欢她,她居然看都不去看他!气死了,没良心的......贱女人!对,贱女人!”
秦子仪一脸愤慨,连自己也是去医院看了陆凯文的,虽然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
但,就这么一次,她就觉得她自己比秦曦对陆凯文更好。
“这些个男人们,怎么都喜欢她一个?”曾意林若有所指地说着,一双眼神空洞的眼睛转溜了几圈。
“是啊!我们意林这么好看,是郑彬他没眼光!”秦子仪卖力地捧着曾意林,真心夸奖着。
曾意林对她的夸奖很是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口鸡尾酒。
秦子仪脸色失落地看着曾意林,做了丰唇手术的香肠嘴撅起来,很突兀。
“我小时候好羡慕她啊,有两个好朋友保护她......她从小就看不起我,不让我跟他们一起玩儿。”秦子仪人工做的鼻子忍不住一酸,语气颤抖地说着,“幸好后来认识了你意林,我终于有朋友啦!”
曾意林勾唇一笑,说:“嗯,我会当你一辈子的好朋友。”
若说秦曦身边有郑彬和陆凯文,那么秦子仪身边就有个形影不离的曾意林。
比起秦曦,秦子仪觉得,曾意林更像是自己的亲姐姐。
人啊,总喜欢自作多情。